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譎
令逸端坐圈椅,打量匍匐在地的閑廄使,劍眉深鎖,良久才擺了擺手:「先下去吧。今天本王找你之事,若沒人問,你便不必說了。」
「是,是!」閑廄使一聽沒什麼事了,瞬間鬆了口氣,麻溜的行禮逃也似的離開了營帳。
承愉隨後進來,行了一禮:「爺。查出些事了。」
「說。」
承愉道:「閑廄使手下的一名役使被人發現死在了林子里,像是被狼犬分食過。今天是他當值輪守虎,狼籠,因為今天不用放獵,只有他一人看著,屬下去的時候狼倒是已經在籠中了,但嘴角和毛皮上都沾著人血,此外屬下還在狼籠找到了一點點役使的衣裳的碎布片。」說完,呈上了懷裡的一個小紙包,裡面赫然是沾了人血和狼毛的布片。
令逸嫌臟,看了一眼讓他先放到了茶几上:「可有人看見誰進過獸棚?」
承愉搖頭:「獸棚在最邊處,其他人都有事離開了,也都有不在場證明。」
令逸聞言,箭眉蹙的更緊了,薄唇微抿,手指輕輕敲這著手裡的茶碗壁。
閑廄使如今是令遙手下之人,但他沒記錯,此人也曾在晉王麾下謀事過,而今天他和弋錦去楓林知道的人不少,有人用梅花分瓣法讓所有除了那個已死的役使之外獸棚的人都離開了獸棚區域,必是有些權勢的,只是如今役使一死,死無對證,總不能去問畜生吧。
正在思量,外頭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恪王爺可在裡面?」
是令遙的聲音。
外頭守著的人道:「是。」
說罷,帳簾被挑開,進來的是老皇帝。
「見過父皇。」令逸雖有些驚訝,但很快做出了反應,假意拂袖行禮把桌上的紙包收進了袖子里。
老皇帝年過五十,經年案牘操勞鬢染微霜,但精神頭很好,近前虛扶了他一把:「逸兒免禮。」
隨後進來的是令遙同他一起請了他上座,這才開口:「皇兄,皇嫂情況可還好?」
皇帝也關切道:「是啊,逸兒,說是王妃在林中遇到了狼?如今可還好?」
令逸垂首行禮:「是,勞父皇和皇弟費心,王妃情況尚可,秦太醫診治之後說只是些皮外傷,只是受了些驚嚇,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父子三人又聊了些這些天狩獵的情況,令逸的身體情況。
莫約一個時辰之後,送走了令遙和老皇帝,令逸的神色仍舊恢復之前的凝重,而且眼底凝了一層寒霜,看的承愉一個激靈。
有些不解:「爺?怎麼了?遙王爺請了皇上來有不妥?」
令逸負手站著,手裡那紙包已經變成了紙團:「遙喊了父皇來就是為了證明他的清白,而這樣一來,嫌疑就落在...」
他話沒說盡,承愉這會明白他後面未說出的是誰,也難怪他會這般,也沒接話。
是夜,令逸被令遙喊去參加了夜宴回來,弋錦拿著一個柚子吃著就睡著了,因為傷口痛秦朔給她開了安神葯,結果藥效太好,她吃著東西就睡過去了,賦一去燒水也不在。
她一身素白衾衣,人披著斗篷歪靠在靠枕上,一手抱著一個剝了一瓣的柚子,手拿著一塊柚子肉塞在嘴裡後面咬,不雅還好笑。
他脫去了沾著酒氣的外氅坐到了床沿伸手去幫她把塞一半柚子拿出來,隨後很自然放塞進自己嘴裡吃了,入口溫溫熱的,倒是挺甜的,剛剛的酒意瞬間消散了些。
嘴裡空了,弋錦在昏沉睡意中清醒了一會兒,就感覺有人把她抱躺到了床上幫她掖了被子。
隨後便有人拿了熱毛巾給她擦了手和臉。她完全睡著之前,感受到被子里鑽進了另外一個人,她想動來著,可是身體軟綿綿的,整個人被人圈在了懷中,而縈繞鼻尖的味道是她這段時間最熟悉不過的令逸身上的清香。
第二天醒過來,弋錦斷片了,乍看見邊上躺著令逸還愣了一會兒,他睡的正好,她也沒敢動,但不小心蹭到了他的頭髮尖,沒忍住打了個噴嚏,令逸瞬間便醒了。
睡眼朦朧中俯首輕輕吻了吻她的額,語氣難得的慵懶魅惑:「夫人,感覺如何了?」
要不是弋錦知道自己衣衫完整這話真的是太容易讓人想歪了。
「還好,秦太醫的葯管用,不痛了。」
「嗯。」他點了點頭,看了看天色,換了個姿勢摟住她:「時辰尚早,為夫陪夫人再睡會兒吧。」
可弋錦被他剛剛那話說的已經完全清醒了,眨巴著大眼好一會,看著他睡覺也會不自覺的皺眉,心裡琢磨是不是小說男主角都是這種內心憂國憂民的毛病,怎麼都流行睡覺皺眉的?
令逸閉著眼總感覺有被人偷看的感覺,睜眼就看見弋錦睜著大眼睛正打量著他,不禁笑了:「夫人,是覺得為夫這一臉擦傷甚是好看么?怎麼看這麼久?」
弋錦沒忍住也笑了:「噗,爺,你這第一次這麼自戀啊。」
令逸挑眉:「有么?」
弋錦但笑,轉了話題:「爺昨天晚上才回來,可是去查那狼的事情了?查出什麼來了么?」
他原本不想同弋錦再說狼的事情,怕勾起她不好的回憶,但她主動提了,他也便沒迴避,只是說的很輕描淡寫:「是。是因為獸棚的人玩忽職守,已經罰了。」
「額。」
弋錦的第六感告訴她他沒說實話,昨天他那表情就不像是會輕描淡寫放過這件事的人,如今這說的真的是太輕巧了,她長嘆了口氣:「如果你已經查到幕後之人了,這事就先翻篇吧,你不是喜歡皺眉的人,皺著眉就說明這事不太好處理,而且想那些和狼有關的人非死即殘了,沒辦法取證,又在這種經常會有豺狼野獸出沒的地方,這個虧我們怕是得先擔著,秋後再算賬。」
昨天她無聊的時候,以她看小說和宮斗劇權謀劇的經驗對這個事進行了分析和腦補,什麼鬼畜的劇情她都腦補過了,也權衡了一下這會兒他們對這件事如何的處理的利弊,最後一個的結論就是,她和令逸在此地勢單力薄,不宜深究這事。
令逸聞言,神色暗了暗,似有些不甘心卻又有些無可奈何:「夫人,是為夫沒有護好你。」
弋錦倒是坦然:「還是你說的,是人便有能力不可及之地。你也不是大仙,護不護得住只看你有沒有護我的心,至於想害我的人。不管目的為何,我雖不想於人有爭,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斬草除根,刨他祖墳,墳頭蹦迪。」
令逸被她說的一愣一愣的:「夫人,前面的為夫倒是懂,只是什麼叫墳頭蹦迪?」
「想看墳頭蹦迪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