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逃亡的女兒

木船在風浪中漂搖正式更名為《寒江傲雪》並作簡單修改，敬請關注。

（序）在東江河畔的一個小山村，發生了一件怪事。一直在外面流浪了十幾年的村民李腳，帶回來了一個沒有雙腿的老婆。之後一連十幾天，陸續有十多個女人找上門來，都自稱是李腳的愛人。她們為貧寒的李腳添吃添穿添用的忙這忙那。然而，李腳只是牽著沒有雙腿的老婆，反覆地為她唱著屬於他們自己的歌：「寒江內，波濤涌，一葉孤舟掙沉浮。人海里，天地寒，孤舟尋作浮萍伴、、、、、」

第一章

逃亡的女兒

這些天，有十多個女人找到李腳的家，都自稱是李腳的愛人。這件事一下子轟動了方圓幾十里，成了人們街談巷議、田頭路尾談論的話題。

帶著種種好奇心，我專程去走訪了李腳。從外表上看，李腳怎麼也不象是個受女人愛慕的寵兒，象貌平平，身高只不過是一米六，體態清瘦，一副弱不禁風的病容。三角臉，兩眼不對稱，右眼大左眼小的。頭髮鬆鬆蓬蓬似一堆亂草，帶黃色還明顯開叉。一件常年不換的的確良襯衣，差不多成了灰白色。腳上的黑色皮鞋，右邊的還穿了頭。嘿嘿，這樣一個人，那些女人喜歡他什麼呢?

李腳原名李煌宇，因他從小是跟著他父親撐船給人過渡的，當地人說撐船過渡的就是手掌給人當路走的，所以人們給起了個外號叫李腳。說起李腳的事，還是要從十五年前說起。九零年初，正好剛滿二十歲的李腳，憑著他從小學來的一身撐船好本事，承包了村子里的渡船和渡頭，在村子里唯一的渡頭擺起渡來。本村的和附近幾個村的人去城裡、鎮里、過北面村的都要跨過這條河。小夥子不也忙個樂乎，比起他老爸以往撐渡掙工分的收入強多了。他記得很清楚，就在九零年農曆五月初一的這一天，註定了他坎坷命運的開始。

這天凌晨三點多，他正睡得沉沉香的，突然間被一陳拍打木窗門的聲音把他吵醒，有人正在使力敲打著他的窗門，慌亂而大聲地叫著：「李腳、李腳、李腳擺我過河、、、」

五月的夏天，這個時候正是最好睡的，他好不情願地睜開眼睛，懶惰的不想起來。但外面的叫聲越來越緊，朦朧中聽來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再仔細聽聽，是本村劉枉全大叔的女兒小娟。小娟更用力地敲打著李腳的窗門，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叫喊：「李腳，李腳，快點啊、、、、」

緊迫的叫聲，在寂靜的村子里回蕩。一般的情況是不會在這個時候過渡的，除非是有什麼急病要到鎮上去看，或者有什麼非常大的意外。

李腳不敢怠慢，一骨碌爬起來，應著「來啦、來啦、、、」

他打開燈，隨便的抓起一件衣服往身上一掛，徑直去打開房門，緊張地問道：「小娟，什麼事啊？」

小娟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現時在鎮上讀書。昨天不知是什麼緣故，她媽媽把她從學校帶回來。過渡船時，李腳還好奇的和小娟媽媽開玩笑說：「柳葉嬸，你叫小娟回來幫你包粽子啊？你不怕小娟有意見呀？」誰知小娟的媽媽柳葉，只是一個勁的搖頭，兩眼紅紅的不說話。

當時李腳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埋頭撐他的船。現在，小娟竟三更半夜的叫醒他，說要過渡船，他也急了，想知道是什麼回事。

「我爸，我爸他、、、、」

小娟欲言又止，晃了晃手裡的手電筒，急切地說：「快點，快點走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李腳一驚，小娟的爸爸怎麼樣了？他馬上意識到小娟她爸爸劉枉全大叔是出事了，八成是要到鎮上醫院去。李腳急急地返回身，從桌面上抓起一把鑰匙，提起一把手電筒，轉身跑出屋來，拉起小娟的手就要往她家走。

