第一百三十三章 悲愴的回憶
喬一靠在椅背上，不住的揉著眉心，「你們不必再試探我了，我丈夫在醫院直到現在還沒有醒，你們不去調查齊家，反倒是來為難患者家屬嗎？」
警察抬起頭：「喬小姐，現在的情況恐怕不是你想的這麼容易，齊家的那位老人現在也還在昏迷，而現場有警衛聲稱看到了是你開了槍。」
喬一瞳孔晃動，沉吟了片刻，目光落在前面的液晶屏幕上，裡面的人正在現場『群魔亂舞』的播報著今天發生的事情，「真能瞎編亂造，你怎麼不問問，打傷我丈夫的槍是從哪來的？從一開始到現在，你連齊家都沒有提到過，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齊家發生的，你們非但不懷疑齊家的人，反倒懷疑受害者嗎？資料上的信息想必你們也看到了，唯威海就是我的父親，齊家對我父親做了些什麼資料上不是寫得清清楚楚了嗎？」
聽到這話警察頓了頓，「我們會調查清楚的，不會讓任何無辜的人受冤。」
喬一觀察著警員的動向，紛亂的警局內，她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警察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喬小姐，麻煩您今天走一趟了，如果後面案子有進展的話我們還會聯繫您的，還希望您能配合我們。」
喬一微微沒有答應也沒有否定，面無表情的看向對面已經慌了神的警察。
警察起身正要離開，卻聽見後面的女孩悠悠的說：「既然要查，就從一個月前城南的車禍案查起吧，不是要給出一個公正嗎？朴鍾仁認識吧！當時警方立案說他是因為飆車身亡，可事實到底是什麼？他的死真的是意外嗎？。」
警察疑惑地轉身，「什麼意思？」
喬一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直直的看向他，「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想看看你所謂的公正到底存不存在。」
說完后她沒再看警察怔愕的表情，大步大步的跨出了這個地方，天空中灰濛濛的一片，稀薄的光源所到之處都是抑鬱的氣息，喬一站在人流涌動的街道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她突然想到樊希，一個月的相處總讓她覺得身後少了個什麼……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已經拿著錢遠走高飛，還是害怕得躲在某個地方不敢出現……
「喬一！」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都餓出幻覺來了。」
身後冒出來的聲音依舊在不依不饒的說：「叫你半天了，你就不能給我點反應嗎？」
「……」聞言喬一目光一沉身形未動，咬著下唇直愣的看向前放，垂在兩側的手還兀自的緊握著。
男人氣喘吁吁的扶著膝蓋，之前不要命的狂奔將他的體力耗得幾乎只能撐著膝蓋才能穩住身子。
喬一沒有回過頭，只是盯著前方呆愣了一瞬，然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繼續往前走。
「喬一，你沒事吧？」
也許是這句話的強調傳到她耳朵顯得太過清冷，喬一輕瞥了一眼站在她右後方的兩雙鞋子，舔了舔幹得發澀的唇瓣。
男人繼續說著：「我知道你現在最不想見的就是我，可是……我還是想再和你確認一遍，你之前說的，都是真的嗎？」
「……」喬一掐著手心，擰眉別過臉看了一眼前面的紅燈，只覺得一下子沒了耐心。
「喬一，算我求你告訴我好嗎？你說的那些……不是真的。」
喬一仍然沒做出任何回應，只是一個勁的往醫院的方向走，下一秒，她就毫無預兆的被人當街橫抱起來，突如其來的不安全感讓她條件反射的瞪大了眼睛。
喬一顫抖著手揪住那個人的衣領，一個滾字張嘴就要吼出喉嚨，卻又在某個人快要奔潰的眼神時禁住了聲音。
他顫抖著聲音說：「我真的……快要瘋了，你可以告訴我嗎？」
「齊藤你先放我下來。」
他頓了頓，「你會跑嗎？」
喬一無力地松下手，「……放心，懶得跑。」
喬一雙腳才落地，冰涼的手就被人突然握住，她微微一愣，面對孩子氣的齊藤心中泛起層層苦澀，即使再不願意也只得呲牙咧嘴向前走，「有什麼話先回醫院再說吧。」
一陣冷風吹進衣領，喬一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牙根冷得直哆嗦。
齊藤蹙著眉頭思索半天，脫口而出：「好。」
喬一正思量著要轉頭時，一個熟悉的影子一個大跨步便攏至身後，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一直都清楚的知道，比起齊藤所遭受的，她的人生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能看得出齊藤骨子裡藏這密不透風的堅強與善良，被表面的假象完好的掩飾著，喬一也知道，他一直比她還要矛盾……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再對上一句話，當到病房的時候裡面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她走的時候還留在這裡的那群人此時早已不知所蹤。
