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媽媽，不是我的錯

林佳一副「你難不倒我」的樣子看著杜科，問：「這是腦筋急轉彎的題目嗎？」

「當然不是，我是說真的。如果你真的有六十萬，你會買怎麼樣的車？」

「如果我有六十萬……一定得買車嗎？為什麼要買那麼貴的車？剛才那台二十萬的車就已經很好看了，還有很多十萬不到的車也很好看啊！我能不能將其中的十萬拿來買車，然後再用另外的五十萬做其他的事情？」

「你想做什麼其他事情？拿來做生意嗎？」

「不是……」林佳憨憨地看著杜科，可愛地笑著問：「我說出來，你保證不笑我？」

「我保證。」杜科略微點了點頭。

「這樣說吧，如果我會考慮用六十萬來買車，那我肯定是個不差錢的有錢人。如果我是不差錢的有錢人……我應該會用剩下的五十萬在山區建一所希望小學。」

「這麼有愛心嗎？」

「是愛心，也是回饋社會。買車買房買奢侈品能夠給人帶來瞬間的虛榮和快感，但是做善事建學校除了能夠讓自己快樂之餘，更能改變別人的一身。相比起坐在豪車上接受別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我寧願用買豪車的錢幫助有需要的人。」

「五十萬夠建一所學校嗎？」

「五十萬不夠那就六十萬啊！G市的公共交通這麼發達，作為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基本沒有買車的必要，我省下買車的十萬，那我就有六十萬了！六十萬應該夠了吧？就算六十萬真不夠建一所完整的學校，起碼可以建一座能遮風擋雨的教學樓，買一些好的書桌文具，請幾個比較優秀的老師……無論如何，有六十萬和沒有六十萬對山區的小朋友來說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你真的比我想象中更有想法。」

「呵呵……」林佳憨憨地笑著，單純又可愛。「其實我就是隨便說說而已，我這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掙到六十萬。」

「如果你將來真的成為老闆了，肯定就不止掙這麼點錢了。」

「做生意不一定能掙錢的，以我的智商，不賠錢就已經很不錯了。」林佳呵呵地笑著說：「而且很多事情不能老說『將來』和『以後』，因為這些都是借口和推托之詞而已。」

「是嗎？」

「是的！」林佳一本正經地點著頭，「就算我現在沒有六十萬，但是我有時間。有錢出錢，沒錢我就出力唄！我放假的時候都會去義工協會做義工的，除了義工協會，我還會去愛護動物協會幫忙。能夠幫助到別人，別人快樂，我也快樂。」

「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的，居然有這麼多成熟的想法和做法。」

「先生認為幫助別人很成熟嗎？其實不是的，很多人小時候都很喜歡幫助別人，長大了之後反而變得冷漠了。人人都說是社會的錯，但是我覺得不能事事都怪社會，因為這些怪社會的人本身就是社會中的一員。雖然老套了些，但是『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將會變成美好的人間』是真的。」杜科看著全身上下散發著愛心閃光的林佳，這樣的林佳仿若天使降臨。林佳轉頭「不小心」對上了杜科注視的眼神，林佳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我說話是不是太嚴肅了？對不起啊，一大清早就長篇大論的，先生一定覺得很無聊吧？」

「不會，下次有機會，你帶上我一起去做義工吧。」

「真的嗎？」林佳雙目瞬間注滿期待的光。

「真的。」

「周末有一個義工活動，內容是為自閉兒童籌款義賣，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周末？」杜科眉頭緊皺，因為杜科周末約了任明明去買跑車……

「周末沒空嗎？」林佳失望地笑了笑，「沒事，反正以後機會多的是，以後我再叫上你。」

「好。」

****

唐茜回到家，趙嘉偉正坐在電視機前看著電視。

唐茜坐在趙嘉偉身旁，小心翼翼地問：「今天的面試怎麼樣了？」

趙嘉偉不悅地說：「不怎麼樣。」

唐茜更加小心翼翼地說：「老闆娘認識的人多，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讓老幫娘……」

「不需要！」趙嘉偉拗起來誰都拗不過，但是看到唐茜失望的眼神，趙嘉偉還是略微緩了緩口氣，說：「我明天還有一個面試，看看明天的情況再說吧。」

唐茜把頭靠在趙嘉偉的肩膀上，喃喃自語道：「趙嘉偉，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又一次，唐茜陷在了回憶之中。

朱九宏被直接送進了太平間，趙嘉偉包紮好傷口之後被直接關進了拘留所。

法庭上，趙嘉偉的援助律師辯解說，朱九宏正在對唐茜實施強*，趙嘉偉所做的一切屬於正當防衛；余虹請來的律師卻一心要把趙嘉偉往死里判，余虹的律師堅持說強*的說法只是片面之詞，唐茜經過醫學判斷***還在，證明朱九宏並未實施強*，而且趙嘉偉還攜帶了彈簧刀，可見是蓄意殺人……雙方爭執不下，最後，所有的壓力都壓在了唐茜身上。

