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狼狽逃竄的飼魂師

那腦袋一落地，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隨著一直被我騎著的那大殭屍終於轟然倒地，我也被甩了出去。

渾身的肉都在疼，我顫抖著，看著那殭屍，生怕再整出個什麼幺蛾子，跟恐怖片里似的突然撿起腦袋自己安上然後繼續發難什麼的。

趕緊爬回去把那鎖魂鏈從那被勒成了麻花形的脖子上拽下來。

只見，那斷面之上，那腐肉完全被擠成了一團。我撕下上面的鎖魂鏈，那鏈子已經和那殭屍的皮膚粘連在了一起。

這，是我弄的？

從今天起，我才真的開始相信，人在本能驅使，尤其是在命懸一線的時候，真的會爆發出連自己都不信的力量。

我把手裡的鎖魂鏈隨便在腰間纏了兩下，這就向那邊昏迷的王敏跑了過去。卻是沒走兩步，發軟的兩腿便彎了下來，在地上摔了個大馬趴。

我就說！

早就說了，我不是什麼膽大心細，跟張起靈似的那種人物！我只是個剛剛被廠里老闆踹掉，現在吃了上頓都沒下頓，終日為生計發愁的小菜鳥啊。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對我如此不公。

半路讓一個連監控都拍不著的破車差點撞死，這又給我安排這麼多幺蛾子？蒼天啊，你要是直接讓我被車撞死該多好？

可是現在的我，只想好好過日子。

哪怕蹲街邊要飯呢，也比在這成天讓一群鬼東西使喚來使喚去，過這熊幌子的日子要好太多太多。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還得罪了不知哪兒來的飼魂師殺手。

我幾乎是跪著爬到王敏身旁，拍了拍她消瘦的小臉蛋。

「醒醒啊，我求求你了姑奶奶，趕緊起來啊，幫我看看那、那個粽子到底死透了沒？還有最重要的，那個小白臉跑哪兒去了？你要真是義薄雲天，要替天行道，就乾的乾淨點啊。整這熊事，他回頭報仇找不到你，他肯定是得找我的啊！」

我又多用了幾分力氣，晃了晃她的腦袋，拿大拇哥摳了摳人中，又扯了一綹她的寶貝頭髮。她卻還是一動不動。

我試探了一下她的鼻息，不對，這明明還活著啊？

沒辦法了，對付這種自以為很講道義其實臉皮薄的不行的女人，還得用特殊的殺手鐧。

「喂。」

我故意大聲喊了起來。

「哎！沒辦法啊，王敏你怎麼死的這麼慘啊！不過，既然老天對你不公，那我也沒辦法。我的衣服，總得收回去吧？你放心，等我把我的衣服全扒光帶回去，我會在我家地里挖個坑好好埋你的……家裡施肥的時候順帶給你多澆點尿，也好多養點草。」

「你……你敢……碰我一下，回頭我剝了你的皮……」

王敏緊閉著的眼睛，這下總算是動了動。

你看是不是？我葉某看人要害的本事還是挺靠譜的。

「醒醒了醒醒了。姑奶奶你只要醒了就好。趕緊的！我的天眼不好找活人，你幫我找找，剛才那小白臉跑哪兒去了。」

王敏按住腦門，昏昏沉沉地爬了起來。

「啊，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這裡幹什麼……」

「你別嚇我……」

「開玩笑的。話說，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你聽錯了吧。我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幹。」我擦了擦汗。

「那就好，本小姐要是被你這種人渣毀了清譽，還真不如死了算了……」

我一聽這話，就氣不打一處來。

「我就這麼不招你待見？」

「也，也不是啦……」

她看了一眼那邊躺著的殭屍。我看見，那失去活力的殭屍，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腐化隨風飄散。恐怕以這速度，不出十分鐘，就會不剩一點痕迹。

「這是你弄的？」

我笑笑。

呵呵噠，這種時候應該選擇裝逼。

「是啊，我還嚇了一跳，這麼大的殭屍，嚇得我直接上全力了。哪兒知道我稍微一碰，這傢伙就散架了！」

王敏看了我一眼，歡快地笑了，也不知她是真信了還是在笑我。

那聲音，宛如山村裡麻雀的嬉戲，歡快充滿生機，縱然是心有餘悸的我，也被這笑聲安撫了心靈，逐漸平靜了下來。腿也不軟了，手也不抖了。

「李茂，你也該出來了吧。」

我一個激靈。合著是我會錯意了啊！她這是在冷笑？Excuseme？Areyou逗我呢？

「沒什麼，只是看你們兩個有點本事。想多看一會而已。」

我一回頭，那小白臉，竟然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輛大奔的車門旁！我猛地站起來，腿又軟了起來。

