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蒹葭蒼蒼
出售中的汽修廠設備幾乎都是新的，而老闆破產的原因是因為急功近利、炒作房子，被套住了資金。之前的房地產黃金歲月，因為大環境的變化一去不回。倒霉鬼們成了最後的接盤俠，之前春風得意之時鋪張浪費地買地皮、辦汽修廠確實賺錢，如今卻無法填補巨額貸款的大窟窿。
精瘦的汽修廠老闆哭喪著臉介紹著：「兩位老闆，這家汽修廠我砸進去超過一千萬。地皮、建築、設備，都是我一手弄成，如果不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真捨不得出售啊」
臉上滿是同情卻隱藏不了眼裡的笑意，已經將修理廠內外設備查看了清楚的吳慕雲拍拍對方的肩膀，「吳老闆，說起來，咱們還是本家。你看多少錢合適，我們現款交易」
莫少傑與吳慕晴對視一眼，都見到了彼此的無奈。這小子與陸菁菁類似，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傢伙。汽修廠老闆今晚回去怕是要抱著枕頭哭了，由於說好讓他成為自己的代理人，那麼莫少傑就沒打算多事，將自己當作了旁觀者。
「吳總，你看我為這家廠子砸了超過千萬。哪怕是打折，也不能少於一千五百萬」
吳慕雲展示出與年齡不對等的老道來，說明這些年在社會上也不會白混的，書雖然讀的不多，可社會經驗絕對強於自己姐姐。
「別介，我只是小玩而已，你才是做大事的老闆。我說吳老闆，其實你這最值錢的除了地皮也沒什麼啊，烘乾室倒是挺不錯，但也絕不超過兩萬塊。其他那些零碎加起來，能值三十萬到頂了」
說完他走過去熟練地操作著舉升機，然後搖搖頭，「這台機器怕是買的二手貨吧，吳老闆，咱們兩個實誠做生意，這樣，也不讓你吃虧。地皮確實值錢，給你八百萬的一口價。如果成，我們馬上去辦過戶、現鈔轉賬」
……
回來的時候，車上只剩下了莫少傑和吳慕晴兩人。而吳慕雲則最後以八百五十萬的價格拿下了面積有二千多平米的那家汽修廠。而後就說什麼都要住下來不走了，吳慕晴無奈只能答應。畢竟男孩子有自己的事業心是好事。
「謝謝，這樣我家裡的經濟負擔就幾乎沒有了。爸媽那邊終於可以不用再想著為我們攢錢讀書和將來結婚」
掃了眼依舊一身改良版女式唐裝，翩然若仙子般的女生，莫少傑悠悠地說：「這些錢菁菁並不知道，而且……，這次有了意外收穫，得了一套房子，始終空著」
瞬間臉紅如布，吳慕晴知道他是暗示自己，可以隨時住進去，而且兩人的關係也只能她弟弟知道，今後怎麼發展、需要看情況。
緊張讓她有些結巴，「好…..，我住過去。只是菁菁那邊怎麼交待呢？」
由於利用了單位網路查找，很順利地買下了汽修廠、一切順利。因此與吳慕雲吃完午飯分別出來的此時、還是星期六的下午一點多鐘而已。莫少傑乾脆駕車打起了轉，前往太湖附近的郊區遊玩。哪怕是刻意控制著速度，越野車那超強的動力下，依舊逐漸能看見遠處浩瀚的湖面和沿岸依舊青翠的楊柳。
掃了眼窗外的風景，莫少傑也有點臉紅。之前他還覺得「男人有錢就變壞」只是個悖論，但輪到自己，居然也有這麼不羈之心。
「這個……，那邊的房子我用的是化名登記。你可以嘗試自己尋找理由解釋嘛」，他不知道今後的任務過程中還能不能得到什麼意外之財，心想：「我最後不會變成養著很多金絲鳥的金魚眼大叔吧？」
「哦，你給的錢太多，回頭還給你」，吳慕晴此時連耳朵都成了紅色的，配以快滴出水來的大眼睛和滿頭秀髮，更顯絕美。
「不用，我做什麼的。估計你也猜到了。我們這行有自己的默認規則，任務之餘獲得的錢財基本上各方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默認，你放心用吧，都是某些壞人的不義之財」
「哦」，吳慕晴很自覺地沒順著再說下去，聰明地打起了岔，驚喜地指著車窗外，「傑哥，你說那些是不是《詩經》所說的蒹葭呀？」
其實早就看見那成片蘆葦群的莫少傑也不知道蒹葭是指什麼，可是按照詩詞的意境去看，湖邊那延綿的蘆葦群還真有蒹葭蒼蒼的韻味。
越野車已經進入了鄉村公路，附近不是旅遊區，只有少數村民和釣魚、寫生中的遊客們好奇地看著從車上下來的青年男女，而後都暗自喝彩了聲。
