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依依惜別

唐茜忍不住嗤笑出聲。

漢堡、薯條、可樂……和凌卓森真的是一百分的不相配。

凌卓森卻說：「要是我吃漢堡能讓你每天都這樣笑，我願意每天吃。」

唐茜停下嗤笑，淡淡地笑著，看著凌卓森。

唐茜的淡淡里，幸福滿載。

唐茜和凌卓森坐在唐茜家附近的一家洋快餐裡面吃著廉價的漢堡，因為凌卓森的大駕光臨，這家看上去已經瀕臨倒閉的洋快餐店似乎頓時間熠熠生輝起來了。從前……嗯，還是從前。從前，唐茜和趙嘉偉沒錢的時候常常到一家偏僻的洋快餐店裡面，兩個人點一份漢堡餐。那時候她總說不餓，然後把整個漢堡都讓給趙嘉偉，趙嘉偉堅持要讓她「咬兩口」，她「咬兩口」之後，就會把剩下的漢堡都留給趙嘉偉。那兩口漢堡的滋味，在唐茜的口腔里發酵。那就口漢堡是唐茜那時候心目中的人間美味。和趙嘉偉分手之後，唐茜就連那兩口漢堡也沒有吃過了。

唐茜用雙手捧起碩大的漢堡，狠狠地咬了一口，不怎麼美味的肉汁在唐茜的口腔裡面流淌……回憶總是最美，但美的前提是自欺欺人地隱瞞了回憶中不堪的部分。或許回憶中的漢堡味道更好，但是唐茜很愛今晚的漢堡。曾經，唐茜以為她會是沉溺於回憶無法自拔的人。現在，唐茜卻發現她不是，她不是那種會為曾經停留一輩子的人。唐茜不知道她本來就是這樣的人，還是凌卓森改變了她。

無論如何，唐茜感謝凌卓森出現，解救了她。

凌卓森嘴角含笑地看著唐茜大口大口地吃著漢堡……這漢堡，凌卓森吃過一口，覺得簡直無法下咽，唐茜卻吃得這麼津津有味。凌卓森一度認為是唐茜的味蕾有問題，但是看著唐茜眼角的笑意，凌卓森突然覺得味蕾有問題不是問題，只要她願意這樣快樂，凌卓森願意每天陪她吃不好吃的東西。

唐茜也留意到凌卓森吃了一小口漢堡之後就沒有再動過他面前的漢堡，唐茜不願意勉強凌卓森，因為這漢堡的味道確實不咋地。吃完漢堡，又喝了幾口可樂，唐茜和凌卓森離開了漢堡店。漢堡店就在唐茜的老舊小公寓附近，凌卓森提議走路送唐茜回去，唐茜當然是樂意的。

因為，如果開車，這段路就太短了。

雖然，步行也不見得，能把這段路拉長。

今夜，G市的天氣有點冷。路上的行人很少，四周顯得尤為安靜，燈火闌珊的陳舊老街區一片蕭條。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唐茜和凌卓森，凌卓森牽著唐茜的手，極慢地穿行在陳舊的燈火闌珊之中。他們沒有過多的語言交談，有時候她會抬頭向他微微一笑，他也會報以她淺淺一笑，然後連兩個人就無緣無故地都笑了。不再是微微或者淺淺的笑，而是深深的、濃郁的笑。

步行確實沒能把這段路拉長，彷彿很快的，他們到了唐茜的老舊公寓樓下。

唐茜從17歲開始就和趙嘉偉住在一起，她幾乎沒有感受過情侶之間這種「道別之苦」。凌卓森拉著唐茜的手，他在唐茜的額頭上印下了淺淺的一吻，然後又在唐茜的唇上印上更淺的一吻。凌卓森的吻都是這樣，淺淺的，讓人意猶未盡。

凌卓森抬起溫熱的手輕撫了撫唐茜被風吹得有點冰冷的臉，他略微皺了皺眉，說：「趕緊上去吧，天氣太冷了。」

唐茜抬頭看著凌卓森，猶豫了很久，唐茜輕輕地擠進了凌卓森的懷抱之中。她的手輕輕地摟著凌卓森的腰身，她的頭緊緊地貼著凌卓森的胸膛，她的耳認真地聽著凌卓森的心跳，她閉上眼，貪婪地呼吸著凌卓森的味道……又一次，唐茜掉進了酸甜的棉花糖里，她的眼睛酸酸的，整個人卻都是甜甜的。

凌卓森伸手緊摟住唐茜的肩膀，他希望用他的雙臂為唐茜趕走一切的寒冷。他再一次在唐茜的額上淺淺地印下一吻，然後他無聲地嘆了口氣……在遇見唐茜之前，如果有人告訴凌卓森，他會和一個女人依依惜別，他一定不會相信。唐茜刷新了凌卓森的人生，在凌卓森的生命中刷新了原本的不存在。

