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是狗是狼還是狐？

一個超重量級的「坦克」突然開近自己是種什麼感覺？江恆還沒衝到近前，就被這呼嘯而來的壓迫感逼得後退了半步。而蘇丹，更是被這股無聲的力量嚇了一跳，直接怔在那裡，連動也不敢動了。

「不好意思，我約了人。」TANK說完，便瀟洒地轉身，走出了總監辦公室。

靜默，靜默。

大約過了兩三分鐘，江恆才回過神來。這是怎麼回事？那傢伙明明已經走出去了，為什麼辦公室里有那種巨大的壓迫感？

江恆鬆了松領帶，轉頭，才發現還杵在那裡的蘇丹。

「還愣著幹什麼？」江恆的一腔怒火全都發泄到了蘇丹的身上，「還不快通知所有人員明天上午九點開會？」

「哦，是！」蘇丹如夢方醒，急忙跑了出去。

***

哇哦，這就是電視台啊！

考拉讚歎地打量著眼前的環境，心裡是一百二十個大寫的「贊」。

考拉就坐在TANK的辦公室里，這是一個非常寬敞的辦公室，採光很棒。辦公室布置得也非常簡潔，白色的牆面，原木色的桌椅和書架，除了放在窗檯邊的幾盆綠植，辦公室里沒有其他多餘的裝飾。而這間辦公室跟外面形成間隔的，是玻璃牆，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外面隔斷式的寫字間，和無數組合在一起的巨大屏幕。

了不起，真不愧是江城電視台。

江城電視台作為本土電視台，是每個江城人心目中了不起的所在。考拉小的時候，一直以為所有的動畫片人物都住在江城電視台，所以夢想著能到電視台來，會一會她喜歡的孫悟空和小哪吒。

現在想起來，還真是讓她懷念的記憶呢……

這樣想著，考拉的臉上就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

不經意地轉頭，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張臉，嚇得考拉「呀」地一聲叫起來，險些從椅子上掉下去。

「輕點，」那張臉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我們台里的椅子至少有七年的歷史，哪禁得起你這重量級的輾壓？」

「對，對不起。」考拉不好意思地道歉，打量起眼前的人。

這是一個梳著馬尾的年輕女人，她穿著淺綠色的格子襯衫，手裡端著一杯水。她的個子高桃，有些略瘦。黑框眼鏡後面的眼睛閃著犀利的光芒，她的鼻子略尖，錐子般懸挂在棱形的嘴唇上。而她的唇，唇角向上，整個五官都呈現出一種刻薄、挑剔的相貌。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考拉，讓考拉頗為不自在。她不願與這個女人對視，便移開視線，將目光落在了她佩戴的胸卡上。

一寸照片下面的一行字說明了她的身份：「江城電視台欄目運營，蒙田。」

「您是欄目運營啊……很厲害的樣子……」

對於考拉這種小白，所有的東西都是不覺明厲，反正什麼都很厲害就對了。

「你找TANK？」蒙田沒理會考拉的恭維，直截了當地問。

「啊？嗯，是的。他們說TANK教練在開會，讓我在這裡等他一下。」想到自己即將參與電視台的欄目，考拉就不免覺得有些緊張，連坐姿都像小學生似的規規矩矩。

昨天在電話里，TANK跟她約了今天下午三點在江城電視台碰面。原本考拉還有隱隱的擔心，怕這個TANK是個騙子，但對方約見的地點卻打破了她的顧慮。她問了「度娘」，江城電視台確實在策劃一套關於瘦身的欄目，而且前段時間也確實做了鋪天蓋地的宣傳。只不過考拉那段時間一直沉浸在「失戀」和被朋友「背叛」的雙重打擊里，在美食的懷抱里尋求治癒，根本沒有心情去關注外界的動向。

要上電視，要做節目，而且是在江城電視台——她從小就嚮往的地方，這突如其來的、命運的轉變讓考拉有種在做夢的感覺。

「哦……」蒙田拉著長音，把杯子放在了考拉面前的桌子上。

「謝謝。」果然不愧是電視台的工作人員，真是和善，還體貼地給自己倒了水。考拉道了聲謝，拿起了杯子。

「那是我的水，不是給你的。」蒙田冷冷地道，「我只是端累了，放下歇歇。」

「呃……不好意思。」考拉的臉頓時漲得通紅。

太尷尬了有沒有？太烏龍了有沒有？自己的這張老臉都要丟盡了！

考拉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還以為走後門塞進來的人有多特別呢，真掃興。」蒙田搖了搖頭，重新端起杯子，「小姑娘，瘦身有風險，入組要謹慎哪。這個欄目，可不是兒戲，你要想清楚。」