齊藤若有似無地攥緊了喬一的手，沉聲：「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喬一沒理會齊藤的話，連忙甩開他的手，幾個大跨步跑到喬木面前查看他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齊藤腳下的步子突然頓住，僵在病房門口一動不動，眼前氤氳起一層複雜的霧氣，明明他都知道一切已經是定局，直到現在他都還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堅持些什麼。
過了許久喬一才抬起頭，緩緩開口：「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應該很清楚吧，我不會拿家人開玩笑。」
齊藤垂在兩側的手緊緊握了握。
喬一的雙唇已經沒了血色，卻還是執拗的對上他的眼睛：「齊藤，我不怪你，但是我絕對不可能原諒你們齊家，包括你，只要一想到你我就會忍不住的想起你們齊家給我帶來的一切……」
齊藤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了。」
喬一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微微開口，「還有你爺爺，今天是我太衝動了，但是我不後悔，因為我是真的很恨你們。」
齊藤眼眶微動，「……對不起。」
喬一搖了搖頭，「跟你沒關係，該道歉的不是你。」
齊藤咬咬牙，「喬一，你真的覺得你身上的那顆心臟是朴鍾仁的嗎？」
喬一倏地瞪大了眼睛，幾乎有些是站不住腳，她一雙眼睛霎時間失去了所有的溫度，「齊藤！你到底還要做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安靜的病房裡突然響徹起一陣機器的『嘀嘀』聲，喬一上一秒鐘的情緒還沒有平定下來，而下一秒就再次跌宕起伏。
幾個醫生連忙跑進來，神情焦急：「患者家屬請儘快出去。」
喬一不知所措的呆站在原地，全然沒有在聽醫生說話，嘴裡一個勁的喃喃，「喬木……」
「血壓過低，心律……家屬怎麼還沒有出去！」一個醫生瞥了一眼喬一。
齊藤上前兩步連忙走進去把喬一連拖帶拽的帶了出來，他看著魂不守舍的喬一，眼底湧現出一絲薄怒，「喬一！你能不能振作一點！從朴鍾仁死後，我再見到你，你便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一向陽光向上的心態去哪兒了？『恨比愛辛苦』這句話不是你告訴我的嗎？」
喬一猛地推開齊藤，「滾開！你有什麼資格告訴我這句話？一直以來都是你甘之如飴的成為仇恨的傀儡，你最沒有資格開導我放下仇恨。」
「……」齊藤一雙手頹然的垂在兩側。
喬一推開面前的人，她再也看不下去齊藤此時這種失去一切所顯露出的絕望神情，現在她只想儘快逃離這個地方。
齊藤定定的看著地面，「非要以命抵命你才滿意是嗎？」
「……」一句話便讓喬一無緣由的目光抖震起來，她加快了腳步，不敢再多做停留。
左掌心捏著的牛皮紙溫度一點點的疊加，喬一迷茫的走進了一個拐角，就看見了花南溪那張即便在睡夢中也似乎難解憂愁的臉。
喬一正要抬腳離開，就聽見她微弱的聲音，「不用走，我已經醒了。」
花南溪的睡意很輕，睫毛微微顫了顫，在睜開眼的瞬間看到面前的女孩后，一時間竟失了語言，她突然間的發懵讓空氣都安靜了下來。
喬一頓了頓，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微微啟唇，「既然我已經做到尊重了你的秘密，就請你尊重一下我的生命。」
「……」花南溪不自覺的握緊了雙手，狠狠抑制住快要溢出眼眶的熱淚。
「花南溪，你能不能告訴我，究竟要多努力，才能得到你一丁點的尊重？不論是當年還是如今，你永遠，都只在乎你自己。」
「你懂什麼！」花南溪突然發瘋了似抱住自己的頭，「沒有人愛我！更沒有人在乎我！一個個的表面上對我笑臉相迎，嘴上說的都是為了我好，一邊道貌岸然地指責，一邊又虛情假意的安慰。」
喬一瞳孔一閃：「你……想死嗎？」
花南溪的頭整個的窩在膝蓋處，渾身都開始顫抖，「如果我說，我曾經真的有這麼想過，你還會相信嗎？呵……算了，你一定會覺得我不過是在裝可憐罷了……」
喬一目視著前方，「我信。」
「！！！」花南溪倏地抬起頭。
「你現在和當年一模一樣。」
花南溪目光一沉，瞬間失了語，就好像回到了從前，眼前清晰出現的都是曾經的畫面……
「爸爸，爸爸你別打了！」女孩蹲在角落裡哭得瑟瑟發抖。
女人紅著眼眶，「你要我死，我現在就死給你看！我帶著孩子死在你面前你也沒關係是吧？」
喬一恐懼的搖著頭，緊緊抱住在懷裡瑟瑟發抖的花南溪，下一秒，那個女人就突然衝過來，一把推開喬一，拽著花南溪的頭髮，往男人面前一甩。
花南溪重重的砸在地上，眼淚一下子溢滿了眼眶。
「你他媽的要死就快點動手啊。」男人衝上前對著女人的臉甩了一個響亮的巴掌。
「不要！不要打我媽媽！」花南溪渾身顫抖，拚命的扯住男人的衣角阻止他瘋狂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