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壓抑的愛

曲瑤說：「你。」

楚朋問：「我哪裡像女人了？」

曲瑤說：「你問的這句話就很女人。」

想楚朋堂堂六尺男兒，身強力壯，孔武有力，怎麼就常常被人說像女人呢？他不就是比普通男人長得俊美一點，比俊美的男人更細心一點，比細心的男人更溫柔一點嗎？這些難道是他的錯嗎？一度懷疑人生之後，楚朋告訴自己，這些都是優點。楚朋笑著說：「說話像女人無所謂，那個方面不像女人就是了。」

曲瑤不屑地說：「你那方面還比不上女人呢！那個女人就是我。」

楚朋不滿地說：「上次明明是我贏的。」

曲瑤搖搖頭說：「來了來了，又像女人了。」

楚朋說：「你睡了我那麼多次，你明明就知道我是直得不能再直的漢子，怎麼就要說我是女人呢？」

曲瑤伸手超漢子地捏了捏楚朋的下巴，說：「你的軀殼是男人，你的內心卻是個妹子！還有！嚴格來說，我沒有睡過你，因為我沒有在你身邊『睡』過。我不像某人，體力這麼差！」每次激情過後，楚朋摟著曲瑤睡著了，曲瑤就走了。

楚朋危險地眯眼看著曲瑤，「你說誰體力差呢？」

曲瑤無所謂地看看四周，「這裡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楚朋猛地站起身，輕而易舉地將曲瑤整個橫抱起來。楚朋像是帝王一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的妾，粗著嗓音說：「今晚就看看誰的體力差！」聽著楚朋裝模作樣的聲音，曲瑤忍不住笑了。曲瑤覺得楚朋真的是很幼稚，很搞笑……楚朋卻把曲瑤的笑解讀為挑釁。

結果，估計，明天楚朋不用換地板，也得換床板了。

過後，楚朋像是害怕曲瑤會逃跑似地，他用他強而有力的雙臂緊緊地摟住曲瑤，他的一雙大長腿也盤在曲瑤的身上將曲瑤牢牢綁住。楚朋就像是慵懶索愛的考拉，而曲瑤就是被考拉死死抱住的那棵樹。被抱得無法動彈的曲瑤只能沒好氣地拍了拍楚朋的背，沙啞著聲音叫道：「你幹嘛！放手啦！」

楚朋卻抱得更緊，纏得更緊了。他閉著眼，把他的下巴抵在曲瑤的頭頂，懶懶地說：「抱緊你，不讓你走。不然你又要說你沒有和我睡過。」

曲瑤用力地推開楚朋，但是……推不開。曲瑤說：「你真的很幼稚耶！」

楚朋不在乎地說：「嗯，我就是一個幼稚的女人。」

曲瑤忍不住笑了，「幼稚，還記仇！」

楚朋用唇包著牙齒，裝作用力地咬了曲瑤的額頭一口，說：「對！我就是這麼記仇的！哼！看我咬死你！」楚朋「咬」得一點都都不痛，這樣的「咬」也頂多算是很重的吻而已。曲瑤被楚朋這種幼稚的行為逗得咯咯地直笑，笑得有點瘋了，曲瑤抬頭看著楚朋，衝口而出：「其實你挺可愛的。」

楚朋近距離地看著曲瑤，也衝口而出：「可愛？那你愛嗎？」

頓時間安靜了。

楚朋這句問話本來和他平常說的每一句調皮話都一樣，沒有任何意思或者意義的，卻在此刻……變味了。楚朋不敢再「咬」曲瑤，曲瑤不敢再笑。沉默了許久之後，曲瑤說：「放手吧，我要回家了。」曲瑤故意強調「家」這個字。或者是強調給楚朋聽的，也或者是提醒她自己的。楚朋趕緊收起他盤在曲瑤身上的大長腿，他的手卻仍在愣愣地摟著曲瑤的肩膀。曲瑤抬頭看著楚朋，堅定地說：「楚朋，我警告你！不要愛上我！我是有夫之婦，我們之間除了SEX之外，什麼都不會有。」

楚朋怔了一怔，然後趕緊反應過來，邪邪地笑著說：「當然了！你以為我們之間還會有什麼？對了……」楚朋故意將視線往下移了一點，「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你該胖的地方，真的有點瘦。」

曲瑤伸手大大地拍了楚朋的大胸一下，楚朋痛得嗷嗷大叫。

曲瑤忿忿地說：「胸大了不起啊！還不是豆腐肉，不經打！而且誰胸小了！？捂得死你！」曲瑤將她的胸壓在楚朋的臉上，楚朋翻身把曲瑤壓在了身下……或者是為了證明他們之前只有SEX，沒有愛，他們又開始了一連串的競技。

越是要證明，不存在，越是證明，存在。

競技的最後，還是動了真情。差一點，那三個字就要從他們的嘴裡飆出了。幸虧他們緊緊地閉上嘴，暴力地把那三個字禁錮在他們的嘴裡。楚朋沒有抱曲瑤，他閉上眼，似是睡著了。曲瑤急忙地把她脫落在床邊的衣物統統都穿回身上，落荒而逃。

