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天降聖人
第三十一章天降聖人
漢水,源於長江水系,乃是長江最大的一條支流。
一行規模頗大的船隊,沿著這條水路一路北上。
其中為首的一條貨船內,一僧一道兩道身影相坐船頭,對飲相談。
……
感受著水面清涼的微風漾過麵皮,丁燁忍不住長嗅一口,轉而沖身邊的張松溪問道。
「這山河景緻,松溪兄以為如何?」
張松溪聞言,也是感同身受道,「頗為壯麗!」
丁燁呵呵一笑,舉杯小酌了一口,才嘆息一聲道。
「可惜,山河雖好,卻是故國殘垣,不再為我等所有了……」
聽著丁燁這般莫名其妙的話,張松溪明顯一愣。
「圓通師弟,此話何意?」
丁燁聞言,卻是擺手道,「松溪兄,以後這『圓通』一名,還是休要再提了……我既然已經自逐少林,便不可再續這少林法名,以免徒生事端……松溪兄以後便喚我俗名吧,我俗名姓丁,單名一個燁字。」
張松溪想想也是,便道,「如此愚兄便見過丁賢弟了。」
丁燁微微頷首,簡單客氣了一句后,沒有急著回答張松溪剛剛的問題。
反而再次問道,「不知松溪兄以後,可有什麼打算?我的意思是在替尊師兄弟報仇雪恨之後……」
面對丁燁這又一莫名其妙的問題,張松溪不明所以道,「自然是回武當,練武修道,侍奉恩師座下。」
然而聽了這話的丁燁,突然搖頭笑道。
「僅此而已?難道這天下之大,在松溪兄眼中僅有這武當山一隅之地?」
張松溪聞言,深邃的眸子微微一凝。
此時的他,要是再聽不出丁燁話里的意思,那可就真愧對自己身為武當七子的智囊之名了。
短暫沉默了一陣,張松溪沉聲問道,「賢弟有話但講無妨,不用遮遮掩掩。」
……
半個時辰之後。
丁燁看著張松溪神思不屬的樣子,輕笑道。
「蒙元無道,我等漢民苦於暴元久已……昔年彼方勢大,我等大丈夫還可以屈辱忍上一時,然而自天歷年間以後,蒙元上層內鬥,早已離心離德,對天下的掌控也已經大不如前……」
「大丈夫生當此世,若不能做上一番大事業,豈不辱沒了這昂揚七尺之軀?」
「更何況,松溪兄覺得尊師兄弟的血海深仇,只獨獨殺了幾個西域金剛門的狗賊就夠了?這其中的是非曲直,幕後黑手,你我皆是心知肚明……」
丁燁這番話說完,看著離遠方的岸邊越來越近,突然朗聲笑道。
「愚弟言盡於此,還望松溪兄多多思量思量……愚弟先行一步!」
張松溪聞言,看著船隊此時離岸邊還有數里之遙,本還疑惑丁燁這話的意思。
「借劍一用。」
卻見丁燁順勢從身邊隨行的武當弟子手中抽出長劍,隨後足下一點,便往那茫茫漢水躍去。
張松溪神色一驚,霍然起身。
只見視線中丁燁那如驚鴻孤雁一般的身影,眨眼便現身於漢水之上,腳踏那柄武當制式長劍,風馳電掣一般往對岸疾馳而去。
……
「天人啊!真的是天人啊!」
「趕快拜見天人!」
漢水岸邊有幸看到這一幕的百姓,盡皆驚呼道。
而這些衣衫襤褸,甚至已經消瘦得不成人形的百姓,或許稱為災民更為恰當。
