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此子資質如何？
黃昏日落，到了吃晚飯的時候。
張乾睜開了眼睛，張口吐出了一口箭一樣的白氣，直衝三尺之外。這一天時間裡他共畫了五張黃符，五次全都成功。張乾就是眼睛一眨老母雞變鴨，一個穿越就成了萬中無一的修道天才。
他覺得來日自己能把現如今壓在自己頭上的那些內門弟子，全都摁在地上摩擦再摩擦。
什麼高暢、劉光重，什麼平敬忠、萬元宗，都是渣渣。
今天除了畫符，更多的時間他是在打坐鍊氣，小半瓶《養氣散》也因此耗掉了一半。現在起身舒展身軀，感覺不到半點不適。也就是說他現在的肉身能承受得住！
按照如此速度，到下個月，他就能鍊氣四重圓滿，最多一個半月他就能突破鍊氣四重。如果捨得《養氣散》，這個月底他就能突破，可惜張乾沒錢。
今年之內臻晉到鍊氣六重，明年春天裡晉陞鍊氣後期。因為沒錢他也只能給自己定下個小一些的目標了。
張乾是真正的感受到了錢財的重要性。照今日來算，張乾的消耗至少是往日的三倍。也就是說每個月他要三瓶《養氣散》才行。畫符會賺到一些錢，但絕對賺不了那麼多。而要是張乾能毫無顧忌的使用《養氣散》，他覺得今年冬季自己就能進入鍊氣後期，甚至是臻晉到鍊氣八重。
但張乾沒錢啊。
一個月多出兩瓶《養氣散》那就至少是一百兩銀子，只靠張乾很難解決。別忘了，張乾還要遮掩自己呢。平淡無奇的他突然大變模樣，變成個一等一的天才，那是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的。而且在錢財上張家也是不能指望的，而他自己在這仙俠版的大宋朝也搞不出什麼別的賺錢的名堂。
像玻璃、高度白酒、白糖、精鹽，甚至是肥皂什麼的，這時空都有。而除此之外的東西，張乾也不會做了。他又不是大百科全書。所以指望著像穿越者前輩學習，開啟金手指，短期內就讓張家富足起來，然後再反哺張乾，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張乾必須，也只能靠自己的這雙手——畫符。
而現在看，他是真的很有畫符的天分的。看看今天這五張黃符，遠點看簡直就是五塊黃玉板，這是品質上佳的表現。與他之前製成的七道黃符放在一塊，那是高下立判。
這種符籙，放到市面上絕對能賣出更高的價來。
但張乾現在煩惱的也正是這一點，他不可能拿著『兩種』黃符上交考功殿啊。這算是幸福的煩惱吧。
張乾這兒正在著『幸福』，卻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神霄道二號人物王文卿預定的入室弟子，現如今汴京神霄道道場內門首席弟子平敬宗。修道十年的他已經臻晉鍊氣巔峰，只等築基成功，便會被王文卿收為弟子。
平敬忠也可叫做平光忠，神霄道的規矩，道號就是字輩+最後一字。修道十年才臻晉鍊氣巔峰，雖然不晚，但也不算是多麼天才。可平敬忠最被王文卿看好的地方在於此人心境平和，不急不躁，天生就是修道的苗子。認為他厚積勃發，前期法力積累雖緩，但道行甚高，日後道途無阻，必成金丹，元嬰真人也當可期。
平敬忠為人也表裡如一，做事行事認真負責，不會對權貴子弟另眼相看，也不會對張乾這種寒門小戶子弟刻薄相待。今日早課的時候他就已經感覺出張乾的不對。如果說張乾昨日還是一灘渾水，今日給他的感覺卻是一泉無比清澈的靈水。渾身上下都隱隱放出一層晶瑩的靈光，這叫他如何不矚目之？平敬忠是神霄道汴京道場里內門弟子中唯一鍊氣巔峰的存在，隱約能看得出一絲不凡。可平敬忠沒有當場叫住張乾，而是招呼了道場的大執事張如晦，這位是林靈素的入門弟子，已經是築基中期的修為，用一個白晝的時間細細觀察張乾，發現張乾的活動規律與往日一般無二。
王文卿白日里並沒在道場，別看他人年輕，也不是元嬰真人，他卻已經在趙佶面前早早挂號了。