女人的X器官都是連著心的。

曲瑤要蘇克帶兩個TT，不是因為怕染病，而是不願意讓蘇克接觸到她的X器官，不願意讓蘇克再觸碰到她的心。曲瑤第一次和楚朋……的時候，她也以為她可以將器官和心分離。但是，在曲瑤落荒而逃的這一刻，曲瑤突然明白，她不可以。

無論是曲瑤還是楚朋，他們都知道他們不應該再見面了。

****

凌卓森真的帶了唐茜去練車，不過，是卡丁車。

那麼大的一個卡丁車場，只有凌卓森和唐茜兩位「車手」。唐茜本來還膽戰心驚小心翼翼地緊握著方向盤，就連油門都不怎麼敢踩。但是在凌卓森多番用他的卡丁車挑釁之下，唐茜豁出去地猛踩油門，然後，唐茜忍不住歡呼！這種風馳電掣的感覺好爽啊！唐茜開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凌卓森早就停下來了，唐茜還是不願停下地繼續開著一圈又一圈。彷彿不把油用光，唐茜就不願意停下來似的。

唐茜就像是一隻被陰影困了很久很久的籠中鳥，她不情願地離開了鳥籠，卻發現，天高海闊！從前，趙嘉偉給了她安全的鳥籠，現在，凌卓森給了她自由翱翔的海闊天空，而她曾經經歷的那些陰影，已經被天高海闊、海闊天空和雲淡風輕衝散了……唐茜到這一刻才明白，這麼多年來，她需要的不是逃避，而是釋懷。

唐茜真的是開到沒油才被迫地離開了她的卡丁車。凌卓森笑著走向她，她跑著投進了凌卓森懷中。工作人員識相地離開了，凌卓森抬起手摸了摸唐茜被風吹得凌亂的長發，問：「怎麼了？好玩嗎？」

唐茜突然在凌卓森的懷抱中抬頭，「我愛你。」

凌卓森怔住了，他沒有想到唐茜會突然對他說這句話……他以為他要等這句話很久很久……凌卓森低頭吻上了唐茜的唇，不再是淺淺的，卻也不敢再深入。倒是唐茜主動地誘導凌卓森，吻得更深入……他們吻了很久很久……凌卓森在唐茜的耳邊說：「我更愛你。」

唐茜搖頭，說：「不，我更愛你。」

凌卓森突然說：「嫁給我吧。」

這下輪到唐茜怔住了。

凌卓森笑著問：「太快了嗎？」

唐茜點了點頭。

凌卓森笑著說：「嗯，生意人通常都比較心急。」

唐茜突然說：「先同居吧。」

這下又輪到凌卓森怔住了。

唐茜尷尬地問：「太快了嗎？」

凌卓森笑著把唐茜摟在懷中，「不快！再快都不夠快……今晚，我就幫你搬家。」

唐茜說：「嗯……不過，我要獨立的房間。」

凌卓森說：「可以。」

唐茜說：「你每晚都要回家，不回家要報備。」

凌卓森說：「不回家就帶著你。」

唐茜滿意地點頭，然後……唐茜遲疑地問：「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凌卓森說：「問吧。」

唐茜結結巴巴地說：「我……你……嗯，我想問……你現在會不會還有其他同居關係的女人？或者……短暫關係的女朋友，反正……就是那種關係的女人。」

凌卓森彷彿很用力地用腦子數了很長的一串數字，唐茜屏息靜氣地看著凌卓森，等待著凌卓森的就要說出口的天文數字。凌卓森最後才放棄地說：「告訴你一個秘密，但是你要保證不告訴任何人。」

唐茜嘟著嘴：「不要告訴我太多，你數不過來。」

凌卓森搖頭，「太少。有點沒面子。」

唐茜皺眉，追問：「什麼意思？」

凌卓森嘆了口氣，一副妥協的樣子說：「我結過婚，但是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任何女人。」

唐茜把嘴張得極大極大，大得甚至可以塞進去一個橄欖球了……唐茜好不容易才把嘴巴縮小一點，她死命地搖頭，一副打死都不願意相信的樣子說：「打死我也不信！你可是凌卓森啊！」

凌卓森勾了勾嘴角，「嗯，我是凌卓森，而你就是凌卓森的全部女人。」

OMG！！唐茜的心情表情複雜得無法協調！這簡直就是天上突然掉下了一份大禮物，人人都看到了這份禮物，人人都想要這份禮物，但是這份禮物僅屬於唐茜。這種驚喜讓唐茜感到……或許，有些事情，她也該向凌卓森坦白。畢竟，對男人來說，那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所有驚喜和震驚一瞬間全都消失了，唐茜用力地呼了口氣，看著凌卓森，說：「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