看到這一出近乎神跡的存在後,在有人帶頭的前提下,很快便如恭迎神聖一般跪扶在地。
遠遠看到這一幕的丁燁,目光微眯,只唇息微動。
那裡許之外的岸邊,便傳來一陣巨大的聲響。
「諸位快快請起!」
而那些災民百姓在陡然聽到這一聲猶如在耳邊響起的巨大聲響后,先是驟然失神了一陣。
再然後,便聽有人驚呼道,「離我們這麼遠,竟然也能將話傳過來,這天人果然神通廣大!」
「是啊!是啊!」
在一片認同聲中,頓時又有人驚喜道。
「既然天人這般神通廣大,一定能救我們!我們快求這天人發發慈悲!救救我們!」
話音剛落,整個漢水岸邊很快便祈求哀聲便成片的響起。
「天人!快救救我這一家老小,賞我們一口吃食吧!」
「天人!我老娘病了!求求你救救她!我願意來生為你當牛做馬!」
……
岸邊雜亂無章的話語,順著風向向丁燁飄去。
繞是以丁燁如今的耳力,也沒分辨出半句來。
不過聲音中傳出的絕望情緒,卻還是讓丁燁心中有些發悶。
丁燁暗自輕嘆一聲,看著近在咫尺的岸邊,腳下重重一踏,將腳下的那塊形似衝浪板的小飛板順勢蹬飛。
整個人臨空飛起之時,又悄無聲息地將那把武當長劍抓在手中,最後才穩穩地落在岸邊。
好吧,剛才那一幕『一葦渡江』,他丁燁玩水了。
畢竟以他現在沒入先天的實力,想做到這一點,確實不太可能……
而那些災民百姓看著丁燁這般神乎其神的表演,卻是深信不疑。
看著一步步向走自己等人走來的丁燁,眼中熱切渴求中又帶著幾分畏懼的情緒。
只是那分畏懼的情緒,在撞上丁燁那雙滿含慈悲笑意的目光時,很快便消散下去了許多。
「求天人救救我等苦命人!」
當先一個乾瘦老者,語帶哭腔地向丁燁拜道。
「長者快快請起!」
丁燁見狀,趕忙快步上前,一道柔和的真氣順勢遞出,將那老者扶起。
說話間,丁燁目光又悲憫地掃視過眼前那一眾人道。
「今時爾等所受苦難,本座皆以知曉,今日前來,正是為了此事而來!」
「這水患一劫,本該是爾等人道之事,按理說本座本不該過問!」
「奈何本座上體天心,卻是無論如何見不得這等人間慘禍!」
「罷了!既然你等人道朝廷不管!那就由本座來管!爾等放心!本座以替爾等準備好了充足的糧食,只待片刻便可沿江而來!足以讓爾等安然度過此浩劫!」
聽著丁燁這番抑揚頓挫的話,在場的災民百姓頓時激動得不能自已。
「天人,所說可是當真?」
只是這天大的好事,自然有人卻是有些不通道。
丁燁聞言,也不著惱,微微笑道。
「本座從不妄言……」
這話說完,丁燁餘光撇見遠處漸漸現出的船影,順手一指那漢水之上。
「你們看,那不就來了?」
……
張松溪與一行隨行的武當弟子,帶著那幾艘倉促調集起來的運糧船,緩緩靠了岸。
那些災民中,有識字的在看到那個斗大的『糧』字,頓時喜極而泣道。
「糧!糧食!真的有糧食!」
而聽到這話的那些災民,瞬間便騷動起來,一個個眼中都彷彿閃著餓狼一般的綠光,恨不得立馬衝上前去,搶他良的一把塞在口中!
