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懷疑

密室里的秦海元確實很不好過。

在演武場里揮汗如雨地苦練了半日，然後又一次嘗試沖關無果、反而被整得心浮氣躁的他不得不結束行功，起身下了床。

將放在一邊桌上的百葉靈參湯幾口喝乾，他開始苦苦思索問題的根源。

「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已經很接近突破的關口了，卻總是邁不過去！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秦海元揪著頭髮，心裡滿是懊惱窩火地思忖著。

最近這一個月以來，父親以及親近他這一房的族人都給了他不少支持，各種靈藥和高級食材都不惜工本地收購，然後一股腦地給他這位天才送過來。加上他自己終日閉關苦修不輟，正常情況下怎麼都應該踏出這一步了，卻始終卡在關鍵節點不上不下、進退不得！

秦海元對自己一直都很有信心，他從不懷疑自己的根骨天賦，包括周圍的人都是這樣認為的。秦府這一代最出色的子弟應該是他，也只能是他！家族的未來必須在他的領導下才會有前途，而不是那個空頂著家族繼承人名頭、卻只知道吃喝玩樂耽於享受的秦璐妍。

而且他也是有雄心有抱負的人，將來的秦家是他的，璇靈宮弟子的位置是他的，甚至他還要繼續往上爬，成為璇靈宮這個名門大派的長老乃至掌教，讓整個大陸都流傳著他的赫赫威名！

如自己這樣出色的人物，怎麼可能連個區區鍊氣境五重都突破不了？將來還怎麼青雲直上，名揚大陸？！

「……混賬！老子還真就不信這個邪了！」秦海元五官扭曲猙獰、眸中隱隱泛起血絲，咬牙切齒地發狠道。

他摸出懷裡的玉瓶，想了想將裡面剩下的六顆涵元丹倒出來，一口氣全吞了下去，然後重新開始行功。

強勁的藥力循著經絡湧入臟腑，融進血液，吸收過程看起來並無問題，也能夠隱約感應到那重屏障，但是不知什麼緣故就是沒法將其衝破。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過去了。

直到藥力悉數吸收完畢，身體內依舊沒有發生他想要的變化。

「該死！該死！」

秦海元氣急敗壞地跳了起來，一腳踹翻了旁邊的桌子，猶如一頭髮瘋的野獸在房間里轉來轉去。

他在自己房間里彷徨猶豫了半天，終於下定決心，出了門去找父親商議對策。

「……少爺，您過來啦？」上房門口的僕役殷勤地行禮問候著。

心情欠佳的他懶得理會，板著臉點點頭，一言不發地推門走了進去。

厚重的金漆雲木書案後面，正襟危坐的秦天望手中拿著一卷厚厚的賬本，正在仔細地翻閱核對，見兒子陰沉著臉進來，並未停下手中的事情，只是淡淡地問了句：「還是沒有成功嗎？」

秦海元悶悶地哼了一聲，自顧自地在一邊坐下，手腳伶俐的侍女立刻奉上了茶水。

秦天望並未再說什麼，依舊不慌不忙地校對著賬目，半晌之後才合上賬本，抬眼打量了自己的兒子幾眼，沉吟道：

「以你的資質和最近這段時間的用功，資源也不短缺，正常情況下應該有很大的幾率突破了，為什麼總是卡在這個關口不得寸進呢？難道是……出了什麼岔子？」

「這絕無可能！」

秦海元斷然道：「孩兒曾經讓尤長老他們檢查過，全身經脈和臟腑百骸都沒有任何問題，修為瀕臨突破關口也是半點不假，實在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秦天望眉頭一皺，道：「既然不是你的問題，那麼……對了，你把那東西拿來我看看。」

他沒有明說是什麼，但是秦海元當然是心知肚明，解開衣襟從胸前小心地取出噬運玉佩，然後上前遞給了父親。

秦天望接過來仔細審視了一番，發現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裡面隱匿的法陣依舊在正常運轉。

這東西當初就是他用了某些見不得光的交易，從一個來歷不明的邪道人物手中換到的，自然對其再熟悉不過。秦海元當初能夠從一個資質並非特別出眾的子弟成為家族最耀眼的精英，這一對玉佩絕對是功不可沒。

