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你願意嗎

「酒酒，林小菲在十二樓。」

「酒酒，五樓和十二樓的監控影像已經替換了，阿水還在那兒，一時半會兒應該沒人會發現有問題。」

命格魂阿水，天生的犯罪命，他出手定讓人抓不到任何把柄，最大的成就就是設計出了能困住他自己的監獄監控和封鎖系統。

唐卿酒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為何能收了他，即便有命籌簽，她也沒有幾成把握。

大概……他是覺得跟在這麼弱的一隻天敵身邊應該會很好玩？

齊染不走，齊微珥也已經上了五樓，快過來了。

這麼耗著不是辦法。

唐卿酒找了間醫師辦公室，解鎖進去摸了件白大褂和口罩戴上，只可惜沒有帽子。

路過製劑室時還順了一雙手套。

除了阿水以外的三條命格魂都已經回到了命盤中。

「酒酒，要想對付林小菲身上那條命格魂，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閉嘴！真言，我可不希望再多個同伴，這裡面已經夠擠了，要是酒酒能抽了那小子的命線續那幾根簽子，我們何必待在這麼個鬼地方！」

「……我現在只關心酒酒承諾的請客，沒有宿主我都快餓死了。」

唐卿酒封了命盤：「別鬧了。」

去電梯口的路上，唐卿酒在過道遇上了齊微珥，少女腳上的運動鞋踩在地面上發出沙沙的聲音，黑色外套垮落了右肩，她正抱臂看著手裡的手機，時不時抬頭看一眼門牌號。

兩人擦身而過。

「等等。」身後的沙沙聲突然停下。

唐卿酒回頭，一張臉被醫用口罩遮了大半，聲音放低：「你有事？」

齊微珥跑過來，笑問：「醫生姐姐，你知道506的位置嗎？」

「你再往前，一路走到底就是。」唐卿酒說話的同時順便看了一眼她的命籌線，口罩下的嘴唇微勾，「那房的病人……」

「他怎麼樣了？」

「問題不大，不過需要好好休養，你看望完病人就早些離開吧，對他有好處。」

「哦，我知道了。」

唐卿酒去了電梯口，準備去十二樓，至於齊微珥會不會聽她的話，她並不知道，她只知道，若是齊微珥不早些走，凌晨就會被狗仔記者扒上新聞。

這樣的情況，讓唐卿酒打算先去找林小菲。

十二樓屬於重症病房，電梯門外就有門禁，唐卿酒剛想聯繫阿水，門禁就自動打開了。

這種感覺就像開了掛似的。

這裡的值班人員比五樓多，唐卿酒借著偽裝找到了林小菲所在的房間，拿出命盤，將整個房間全部圈定進去，只可惜命籌簽折斷了，無法連動命線布下命網，困住命格魂。

但至少被命盤圈定的空間不會被外界所打擾。

唐卿酒看了一下時間——23:53

病房裡的林小菲靜靜地躺在床上，臉上裹了一層又一層的繃帶，從頭頂到兩肩，沒入被單里，看著就像一具木乃伊。

胸口的起伏很微弱。

但唐卿酒知道她醒著，並且是痛苦地清醒著。

林小菲經過手術搶救，已經度過了危險期，她此刻的情況就跟劇里的秦羽莘一模一樣，因為病痛的折磨，整夜的睡不著。

秦羽莘的故事在唐卿酒來之前就上網大致了解了一下，秦羽莘因車禍殘疾並毀容，幸在男配的鼓勵下保持樂觀的心態，整容並安了假肩，而後再大的挫折她都克服了過來，只是……這一段經歷仍舊是纏繞她日日夜夜的一場噩夢。

林小菲面臨了與秦羽莘一樣的困境，可如果她不振作起來，命格魂不滿意最後的結果，便會吞噬掉林小菲的靈魂，代替林小菲活下去。

只可惜，命格魂產生於虛無之中，根本無法代替活魂，肉體存活不了多久，它就得尋找新的宿主。

唐卿酒打開了牆上的開關，明亮的燈光瞬間充斥房間的每一處角落。

「林小菲，我想與你談一談。」

病床上的人毫無回應。

唐卿酒卻一步步地走近她。

機械儀器上幾段異常的數據波動告訴唐卿酒，林小菲並非毫無反應。

「林小菲，你能聽見我說話對吧？」唐卿酒把聲音放低轉柔，降低病人的不適感，「其實……我是你的粉絲，你出了車禍后，就一直很擔心你。」

「在我受挫時，我會想起你演的秦羽莘……」

這話落下后，唐卿酒久久沒有再出聲。

床上的林小菲眼角滑出了幾滴淚。

給痛的。

沒有受過這傷的人根本無法理解這樣的痛楚，彷彿每分每秒都在被凌遲。

燈光被打開，眼皮上透出光時，林小菲以為是醫生或者護士來了。

可當對方開口后，林小菲只感到了無盡的煩躁。

讓她有些忍受不住身體上的痛苦。

為什麼在她如此痛苦的時候會有一個沒有經受任何痛楚的人在她身邊蹦躂？

老天爺真是不公平。

一直到唐卿酒說了兩句話后就沒聲了。

林小菲只記得她最後聽見的那幾個字——秦羽莘。

秦羽莘她並不陌生。

這是她最廣為名知的一個角色。

卻不是她自認為演得最好的一個角色。

秦羽莘是一個悲劇角色，巧合的是，她也曾與她有過同樣的痛楚。

林小菲流出了淚，如果現在讓她再去演秦羽莘，她肯定會演得更好，可她……卻也再也演不出秦羽莘後來的心志了。

沒有痛過，怎會知道下面的絕望……

對於常人來說，出了這麼嚴重的車禍，能保住性命就是萬幸。

可對於剛剛拿到蓬鷹獎影后的林小菲來說，無疑是沉重的打擊。

臉毀了，她的事業就沒了。

殘廢了，她這一生都完了。

唐卿酒看著儀器上的數據圖從規律變得紊亂，她才拋下一記重彈：「林小菲，如果我能讓你恢復你的容貌和健康的身體，你願意嗎？」

林小菲一瞬間聽到耳側的這句話，大腦一片卡白。

「林小菲！我再問你一次，如果我能讓你恢復你的容貌和健康的身體，你願意嗎？」

我……

林小菲的手指動了動。

「願意。」

唐卿酒自進來以後第一次聽到林小菲的聲音，很啞很慢，但很清楚。

她淺笑，宿主搞定了。

現下就差秦羽莘了。

命籌師工作的時候最怕的是什麼？

宿主搗亂！

命格魂太容易忽悠宿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