誰知小娟把手縮回來，駐在原地，瞪著李腳慌慌地說：「我不是要回家，我是要去深圳。」

「啊」李腳這回真傻了，「你，你去深圳做什麼？」說話間，他發現了小娟傍邊還放著個行李袋。

李腳知道，小娟是個很乖巧的孩子，在學校讀書用功，她家廳子里的一面牆，就貼滿了她的獎狀。星期六日回到家裡，不用大人吩咐，她幫著里裡外外做家務做農活，從末聽到父母生過她的氣。然而今天，天沒亮的要過渡船，不回學校讀書，卻要去深圳，李腳怎麼也想不明白的。他回頭看看小娟，這才發現她面容蒼白，一頭披肩長發，亂糟糟的散著，梳都沒有梳過的。在平時，她總是把這一頭秀髮精心的梳扎在腦後，紮成一朵馬尾辮，走起路來都迎風飄揚，自有一股青春氣息和魅力。小娟雖說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由於她發育快長得高大，又會打扮，看起來象是個十**歲的人。

小娟沒有回答李腳的話，提起行李就走，「快啊，快啊，我要去趕車子、、、」

李腳也隨後跟著：「小娟，到底是什麼回事啊。你爸你媽知道嗎？你說我知道，不然我三更半夜的不敢擺你過河啊。」李腳想要弄個明白，他知道這事很有蹊蹺，不能糊裡糊塗的讓小娟走，萬一走上歧途怎麼好呢！

小娟走得更急了，小跑了起來：「不要提我爸，他，他要把我殺了。」

李腳大吃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又確實聽清楚了小娟的話，他知道小娟平時都不說謊的，但是，但是，一個親生父親，怎麼會要殺掉自己親生的女兒呢？李腳來不及想那麼多，也急急地跟著小娟小跑了起來。

從李腳的家到河邊的渡頭，還有一里多路，要走十幾分鐘的時間。經過村中小道，出了村口，再經過一片田野，才到村子里唯一的渡船碼頭。

小娟和李腳各自打著手電筒，一前一後的小跑著，經過一家門前時，一隻狗對著他們「轟、轟、轟」地吠了起來，緊接著，其他狗也呼應起來，「轟、轟」狗吠聲響成一片。他們沒理會那些狗的吠聲，只是一個勁的趕路。很快出了村口，走到田野小路，路兩旁都是黑壓壓的甘蔗林，在這寂靜的夜顯得陰森森的可怕。

他們走出甘蔗林到了河邊渡頭，那隻渡船孤零零的停靠在岸邊，這是一條只有兩米來寬六米多長的小木船，隨著一陳陳河風掀起的波浪，微微搖動著，把栓在岸上的大鐵鏈拉得「叮叮」作響。

李腳掏出鑰匙，打開鎖住鐵鏈的大鎖，將鐵鏈和岸上水泥墩的大鐵環分開。手裡拿住鐵鏈，正要招呼小娟上船，突然從甘蔗林里的小路口傳來嘈雜而緊迫的呼喊聲：

「李腳，李腳，你不要開船。不能走、、、」

「小娟，小娟，你不要走啊、、」

隨著叫喊聲，一伙人正飛快的跑來，為首的正是小娟的父親劉枉全，他手裡還拿著一條一米來長的木棍。身後緊跟著的是小娟的兩個哥哥，他們的手電筒的光亮已淡淡的照在李腳和小娟兩個人身上。

小娟大吃一驚，把行李袋往船上一擲，搶先跳上船頭，彎腰把手裡的手電筒擱在船板上，就勢撥起了駐住船的竹篙。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劉枉全父子他們已到了河邊，小娟的大哥劉冬明用手電筒指著李腳狠狠地叫：「李腳，你不要開船走啞，不然的話我不會放過你的。」