不知道吳慕晴是從哪裡淘來的，變魔術般地從隨身包里翻出一件仿古披風，在莫少傑驚喜地注視下繫上布絛，大紅色的披風與白色的唐裝承托得這位頗有古味的女生更加美麗。
而莫少傑依舊是藏青色的帶帽秋裝、下身牛仔褲的裝扮，與吳慕晴站在一起，顯得相得益彰，如同畫中之人。
注視著碧波蕩漾的湖面、還有毛茸茸、彷彿沒有邊界的蘆葦群。已經恢復淡定之色的吳慕晴嚴重寫滿了感懷，「別看我生長在湘西，可我喜歡江南，就像對它熟悉無比的樣子。傑哥，你說人有沒有前生和來世？」
倒背雙手的莫少傑也秋水一色的景色所吸引，看著湖面倒映的藍天白雲，「我不知道，也許有的吧。宇宙何其之大，我們人類何其之小，不能以螻蟻般的眼光坐井觀天。那樣顯得無知」
欣賞地看了眼男生那帥氣的側臉，吳慕晴取出一隻笛子，就這麼在午後和煦的秋日中吹奏起來。
笛聲悠揚，略帶些淡淡的憂傷。轉過身注視她的莫少傑這才發現，除了美麗的容顏、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這位很「古代」的女生，心想：「她在憂傷什麼呢？是某種來給基因的傳承記憶，還是真的如她所說，前世的某些潛意識在始終糾纏著她？」
遠處勞作和遊玩的人們都停下腳步，遠遠地欣賞著秀髮與衣袂隨風飄舞、如同畫中仙子般的那位白衣女子。笛聲中，很多人都痴了，想起了人生路上走失掉的親人、朋友，又或者是看書和遊戲時候、被觸動的心底至軟；又或者，就是簡單的來自同族基因記憶中的某些呼喚。
笛聲伴隨著被秋風捲起的落葉，在湖面上褶皺起圈圈漣漪，而後終於伴隨著鳥鳴逐漸散去。
音樂像是最好的語言，莫少傑已經不需要再問什麼，就彷彿感觸到了女生的內心世界。「她也有秘密啊，是什麼呢？難道也是說出來會嚇壞普通人的那種嗎？」
歸程中，車上的兩人都有些沉默。吳慕晴是個很安靜的女生，不過也終於忍耐不住出聲：「傑哥，我的音樂就是我的語言。你說的話很棒，宇宙何其之大、我們何其之小」
乾脆開口命令，「智靈，你來駕駛吧。目的余匯區的那套房子」，在吳慕晴驚詫的注視下，車載電腦的翻板打開，智靈那甜美的聲音響起：「不得不提醒你，蜻蜓。你應該時刻牢記保密條例，我的存在不應該讓外人知道」
「好了好了，智靈。我想等會慕晴也會讓我們吃驚的，算是一次等價交換吧」，說完甩開雙手的莫少傑含笑盯著女生那雙如同一汪秋水般的眼眸。
露出一抹笑顏后，吳慕晴主動摟住他的胳膊，「菁菁喊得不錯，你就是根木頭。你的事情我不會管，也裝成沒見過，想我說什麼呢？」
莫少傑眼神悠悠地看著她，「你有什麼秘密，慕晴。你要知道我的職業是什麼，屬於好奇心害死貓的那種」
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吳慕晴呆了幾分鐘后，「我也不知道，從很小開始。我就做很奇怪的夢。夢裡是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零零碎碎的。隨著年齡漸長，這樣的夢不但沒有減少，相反卻更加複雜和清晰。我也明白了，夢裡的世界是近千年之前的唐代。而我總是在幾處奢華的建築之間往來。而身邊之人很像是電影中的宮女和太監」
說著她緊緊抱住莫少傑的胳膊，全身發抖。感覺到她的害怕，莫少傑心有感觸地緊緊摟住她，「別怕，那只是個夢而已」
秀髮隨著她搖頭的動作飄舞著，而後在她停止之後、再次無力垂落，「不，每次我都夢見自己被一把長劍刺入胸口，我想看清楚那張獰笑的臉，可是總看不清。這個夢是如此真實，你知道每次感覺疼痛、並驚醒的感覺嗎？所以，從小我就很膽小，很害怕黑夜、很害怕睡著。可是，人怎麼可能不睡覺？」
莫少傑被她說的背後汗毛倒立，嬤嬤此時終於說話了，「小傑，按照玄學和魔幻的說法，這叫前世記憶。按照『科學』的解釋：這是來自基因的傳承記憶」
在精神力層面，莫少傑問：「那麼嬤嬤，慕晴這樣的情況該怎麼治療呢？想象一個人從小被同一個怪夢困擾，真的蠻可憐的」
「只有想辦法帶她去夢中場景發生的地方。不是有成語：『解鈴還需系鈴人』嘛。這些天我在觀察空間戒指中的龍螟石，它正在允吸裡面的魔獸晶核，不久之後就能與空間戒指融合，讓戒指產生說不清的變化，極有可能是操縱時間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