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監禁三

昏暗的牢房。

翟高躺在地上，他此時的樣子，凄慘極了。渾身上下，找不到一處完好的皮膚。手臂打了對摺，吊在胸前，一身破爛發餿的衣服，也被差點撕成兩半。

——這是哪兒來的煞星？

翟高瞧著眼前好整以暇整理衣領的年輕人，他在打鬥之中，頭髮都絲毫未亂。那股子怪力，就連他都抵擋不住。翟高覺得，若不是他氣消了，說不定，縱橫數十年的他，就死在這兒了。

年輕人在室內尋找什麼，打了他一頓之後，這煞星，這兒會兒倒是不理他了。翟高往牆角縮了縮，盡量縮小目標，不想引起注意。

仇天極左右瞧了瞧，黑暗中，他的眸子依舊清晰的看清楚每一寸土地。他瞧過之後，心中發冷。這地方，竟然是密不透風的。他又用手敲了敲牆壁，耳朵貼在牆面上，才能聽到一絲迴音。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這種深海沉鐵，質地十分堅韌，而且，在這沉鐵之後，也是厚實的牆壁。仇天極心中一沉，也是，這裡是地下數十米。深海沉鐵的後面，當然該是岩石。

——該死！沒有出路。難道只能靜靜的等死？

仇天極的眉頭皺起來。他又巡視房間，他看到了一邊的翟高，向他走過去。

翟高縮了又縮，此刻，他只想將自己縮成米粒。看到仇天極注意到他的時候，他整個身子都涼了，僵了，像冰一樣。腦門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煞星要做什麼？不是要殺我吧？

他腦子裡亂想。脖子處的衣領一緊，一隻骨肉分明的手抓住了他的衣領，將他提起來。

「說。這裡怎麼出去？」

嘩的，聽到聲音。翟高才回過神，背後已經是一身的冷汗。

「大人，我要是知道，我還能在這兒嗎？」他有些委屈的說，但是渾身卻鬆了下來。

「有辦法出去嗎？」

「……大人……」

「哼！」仇天極將翟高丟在地上，「廢物。這麼多年，還被困在這裡，難怪成不了大氣候。」

——成不了大氣候？他翟高怎麼說，也是曾經縱橫江湖的人物。若不是碰到了白鶴門的人，一路被三五名長老追殺，最後力竭，能被抓住嗎？說不定，我出名的時候，你小子還沒出生呢。這怎麼就成不了大氣候了？再說，你能成大氣候，那你還不是被抓到這兒了？

翟高不滿，在心中念叨。但他一個字也不敢說出來。他害怕，眼前的煞星，眼珠子裡面冒出來的，都是冷光，嗖嗖的，利劍一樣。整個人就像是要爆炸的油桶。翟高不想成為點燃油桶的火星。一點兒也不想。

但是瞧著仇天極面色變化，他又不敢不說話。

——這煞星，整個人都要炸了一樣。等會兒不會拿我發氣吧？不行，我得自救。

「大人，我雖然沒有逃出去的辦法，但是我知道白鶴門的布局啊。」翟高急忙表示他還有用。混跡江湖多年，他曉得，有用和沒用，真的是有很大區別的，可以決定很多事。比如現在，足以決定他的小命。

「你被關在這裡，怎麼知道白鶴門的布局？」仇天極眯著眼。

翟高不敢賣關子，急忙說：「大人，雖然我被關在這裡面。但是我以前也沒被關著啊？白鶴拳門這麼出名，地圖布局，知道的人不少。」

「這麼說，你還有點用。暫且留下你的性命。」

聽到這話，翟高渾身打顫。他曉得自己賭對了，方才，這煞星就是想拿他出氣。但是他有辦法嗎？他沒有啊！打又打不過。這會兒，聽到對方這話，翟高心裡還有些感激。但是也有悲哀，曾幾何時，自己這般的大匪，也會因為這方面的用處而慶幸？

