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霄道

張乾雖然拜入了神霄派，但他並非林靈素的親傳弟子，甚至都不是神霄派的真傳弟子。

一個道派，弟子可以有千千萬萬，真傳弟子卻可能只有寥寥數十人，便是內門弟子也不會有太多。因為天下向道向長生者眾，但能修道延壽者，有這份性靈者卻少。

張乾現在就是一個內門弟子罷了，對外還是有點作用的，對內就不行了。練氣四重，內門弟子中也是中下層的存在，過去神霄派在汴京道場的內門弟子也就有三四十人，都是築基可期之輩，首席平敬忠現在已經是練氣巔峰了。雖然現如今汴京道場的內門弟子數量變得很巨大，素質參差不齊，許多人都還沒有入道，但張乾的『能量』依舊是中下。

林靈素受了御賜封號后，短短兩月時間，整個神霄派在京弟子數量比之過去多出了四五倍來。這當中一部分人自是從外地趕到的神霄派原先門人，但更多的都是後來加入的，很多都是天子腳下的汴京人士。林靈素對此是『廣開山門』，來者不拒，也就是對內門弟子會慎了一些，但也短短時間內讓汴京神霄道道場中人從三四十人變成了一二百。這裡頭的不少人都是汴京權貴家子弟，誰也不求他們真的能成仙得道，只不過是一種態度。

是京中權貴世家對神霄派和林靈素的態度，也是林靈素和神霄派對京中權貴世家的態度。因為到現在還有很多人把神霄道當做天師道的分支。

神霄道追認的祖師爺是天師張道陵。據說林靈素游西洛時，路遇一道人，姓趙，與之交遊數載。一日道人去世，遺囊中有書三冊，名曰《神霄天壇玉書》，又稱《五雷玉書》，寫明「付與林某」。后復見趙道人，告之曰：「予乃漢天師弟子趙升也。向者所受《五雷玉書》，謹而行之，不可輕泄，即日為神霄教主雷霆大判官」云云。

據說該書「有神仙變化法言，興雲致雨符咒」，林靈素得此書後，「豁然神悟，察見鬼神，誦咒書符，策役雷電，追攝邪魔，與人禁治疾苦，立見功驗。」

張乾是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之前的張乾對此是深信不疑的，現在么，就是兩說了。但不管怎麼樣天師道與神霄道的交情是真的不錯，當代天師是張道陵的第三十代孫張繼先，與林靈素交往緊密。

張乾在神霄道發跡之前就入了內門，對此不敢說知之甚詳，也略有耳聞。

天師道可是天下間赫赫有名的大派。當代天師張繼先別看才二十來歲，修為也不是多麼高深，但人家背後站著的是整個天師道。那張家之人，只要是進到了金丹期，就可以卸去天師之職，退入洞天福地安心修道了。鬼知道龍虎山洞天福地內的得道真修會有多少？縱然天師道這些年都被華山的陳摶老祖死死地壓在身下。

張家每代天師少有會長居『天師』之位的，其天師道的實力究竟如何，外人也看不通透。明面上只有傳功、掌律兩位長老是真人，但誰也不會相信天師道真的就只兩個真人的。

張乾的道號是光乾，光字輩的，所以他又可叫做張光乾。

他雖只是神霄道的一介內門弟子，卻已經連帶著整個張家的身份就都不一樣了。

之前的張家只是汴梁禁軍中的一個普通兵戶，他爹是虎翼軍下的一個隊頭，也就是管著四五十人的一個小官，好比後世的加強排排長，連都頭都不如。隊頭上頭才是如武松那樣的都頭。

而虎翼軍的名號別看瞧著威武，那也只是名字威武罷了。汴京城裡上下八十萬禁軍，自然有戰力強橫的精銳，但虎翼軍絕對不在此列。

蓋因為虎翼軍是常年駐京的步軍，已經百餘年不聞戰陣之聲了。

沒有戰功就沒有賞賜，沒有賞賜就只靠著他們自己的財力誰還能天天吃肉打熬身體不成？禁軍俸祿是不低，但汴京城裡的物價也高啊，況且都是一大家子人。再加上很多軍士家中流傳的也只是軍中最普通的功法，真有人能練出高明身手來的，那就是天下最頂尖的練武資質了。

那殿前司諸軍當中高手如雲，營指揮使挑出來個個都是武士期的修為，而在虎翼軍里，營指揮使能有個武生修為就已經難得了。

虎翼軍旗下有六十個營的兵馬，在百十年的安樂日子中不少人家都已經淪為軍中將門的勞力。覺得不理解的，可以對比一下紅朝初期的『建設兵團』。只是這兵團的『權利』正在私人化，這張家也是如此。

張乾老爹與其說是兵頭，更不如說是一個小工頭。他也曾經走南闖北，但不是去打仗，而是去幹活。虎翼軍的軍士在基層軍官的組織下，有組織的幹活。那地位是高是低，就可想而知了。

