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棋手」

再次出現，莫少傑已經來到了附近寫字樓的一間辦公室內，這裡因為下班，已經人去樓空。

冬季黑夜來得極快，昏暗的天空只剩下少許光亮、街道上已經是華燈初明。附近的樓層中也陸續點亮了萬家燈火。

透過這間辦公室的玻璃幕牆，莫少傑注意到，很多「路人」都被那些特警持槍監視著、帶入了幾輛大巴車，看來是要帶去某地細細盤問。射出狙擊子彈的那幢大樓被包圍的水泄不通，自己所在的大樓也有特警在搜查。

望著已經被蓋上白布、抬上車的韓牧東的屍首，他的感覺有些奇怪。這個人算是指點自己進入這一行的老師，雖然懷疑他是鼴鼠，但也只是懷疑並沒有證據。更讓他不解地是，之前的危機感到底來自哪裡？

嬤嬤的聲音此時響起：「小傑，不要走進死胡同。這兩次的危機感來自超過普通地球人很多的精神力，而且是滿含惡意。可是比起你來說差了很多，我理解你現在的工作性質，但也不必過於謹慎。嘗試找出惡意的精神力波動，是魔法師的基礎能力」

門外有凌亂的腳步聲，莫少傑知道、那是搜索的特警們在大廈保安的幫助下正在逐間檢查每個房間。

被嬤嬤再次鼓起勇氣之後，他已經擺脫了之前的彷徨，給自己加了個偽裝術、與附近的窗帘「融為」一體之後，這才問：「我是擔心使用精神力探查會引出這些人、暴露自己秘密，很可能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像我這樣的體質，就算是國家知道了，都有可能抓了去切片研究」

哪怕閉著眼睛，他都能用聽力「描繪」出搜查房間的特警是整整一個班的兵力，還有兩名大廈保安跟在後面。

有道是：不做賊都心虛，跟蹤韓牧東這件事本身就是隱秘的。加上韓牧東是在他跟蹤過程中被殺，那個布局者很可能利用這點大做文章，在沒有揪出這隻狐狸之前，莫少傑必須小心再小心，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喜愛的那些人安全考慮。

搜查的人群已經出去，而莫少傑的思緒還在繼續：「韓牧東到底是不是鼴鼠還兩說，那個更加高級的內奸是個智商很高的傢伙。而且手下能人不少，這次抓鼠行動有點困難了。難道之前的危機感就是來自那個背後的『棋手』？」

他確信，殺韓牧東滅口是這個神秘者的布局，如果能順藤摸瓜陷害個把特工當然更好。事情在他寧靜了自己的內心后，迅速草擬出了個大概。

在嬤嬤的指導下，他嘗試控制自己釋放精神力的幅度，而後漸漸熟練起來，澎湃的精神力如同水銀瀉地般，漸漸覆蓋住了附近大約直徑百米幅度的範圍，尋找著這位背後的黑手。

直到此時，他才算完全掌握了作為一位魔法師該有的全部技能。而附近的景象在精神力不斷延伸之後，如同虛擬圖像般陸續反饋到了他的識海當中。無論是搜索無果、漸漸撤退的特警們，還是附近的樓層形狀等等，都如同透明果凍組成的形態，一一被他「看見」。

幾分鐘之後，他終於有所發現，就在對面的另外一幢寫字樓上，有三個人正乘坐電梯往下，當中的男子是個面容俊朗的中年人，如果患上古裝、如同一名書生。

跟在他身旁的其中一人則像是隨時都會衝出去的獵豹，與眾不同地是，都是透明果凍般形態，這個男子的頭部居然隱隱有白光散發，表明之前的危機感就是來自於他。

再「看」另外一個人後，莫少傑微微一愣，嘀咕出聲：「怎麼感覺這麼熟？」，精神力探測只能「描繪」輪廓，卻無法聽見聲音，記下了三個人的相貌特徵之後，他感覺十分疲倦地結束了這次探測，因為精神力消耗太可怕，比跑馬拉松都要累人。

走進這家小公司的總經理辦公室，他無力地躺在老闆椅上休息起來，同時好奇地盯著被他記錄在識海中的、那道感覺很熟悉的身影，思索到底是誰。

「呵呵，小傑。你有點笨了，這個人像你啊，如果沒有猜錯地話，他可能是你堂兄弟」

被嬤嬤一點，莫少傑這才悚然醒悟，「是，你說的對。有點自己在照鏡子般的錯覺」，接著他就思考起來：「爺爺當初不接受媽媽的原因沒那麼簡單吶，看樣子是害怕什麼，為了家族的安全不但不認母親，連老爸趕出家門」

接著他感覺奇怪地問：「嬤嬤，你是媽媽留下的精神力，難道不記得她做過什麼嗎？」

「小傑，我是一團虛無、一股能量，能記住什麼都是你媽媽決定。所以我記憶中只有各類魔法和使用技能，而我本身存在的意義就是法蒂納讓我成為陪伴你的良師益友。至於其他的瑣事，她不會浪費不多的能量予以輸入和記載的」