「我聽到你在嘆氣了。」唐茜在凌卓森的懷中喃喃道。

「嗯。」凌卓森撫了撫唐茜被冷風吹起的幾道髮絲，然後又更抱緊了唐茜。

「我要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唐茜不舍地鬆開凌卓森的腰身……唐茜知道現在時間不早，唐茜也知道凌卓森明天一定還有一大堆的行程，所以凌卓森是該回去了。

「好吧……」凌卓森也鬆開了唐茜的肩膀，突然，凌卓森問：「你有駕照嗎？」

「想請我做司機？我可不想和老陳搶飯碗。」唐茜玩笑道。

「不是。」凌卓森笑了笑，「認真的，你有駕照嗎？」

「沒有。」唐茜搖了搖頭，她的生活一直只是過得剛剛好，沒有多餘的錢給她去考駕照。

「考一個吧。」凌卓森伸手為唐茜撩走糾纏著她臉蛋的幾根髮絲，「明晚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該不會是要帶我去練車吧？」唐茜臉都白了，「我不是聰明的學生，你也不是專業的教練，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冒這個險。」

「放心吧。」凌卓森想說，他不會讓唐茜冒險的。

*****

又一次獨守空房……

曲瑤恨得牙痒痒地想：蘇克你這個王八蛋，你喜歡不回來就不回來唄！你喜歡和汪瑜鬼混就和汪瑜鬼混唄！看我怎麼花光你的錢！！

曲瑤一邊想著，一邊在購物軟體上瘋狂瀏覽。曲瑤買了一個包包，兩個包包，一件首飾，兩件首飾……幾大萬花出去了，都是刷蘇克的信用卡，曲瑤這才心理平衡地笑了。蘇克家雖然有錢，但是蘇克沒有正式的工作，所以23歲的蘇克還是每個月問家裡拿錢花。當然，蘇克的父母對蘇克是慷慨的，但是對曲瑤就不一樣了，所以曲瑤每次購物都是刷蘇克的卡。

曲瑤知道，蘇克很快就會給她打電話了……果然，電話響起了。曲瑤裝作一副甜甜的嗓音，問：「老公，怎麼這麼晚還不回來啊？」

蘇克：「呃……快了。對了，你剛剛是不是上網買東西了？」

曲瑤：「對啊！怎麼了？」

蘇克：「你買了什麼啊？這麼貴？」

曲瑤：「就買了兩個包包和幾件首飾啊。」

蘇克：「上個月爸媽才說我的花銷太大了。」

曲瑤：「老公，這樣說我得多委屈啊！上個月我可什麼都沒買，都是汪瑜買的。老公，你說過我和汪瑜都是你的老婆，你不會只給她買東西，不給我買東西吧？再說了，我可是人人皆知的蘇克太太，要是我走出去沒有幾件名牌傍身，別人會笑你不捨得在自己老婆身上花錢的，那樣你多沒有面子啊！」

蘇克：「但是我也沒見你用那些名牌啊。」

曲瑤：「那是因為你都不留意我啊！」

蘇克：「好吧。這次就算了，下次不要買太貴的東西了。」

曲瑤：「老公，那你現在要回來了嗎？」

蘇克：「呃……差不多了。」

曲瑤：「是不是汪瑜不讓你回來啊？」

蘇克：「呃……也不是，就是……有點纏。」

曲瑤：「既然汪瑜想你陪她，你就留下陪她唄。」

蘇克：「你不要這樣，我也不是說不願意回來……」

曲瑤：「老公，我不是在說晦氣話，我是說真的。我知道你夾在我和汪瑜中間一定很辛苦，我不想看到你辛苦啊！所以我會很乖地在家等你回來的，如果實在回不來，你明天早點回來陪我，好嗎？」

蘇克：「真的嗎？」

曲瑤：「真的。」

蘇克：「老婆，你真好。」

曲瑤：「當然了，因為我是你最乖最可愛的老婆啊！」

蘇克：「那我明天早上回來陪你吃早餐！」

曲瑤：「好啊。老公，你知道嗎？你老婆我可乖了！我本來還看中了一個限量版的包包的，不過很貴，要兩萬多，所以我就忍住沒買了。」

蘇克：「不貴，你喜歡就買吧！」

曲瑤：「真的嗎！？但是……爸媽不是說我們花銷有點大嗎？而且汪瑜那麼喜歡買買買，我怕你不夠錢花……我還是不買了，那兩萬元還是留給你出去應酬吧！」

蘇克：「錢不夠問爸媽拿就是了，反正你喜歡就買吧！」

曲瑤：「那……我真的買了？」

蘇克：「買！」

電話那頭傳來汪瑜的聲音，曲瑤趕緊說：「老公，不要玩太晚了！早點休息，保重身體，知道嗎？」

蘇克：「嗯。」

曲瑤：「老公再見，愛你。」

蘇克：「愛你，再見。」

掛斷電話之後，曲瑤狠狠地把手機摔在床褥上，她指著手機大罵：「我去你丫的蘇克！你每晚和汪瑜花天酒地，喝個酒都要上萬塊，現在居然還敢抱怨我花錢多！？我愛你愛你！愛你的死人頭！**********」大罵了一輪，心理平衡了一點之後，曲瑤趕緊拿回自己的手機，她躺在床上，急促地按了幾個按鍵，呵呵！兩萬多花出去了，限量版包包是她的囊中物了，曲瑤頓時間覺得整個人都放鬆了。

