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赴宴
臘月初八這天，白薰芳和李氏吃了早膳后，又去看了一回白薰清，才乘了馬車去平西侯府。
「薰芳，等會子去了平西侯府，小心翼翼是要的，但是一定要大大方方的。」馬車裡，李氏拉著白薰芳的手道：「就算咱們家被降了爵，也不必心虛。」
白薰芳面露詫異，還是點頭稱「是。」母親是認為她平日里不大方嗎？
心中正想著，就聽李氏又道：「你呀自從回來后，整個人就變的小心翼翼的。不多說一句話，不向前多走一步路。就像到別人家了，客氣有分寸，怕讓主人家生厭一般。」
白薰芳心中一震，她平日里是這樣子嗎？仔細一想，是的。
她怕父親和母親恨她，因為她害得他們唯一的兒子成了那個樣子。
所以潛意識裡，她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言一行都小心翼翼的。
「鎮南伯府，是我們的家，儘管她不如往日輝煌。」李氏溫柔的說道：「你盡可以自在隨性，當然，也不能像小時候那般，上樹摸鳥，下河摸魚那麼肆無忌憚了。」
白薰芳噗哧一笑，聲音悅耳：「那娘說的這自在隨性，我可掌握不來了。」
李氏笑著斜睨著白薰芳道：「就是可以在家中張牙舞爪，但是不能太沒規矩，畢竟你都是大姑娘了。」
「娘。」白薰芳鼻子酸酸的，將頭靠在李氏的肩頭，「對不起。」
是我害了你讓你驕傲的兒子，我的哥哥。白薰芳在心中默默道。
「又說什麼沒頭沒腦的話呢。」李氏輕輕拍著她的背，「你哥從啟蒙起再沒讓我費過神，中間一直也沒再有孩子。所以你出生的時候，我心裡歡喜的很，一心想著把你培養成出色的名門淑女。
誰知你從小就頑皮，猴子一般。我怎麼掰都掰不過你的性子。直到十歲那年，你哥提醒我，給你找個宮中的嬤嬤。眼瞅著你變的越來越好，誰知道你掉河裡，失憶了這些年。」
「如今這性子拘謹了些，倒是離我期待的樣子頗近。」李氏嘆息道：「可是我又覺得你太委屈了，小時候那版無法無天的底氣沒了。」
「娘。」白薰芳抬起頭，故作為難道：「做您的女兒可真是矛盾糾結呢。」
李氏也笑道：「是啊。但是你沒有機會選擇了。倒是可以選擇一個明理豁達的婆母。」
「對啊，這是個好主意。」白薰芳笑著直點頭。
李氏眼睛一亮，「嗯，這會倒是有了小時候厚臉皮的影子了。」
這一刻，白薰芳暫時徹底拋開了壓在她心頭傷害哥哥的包袱，和母親愉快的說笑著。
「夫人。到了。」車夫在外面說話。
母女倆互相整理了一下，下了馬車。
張媽媽和侍書等丫頭從後面上來，跟在她們身後。
平西侯府硃色的大門今日全部敞開，門口站著一排排的管事媽媽，依次領著客人進入二門。
比平西侯府更顯貴的人家，則一直乘著馬車直接去二門了。
小時候她跟著母親也來過平西侯府兩回，也是乘了馬車直接到二門的。
白薰芳感覺到母親背脊挺的更直了，她不由的也在腦子裡回想起當年教養嬤嬤教她的行動間的最佳儀態。
李氏母女被一個管事嬤嬤帶到二門，就立刻再有丫鬟迎上來，把他們接入正廳內。
廳內人很多，白薰芳規規矩矩的給各家夫人見了一回禮后，才由一個大丫鬟領去一個專供閨中姑娘們玩樂的一個暖閣。
「薰芳妹妹來了。」白薰芳才一進暖閣，就聽見季月冰婉轉動聽的聲音。