唐茜坐在證人席全身哆嗦地說著朱九宏對她做的一切，本來，未成年的她可以拒絕親口陳述過程的。但是，為了趙嘉偉，唐茜知道她不能逃避……回想起經歷經歷過的一切，唐茜越說越害怕，越說越哆嗦，最後更是無法自已地泣不成聲。法官對唐茜的遭遇深感同情，趙嘉偉雖然攜帶了行兇的器具，但是趙嘉偉尚有幾個月才滿十八歲，斟酌之下，趙嘉偉最後被判三年有期徒刑，緩刑兩年執行。

結束審判后，余虹隔空仇恨地看了唐茜幾眼，然後余虹憤而轉身就要離開。唐茜慌忙地跑到余虹身後拉住余虹的手臂。余虹一手甩開唐茜的手，彷彿唐茜是世界上最骯髒的人。

余虹狠狠地說：「不要碰我！從今以後，我沒有你這個女兒！」

唐茜哭泣著說：「媽媽！這不是我的錯！是那個男人想要侵犯我！」唐茜顫抖著手再一次拉緊余虹的手臂，余虹卻一手將唐茜推得遠遠的。

「就算他想搞你又怎樣？你合上眼，咬咬牙，忍一忍不就過去了嗎？！現在你們殺了他，我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忍一忍就過去了？」唐茜瞪大雙眼，張大嘴巴，「媽媽！我是你的女兒！我是你的親生女兒！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你是我的親生女兒？我也是你的親生媽媽！現在是你夥同趙嘉偉那個臭小子殺了我的丈夫！你怎麼就能這樣對我了！？你老是和趙嘉偉混在一起，既然你遲早都要便宜趙嘉偉那個臭小子的！為什麼就不能送給朱九宏？！現在朱九宏死了！我以後的日子怎麼過！」余虹已經44歲了，朱九宏才41歲。44歲的余虹已經花殘粉退，41歲的朱九宏卻還如日中天，因為害怕再度被拋棄，因為害怕失去朱九宏，余虹一心想利用唐茜年輕的身體將朱九宏牢牢綁住，沒想到……直接把朱九宏「綁」死了。

聽了余虹的話，唐茜痛心得幾近窒息。

余虹那句「你老是和趙嘉偉混在一起，既然你遲早都要便宜趙嘉偉那個臭小子的！為什麼就不能送給朱九宏？！」和朱九宏壓在她身上時候說的那句「你媽說，你不聽她的話老是和趙嘉偉黏在一起，與其便宜了趙嘉偉那個臭小子，不如送給我。」余虹和朱九宏所說的話如出一轍，這樣……證明……朱九宏不是臨時起意想要強*唐茜，朱九宏是得到余虹的默許，或許是和余虹商量過後做出的「決定」！意思……就是……余虹決定將唐茜的第一次甚至以後多次「送」給朱九宏！！

唐茜聲淚俱下地質問余虹：「你什麼都聽到了是嗎！你早就知道他強*我是嗎！媽媽！你是我的媽媽啊！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余虹沒有為自己辯解，更沒有安撫唐茜，她甚至舉起手狠狠地甩了唐茜一巴掌。

余虹大罵道：「哭！你還哭？！要哭的人應該是我！如果你是一個兒子，唐峰就不會和我離婚和別的女人生兒子！如果你不是長得妖艷喜歡勾引男人，朱九宏就不會死在趙嘉偉的手中！這一切都是你的錯！唐茜！這一切都是你的錯！從這一刻開始，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唐茜全身顫抖地拉著余虹的手，哀求道：「媽媽，這都不是我的錯！爸爸和別的女人出軌是爸爸的錯！朱九宏想要強*我是朱九宏的錯！我沒有勾引朱九宏，真的沒有！」

余虹用盡全力開唐茜的糾纏，狠狠罵道：「不管是不是你的錯，這輩子，我都不要再見到你！」余虹轉身，大步離開，唐茜死命地跟在余虹的身後不停地叫喊著：「媽媽！媽媽！！不要丟下我！媽媽！！」

余虹根本就沒有停下的意思，因為余虹已經將唐峰和朱九宏的過錯都轉架在唐茜身上了。

此時此刻，唐茜就是余虹這輩子最憎恨的人。

余虹走了，帶著濃重的憎恨走了……無論唐茜如何放聲痛哭，呼天搶地，都換不來余虹的一個回眸……

趙嘉偉把痛哭欲絕的唐茜緊緊摟在懷中，他在唐茜的耳畔堅定地說：「從今以後，你跟我！我保證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唐茜緊緊地抱著趙嘉偉，彷彿，趙嘉偉就是她全世界的安全感。