剛結婚的時候，曲瑤還不知道蘇克和汪瑜有一腿。

那時候的曲瑤根本捨不得花蘇克的錢，就算真的需要名牌充撐場面，曲瑤也是在某寶上研究個十幾天，然後買一個性價比最高的仿名牌。曲瑤到後來才明白，男人的錢不花在自己的老婆身上，就會花在別的女人身上。替男人省？哼！省省吧！

時間已經是晚上11點，這個時候說早不早，說晚對夜貓來說也不太晚。

曲瑤拿起手機，撥通了楚朋的電話。

曲瑤：「喂，在哪裡呢？」

楚朋：「在家。」

曲瑤：「這麼乖？」

楚朋：「我本來就很乖。」

曲瑤：「屁咧！」

楚朋：「怎麼了？又獨守空房了？」

曲瑤：「明知故問。」

楚朋：「這麼巧，我也獨守空房。」

曲瑤：「我過去找你。」

楚朋：「要我去接你嗎？」

曲瑤：「還要等你來接？我直接打車不是更快嗎？」

楚朋：「喲，這麼心急啊？不就是三天沒見嗎？這麼想我啊？」

曲瑤：「三天？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啊？」

楚朋：「……我記性好。」

曲瑤：「最好是因為你記性好，不是因為你太想我。」

楚朋：「你想的太多了。」

曲瑤：「我一會兒順便去買夜宵，你要吃什麼？」

楚朋：「怕我吃不飽，沒力氣？」

曲瑤：「就算你吃飽了，也不見得一定有力氣。」

楚朋：「你這是在向我宣戰嗎？」

曲瑤：「你『戰』得過我嗎？」

楚朋：「上次可是我贏的。」

曲瑤：「那只是一次偶然的意外。」

楚朋：「偶然多了，就會變成必然了！」

曲瑤：「話這麼多，你到底要不要吃啊？」

楚朋：「吃你就夠了。」

曲瑤：「吃你的頭啊！」

楚朋：「嗯，你來，我請你吃我的頭。」

曲瑤：「去你的。」

楚朋：「來吧，我等你。」

等曲瑤來到楚朋家的時候，已經將近12點了。

曲瑤拿著一袋夜宵，按了按楚朋家的門鈴，楚朋很快就給曲瑤打開了門。楚朋站在門前，他穿著一身白色的家居服，一大半的扣子沒空，健壯的胸肌越過單薄的布料不停地誘惑著曲瑤。曲瑤看了楚朋一眼，說：「穿這麼少，不冷啊？」楚朋饒有意味地笑了，曲瑤側身擦過楚朋的身體，走進了屋內。

曲瑤自顧自地走進廚房裡，她從消毒碗櫃裡面拿出一個潔白的大盤子，兩隻小碗，兩雙筷子，兩隻湯匙。她把買來的一盒炒麵小心翼翼地撥到盤子里，然後把飯盒塞進垃圾袋。然後又著手把買來的一碗分量很足的豬骨粥分別倒在兩個小碗里，剛剛好倒滿，然後又把飯盒塞進垃圾袋裡……楚朋站在廚房門口看著曲瑤熟練的樣子，調侃道：「你比我更熟悉我家的廚房呢。」

曲瑤沒好氣地看了楚朋一眼，「你該為此而感到慚愧！還傻站著幹嘛！不用幹活啊？！過來把東西拿出去。」

楚朋聽話地走進廚房裡，他拿著筷子，湯匙和兩碗粥，曲瑤雙手捧著那盤炒粉，兩個人一起走出廚房，坐在了飯桌前。楚朋把筷子和湯匙遞給曲瑤，曲瑤接過之後直接地吃起了炒粉。楚朋沒怎麼動筷子，他只是看著曲瑤認真地吃著炒粉和豬骨粥。

楚朋問：「沒吃晚餐呢？」

曲瑤反問：「吃了晚餐就不能餓了？」

楚朋笑了笑，「真看不出來你這麼能吃。」

曲瑤稍微停了停筷子，她一副「你好好給我說話」的樣子瞪著楚朋，說：「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是不是想要諷刺我某些不敢瘦的部分太瘦，所以看不出來我這麼能吃呢？」

楚朋雙手舉起，一副「我投降」的樣子，說：「我什麼都沒說，是你自己說的！」

曲瑤嗤了一聲，不管楚朋，繼續吃。一邊吃，一邊還在喃喃自語：「知道你胸大，胸大了不起啊？」

楚朋伸長脖子對曲瑤說：「胸大不是了不起，但是你喜歡我胸大，所以我了不起！」

曲瑤突然放下筷子，狠狠地掐著楚朋的臉。楚朋疼得嘩嘩直叫，曲瑤這才收回她行兇的手，說：「像個女人一樣！」

楚朋用手揉了揉他被曲瑤掐疼的臉，問：「你說誰像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