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四十二章:欺壓我們
我有些不習慣,看著天色暗下來,聽著鐘聲響起,如此近,又如此的遠。
歡兒來敲門:「娘娘,該去用晚膳了,之後,就要做晚課,方能休息。」
那齋飯,有些吃不下,我想,可能是我水土不服吧。
天色越來越晚,然後每個光著頭的女子,都魚貫而行,進了那主殿。
裡面供著神像,燭火都是大紅色的,還點起香,有些濃郁的味道。
我聽著木魚聲,聽著念經書的聲音,看著眾人的帽子,我有點酸澀得想哭,難道我又要困在這裡,做尼姑嗎?
我不想這樣子無奈,我其實是個好強的人,往往這些環境,總是叫我想崩潰,難道我就不能遇到正常一點的嗎?
他真的好狠心,把我就往這裡一推,也不聞不問了。
木魚聲,聲聲急,讓神思變得有些迷離。
我打坐坐得好睏,忍不住就打起了瞌睡。
以至於到最後,呼呼的風聲,吹在窗紙上,啪啪作響,我睜開眼睛一看,那些人早已經不在了,全殿只剩下我一個。
抬頭看著那些神像,有些害怕。
我爬起來,連大門也關上了,至於神像後面的小門,我不敢過去看的。
那蘆薈大師就這樣給我號啞巴虧,用力地捶著門,大力地踢著,我想哭。
我不要在這裡,越是晚,我越是害怕。
那燭火,就只剩下那麼一點點,要是晚一點燒完了,那不是黑漆漆的一團。外面的鳥叫聲,有些可怕,嗚咽著,似乎在哭泣一樣。
風也呼呼地吹打著,我越來越害怕。
大聲地叫著:「放我出去。」怎麼可以,把我關在這裡。
我不要在這裡,那些神像的頭臉,似乎在扭曲,越看越是猙獰著。
捶了很久,一點動靜也沒有。
想來沒有蘆薈的命令,她們是不敢來開門的了。
一個被丟來這裡修行的妃子,那是不可能再回去的,她們是不會對我有什麼客氣的。
只為了白天我笑那一下,她就給我來個下馬威。或者,她就是要讓我知道,入來這裡,就是這樣。
這麼晚,一定沒有人會來放我出去的。求著老天,求著這裡的神像,我倒不如靠自已。
袖子里藏著張賢瑞給的匕首,印著燭光,有些冷光在滑動。
我將匕首從門縫裡擠出,再劃下,是鐵鎖,我可沒有那麼大的力氣,來斬斷那些。
憤怒得我狠狠地踢了門二腳,那該死的蘆薈,居然鎖著我。
到窗前去,用力地劃開窗紙,使儘力氣去砍那窗欞。
他給的東西的確是好東西,再堅硬的木頭,也不費什麼力氣就斬斷了。
使力弄了幾下,窗欞穿了個大洞,我便鑽了出去。
匆匆的地逃離這裡,看著外面也是黑壓壓的一團,喘息地抱著自已,真的好想哭啊。
我想回家,回自已的家去。
有人起床方便,點亮了油燈,讓我看到路,深一腳淺一腳就往自已的房裡跑去。可憐得連火熠子也沒有,油燈就更不用說了。
拉過被子捂著頭,聽著風呼呼的聲音,終是過了一晚。
破壞念慈庵的東西,也是有代價的。
主持冷冷地看著我:「靜思,你可知錯。」「知。」我輕淡地說,不與她作對,她在這裡,簡直就是合法的霸王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以後要是再睡,罰你晚晚看守佛堂,要是早上再遲來,水缸里的水,都得挑滿,要是再破壞佛堂的東西,就罰你把九百個石階,都洗得乾淨。」
「是。」我無力地應著。
「念你是初犯,今天把這庵里的每個角落,都給掃乾淨了。」「是。」我也是念著剛來,她們的警惕性還很高,不然的話,我情願去洗石階,那樣也容易逃走。
再逃,我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切不輕易就作出計劃,我得把里的環境,熟悉先。
忍得一時,風平浪靜,要是不忍,還是只有吃啞巴虧的份。
就連歡兒,也讓她打發去做事。
我拿著掃帚,掃著地上的落葉殘枝。
一夜風吹,也不知哪裡吹來的白色小花,滿地都是。
那高牆外面,攏不住的一山綠,燦爛的一樹白,是不知名的花兒,只可惜,高牆圍住了這裡,春色只能遠遠地瞧著,念慈庵借來山風,只爭得一地殘香。
真香啊,我深聞一口,拿著掃帚掃乾淨地。
尼姑庵屬於皇家管理的,半天也沒有一個香客上來,直接的關門閉戶,只有挑水的人,才會從小門進來。
我感覺,像是從大監獄轉到了小的勞教所一樣。
只差沒有圍個電網,誰敢逃走,電死不負責。
我好想去洗台階啊,至少是在外面的。
呼吸呼吸用力呼吸,還是只得這一方的空氣,鬱悶得讓我想要尖叫。
掃乾淨,坐在樹下,好想踢這樹二腳。看什麼,什麼都不順眼。
中午吃飯,趴了二口就吃不下。
本來想回去叫歡兒給我揉揉肩的,看到她癱了一樣地趴在床上真喘氣。
「怎麼了?」我奇怪地問她。
她藏住眼裡的委屈,輕聲地說:「沒有什麼?」
「說啊。」我有點凶地叫。
她淚水忍不住盈滿了眼眶:「娘娘,奴婢去挑水了?」
「挑水?」我有點吞口水:「山下嗎?」
她點點頭,有點委屈。
氣得我一踢那床,那蘆薈真的欺負新人啊,那麼遠,打發這個柔弱的女子去挑水。
本想訴我一肚子的苦,結果變成我給她揉肩頭。
剛開始,她死活不肯,我就威脅她,再不聽話,就不要她了,讓她滾回宮裡去。
其實那樣也許好一點,沒有那麼重的活做。
她嗚咽地哭,任我給她揉著。
「人又不是一生下來,就註定做奴婢的,哪有什麼分貴重的。」就是這該死的階級制度。
「娘娘,我可以撐得住的。」她輕聲地說。
「不管了,我不能放任那個老尼姑,這樣那樣,聖旨不是說了嗎?你是來侍候我的,不是給她們幹活的。」我氣憤地說著。
她抓住我的手:「娘娘不要去,到時候她會對娘娘不好的。」
「哼,我也沒想她能對我多好。」我為什麼要討好她,我儘力做到最好,她能找到我什麼麻煩呢?