趙嘉偉狠狠地在25歲的唐茜唇上啄下一吻。

「又在想什麼呢？」趙嘉偉問。

「在想你。」唐茜微微地笑著。唐茜確實在想趙嘉偉，因為屬於她的回憶中，哪哪都是趙嘉偉。

「傻瓜，我就在你身旁啊！」趙嘉偉痞痞地笑著又在唐茜的臉頰上狠狠地印下一吻。

「你在我身旁，我就不能想你了嗎？」唐茜笑著調皮地捏了捏趙嘉偉的厚臉皮。

「糖糖……」趙嘉偉難得不再痞痞地笑著，而是……一臉正經。

「怎麼了？」難得看到一臉正經的趙嘉偉，唐茜竟有點不安。

「等我找到工作，等我的工作穩定之後，我們就結婚吧。」趙嘉偉拉起唐茜的手放在唇邊狠狠地親了一口，他的眼神卻始終緊鎖著唐茜的雙眸不放。

「好。」唐茜不用考慮就直接答應。因為趙嘉偉是唐茜生命中的唯一，她這輩子註定是趙嘉偉的，她這輩子也只會是趙嘉偉的。

「等我們結婚之後，你就趕緊給我生個大胖小子。」

「生女兒不行嗎？」

「我要你給我生很多很多的兒子，等我們的兒子們長大了，我就可以和兒子們成立『保護糖糖聯盟』了！」趙嘉偉痞痞地笑著。趙嘉偉的語氣像是開玩笑，他的眼神卻沒有半分玩笑意味。

「趙嘉偉，我有你一個就夠了。」真的，只要有趙嘉偉在，唐茜的世界就是安全的。

「糖糖，你怎麼可以這樣拆穿人家？」趙嘉偉親吻著唐茜的耳垂，曖昧地說：「你當然有我一個就夠了，其實我是想要享受製造孩子的過程而已……」

「討厭！」唐茜伸手敲了敲趙嘉偉的腦袋。

趙嘉偉用雙臂把唐茜牢牢抱緊，他在唐茜的耳畔低聲說：「糖糖，有些事情，過去了就忘了吧……」

唐茜知道，過去了，就該忘了。

但是，她的心愿意忘，寫在她身體的記憶，忘不掉……唐茜重重地嘆了口氣，緊緊地抱住趙嘉偉，她唯一的，最愛的，趙嘉偉。

****

任明明晚上和朋友有聚會，說會晚點才回家，杜科卻因此更早回到任明明樓下。

杜科走到寵物店前，隔著玻璃，看著寵物店裡的林佳。

看到杜科的第一刻，林佳就衝出寵物店，衝到杜科身前，甚至衝進了杜科的懷抱中……杜科受寵若驚地摟住林佳的肩膀，卻發現林佳的身體正在微微發抖。杜科低頭一看，發生林佳居然在哭泣。杜科緊張地問：「怎麼哭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微笑天使死了！」林佳忍不住放聲大哭。

「昨晚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死了？」

「下午的時候，微笑天使突然就吐了。醫生才剛給微笑天使打了一針，微笑天使就撐不住了……都是我的錯，一定是我沒看牢它，讓它吃了不該吃的東西！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微笑天使的！」林佳哭得更加傷心。

「醫生沒有說是什麼原因嗎？」

「醫生說是突發的狗瘟，但是我不相信！微笑天使那麼健康可愛，怎麼可能突然就得了狗瘟？一定是我沒看好它，一定是我……」林佳越說越自責，越說越傷心。

「既然醫生都那樣說了，那肯定就不是你的錯！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我知道你為了微笑天使的死傷心，但是你不能將所有的錯都攬在自己身上啊。而且你對微笑天使這麼好，微笑天使一定不想看到你為它傷心的。如果它知道你這麼傷心，它會走得不安心的……」杜科一邊安慰著林佳，一邊輕拍著林佳的背。

「真的嗎？」林佳哽咽著抬頭看杜科，「看到我傷心，微笑天使真的會走得不安心嗎？」

「真的……所以不要哭了，好嗎？」杜科不知道微笑天使會不會不安心，杜科只知道林佳的眼淚讓杜科痛心。

「好……」林佳後退一步不再抱著杜科，她用手用力地擦著臉上的眼淚，眼淚卻不減反增地越擦越多。杜科從衣兜里拿出手帕，他疼惜又體貼地幫林佳擦著布滿一臉的眼淚。林佳一邊努力地吸著鼻子，一邊努力地擠出笑容，楚楚可憐地說：「先生，謝謝你，嚇到你了，不好意思。」

「我沒那麼容易被嚇到的。」好不容易將林佳臉上的眼淚都擦乾淨了，杜科溫柔地問：「吃過晚餐了嗎？」

「還沒。」

「餓了嗎？」

「餓了。」

「我請你吃晚餐吧。」

「我沒有沒下班呢……」

「請假吧。反正你說過，晚上的客人不多。」

「那……」林佳遲疑地望了望坐在寵物店裡的老闆娘，然後又遲疑地看了看杜科，「先生你等我一下，我進去和老闆娘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