林靈素被招入宮廷，雖然於修真界沒什麼大的震蕩，但還是被朝中的文武大員們刁難了一番。
今年春夏之際京師大旱，朝中文武慫恿趙佶命林靈素乞雨，林靈素沒應，蔡京等一干人等遂奏其狂。林靈素奏請徽宗召神霄道的二號人物王文卿求雨，王文卿執簡敕水，果得雨三日。這簡直是狠狠地抽了文員一記耳光，趙佶心中大悅，封文卿太素大夫、凝神殿侍宸。所以這王文卿有時也要前往宮中候著。
這一日晚，王文卿剛剛回到道場，就聽汴京道場的大執事張如晦與自己的預定的入門弟子平敬忠聯袂拜見。召二人到近前一問，張如晦、平敬忠娓娓道來，聽得王文卿呵呵一笑，「爾等莫不是以為這汴京城中還有人敢行那奪舍之事？」這根本不可能。這裡可是大宋的皇城啊。有天子龍氣壓著，便是陳摶老祖的《大夢真經》，也萬萬不可能在昨夜裡奪了那張乾的肉身。
張乾如果昨夜人在道場之外，那還有一絲不確定，但昨夜張乾就在道場宿舍，試問天下誰能悄無聲息的奪舍張乾？這根本不可能。
神霄道教主可是受官家冊封的通真達靈先生，聖旨都在這道場之內，有皇朝氣運鎮壓著呢。
「弟子最初時候確實懷疑。但想著光乾師弟要是真被人奪舍，那來者修為必然不凡，必不會不收斂神魂靈光。后又見張師弟言行舉止如常，便按捺了下，尋到如晦師兄。」平敬忠覺得張乾更大可能是碰到什麼天材地寶了，並且這天材地寶很可能是他在道派內所得，張乾也沒有貢獻給道派，而是自己服下了。
這算不上對道派的背叛，甚至都不是欺瞞。天材地寶，大氣運者得之，張乾能得到是他的運氣好。
「上午辰時正點，光乾師弟去考功殿賣了黃符紙、硃砂凈水，然後光乾師弟逛了一遍前三層樓，細細的看了一遍牙牌。期間如晦師兄以道法查之，卻也無發現半分被奪舍之跡象。」
張乾如果現在就在這裡，他整個人都會斯巴達的。
天見可憐啊，他還以為自己表現的有多麼正常呢。可實際上被人暗地裡跟蹤，被人暗地裡施了道法，都毫無所知。
王文卿來了三分興趣，向張如晦問道：「此子資質如何？」
「如晦不敢驚動張師弟，只以通靈術法查之，見其內外明澈，凈無瑕穢，可謂授道之佳徒。」
「去尋他來。」王文卿眼睛里一道青色雷電閃過。
……
話說張乾被平敬忠尋到的時候，正伏在案上一小口一小口吃著米飯。
他記得前世自己看過的一本小說里說過的一段話，具體怎麼說的他記不得了，反正大概意思就是民以食為天，高貴的人吃著高貴的食物，低賤的人就該吃著低賤的食物。
這神霄道似乎也是如此。
就他現在所食的碧梗精米，放到塵世那是要二十兩一石的，還有價無市。而在神霄道，這卻是內門鍊氣期弟子每日的基本吃食，再往上的築基期弟子更是以碧梗靈米為食，後者價格更十倍於精米。至於再往上的金丹期長老所食之物，那就不是張乾能知道的了。
這些精米、靈米，以及神霄道外門弟子所吃用的碧梗米，內中都蘊含靈氣，只是有多有少的區別。
這比起凡塵的大米自然對人肉體更見好處。而且少生五穀之廢，清靜內體，與修道好處不言而喻。
張乾每餐一碗米飯，然後是一葷一素一湯，所用食材皆是靈物。光是這一天的原材料價格就不下十兩白銀。這也虧得是張乾已經入了道門，而且神霄道有自己的洞天福地，要不然光是在民間散修，家產萬貫也不夠他幾年敗壞的。
就算天天大魚大肉吃著也比不得靈物，因為大魚大肉也是有殘渣污濁留下的，道家佛門修的可都是一個清凈之體。也怪不得那些散修對道派弟子是如此的羨慕妒忌恨了。這條件真的是天上地下啊。
碧梗精米嚼在嘴裡有種不能用言辭表達的滿足感，張乾本身來說是剛剛吃了三頓碧梗精米飯，對於這個時候的他，口舌之欲更勝過這碧梗精米所生出的那點滋潤肉體的精氣。
他小口小口的吃食，不是張乾涵養好，而是他不捨得那麼快的吃完。
所以當平敬忠這位大師兄站到他面前，說王文卿長老有請的時候，張乾也沒有被飯噎死。但他這個時候真恨不得自己馬上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