「你你你別過來，你過來我我我我就拿我的鏈子勒死你！」

「呵呵。」

小白臉冷笑一聲：「先是用你那特殊的靈力場吸走了我召喚出來的怨靈，然後從背後偷襲得手。這麼下作的手段，我怎麼覺得你還很自豪啊！」

我一時語塞，身旁的王敏卻陡然開口罵了回去。

「那也比你擺弄缺德手段賺髒錢更值得驕傲！葉子偉起碼也是為了正道在做事，哪兒像你，鬼鬼祟祟，見不得光！」

那小白臉居然笑了。

果然臭不要臉。

「那就給你們看看吧，你的手段，到底有沒有用！」

說著，他摘下了那娘不拉飢的耳環，取出打火機來烤了一下。我黑著臉看著他做完這一切動作，這才看見，地上那已經腐爛了一大半的殭屍，居然在慢慢癒合著傷口，動了動，試圖重新站起來！

王敏「嘶」地驚叫一聲。

顧不上那麼多了。

我眼睛一閉，伸出了鬼手。「尋魂·黯靈黑洞！」我用上了幾乎所有的靈力，說實話，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少靈力。

那個叫李茂實則毫無禮貌可言的小白臉，好像被我的靈力嚇了一跳，身體卻陡然不聽了使喚。不過接下來發生的，卻是真的出乎了我的意料。

他並沒有像我想象的那樣原地昏倒，然後靈魂被我吸過來。而是連人帶魂整個身形一顫，便飛了過來。

我忍住了腦仁劇烈的疼痛，忍住了幾乎要當場睡過去的昏睡感，兩腿一蹬，迎了過去，這就用我腰間的鎖魂鏈，纏住了他的脖子！

「你再牛逼一個啊？！」

為了和我自己體內的倦意作對，我大聲罵了起來。

「信不信我一使勁，把你自己的腦袋也擼下來！」

王敏眉頭一皺。

「不要跟他廢話，直接殺了他！」

我一愣，聽見她說這話，竟然大腦一片空白。

我葉子偉，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不過我那都是小惡，最多翻個牆上個網，溜門撬鎖也只是為了偷看同班漂亮女生洗澡，耍兩下片刀划拉兩下那更是純屬裝逼需求。

我從來沒有殺過人啊！

不是我胡說八道，小時候碰見我奶奶殺雞我都會滾的遠遠的。當然，吃雞肉那完全是另一碼事。我還沒有心善到看一眼殺雞的過程，就三五天吃不下肉的程度。

「怎麼，你不敢動手嗎？」

那小白臉居然說話了，我手上的鏈子也太鬆了點吧？

我一狠心，緊了緊手上的鎖魂鏈。我看見他立刻咳嗽了起來，從脖子以上，整個腦袋都漲得紅里透著黑，黑里透著紫，雙手十指死命摳著我的鎖魂鏈，卻死活也掙脫不開那鎖魂鏈本身自帶著的強大力量。

那還不只是皮膚變了色，而是真的黑到了肉里！就像是洇透了整個作業本的墨水，深沉而又恐怖。

「你，你快說，你服不服！」我揶揄著，一面撕扯著鎖魂鏈想放開他一點。

哪兒知道那鎖魂鏈自己也是有意識的，完全在抵抗著我的仁慈，要不是我拚命松，光那鏈子自己的力氣就足夠把他的脖子當場勒斷！

「服！我服！葉哥我錯了！」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有空間說話。

「你，你你你錯在哪兒了！」

「我不該殺那麼多人！我不該靠殺人來養家糊口，我上有老下有小，葉哥你是好人，你一定不忍心就這麼毀了一個家吧！」

王敏真的要急了。

「葉子偉！不要告訴你真的傻到會相信他的話。賣兇殺人，豐厚暴利，他既然已經沾了這個，就再也不可能戒的掉。唯一的辦法，就是送他到地獄慢慢反省！」

我也進退兩難了，王敏你這麼說，我何嘗不懂？

犯罪，本身就是一種毒品啊。一沾，就戒不掉的啊！

「葉哥，王美女！我真的錯了！」

那小白臉居然哭了……

我感覺我下身還傳來一陣溫熱，我靠，還嚇尿了！

王敏用凜冷的眼神看著我，搖了搖頭。

鎖魂鏈更是躁動的不行，我甚至可以感覺到，鎖魂鏈自己的憤怒，我稍一放鬆，它就會徹底把我手裡這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徹底絞成碎片！

為了阻止鎖魂鏈，我手上的力氣，不覺又加大了幾分。

下一個瞬間，那小白臉的背後，陡然炸裂開來，躥出一條比我腰還粗的大蟒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進了那輛大奔，化為人形，鑰匙一擰車門一關。狠狠一踹油門，那輛十幾噸重的豪華轎車便一撒丫子，捲起一陣暴風，絕塵而去！

而我的鎖魂鏈套著的，只剩了一張半透明的人皮空殼！

王敏看著我，眉頭緊皺，卻又莫名其妙地沒有發脾氣。

「沒關係，第一次都這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吧……」

她的縴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李茂這個人，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他殺我哥哥的時候，可沒有猶豫哪怕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