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6:同歸於盡
九爺發現楚蘅情緒不太對。
「蘅兒,怎麼了?」
楚蘅將手裡的信遞給九爺看,九爺看了信上的內容后,先是一臉的詫異,旋即是一臉的不解。
珍珠竟然挾持了小翊兒。
「這是怎麼回事?珍珠怎麼會挾持小翊兒。」
一直以來,珍珠對楚蘅都是忠心耿耿的。
楚蘅說話的聲音越發的顫抖。
「爺,這信上不是珍珠的筆記,而是楚惠的筆記。」
九爺的眉心一下子擰了起來,「這信上面怎麼會有楚惠的筆記,楚惠不是已經死在白雲庵了嗎?」
前來稟報的宮女,接過九爺的話。
「陛下,娘娘,奴婢今日一直在珍珠姑娘的門前守著,除了小殿下,不曾見任何人進入珍珠姑娘的房間。」
聽聞宮婢的話,楚蘅大概猜到了這其中的緣由。
珍珠染上瘟疫,病了這麼久,靈魂虛弱,怕是楚惠借珍珠的肉身重生了,她就是死而重生的,楚惠帶著戾氣重生,並不是沒有可能。
若是現在控制著珍珠肉身的是楚惠的靈魂,小翊兒就危險了。
「爺,我現在來不及與你解釋太多,我必須馬上去救小翊兒。」
信上留言,讓楚蘅到月神峰頂峰相見。
以楚惠的手段與狠辣,將小翊兒帶到月神峰上,不知會對小翊兒做什麼。
見楚蘅如此心急如焚,九爺立即召集了月衛,下令速速朝月神峰而去,得知小翊兒被珍珠帶走,柳氏,藍后,珍雲也跟著去。
上月神峰的道路很崎嶇,加上月神峰海拔較高,雖然眼下只是深秋時節,山峰之上卻已經出現了積雪,前段時間,有連續下了好久的雨,山路被沖刷,變得十分的滑。
儘管楚蘅與九爺一行人已經快馬加鞭了,但是趕到月神峰頂,還是用了將近兩個時辰的時間。
眼見那白雪皚皚的山峰之上,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正是小翊兒與珍珠,不,應該是楚惠。
楚惠挾持著小翊兒,立在覆滿白雪的山頂之上,俯瞰著楚蘅一行人趕來。
「哈哈哈哈哈……」
她見楚蘅的腳步如此急切,仰頭朝天,發出接近癲狂的笑聲。
楚蘅距離她還有一段距離,都能感覺到她笑聲里的恨意。
「楚惠,你不要傷害翊兒,有仇有怨,你都沖著我來。」
「娘親,爹爹,姥姥,奶奶,救我。」
楚蘅話落,便聽到小翊兒的呼聲傳來。
「翊兒,不要怕,娘親來了,娘親來救你了。」
母子連心,楚蘅深深感受到小翊兒此刻的害怕,無助與緊張,她心頭一急,生怕楚惠對小翊兒做什麼,趕緊加快的腳步,朝著楚惠奔去。
地上積雪有些后,山路又不平,她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幾次摔在地上,不待九爺去攙扶她,又趕緊爬了起來。
見她重重的摔在積雪裡,身上的衣服濕了許多,一雙手跟臉凍得通紅,九爺心疼極了,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腳下在雪地上一點,兩人凌空飛起,朝著楚惠而去。
看著兩人不斷的靠近自己,楚惠嘴角抿出一絲冷笑來,繼而將手上的匕首狠狠的捅入了小翊兒的心窩之中。
那速度快得,九爺想阻止都來不及。
她手一松,小翊兒那小小的身子緩緩的往下滑,鮮血順著傷口湧出,濺在雪地上,將雪地染成血紅的一片。
「娘親,爹……爹。」
楚蘅在幾丈遠的地方,看著小翊兒的身子緩緩下墜,倒在雪地里,雙眼絕望的將她看著,喊她娘親,喊九爺爹爹,她心都碎裂了。
就差幾丈遠了,就只差幾丈遠了,她好恨自己的速度慢了。
「翊兒,不……」
看見的血,將雪地染紅,她雙眸驀地充血,變得通紅,眼淚奪眶而出,胸口疼得令她難以呼吸。
「翊兒……」
九爺大呼一聲,攬著楚蘅,腳下又在雪地上一點,繼續朝楚惠所在的位置飛去。
捅了小翊兒一刀,楚惠竟然不懼怕,依舊站在原地,嘴角噙著一絲嘲諷的冷笑,將楚蘅看著。