現在不是我不想跟她好好相處,而是她擺明了就是要欺負人。
「娘娘。」歡兒還是擔心地看著我:「娘娘不要強出頭,為了奴婢,不值得,奴婢現在一點也不痛了。」她聳起肩頭來看著我。
我一掐她的肩頭,又痛得她咬著唇。
還說不痛,這丫頭,就是忍。
有時候,你越忍,人家還當你越好欺負呢。
「喂,歡兒,還不去挑水。」外面的人,大聲地叫著。
我推開窗看著那老尼姑,橫眉冷眼地說:「回去叫你們主持看看聖旨,不懂就來問我,哪一條說歡兒是給你們當下人使用的,她的職責,就是侍候我。」
「靜思,進來這裡,你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綠妃娘娘了。」她也淡聲地提醒我,叫我別多事。
別總拿這麼一條來壓我,當我是白痴聽不懂是什麼意思:「我知道啊,你可以去跟她說,有什麼事,我來擔當。」
那老尼姑瞧我一眼,就去跟那蘆薈打小報告去了。
歡兒很不安,走來走去,跪了下來:「娘娘,我去跟主持認個錯,娘娘不要任性子。」「我現在,冷靜得很,起來,這裡沒有什麼妃子,別來宮裡的那一套,我討厭。」擺不開的煩燥。
有時候,你不強一點,還不行。
女人的強悍,不應該由男人來支撐著。
該堅持的,我還是很堅持。我不想讓人欺壓,以為我們是軟柿子,要踩就踩,要捏就捏。
大概也是理虧,那報馬仔一去報信,就沒有再回來,蘆薈也沒有什麼話傳過來。
我吁了一口氣,帶著歡兒去掃地,這活兒比挑水的,可輕鬆多了。
九百級石階挑上來,那可真是要命,想想我都無力。
這些人,就是要給她們來硬的,我知道我以後沒有好果子吃,至少她現在,還是不敢對我太狠。行規行矩的,我又何怕立不住足。
努力地打掃院子,前面掃完了,後面的院子又落滿了破花,沒掃完,還不給飯吃,等到晚上去吃飯,早就空了。
不讓我吃飯,恨得我牙痒痒啊,跑到齋房裡去,還有些紅薯,乾脆就點把火,從牆頭邊抽了些柴火,燒那些葉子殘花,將紅薯扔進去烤了。
煙火照亮了死寂的後院,原來燒花的味道,並不香,等了一會,才有紅薯的味道噴香起來。。
我們二個窩在牆角邊,有些狼狽地剝著滾燙的紅薯吃。
芳香的味道,誘得口水直流。
「吃啊,挺好吃的。」我咬一口,燙得直扇著風。
歡兒淚水流了下來感動地看著我低叫:「娘娘。」「哭什麼啊,你還嫌我們吃紅薯不夠慘啊,我想吃飯啊。」我就怕這軟弱的胃,受不了。
咬著紅薯,看著感動得淚流滿面的她,我覺得,特偉大一樣。
原來,就算是女人,也是有著一顆憐香惜玉的心。
壞壞地一笑,伸過頭去咬她一口:「再不吃,我可把你的份也吃完了。」傻乎乎的她,還真的剝了皮要遞給我。
無奈地嘆氣,拍拍她的肩:「我不霸王不搶你的。不要害怕,走,回去睡吧,明天別聽那些人的話,來找我就是了。」「是的,娘娘。」她哽咽著一邊說一邊抹淚。
「別叫娘娘了,拜託,我才從宮裡解脫出來。你沒有聽見,這裡的人,都叫我靜思嗎?以後,也叫我靜思好了。」雙手合十虔誠地說:「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歡兒一看,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樣就好了,我們都不是在宮裡,以後相依為命的日子,還多著,回去吧。」我也不想孤單。
歡兒是宮女,但是能回頭看看,她需要什麼,她在想什麼,多關心她。也就是一個很親密的朋友,在這裡,我最缺的,也就是朋友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更新有點晚了,呵呵。
不過還是更了,路過的朋友,收藏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