「唔，我也明白，只是老媽待在地球那些年到底得罪過什麼人，很讓我好奇而已。現在這股未知勢力的目的、基本上理出了些頭緒：有國與國之間的利益爭鬥，還想摟草打兔子，得到媽媽的下落，或者因為對她施展出的魔法感覺好奇。找不到她，當然就動起了我的腦筋。畢竟，之前在京城對付李胖子的手段，應該是暴露了什麼」

……

回到監視屋，莫少傑看了一眼面色冷漠的彩蝶，這些事發生之後，讓他對所有人都有著幾乎下意識的防備心理，同樣臉色冷漠。

「韓牧東死了」，他說的話終於讓彩蝶臉上變色，「你說什麼？」，內屋隱藏著的兩位領導並沒有告訴她這些。

「我說韓牧東死了，就在大街上被一槍爆頭，與其說是刺殺、不如說是一次公開的處決。不知道誰在利用這樣的方式在向另外的一邊示威呢」

彩蝶也是很優秀的特工苗子，聞言迅速反應過來，「這麼說來，韓牧東是鼴鼠的可能性也就五五之分的可能性。如今局勢詭異異常，蜻蜓，你能跟我說這個，我很感謝，說明你是相信我的」

「嗯，我們算是同期的同學，都經過了重重考核和檢驗。如今我不相信那些特工油子，相反，像你我這樣的熱血青年才更可靠，我想這也是上面召集我們一起的原因」

彩蝶少有地露出一抹微笑，「沒見過你這麼自賣自誇的」，接著她皺著眉頭，「那我們的任務怎麼辦？有沒有什麼線索」

「嗯，我有了新的發現，你知道我在培訓期間的成績都是頂級。這次跟蹤期間，有了很有意思的收穫。不過對方有高手護衛，我沒打草驚蛇，只是記下了他的外貌」

彩蝶皺起眉頭，「那有什麼用？他們可能是化了裝的」

「不，這人是我們單位的高層領導者之一，看樣子是以指揮者的身份去現場的。不可能化妝」

故意站在他的反對方，彩蝶知道自己的反駁能讓他們都能理清楚線索：「那你也不能確定他就是那隻大碩鼠啊」

莫少傑黑色的眼眸中彷彿深淵，俯視著不遠處熟悉的院子，「殺死韓牧東的狙擊槍，不出意外地話、是最新電控操縱的。而事發之後，我沒看見有相關證據的身影，這是其一」

說著話，他眼睛不經意地掃了眼這套普通民房般的、監控室的內屋房門，而後繼續侃侃而談：

「韓牧東中槍之後，包括敵我特工都有相同的反應，那就是掏槍。那些特警們居然比這些特工都不慢，可以說電閃雷鳴般地出現、並封鎖了現場。如果這不是一個局，那真是奇了怪了」

彩蝶也掃了眼內屋房門，很隱晦地沖他使了個眼色，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微微一笑，繼續看著窗外那星光一樣的城市夜景，莫少傑繼續說著：「很多裝扮特警的人不專業，來到我們的地頭上估計心中發虛，根本沒有那股子『氣』、與匪類無異」

透過窗戶的玻璃反光，他笑著看了眼那道房門：「最主要地漏洞是，那個『棋手』雖然智商很高，但情商不足。他太急躁，急於抹去所有的證據，反而露出了破綻。特警們分批撤退的最後那批，是往南。那邊可沒有任何營地」

見屋內的人不出來，彩蝶猜到莫少傑還有話沒說，「那也不能就這麼確定、那個就是鼴鼠呀」

「嗯，最後與他一起出現的有三個手下，其中一人轉彎走了消防通道，手裡拎著一隻箱子，可以肯定裡面裝的就是一些假特警送來的、殺死韓牧東的電控狙擊槍」

那件房門終於打開，洞拐在畫眉的陪同下走了出來，「蜻蜓，這把槍現在在哪？」

「首長」，敬了個軍禮之後，莫少傑不慌不忙地說：「在之前那人待著的寫字樓地下車庫，一輛福特車的後備箱里，我想，那人暫時不擔心我們懷疑到他。因此，東西應該還在那裡」

代號畫眉的女軍官從文件夾中取出一張照片遞到他面前，問：「是他嗎？」

「是，就是他」

洞拐臉上露出痛苦之色后，迅速恢復了平靜：「好，蜻蜓。雖然都是你的分析。但你沒用半個『可能』和『大概』之類，所說與我們掌握的資料基本吻合。為了避免再出現另外一個韓牧東事件，我會馬上請示首長，馬上抓捕嫌疑人。你、還有彩蝶，都一起參加抓捕行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