「楚蘅,我說過,我會回來找你報仇的,你在乎珍珠,我便佔用了她的身體,你在乎這小雜種,我便殺了她,啊哈哈哈……」
距離楚惠只有一丈遠了,九爺將楚蘅放下,手掌一揮,一掌擊打在楚惠的胸前。
楚惠被九爺的一掌擊飛出去一丈多遠,張嘴吐了一口血,然後趴在雪地里,繼續對著楚蘅冷笑。
「楚蘅,你有本事便殺了我,不過,你殺了我,珍珠那賤婢也活不成了。」
這便是楚蘅沒有用玄素琴,九爺也不敢貿然動手的原因。
現在,珍珠這具身體里住著兩個靈魂,一個是楚惠的靈魂,另一個是珍珠的靈魂,珍珠靈魂虛弱,才被楚惠的靈魂佔據了主導權,殺了楚惠便是殺了珍珠。
楚蘅沒有理會她,撲倒雪地里,去將小翊兒抱去。
小翊兒胸口中了一刀,鮮血還在順著傷口往外涌,楚蘅在他身上按了幾下,想為他止住血,全然沒有用。
「翊兒,翊兒,你不能有事,你不能丟下娘親。」
眼見小翊兒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她心急如焚,一隻手抱住翊兒,一隻手去將小翊兒的傷口堵住。
鮮紅的血從她指縫間流淌出來,很快將她的那隻手染得通紅。
「翊兒,你醒醒,你看看娘親,對不起,娘親來晚了。」
小翊兒已經感覺身子冰冷,神智在一點一點的流走,聽到娘親焦急的喚他,他努力的動了動眼帘,使出全力才將雙眼睜開一條細細的縫,從縫隙里看見淚流滿面的娘親。
「娘……親。」
楚蘅急切的回答:「娘親在呢,娘親在呢,翊兒,你不要丟下娘親。」
「娘……親,你……不要……不要哭,你……哭,孩兒……孩兒會難過。」
「好,娘親不哭,只要翊兒好好的活著,娘親就不哭。」
楚蘅哽咽的回答著,努力不讓淚水滴落,可是淚水還是不受控制的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小翊兒的臉上。
「娘……親,爹……爹呢,孩兒……想和……爹爹說……一句話。」
「爹爹在呢,兒子,你要堅持住。」
小翊兒在呼喚,九爺吩咐衝上來的月衛將楚惠看著,急忙到小翊兒的身邊去。
「兒子,爹爹在這裡,對不起,爹爹沒能保護好你。」
小翊兒感覺吸入肺腑的氣息在一點一點的減少,努力的吸了一口氣,轉了轉眸子,順著聲音去尋找九爺。
看見九爺,他露出一絲笑來,「爹……爹,孩兒……喜歡……你,來世……孩兒還做……你的孩子。」
「娘……親,你……不要難過,孩兒……孩兒會回來的,你……等著孩……兒。」
「翊兒,我的兒子,啊!」
楚蘅看著小翊兒緩緩閉上的眸子,一動不動的待在她的懷裡,沒有喜怒哀樂,再也不會對她撒嬌,再也不會叫她娘親,此刻,她的心猶如被凌遲一般,痛得她歇斯底里的大吼了一聲。
「兒子,兒子,你醒醒,你不要嚇爹爹。」
九爺喚了幾次,又伸手去推,小翊兒依舊是沒有任何反應,他綳著一張臉,眉頭緊皺,忐忑不安的將手伸到小翊兒的鼻孔前,探了探,頓時心涼如水,再無比痛苦的將楚蘅看著。
小翊兒閉眼的那一瞬間,楚蘅已經伸手去摸小翊兒的脈搏了,小翊兒此刻是什麼樣的狀況,她心裡很明白,只是無法相信,她的翊兒,昨日還親熱的喚她娘親,在她面前撒嬌的翊兒,今日就沒了。
「楚惠,我要殺了你。」
柳氏,藍妃后,珍雲也跟著流淚。
雖然小翊兒是借用了陳玉寶的身子復活,名義上是楚蘅的乾兒子,可是相處了這麼久,柳氏與藍妃早已將他當成了親生的,當成了心肝寶貝,如今這心肝寶貝忽然沒了,兩人心裡自是無比的痛苦。
「珍珠,你為何要傷害翊兒?」
柳氏心疼得重咳了兩聲,一隻手捂著悶痛的胸口,眼神帶著質問的將眼前的珍珠看著。
藍後接過柳氏的話,質問道:「平日里,小翊兒視你如親姑姑一般,你為何要這般狠心,傷害一個五歲的孩子?」
最痛心的,還有珍雲。
她怎麼也不敢相信,會是自己的姐姐殺了小殿下。