白薰芳迅速掃了一下圍坐在暖桌跟前的八個女子一眼。
「月冰姐姐。」她儀態大方的上前。
「二姐，這位姑娘是誰？」站在季月冰身旁，一位身著桃紅色襖裙的姑娘問。
其他的姑娘也都好奇卻不失痕迹的打量白薰芳。
「五妹莫急。」季月冰笑道。
「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她瀲灧的眸子轉向在座的各位姑娘笑道：「這位就是鎮南伯府的嫡姑娘。」
白薰芳微笑著對著眾人一福禮，身姿優雅大方，「見過各位姐妹，我是鎮南伯府的白薰芳。」
廳里的一眾姑娘紛紛起身還禮。
「白姐姐，以前怎不曾見過你？」季五姑娘問道。
「五妹妹，薰芳妹妹以前是來過咱們家的，那會子你還在牙牙學語，自然是記不得。」季月冰輕笑道。
「那為何這幾年也不見她？」季五姑娘閃著晶亮的眼睛問。
季月冰欲言又止：「薰芳妹妹，五妹妹年紀小不懂事，你別介意。」
白薰芳淺笑不語。
「嗯？」季無姑娘疑惑的歪著腦袋，望回白薰芳。
「其實沒什麼。」白薰芳緩緩開口道：「眾所周知，八年前我哥哥突遭橫禍，家父家母無暇顧照應我，將我送到本家的老祖宗那教養了幾年，上月才回來。那日在街上碰巧遇上月冰姐姐，這才有了我們今日同坐一堂的緣分。」
「這樣啊。」季五小姐連忙點頭，「那可真是緣分呢。」
「我好像聽說過，白家姑娘被送回本家的事。原來就是這位姐姐。」
「白世子真是可惜了。」
「是啊，天妒英才。」
「我那時候年紀小沒見過世子。不過看白姑娘的容顏，想必世子當時也是相貌出眾。」
一時廳內，議論紛紛。
季月冰默默的觀察著白薰芳，一頭的烏髮梳成驚鴻髻，疏離的臉龐淡施薄粉，花瓣般的嘴唇微微上揚。
脫去一件銀狐大氅之後，露出一身海棠色的雙面雲錦衣裙，腰間束著祖母綠的結繩腰帶。
她身姿高挑挺拔的站在那望著眾人，竟有幾分傲雪寒梅之勢。
季月冰眸光一閃：「大家都坐下說話啊。」
「薰芳，你們本家在哪啊？」季月冰說著，給白薰芳推過一杯熱茶。
「在南邊的惠州呢。」季月冰接過茶水笑道。
「哎呀，是惠州么？」一個皮膚略黑的姑娘驚喜道：「白家姐妹，我是李慧茹，我就在惠州長大的，前年才跟我爹爹升了京兆尹，才搬來京城。」
「那可真是巧了。」季月冰抿了一個笑道：「李家妹妹，你們在惠州就沒見過？」
「不曾。」李姑娘搖頭。轉頭又對著白薰芳道：「惠州僅有一戶白姓大戶人家，想來就是姐姐家了。」
「是。」白薰芳不置可否。
「我與白家的幾位姐妹甚是相熟呢。」那位李姑娘笑道：「白姐姐，在惠州呆了這些年，想必都習慣那邊潮熱的氣候了吧？現在這京城一入秋就冷的我都不願意出門.......」
「是，京城四季分明些。」白薰芳笑著附和道。
「還有，京里的飯菜口味真是重啊。咱們惠州--」
「李妹妹。」季月冰開口阻止了李姑娘繼續吐槽京城。
「你說你與白家的姐妹相識，卻不曾見過白家妹妹？」
「是啊，沒見過。」李姑娘肯定道。
季月冰聞言一臉同情的望著白薰芳，
白薰芳心中已經瞭然，季月冰怕是要在自己這幾年的下落上做文章了。
果然，季月冰還是那個季月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