然而，木船已經順著河流往下滑，李腳拿住鐵鏈，已敵不過船流走的力量。容不了思索，他只得身子一躍，跳上船來。同時，小娟用竹篙一抵河崖，木船一下子離岸幾米遠。

這樣一來，可氣壞了岸上的人。小娟的大哥劉冬明搶先在前面，對著小娟吼道：「死妹丁，你敢走，你快快停下，撐回來。」話音沒落，竟然將手裡的手電筒擲向小娟。

小娟的大哥劉冬明，當年二十八歲，長得虎背熊腰，牛高馬大，倒是英俊好看，卻是好吃懶做，脾氣暴臊，談了好幾個對象，到後來都是被人家拒之十萬八千里。聽說最近和一個廣西壯族自治區的妹子談著，很是滿意，要在近時間擺酒結婚了。既有著好事，他為何要這樣對自己的妹妹呢？

手電筒帶著光亮，帶著哥哥的狼心，在小娟身邊「呼」一聲擦過，重重的「嘣」一聲落在船板上。

李腳見到這陳勢，連忙拿起備用的竹篙，熟練地把船順著水勢劃開，木船迅速地離岸越來越遠。

岸上的劉冬明可氣壞了，他把上衣一扒，順手一扔，就要躍進河裡，小娟的二哥劉冬亮趕緊拉住劉冬明，說：「哥，算了，讓她走吧」

劉冬明使牛勁推開劉冬亮，吼道：「你算了，我怎辦？」

話音剛落，轉身一個魚躍，潛進河裡，氣勢洶洶地游向木船，奮力追去。

生長在東江河畔的人家，多數是熟悉水性，會撐船放排。小娟見大哥游水追來，既憎恨又傷心，更是害怕。她立在船頭邊，奮力地一篙接一篙的撐著船，同時對李腳叫喊：「李腳，快啊，李腳，救我啊。」

李腳不敢鬆懈，用盡平生的力氣，把木船撐到最快的速度。他寧願得罪劉冬明父子們，也要把小娟救走再說。然而，無奈船體笨重，哪裡有好水性的劉冬明游得快，眼看劉冬明越來越近，木船已行到河中心，劉冬明也幾乎游到了河中心、、、、

小娟在船頭，李腳在船尾，他們竟有微妙的默契，不約而同地調整思路，不再把船撐向對崖，而是順流直下，這樣木船一下子加快了幾倍，兩人都用盡全力撐著，木船似脫韁的野馬，飛快地向下衝去。

劉冬明借著星光，看到木船改變了方向，心裡更是氣惱，他吸一口大氣，潛進水裡，似一支離弘的箭，更快的追趕。

小娟看不到劉冬明追來，以為大哥放過自己了，沒追來了，停下手裡的竹篙，緩緩地鬆了一口氣。

不一會，劉冬明冷不防鑽出水面，正靠近了木船，他一舉手，就扒住了船沿。

真狠啊！李腳正想舉起竹篙打過去，但理智制止了他，劉冬明畢竟不是敵人。何況現實一點，劉家的事，並不關他李腳的事情，一時間，李腳驚呆住了。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小娟可舉起了竹篙，就要插向水裡的劉冬明。

船家撐船專用的竹篙，多數都在竹篙頭上安裝上了鐵條，稱為鐵筆，這是為了更好地扎穩河底，不讓竹篙漂浮和被水移動。

小娟把竹篙對準了劉冬明，白亮亮的鐵筆在星光下隱隱可見，顯得冰涼涼的，劉冬明不但不怕，反而抑起頭對著小娟吼叫著說：「你插過來啊，你要走就先插死我啊、、、」

小娟舉著竹篙的手停在半空，悲壯而絕望地大聲哭叫：「哥，你不要逼我、、、」

劉冬明卻是全然不顧，一個翻身跳上了木船，向小娟撲來。

小娟絕望了，她沒有把竹篙插向她哥哥劉冬明,而是重重的丟進河裡,幾乎在同一時間，她為避開劉冬明,縱身跳進了河裡，一下子消失在黑夜之中。她雖然也是有些熟悉水性，但她畢竟是個只有十五六歲的女孩子，又是在這茫茫的黑夜當中，在這汪洋江河當中，李腳不禁一愕，為小娟擔心起來，心臟好似提到了喉嚨頭，就連劉冬明也驚呆了。

正是處於花季的妙齡少女小娟，她的生命將會如何，請看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