「大人，你是想出去嗎？這深海沉鐵，沒有煉神武者的境界，可是想都別想。我估摸著，咱們是出不去了。不過，這裡每天都會有人送飯，餓不死，也吃不飽。若是大人不嫌棄，我願意把飯菜分給大人一半。」

翟高極力討好，他生怕什麼時候，這煞星一想起來，就一拳把他打死。

方才發生的一切，都像是夢一般。這煞星，看著不過鍊氣的修為，但是那拳頭上的力道，足有千斤重。一拳就把他打了個滿臉開花，兩拳下來，他手臂也折了。

仇天極找了個乾淨的地方盤坐下來，他沒理會翟高的示好。

翟高自討沒趣，也不敢多說什麼，自覺的縮到牆角。

——衰運啊！本來以為是到嘴的美食，結果現在，美食沒吃到，反而崩了一嘴的牙。

翟高將手臂接好，心中有些抑鬱。過了半晌，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背後怎麼突然安靜下來了？連呼吸聲，都沒有聽到。

他轉過頭，眼睛頓時直了。

仇天極正用右手並指如刀，對準抓著左臂臂膀，臉上有幾分猶豫。

——這煞星是要幹什麼？怎麼瞧著是要自斷手臂呢？不會是想不開了吧？

翟高沒敢說話。只敢看著。他看著仇天極的手掌，在左臂臂膀試探了幾下。他整個人眼睛都瞪直了。

——真是自殘呢？

撕拉！布帛撕裂的聲音。仇天極整個將手臂撕下來。接著，整個人的呼吸都消失了。垂著頭，像是將死一般。

「大人，你這是幹什麼？」翟高騰地站起來，貌似好心的問。心中卻想的是，這小子發了瘋吧？自斷一臂，現在戰力定然大減。

——這時候我出手，能不能幹掉他？

翟高心中動念，渾身沸騰。正要動手，卻見仇天極正抬著頭，一雙森冷的眸子，正看著他。一時間，宛如涼水，整個人就像是掉在冰窟，渾身都僵了。直到仇天極將頭移開，他才大口喘氣。

這眼神，讓他沸騰的熱血一下就涼了。

但是他馬上，就開始慶幸自己，沒有做出蠢事。

哈……哼！

仇天極的口中發出悶哼聲，一連串的悶哼聲之中。翟高的眼神逐漸由興奮轉為驚愕，再到驚恐。他看到，在那斷掉的肩膀處，一根幼嫩的手指正慢慢的生長而出，等到長到一定程度，嘩的，猛地竄動，一條全新的手臂重生。

接著，仇天極幾步跨到翟高面前，一手將他提起，一手將斷掉的手臂塞向他的喉嚨。

「來啊，你不是想吃我的肉嗎？吃吧！」

「嗚嗚，等等……大人……」翟高恐懼，他覺得這煞星瘋了。也許他吃了之後，等待的就是死期。他極力掙扎，但是他無法抗拒仇天極的力量。當嘴唇接觸到新鮮的血肉。那甘甜的血液入口，他再也顧不上驚恐，下意識的大口的撕咬咀嚼。

甘美，芳香，充滿生機和力量！

這種血肉的味道，他以前從未嘗試過，比他嘗過的任何一種，都要來的甘美。

咕咚！他咽下第一口血肉。他張大嘴，還想要第二口，但是那殘臂已經離開。

「給我，給我吃。」他像是癮君子般，瘋狂求索。

「還想吃？我怕你消化不良。」

仇天極的話說完。

翟高已經不能動彈，方才吞下的血肉，如熾熱的熔岩，在他身體內橫衝直闖。同時間，一股劇烈的疼痛。讓他整個人宛如墜入魔域。他大聲嘶嚎，然而乾澀的嗓子中，任何的聲音都喊不出。那熾熱的血肉，已經將他的喉嚨燒乾。

同時，表皮上，一股癢入骨髓的感覺傳來，他雙手用力的撓，一層層的死皮掉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堅硬的，黑紅色的鱗片。

仇天極看著翟高不斷變化的身軀，森冷一笑，露出慘白的牙齒。

「變吧，變吧。很快，你就能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