「既然不是它的原因，那麼就只能是你的運氣問題了？」

秦天望微微皺眉道：「眼下距離璇靈宮的入門弟子考核之期越來越近，總這樣拖著可不是辦法，不如……為父就給你收購一顆清靈血元丹吧？」

「父親，這會不會太破費了？」秦海元有幾分忐忑地道。

「這沒什麼。」

秦天望擺擺手道：「早日解決了這事，將來咱們才好順利進行下一步的計劃，只要能夠將秦璐妍那一房完全扳倒，將他們的產業接收過來，這點開支根本算不得什麼大問題。」

秦海元狠狠地點頭，認可了父親的決定。只要他能夠順利取代秦璐妍的位置，這筆花費確實不值一提。

自從前任家主失蹤后，這個縝密而歹毒的計劃他們已經暗中實施了數年，搭進去的各種資源難以計數，可不能在這大功告成的關鍵時刻出了問題，導致前功盡棄。

……

「大小姐，我們這是去幹嘛呢？」

侍女翠芸亦步亦趨地跟著前面氣定神閑、昂首信步的秦璐妍，小心地問道。

這位大小姐今天難得地沒有修鍊，而是換過了一身衣裙，然後叫上兩個小侍女出門散心。

聽到侍女的疑問，秦璐妍神態寫意地笑笑，道：「聽說我那位可敬的堂兄最近也在閉關苦修，卻不知什麼緣故一直都沒有好消息傳出來，所以嘛……本小姐打算去探望一番！」

翠芸疑惑地看了看秦璐妍，以前的她一直在秦府的其他地方當差，這位大小姐的事迹只是道聽途說過一些，不過自她被虞總管調來服侍這位主子之後，她卻發現以往的傳聞實在是太不靠譜了。

時間不長，三個少女便來到秦天望這一脈族人居住的院落，不顧沿途那些傢伙驚訝疑惑的目光，徑直尋到了秦海元閉關的地方。

「大小姐，您這是……」門口兩個膀大腰圓的青衣護衛不解地詢問著。

「我來看看堂兄的進展如何，你們去通報一聲吧。」秦璐妍好整以暇地道。

護衛面有難色：「大小姐，少爺正在閉門沖關，吩咐任何人都不得打攪的，不如您……」

這些天以來秦海元因為屢屢失敗，心情極度惡劣，動輒為了一點點小事就大發雷霆，對他們嚴厲呵斥，弄得整個院落里的丫鬟僕役們提心弔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所以就算是今天秦璐妍難得地登門拜訪，他們都不敢隨便鬆口答應，唯恐觸了秦大少爺的霉頭。

「哦，原來是這樣，那可真不湊巧啊。」

秦璐妍不以為意地笑笑，輕盈地轉身：「既然如此，那我就改日再來吧。」

「大小姐慢走。」護衛心裡鬆了口氣，忙不迭地應著。

看到秦璐妍遠去的絕美窈窕身姿，護衛眸底閃過一絲熾熱，旋即想起這等貴女不是自己這樣的人有資格惦記的，悵然嘆了口氣。

「王奇老哥，我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勁呢？」他的同伴忽地出言道。

「什麼不對勁？」王奇扭頭詫異地道。

「這位大小姐不是據說只有鍊氣境二重還是三重的修為嗎？怎麼今天看來，似乎早就抵達了四重後期的樣子？和咱們家的海元少爺都有得一比了！」他疑惑地道。

王奇臉色一變：「你確定自己看清楚了？這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千真萬確，我的感應不會出錯，你應該也覺察到了吧！」他語氣肯定地道。

這哥倆年過三十，都是鍊氣境八重的修為，近距離的觀察基本不會有差錯，除非對方實力比他們高、或者是有隱匿氣息掩飾修為的手段。剛才秦璐妍並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氣息，所以根本避不過兩人的眼睛。

王奇臉色暗了下去，作為秦天望這一脈的人，他當然明白秦璐妍大小姐的修為精進意味著什麼，如果她能夠搶先一步達到五重境界，那後果……

「你在這等著，我去報告老爺。」王奇當即做出了決定。

一刻鐘后，上房裡的秦天望就知道了事情經過，臉色陰鬱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你們確定自己沒看錯？」他陰沉沉地問道。

「老爺，這麼重要的事情我們可不敢亂說，大小姐她的確已經是四重後期的修為了，而且看起來很是穩固的樣子。」跪在地上的王奇誠惶誠恐地道。

秦天望沉吟不語，這些貼身護衛都是他們這一脈的家生子，自幼就開始服侍少爺，忠心方面並無問題。何況秦璐妍過來時有很多族人都親眼目睹，這事顯然不可能作假。

「難道是虞總管給她弄來了清靈血元丹嗎？」秦天望立刻想到了這一層。

旁邊一位文士模樣的老者出言道：「有這種上品丹藥出售的商行就那麼幾家，據我們的眼線觀察，虞總管最近一段時間並沒有去那些地方。」

而且清靈血元丹可不便宜，如今的嫡房一脈財力大不如前，想要購買一顆，除非是抵押變賣一部分產業才能夠湊齊。不過最近也沒有發現嫡房那邊有大量籌集現銀的舉動，這事情看起來就有幾分蹊蹺了。

「難道就沒有一點可疑的線索嗎？」秦天望皺眉道。

老者想了想，忽地道：「將近一個月前，大小姐和虞叔倒是出門過一回，據說是去了城中最大的藥材商行，該不會是……」

「給我馬上去查清楚。」秦天望臉色一變，當即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