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夠了 別再折磨自己

莫小夕的葬禮，由杜子銘一手操辦，安排在她去世后的第三天。

時間很倉促，但沒有人提出質疑。

畢竟莫小夕父母雙亡，家裡的資產也全部被莫小夕親手轉讓給了霍城安，莫家的親戚得不到一分錢好處，自然無人出面干涉這件事。

接到方司健打來的電話，霍城安正在會議室開會，突然就跳起來，拉開座椅疾風一般地颳了出去，恐懼的情緒充斥在每一寸神經中。

他要去看莫小夕最後一眼，送她最後一程。

這個念頭鑽進他的大腦，如影隨形，無論他怎麼排斥抗拒，都無濟於事。

六月的天，突然下起了一場冰雹。

霍城安在鴿蛋般大小的冰雹中一步一步走進了葬禮廳。

白茫茫一片，擺在正中央的，是莫小夕笑靨如花的黑白照片。

她笑得那麼甜美，充滿活力，甚至比江芊芊還要漂亮很多，卻永遠定格在生命中的最美好的二十五歲。

杜子銘俊臉哀戚，站在門口迎接來悼念的人，一眼看見霍城安走了進來，垂在身側的雙手狠狠攥成拳頭，恨得眼眶血紅，「你害死了小夕，還來幹什麼？小夕她根本不想看見你，馬上給勞資滾出去！」

「我來看看她。」霍城安臉色淡淡，擦過杜子銘的身體，走到擺在中央的黑色盒子旁邊，只要他伸手，就能打開盒蓋，看莫小夕最後一面。

「你要幹什麼？」

杜子銘看著霍城安莫名其妙的舉動，突然就慌了，心急如焚地衝過來，猛然用力把霍城安推開，目光充滿怨恨和複雜，還有一絲藏不住的心虛，「不許打開蓋子，小夕已經死了，難道你還想要她死的不安心？」

「子銘，別鬧了，辦正事要緊，別耽誤了時辰。」

方司健不知道從哪裡擠了過來，先好言好語安撫好暴跳如雷的杜子銘，又把霍城安拽到一邊，壓低聲音疑惑不解地問，「城安你是不是吃錯藥了？莫小夕在世的時候，你不聞不問對她冷暴力，現在她死了，你卻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如果不是與你相識多年，我真的會認為你其實很早就愛上了她，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罷了。」

「不，我沒有愛上莫小夕，我愛的女人，永遠都是江芊芊。」霍城安搖頭，薄唇邊綻放一抹飄忽的笑，「我只是可憐她。」

為了他這麼一個沒心沒肺的男人，在如花的年華死於非命，不值得！

「城安，人死如燈滅，都過去了，你總得往前看。」

方司健嘆息，知道霍城安很後悔當時對莫小夕太過絕情殘忍，甚至不做任何調查就誣陷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種……

可是，誰也不能預料到，節育手術百分之五的失敗率，就偏偏被霍城安給遇上了。

墓園裡，霍城安彎腰放下一束白菊花，直起身，一個人站在莫小夕的墓前，凝望了墓碑上面鑲嵌著一張莫小夕小小的照片，很久很久。

江芊芊隱藏在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轎車裡，見所有人都走光了，霍城安還捨不得離開，恨得死死地咬緊牙關。

直到幾個小時后開始下大雨，霍城安才轉身走出了墓園。

江芊芊撐了把傘下車，走到莫小夕的墓前，抬腳狠狠地踹向墓碑，陰狠地笑了，「莫小夕，活著的時候你鬥不過我，我就不信，將來我還鬥不過你一個死人。」

四年過去。

霍城安沒有與江芊芊舉行婚禮，孤身一人，每天都忙得晨昏顛倒，把霍氏企業的版圖足足擴大了十倍。

他的身邊，很乾凈，從不與漂亮的女人交往過密，更沒有爆出任何緋聞。

這一天，霍城安終於因為忙碌勞累過度，暈倒在辦公室，被迅速送往醫院搶救。

等他醒了過來，對上了方司健調侃而擔憂的眸子，「城安，夠了，別再折磨自己！就算你對江芊芊不感興趣，也可以嘗試與別的女人約會吃飯聊天什麼的。你知道，霍阿姨和霍叔叔很擔心你。」

霍城安躺在病床上，艱難地抬手指了指心臟的位置，語氣淡淡，撕心裂肺的痛楚，被他深深掩埋在心底。

「司健，我無法原諒我自己，每個晚上只要我剛閉上眼，就夢見莫小夕躺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模樣！還有那個沒有緣分的孩子，是個小女孩，口口聲聲說她討厭我這個爸爸……」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麼？」方司健努力壓抑翻騰的酸澀情緒，很想用力把好朋友的腦子給搖醒，「我鄭重提醒你，莫小夕已經死了，孩子也流產了，整整四年，你不願意走出來，難道打算一輩子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下去？」

「你先出去，讓我一個人靜靜。」

「行，有事按床鈴。」

方司健走出病房，迎面就與一個人狠狠地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