風、風險？

蒙田語重心長地說完，便拍了拍考拉的肩膀便走掉了。

蒙田這一拍，好像把考拉的魂兒給拍出去了，讓她突然開始不安起來。

「Hey。」

這毫無客套而言的打招呼方式，把考拉嚇了一跳，這才發現，TANK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雙手抱肩，歪著腦袋看著自己。這貨長得真是太囂張了，就連頭髮都一根根豎在腦袋上，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場讓考拉透不過氣。

「你在想什麼，連我進來都不知道。」TANK說著，在考拉的對面坐了下來。

「沒什麼，沒想什麼。其實我也沒想好，到底要不要參與項目。也許我應該重新再好好想一想，想一想哈哈哈……」考拉像倒豆子似的快速地把心裡話全部都說了出來。

TANK挑眉望著考拉，許久不發一語。

糟糕了！

長久的靜謐讓考拉的心頓時懸了起來。這貨看上去就很暴力很不好惹，如果他要修理我的話，我該怎麼辦？是先報警，還是先往外跑？不過，大家都是文明人，他應該不會那樣做吧？然而他如果真的那樣做了，本寶寶又該怎麼辦？這畢竟是人家的地盤……

就在考拉心裡為即將發生的事情做了一百零八個假設的時候，對面的人，緩緩地說嘆了口氣：「我以為，我們已經在電話里說定了。」

啊？

怎麼回事，怎麼跟自己預料的情況不一樣？

考拉抬起頭，卻像受到電擊似的，一下子癱坐在椅子里。

這這這，這是一張怎樣的臉啊！明明受傷卻還在假裝堅強的表情，黑亮的眼睛閃著委屈的光芒，稜角分明的唇緊緊地抿著，那麼帥卻又那麼讓人心疼……

不……不要用這種像迷路小狗一樣的表情看著我啊啊啊！倫家會受不了的啊啊啊啊！

心跳，心跳越來越快了，怎麼辦，怎麼辦？

考拉緊緊地攥著雙手，除了自己心跳的聲音，她什麼也聽不見了。

「說定的事情，就不應該反悔，isn』tit？」

「是的……」這略帶著沙啞和滿懷期待的聲音如此磁性，考拉的大腦好像已經反應遲鈍了一般，完全處於空白狀態，這個「是」字就這麼從她的嘴巴里溜了出去。

「那就這麼說定了。」

咦咦？剛才明明是迷路小狗一樣的表情，怎麼眨眼間就消失，換成了一副又狗屁又囂張的神態？

狗呢，狗呢？怎麼一下子變成狼了？

考拉把眼睛眨了又眨，可怎麼看，眼前的傢伙都是一張又拽又酷的冷臉，難道剛才自己出現幻覺了嗎？

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的吧？

「明天早上九點到天空度假酒店報到，然後我們就進入正式的工作流程。這是合同，你看一下，你將要進行為期三個月的封閉式訓練。訓練期間不準請假，不準回家，不準外宿。如果中途退出，那麼則實為棄權，不過我勸你最好不要這樣做。」TANK滔滔不絕地說著，把合同推給了考拉，「Now，doyouhaveanyquestions?」

「呃……」考拉強迫讓自己已經銹住的腦袋運轉起來，儘管不是那麼太靈光，但好歹也摘出了對方話里的要點，「你剛才說要整整三個月不能回家，也不能外宿？」

「Yes。」

「那怎麼行？我怎麼跟我爸我媽解釋？整整三個月啊！」考拉崩潰地嚷。

「你們暑假放多久？」TANK問。

「兩個多月。」

「東大的選美大賽是什麼時候？」

「九月八號……」

「So，doyouhaveanyquestions?」

「沒有……」

「Ok，那簽字吧。」

幻覺又出現了，這貨又從狼變成了一隻狐狸。

***

「什麼？你要出去三個月？」老媽的獅子吼功又來了，整個客廳似乎都隨著老媽的吼聲嗡嗡直震，「你要幹什麼去？我就說你幾句，你就要離家出走？長本事了你！

「媽，媽你冷靜點，我只不過是去實習而已。你也知道，我都大三了，實習經驗對我將來找工作很重要。」考拉幾乎是咬著牙強調「很重要」這三個字，又補充了一句，「省得你擔心我找不著工作，四處求人娶我。」

「嘿，你個死丫頭，在這等著我呢？！」老媽頓時火大，又要開吼，老爸急忙扯了扯老媽的袖子，勸解道，「你先別急，先問清楚是怎麼回事再說。」

「能怎麼回事？她這是跟我扛上了，看我讓她相親，她就要往外搬！」老媽氣憤地道。

老媽拍了拍老媽作為安撫，又轉頭問考拉：「閨女，你要去哪實習？做什麼工作？公司地址在哪，宿舍離公司遠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