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撲朔迷離
動聽的話，不管時光風華重複多少遍，每當耳聞的時候，還是會撥動心弦，還是會讓心跳怦然，感動於回憶交織著暈紅了她的眼。
靜謐停頓，無線心跳，他如同羽毛般的輕吻，覆在她頭頂細膩的髮絲，「你還沒回答我。」
「回答你什麼？」
「嫁給我啊。」
喬一抬起眼眸，凝視著他近在咫尺的溫柔，接觸之間氛圍驀然停駐下來。
「喬木。」
「嗯？」她一瞬間的叫喚讓喬木有些茫然的望進她的眼眸。
「我好像看到流星了。」
喬木隨著她的目光緩緩看去，夜幕下，蒼白而又慘淡的月光還在維持勉強的美麗，一瞬，刀光火石，打破萬籟的沉寂，流星如航燈般絢爛在夜空，留下了片刻的美麗。
「哇！還有還有！你看！」喬一激動地搖晃著喬木的手臂，眼睛里流動著抑制不住的激動。
喬木不知什麼時候，眼神從空中轉向了旁邊的女孩臉上，她一雙眼睛清澈得就好像從來沒有經歷過任何的不幸，乾淨得幾乎能在她的瞳孔里看到他自己的影子。
喬一由於太過於沉浸在自己製造的浪漫里，早已經雙手合十，闔上雙眸默默許願。
喬木柔軟的神情卻始終沒有變過，他目光神情的凝視著，這個他用了一生的時間去深究的女孩，一張只能稱之為甜美得讓人舒適的臉，與驚艷相差甚遠，身形矮小卻像是擁有極強的爆發力，有著一顆不知道什麼叫畏懼的心，性格時而蠻不講理，時而調皮可愛，還總是做一些無厘頭又讓他覺得啼笑皆非的事，想著想著，他才突然有一種「原來這就是他老婆啊，還能留在她身邊真好」的感覺。
喬一真虔誠的許完願，一扭頭就看到喬木溫柔得都快滴出水的目光，整個人愣了一瞬，抿了抿唇問道：「你別告訴我你沒許願？」
他捧起喬一的臉，指節分明的手滑過她的頭髮，停留在她精緻的下頜邊，微微施力……晚風浮動，彷彿帶起溫度，兩片貼在一起微涼的唇，在空氣的細碎里蕩漾開來，甜蜜而陶醉。
喬木抓住她的手，讓她勾住他的後頸，靈巧的舌尖滑入她棉花糖般的口中，索取這像是要把她融化在懷裡，四周包圍而來的空氣撲進兩個人的臉頰上，猶如呼哧呼哧拍打著翅膀，在心底滑過一陣酥麻。
「阿嚏！」就在他還要加深這個吻的時候，喬一鼻腔翻覆上一陣急癢，措手不及。
喬木像是早已經習慣了與她在一起的突發事故，不慌不忙的抬手抹了一把臉，他除了認命還能怎麼辦？
「嘿嘿……」喬一眼神閃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搓搓手捂住喬一冰涼的臉蛋，「回家吧，要不然又要著涼了。」
「好嘞！」她一手撐著身子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隨後拉著喬木的手把他拽了起來。
回到車上后，喬木才突然想起了什麼，雙手扶著方向盤，疑惑地問：「老婆，剛剛你說齊振海三個月的期限是怎麼回事？」
喬一瞳孔一閃，抬眸看向黑漆漆的車窗外，緩緩開口：「雖然我不大清楚齊家那些亂七八糟的家庭關係，但我聽齊藤的意思，齊振海身體出問題與他家裡的人脫不了干係，現在想來，他還是挺可憐的……」
喬木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再多說什麼，車門一鎖便揚長而去。
一間破舊的房間內，連燈關都散發著異常的慘淡，耳邊甚至是能聽到水管漏水的嘀嗒聲，鼻尖縈繞著的是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下水道腐臭的氣息。
床上的人「嘩」的一聲猛地掀開被子，頂著一頭亂髮惺忪，雙目空洞，「你到底要在我這裡『搭夥過日子』住多久？」
椅子上坐著男人眼前絲毫未變的環視著一成不變的環境，心氣忽然變得異常慘淡，他指尖是老照片獨有的觸感，泛黃的紙面昭示著它的久遠，似乎有什麼答案要呼之欲出卻又生生卡在喉嚨，腳就像生根一樣的放在那裡，照片上女孩的唯笑漸漸變得模糊。
在床上的人吼出一句話后，他才緩緩收起了照片，臉上又揚起平淡無奇的笑容：「我這不是怕你照顧不了自己，好心好意留在這兒嘛。」
說完后他再次垂下眼眸，臉上的笑意頃刻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奪走他一切的人終究會再次回來，他除了留在這裡等，什麼都做不了，即便照片上的女孩早已倒地不起，發生過的一切，都還是會被他記得清清楚楚。
「喂！」
「……」低頭的男人像是失了神一般的一動不動。
「樊希！」他大叫一聲。
「……」
房間里安靜得除了水滴聲，絲毫沒有第二個人的聲響，他坐在床上遲疑了一陣，無神的目光里竟是一抹失落，「走了……混蛋。」
「……你說誰？」樊希的聲音像是有些遲疑，他不確定有生之年居然能從齊燦嘴裡聽到「混蛋」二字。
「沒走你幹嘛不出聲！欺負我看不見是吧！」齊燦聲音由小漸漸放大，最後幾乎都成為怒吼了。
「嗯。」