但現在呢？就算是營指揮使，也要買張家的面子；軍指揮使也會記住張乾他老爹的名字。可以說因為張乾一個人的存在，張家在汴京城裡的地位一下子從溫飽線以上小康以下，提拔到了中產階級了。

這很多事兒都是張乾徹底融合了記憶之後才整理出來的。非常清晰，非常非常清晰。

張乾是完全融合，也可以說是吞噬了原版張乾的魂魄，裡頭的記憶一點也沒有丟下，但張乾的原本意識明顯佔據著絕對的主導性，證明這一點的理由就是他對於這具身子的父母親人的感情。那就像是在看電影一樣，熟悉無比，有著好感，卻沒有半點親情上的喜愛。

沒誰會把電影里的演員當成真的親人，縱然你會去喜歡那些演員。

張乾現下能如臂指使的驅使體內的法力、神識，他的神識很輕鬆的就能感覺到自己丹田氣海中的那塊破玉，或者說那塊碎玉。那並不是一個完整的玉闕/玉璧，那只是一個玉闕/玉璧上一分子，入『眼』是灰撲撲的石頭，但神識告訴他那就是一塊寶玉。

按照道理，張乾的魂魄與原版張乾的魂魄比，那就是海豚與鯨魚的差距。

原版張乾畢竟是一個煉精化氣期的修士，雖然他在天下的修士當中只是一個小的無比渺小的小蝦米，但他的魂魄與張乾的魂魄相比，那也是質的差距。

一切還是因為那塊玉。

張乾現在都還記得，那塊灰撲撲的玉塊只是在張乾的丹田氣海中輕輕一震，安安生生的在自己房間里吞吐精氣的張乾整個丹田氣海都化作了一片粉齏。自然的，張乾的三魂七魄也完全變的粉碎。

要說，之前的丹田氣海那就是一片看似平靜的大海，可實際上它的力量只需要輕輕一動，就能讓張乾這個泡泡球飛灰湮滅。而丹田氣海當中那一抹隱約可現的身影，就是一個比太陽還炙熱十倍、百倍的大火球，張乾的靈魂只需要靠近過去，就自然而然的被蒸騰的熱量給融化了。

但那一切隨著玉塊的震動全變了樣。

張乾的靈魂被帶入了粉齏當中，張乾就感覺著無數的小刀在鑽進了自己的肉里，然後自己的身體都在不停地發脹，那一瞬間的疼痛感讓21世紀里二十多年平平安安長大的張乾如何可以承受的下？他整個靈魂都要崩潰了。

但這個時候張乾又感覺到了那玉塊的動作，一種似乎是無形的力量從玉塊中傳出，傳到了張乾的靈魂中，接下來一切都不是問題了。雖然張乾要感受的痛苦一點也不少的傳到了他的心底，但他就是那麼『剛強』。再大的痛苦也不能讓他的靈魂崩塌，再大的痛苦也不能讓他的神識昏過去。

這就是一場全天下最最痛苦的酷刑了。或許這滋味就是小說里的魔道人物常說的那句話吧，我要把你的魂魄放在某種牛逼轟轟的燈里煉上一百年一千年。

張乾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一個硬骨頭的人，但經歷了這一波苦難的磨礪后，他覺得自己可以平趟七十六號魔窟，渣滓洞，再穿越到戰爭年代，他就是一個堅貞不屈的鋼鐵戰士。阿三的苦修者都不配給他提鞋穿衣。什麼電刑、水刑、老虎凳辣椒水的，人類的那點酷刑與之前自己經歷的痛苦比較，都是小意思。

但也就是這場災難性的苦難，張乾與張乾徹底融合了。

現在張乾走在道場，別說是同門師兄弟了，也別說是神霄派的長老，就是大boss林靈素本人親自來勘察，也不會發現有任何的蛛絲馬跡。

只是張乾還拿不準這些，因為他只是一個修真界的小蝦米，而修真世界，奇門詭異的手段就太多了。

張乾一點不敢大意，他今後要小心謹慎，萬不能露出破綻。保住小命是第一位，那日後的靖康之恥啥的，日後再說。

事實上張乾都要懷疑這個時空里還會不會發生靖康之恥了。因為現如今的大宋實力真的不弱，女真那群從大山溝溝里鑽出來的野人，怎麼可能那般輕易地碾壓了趙宋呢？

但張乾又不敢篤定這靖康之恥就真的不會發生。這點上說來也奇怪，這個仙俠版的世界明明都玄幻化了，可大體上的歷史走向卻與張乾所熟知的華夏歷史近乎相同。

比如說秦王掃六合，比如說秦二世國祚墮；比如說楚漢相爭，比如說漢末三國，等等。那時間點是都能懟得上的。這又讓張乾不得不相信趙宋未來的凄慘，中原百姓將來的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