「說吧。」唐茜的神色凝重讓凌卓森感到有點心驚。

「我……」唐茜用力地吸了口氣，「我，在那方面……有點障礙。你知道的，我十七歲那年差點被我後父……然後，之後……我那方面就有點障礙……所以……」

「唐茜。」凌卓森笑了，「你不是有障礙，是命運把你留給了我。」

「命運？」唐茜笑了，「凌卓森是相信命運的人？」

「我不相信，但是我估計你相信。」凌卓森摟著唐茜，「而且，那個不重要，三十多年都是那樣過去了。」

「你會發現，重要的……」趙嘉偉當時都說不重要的……結果呢？唐茜害怕歷史會重演。

「順其自然吧。」凌卓森感受到唐茜的不安，他摟緊唐茜，「很多陰影都是自己強加在自己身上的，過去就忘了吧。反正，無論如何，你都會是我的全部。」

那一夜，唐茜搬到了凌卓森名下的其中一個物業，他們開始了他們的同居生活。

唐茜說，她要獨立的房間，事實是，唐茜有一個獨立的房間，但是唐茜沒有在她獨立的房間裡面睡覺……剛開始，他們的設想不是這樣的。但是，那晚，他們在客廳裡面聊了很久很久很久，卻始終捨不得回到各自的房間裡面睡覺。記不起是唐茜還是凌卓森先提出的，反正，那夜，他們就睡在一起了。很單純的睡，最多只是聊聊天。凌卓森的雙手沒有摸過唐茜任何私密一點點的地方，他只是讓唐茜枕著他的肩膀，抱著唐茜，吻著唐茜的額……睡覺。

什麼是幸福？

唐茜想，大概就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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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者工作室。

丁悅坐在唐茜對面，嘆了口氣，「楚朋的那個案例，僱主說不用再跟進了。」

唐茜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楚朋每天發來的信息和對話，唐茜都看到了。唐茜一眼就看出楚朋隱瞞了很多。只要有隱瞞，就是有隱情。一旦有了「情」，一切就會變得更加複雜。快刀斬亂麻，似乎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丁悅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突然闖進來的人嚇得閉上了嘴。反應過來之後，丁悅站起身，警惕地問：「趙嘉偉，你來幹什麼？！」

唐茜驚訝地轉身，真的是趙嘉偉。

幾個月沒見，趙嘉偉比記憶中壯了一點。趙嘉偉穿著一件灰色的有領POLO衫，穿著一條黑色的西褲，還穿著一雙尖頭皮鞋，一條皮帶在他的腰上張牙舞爪地炫耀著它是價值不菲的名牌，他的手腕上還戴著一隻金光閃閃的手錶……這，還是唐茜記憶中的趙嘉偉嗎？趙嘉偉看著唐茜，他的一雙眼布滿紅絲，似乎是受了什麼刺激。

趙嘉偉說：「我知道了！」

丁悅大罵：「趙嘉偉，你發什麼神經？！這裡不歡迎你！你趕緊給我滾！」

唐茜知道丁悅記恨趙嘉偉上次砸了咖啡館，唐茜也知道丁悅想要保護唐茜……但是……唐茜早就知道這天會來。唐茜也知道趙嘉偉不會這麼輕易就回去的。唐茜努力鎮定地對丁悅說：「老闆娘，你先回辦公室吧。我和趙嘉偉談一談。」

丁悅想說，和趙嘉偉這種人渣還有什麼好談的！？像趙嘉偉這種人渣就該直接轟出去！但丁悅還是配合地回到了她的辦公室里，留著唐茜和趙嘉偉在復古長桌的這頭和那頭。丁悅剛走進辦公室，趙嘉偉就跑到唐茜的身邊想要伸手拉唐茜的手，唐茜趕緊後退兩步。唐茜沒有看趙嘉偉，而是直接說：「如果你再伸手碰我，我就走了。」

「糖糖！」趙嘉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懊惱地用雙手撓著頭，一邊撓，一邊說：「我知道了！我終於都知道了！是馬仔騙你說凌卓森要我賠一百萬，不然就拉我去坐牢，所以你才會接近凌卓森的……你那麼愛我，你對我那麼好，我怎麼可以懷疑你？！我簡直就不是人！糖糖，你原諒我好嗎？我真的不知道你為我做了那麼多！你原諒我好嗎？！」

「我原諒你。」唐茜平靜地說。

「真的嗎？」趙嘉偉驚喜地抬起頭，他又一次伸手想去拉唐茜的手，唐茜卻又躲開了。趙嘉偉瞪大雙眼問：「你不是說原諒我了嗎？」

「我是原諒你了，我也接受你的道歉。所以你可以離開了。」唐茜還是很平靜，平靜得甚至有些冷漠。

「糖糖！」趙嘉偉又一次用力地撓著頭，他無名指上那枚閃耀得過分的鑽石戒指不斷地在他的黑髮里穿梭。趙嘉偉突然抬起頭，直視唐茜，「糖糖，回到我的身邊吧！」

「趙嘉偉，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如果是在剛剛分手的時候，趙嘉偉跟唐茜說這句話，唐茜或許還會不顧尊嚴和節操地回到趙嘉偉的身邊，甚至可能連他和馬萌藕斷絲連都不管。

但是，一切都變了。

她和趙嘉偉，早就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