「姐姐,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小姐對你不薄,你為何這般對小殿下?」
面對三人的質問,楚惠冷笑了三聲,也不藏著掩著。
「因為,我不是珍珠,我是楚惠,我與這個女人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說話間,楚惠伸手怒指向楚蘅:「這個女人搶奪了本是屬於我的容貌,我的地位,就算是做鬼,我也不會讓她好過的。」
先前,楚蘅一口一個楚惠的喚著珍珠,柳氏,藍后,珍雲尚不明白,這是為何,現在眼前的珍珠說出這一番話,三人終於明白了,然後皆是一臉詫異的將眼前的珍珠盯著。
珍雲詫異了須臾,激動道:「楚惠,你將我姐姐怎麼了?」
那日,她親眼目睹楚惠被凌辱致死,萬萬想不到,這個女人還能借屍還魂。
楚惠從楚蘅身上將目光移開,瞪向珍雲。
「賤婢,你竟然幫著楚蘅這賤人害我,我也不會放過你。」
珍雲被她呵得身子抽了抽,心裡害怕得緊。
眼前這女人不是她的姐姐,而是借屍還魂,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有本皇在,你休想再傷害她們之中的任何人。」
九爺起身,揚手,又是一掌拍在楚惠的身上。
若不是這具身體里還有珍珠的靈魂,這個女人敢殺害小翊兒,他定將這個女人碎屍萬段,挫骨揚灰,讓這個女人永世不得超生。
楚惠胸口挨一掌,又張嘴吐了一口血,趴在地上,不肯服輸,揚起眉來,冷笑著對楚蘅道:「楚蘅,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呀,我諒你也沒這本事,啊哈哈哈……」
她是篤定了,楚蘅在乎珍珠,不會動她痛下殺手。
「小……小姐。」
忽然,那具身體張嘴,說話的語氣很像珍珠的。
楚蘅原本坐在雪地上,表情木楞的將小翊兒抱著,聽到珍珠的聲音,猛地將頭抬起來,雙眸直視著珍珠。
「珍珠,是你嗎?」
「賤婢,不要妨礙我,否則,我讓你萬劫不復。」
楚蘅話落,眼前,眼前的珍珠一會兒一個面容,一會兒是凶神惡煞,一臉恨意,表情猙獰,一會兒是愧疚,痛苦,眼帶柔情。
「小姐,奴婢是珍珠,您殺了奴婢,不要讓楚惠再用奴婢的身子,去做危害您的事,小姐,求求您了,您殺了奴婢吧。」
楚蘅一下子看出,珍珠的靈魂在與楚惠的靈魂爭奪肉身。
「珍珠,我如何忍心殺了你。」
前世,珍珠是為他們母子倆死的,這一世,雖然讓楚惠利用了珍珠的身體,殺了小翊兒,卻終究不是珍珠的本意,她如何能忍心……
「珍珠,翊兒已經離開我了,你不能再離開我,努力趕走楚惠,將你自己的身子搶回來。」
「哈哈哈,憑這賤婢,也敢與我爭奪身子。」
楚蘅話音一落,珍珠身子里便響起了楚惠癲狂的笑聲。
旋即,珍珠臉上的表情扭曲了幾下,繼而說話的聲音又柔和起來。
「小姐,這場瘟疫,奴婢元氣大傷,奴婢鬥不過楚惠,您快點殺了奴婢,奴婢求您了。」
楚蘅從地上撿起那把刺過小翊兒的匕首,將匕首握緊在手中,一會兒見珍珠凶神惡煞,一會兒見珍珠眼淚迷濛的將她看著,她如何也下不了手。
這是她的忠婢,盡心儘力伺候了她兩世的忠婢啊。
「啊哈哈哈,楚蘅,我就知道,你捨不得這賤婢,你捨不得殺這賤婢,便鬥不過我,我殺了你的兒子,你卻不能將我如何,我真的太高興了。」
「小姐,對不起。」
那癲狂的笑聲戛然而止,珍珠的臉上又浮出了剛才的歉意,雙眼含淚將楚蘅看著,繼而她拔下頭上的一支金簪,雙手握緊了金簪,狠狠捅向自己的心窩。
「賤婢,你瘋了,你這是要做什麼?」
「就算與你同歸於盡,我也不會讓你再傷害小姐。」
尖銳的金簪,一下子刺入了珍珠的心窩子,鮮血頓時涌了出來,血濺染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