只是就在這場面有些快要失控的時候,眾人卻是再次聽得耳邊一陣炸響。
「肅靜!」
伴隨著這一聲有如驚雷一般的聲響,眾人這才注意到『天人』此時臉上的不愉之色,一個個面面相覷地對視一眼,總算按捺住了心中飢餓的躁動。
「現在糧食充裕!稍後會有人安排下去!」
丁燁面色冷冽道,「但如果有誰尋釁滋事,那就休怪本座無情!」
說完,見人群中的秩序總算穩定住了。
丁燁這才又道,「先前我聽聞有人家中有病母、弱兒?」
剛剛見識過丁燁『天人』威嚴的眾人,先是沉默了一陣,半晌之後才有人鼓起勇氣道。
「天……天人……小人母親病體垂危,求天人大發慈悲,施救一二!」
丁燁背手而立,伸手一引道,「快!前面帶路!」
……
在穿過人群后,便看到一片類似棚戶區般的災民落腳點。
此時,丁燁修長如玉的手掌,輕輕地按在一名面容消瘦得已經不成人形的老婦頭頂。
隨即很快便放下了。
「天人!我母親怎麼樣了?」
那孝子急切道。
丁燁聞言,輕笑道,「不錯,孝心可嘉,你母親已經無礙了……」
這說話間,卻見之前還滿臉灰白的老婦,竟然掙扎著起身,拜謝道。
「多謝菩薩!多謝菩薩!」
而這一幕落在身邊人的眼中,頓時又引得一陣騷動。
不少人都趕緊道,「天人,求求你救救我家……」
丁燁聞言,擺手笑道,「不急,一個個來。」
……
其實真說起來,這些災民百姓所謂的大病,卻不是什麼真正的大病。
無非是飢餓之下,身體虛弱,而導致的頭疼腦熱什麼的。
只是在眼下這個沒有抗生素的年代,就算是頭疼腦熱也是能要人命的。
有條件的,請個郎中,還能治一治。
沒條件的,只能苦熬,熬不過,也就只能等死了。
所以,這一番『施法』下來,丁燁並沒真正花費太多的氣運值,數千點那是頂天了。
「天人,你真是天上的羅漢菩薩嗎?」
一個面黃肌瘦的小姑娘,一臉童真道。
丁燁聞言,哂然一笑,伸手揉揉了她的小腦袋。
「本座都不是……」
「不是啊?」
小姑娘頓時露出一絲失望的情緒。
只是這時,丁燁卻是搖頭笑道,「是神、是佛,真的那麼重要嗎?」
說著,丁燁又目光深遠的掃視了周圍人一眼,一臉正色道。
「今我現與爾等面前是菩提相,只是爾等卻不知……」
丁燁腳下邁動,眨眼便已越過人群,只留下一個背影給眾人。
「爾等卻不知,這世間神佛皆虛幻……」
話音剛落,眾人盡皆駭然地發現,丁燁那原本光潔溜溜的頭上,竟然有如雨後春筍一般,瞬間長上了一頭青絲!
……
此時糧船上的張松溪,也是徹底地傻眼了。
要不是礙於身份,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以確定自己是不是出現了錯覺。
「這……這是……這是真的?」
張松溪目光定定地盯著丁燁看了一陣,才確定那頭髮竟然是真的!
丁燁見狀,呵呵一笑,也沒有解釋。
而是直接道,「松溪兄,我之心意,先前我已經述說明白,你若是認可的話,便替我去收了這一地的民心……」
「這……」張松溪皺眉不語。
「對了,我在這裡還留下了暗子,你若是願意,以後這些都由你接手吧。」
丁燁這話說著,目光灼灼地看著張松溪的表情變化。
畢竟在他看來,像張松溪這種不缺手段,甚至可以說是做事有些不擇手段的人,留著武當山這樣的君子窩,實在有些屈才了。
而且以他出身道門,自然不缺那些裝神弄鬼的手段,將他放在這裡,實在是太合適不過了。
……
良久之後,張松溪終於長嘆一聲道,「事成之後,我武當山能得到什麼?」
「與國同休!」丁燁簡單直白道。
「好!」張松溪咬牙道。
丁燁輕笑一聲,忽然想起來,自己前兩天在少林的時候,也是跟自己的師父空見神僧這般許諾的。
否則哪來這麼多錢財買米糧?收民心?
「如此,這裡就交給你了,」丁燁滿意道。
張松溪聞言一愣,「你這是要?」
事了拂衣去的丁燁,躍上一條小船,餘聲了了道。
「丁某向來信守承諾,這不,此去大都,替你武當山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