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第7章 用口水淹死
半個時辰后,趙軍收拾完營中所應攜帶物品,連營寨的柵欄也沒留下,營地上排列起整齊的騎兵、步兵,都在等候趙括的下令。博豹己先率兩千騎兵先行。
趙括金口張開:「起程!」二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地開赴目的地——長平。
七月,秋高氣爽,雖是中午,烈日早改掉夏天的火暴脾氣,變得那樣溫柔,偶爾拂來一陣涼風,更讓行人免去流汗的機會。趙括心情彼佳,欣賞起官道兩旁的美景。
官道的左側是蜿蜒的群山,山腳陡峭,參天大樹與矮小灌木努力地爭奪立足之地,它們之間的間隙則是青草與藤條,彼此間似乎相安無事,大樹樹榦粗壯,灌木枝繁葉盛,成熟的野果紅艷誘人,野花爭相開放,枝頭上的鳥兒作為旁觀者俯視樹林中的一切。
相應的右側則是另一番天地,丘陵之間是小片的平原,丘陵上儘是矮樹,丘陵腳上是參差不齊的茅屋,大概是一小村落。平原處是待收的麥谷。奇怪的是,無論是村落還是地間都難見青壯年及小孩子,只見幾個持拐杖老人觀望著遠道而來的大軍。
趙括一打聽,才知道年青人及小孩子因害怕戰亂己躲藏起來,僅留老人看守空蕩蕩的茅屋,偶爾趁黑回家一趟。
一路上,趙括邊看風景邊與將領們聊天,於日近西山時分安全到達趙軍在長平的駐點——離丹不遠處的金門山。
未見其人,僅從營寨構築看,就知廉頗是一名較為老成的軍人。
趙軍軍營依著金門山而築,東西各數十。敵兵想破營,得越過營寨前三道數尺深的溝壑,溝壑前是用繩索串聯起來的四排鐵蒺藜,組成寬數尺的障礙區,鐵蒺藜上共有四根數寸的鐵刺,三刺著地一刺著地。串聯繩索還被地上埋在地上距離不等的木柱子固定住。
鐵蒺藜、深溝壑只是趙軍防敵的最簡單工事,最堅固、可靠的還要算那用泥石築成的營壘。營壘高約五尺,留有洞穴供射箭,營壘內自然是少不了嘹望哨。嘹望哨並非簡易木樓,而是用泥石所徹,乍一看倒象是碉堡,與一般木樓相比除了堅固外,更重要的是防火,沒有投石車一類「重型武器」,是難以摧毀它。
「如果糧食足夠,趙孝成王不催,憑藉這工事,廉頗守上十年八年是也不成問題。」趙括感概。
裹著鐵皮的營門早己打開,吊板則是剛剛放下,只有博豹領著趙括本部百餘人馬出營相迎。
對廉頗的冷淡趙括早有所料:史書所載廉頗連趙王派去的樂乘都敢用刀槍相迎,作為一名年輕後輩,要「德高望重」之老臣放下架子出來迎接,怕是難以做到。
蘇射則是忿忿不平:「廉頗好大膽子,大將軍持大王聖詣前來,竟視如不見。」
趙括道:「何須與廉頗一般見識。」
走過弔橋,趙括看了一眼寨門左邊守將,他們像是木頭一樣站著,似乎當趙括這大將軍是透明。趙括雙目與他們的眼光相碰撞時,他們眼中儘是憤怒、討厭。
「靠,要是我一人入營,十有**是會被廉頗舊將用口水淹死。」
博豹提前入營已厚著臉皮和廉舊將作了溝通,所以跟隨趙括而來二十萬人馬均有人引到指定營寨。博豹親領著趙括、蘇射等一幫人徑直走向幕營。在趙括看來,他們一夥更像是一群要去群毆的黑社會成員。
趙括要接替廉頗之事早在軍營中傳開,此刻他本人現身,引得營寨中許多士兵出營駐足觀望,從寨門至幕營一段路,兩邊轉眼間被堵得密不透風,兩邊投來的眼光是清一色的挑釁,更可怕的是:士兵們身著戎裝,手持兵器「夾道歡迎」。
一股火藥味迅速瀰漫在軍營上空。
離幕營還有約兩丈遠,蘇射搶先一步走到趙括前面,伸出右手示意趙括停下,趙括剛穿越來新社會,對一切禮儀非常陌生,於是「聽話」地立住腳。
就在趙括及部下停下時,軍營中燃起了火盆,似乎是為了能讓好事者更清晰地觀看熱鬧。
蘇射裂開口喉大聲吼道:「廉將軍出營接詣。」
時間一秒、兩秒、三秒地過去,幕營里還是靜悄悄的,圍觀士兵禁不住竊竊私語。
「何人喧嘩!」蘇射倏地出劍,刀一樣的目光掃向左右。
那些好事的士兵雖是軍營的主人,可因廉頗沒現身,他們誰也不敢強出頭,意被嚇得後退一步。
「廉將軍出營接詣!」蘇射增加了幾成內力,吼得火盆的火苗都跟著晃動。
幕營中仍是無聲,彷彿裡面沒人或人都已死光。
蘇射剛才那威風凜凜的樣子讓趙括好生羨慕,同時也感到自己窩囊,不知情還以為蘇射是新來的大將軍。他再也按耐不住,忽地發飆,忘記了詞語的運用:「媽的廉頗,快給我滾出來!」
在人家的地盤直呼他姓名,那是大大的不敬,他的幫凶自然是感覺自尊心受到了傷害。
幕營帳門突然被一陣狂風吹開,卷出一群來勢凶凶的暴徒,他們都是刀劍出鞘,更有幾人是緊握烏鐵鎚——據史料所載,烏鐵鎚為烏鐵鑄就,錘身沉重,約五十餘斤,錘長三尺長,始於戰國時期,多用於個人防身和突襲。
趙括的手下也不甘示弱,紛紛亮出兵器,竟有三人手上是史書所載的一百三十斤的曾用於刺殺過秦始皇的博浪錘。
那群暴徒在離趙括兩步遠之地站住。趙括本能地去摸槍,突然想起會露陷,才罷手。想像別人一樣抽劍,又覺得有失向份,於是若無其事地站著。
為首暴徒高約八尺,長方形臉,三角眼,三角鼻子,臉上一塊黨深凹下去的疤痕,加上幾乎欲破眶而出的雙目,給人感覺是兩個字:獰惡。
「何人敢在此放肆!」長方臉張開虎口,密密麻麻的口水直飛趙括和蘇射臉上,看他樣子想一口吞下兩人。
趙括忙著拭去臉上帶著腥臭的口水,他身身後三個握著博浪錘的正將趕緊出來護主,憑蠻力將長方臉彈了回去。
身體上的磨擦如導火線,點燃了現場的火藥氣氛,長方臉身後的幫凶一齊湧上來。
趙括耳邊響起刀劍錘棍的撞擊聲,他臨危不懼,取出盜來的小捲軸——即趙孝成王的對旨,酒脫地抖開:「想抗旨!」
那群兇徒面對小小的聖旨卻顯得無可奈何,只能幹瞪眼、跺腳。
「都退下,成何體統。」一陣聲浪從幕營中翻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