「……」齊燦像是胸口被人重重的捶了一拳，氣得他快要吐血，他頓時覺得自己剛剛吼早了，但是又是剛睡醒的緣故，再高的音量他也吼不上去，有些挫敗的垂下了頭。
「哎哎哎，你別啊！我跟你開個玩笑，我這不是怕你天天閑極無聊給你逗逗樂嘛……話說你的那個喬一姐姐好像就沒來看過你啊。」樊希說著說著突然感覺到說錯了什麼，立刻頓了下來。
齊燦聲音頓時冷了幾個度：「人家來不來關你什麼事兒？」
他撇了撇嘴：「我只是想要你知道，何謂感恩！畢竟在你最困難的時期，都是我陪你度過的好吧。」
「我也沒讓你留在這。」他不悅的偏過了頭。
「也是，既然這麼不稀罕我，那我就先走了啊。」樊希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休閑的西服被拍得刷刷作響。
齊燦輕輕蹙眉：「你去哪？」
「小爺我英俊瀟洒，風流倜儻，當然是要去約會啦！難不成要留在這裡陪你過夜？」
齊燦咬著牙順了好幾口氣：「祝你……精盡人亡。」說完再次倒頭翻身。
樊希站在門口，半個月未見笑意的嘴角彎了彎，賤賤地說道：「會開玩笑，說明你現在已經開始有歸屬感了。」說完后抬手壓下門把手走出了這個狹窄的房間。
齊燦倏地從床上坐起來，無聲咽下卡在喉嚨的驚呼，獃滯了許久才啞然開口：「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開玩笑！」
樊希闔上門口輕輕笑了笑，顯然是聽到了裡面傳出的話，他再次轉過頭，看著眼前漆黑的一片，收斂了臉上的神色，快速走出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狹窄巷道，攔下一輛車后對著司機報了一個酒店的名字，司機點了點頭，沒過一會兒便揚長而去。
屋子裡的人不知什麼緣故，坐在床上愣了許久，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這種生活，到底還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被照得燈火通明的酒店花園裡，安靜得一點聲響都沒有，豪華卻又顯得格外冷清。
「一個酒店要不要這麼大？」樊希已經繞了幾圈還是摸頭不著腦頓時兩眼發愣。
不知又走了多久，終於磨光了所有的耐性，「啊呀呀！要瘋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前方的腳步聲，顯然是有人向他走過來了，他看著對面有兩個人緩緩靠近，向著他的位置揚了揚下巴，「諾，就是那個人，鬼鬼祟祟轉老半天了，剛剛坐著計程車在門口被攬了下來，現在又在這神神叨叨的……」
樊希聞言眉峰一跳，鬼鬼祟祟？神神叨叨？這些話用來形容他合適嗎！
其中一個男人聽完了旁邊一起值夜班的同事說的話，微微蹙眉，抬高了聲音：「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
「……」樊希顯然是太過於沉浸在剛剛的話題中，一心只想知道是哪個膽大包天的人類，居然敢說小爺他的壞話！
「喂！說你呢！」一直喋喋不休的小保安抬起手電筒照了照。
樊希立馬抬手擋住刺目的燈光，眯著眼睛看向對面兩個黑影，遲疑著開口：「那個……我想問你們這酒店的正門在哪？」
小保安捋起袖子，砸了咂嘴：「喂，你哪兒來的啊！」
樊希抬手往下巴上抹了一把，想著齊燦那破破爛爛的小房間，思考了許久，「嗯……我說我從精靈屋來的，你信嗎？」
「你確定不是從精神屋出來的？差一個字，差別很大！」
小保安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旁邊的人制止了下來，另一個男人看著樊希，和氣的笑了笑，略帶歉意，「我帶你過去吧，確實有些不太好找。」
「我就說嘛！一定不止是我一個人找不著路！一個睡覺的地方而已，弄成這樣有什麼意思？這一點，讓客人十分的不滿意啊！」樊希無比欠揍的一邊往前走，一邊調侃著。
小保安原本就已經捋好了手袖，現在早已萬事具備就差揮過去了，卻硬是被一旁的人死死拉住。
沒過一會兒，通過兩個人並不怎麼樂意的好心人幫助下，樊希總算是來到了酒店的大廳，他觀望了許久才深吸一口氣，提著腳步慢慢挪向前台，展顏一笑：「你好啊！」
樊希長得並不是那種能讓人瞬間覺得眼前一亮的那種類型，五官端正的湊在一起卻格外和諧，看久了竟會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一雙眼眸圓潤清明，像小鹿一樣炯炯有神，總而言之就是一張完全能讓人忽視了年齡的臉。
此時他目光逼仄的盯著酒店的前台小姐，女孩硬是被他盯紅了臉。
樊星掏出口袋裡的皮夾子，在對方滿面桃花的神色中笑意不減地向前一遞，「見過照片上的人嗎？她留在你們這裡有一段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