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制茶（上）
從四個抽屜中取走四種藥材，四個抽屜也都因為趙天的不小心摔在地上，藥材撒了一地。
他的動作很快，忙而不亂，一分鐘的時間，藥材按照一定比例配置成功，放入杯中。
揭開蒸籠，茶杯置於蒸騰的霧氣內，立刻變得濕潤，杯中縷縷霧氣與配比得當的四種藥材混合，散發出淡淡的異香。
將蒸籠蓋上，拍拍手，看一眼慢慢騰騰往葯櫃走去連藥材還沒有準備妥當的李衛明，趙天露出釋然的笑容。
「我的藥茶已經放入蒸籠，在製成之前不得將蒸籠打開，否則就是破壞我制茶，按照之前的約定，直接判定你輸了這場比試。」
眾人恍然大悟，暗道無恥，非一般的無恥。同時朝他豎起大拇指，腦子轉的太快，他們都跟不上，只怕李衛明現在也很懵逼。
讓你裝，讓你慢騰騰的，讓你故作鎮定，傻眼了吧，比試剛開始你就已經輸了。
這裡只有一個火爐，一口蒸鍋，一個蒸籠，已經被趙天霸佔，李衛明想用只能自己再去尋新的。
搬火爐、蒸鍋、蒸籠，手腳健全的都需要不少時間，他現在是個「殘疾人」，只有一條胳膊能用。
工具準備妥當之後再點火、燒水，等把水燒開，能夠證實開始制茶，趙天的清體茶已然製成。
誰輸誰贏，一目了然！
趙天得意洋洋，輕蔑的瞥一眼臉腫的跟豬頭一樣的蘇小飛和剛剛爬起來的陳偉，一個蠢一個壞，給你們機會你們也把握不住。
「有點意思。」
李衛明笑笑，還是慢騰騰的。
不是裝模作樣，右臂酸脹疼痛，越來越嚴重，動一下就像被無數根針反覆來回的扎，比容嬤嬤還狠，他不敢太快。
來買一杯藥茶折騰出許多事情，他心中怨念很強。
看一眼蘇小飛的豬頭，心情稍微好一些，再看趙天、陳偉白白凈凈的臉蛋，怨念又升起來。
不讓我好過，你們誰也躲不掉。
取來四種藥材，按部就班的配比，因為之前有約定，跟趙天的配方完全一樣，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趙天往火爐中添加木炭，火舌兇猛的舔舐鐵鍋，霧氣蒸騰之中異香越來越濃，藥茶就快製成了。
羽根褐色，天海嵐青色，蘇木淡紅，雲芽白色。
李衛明拿著藥材走向火爐，四種藥材夾在左手的指縫間，時而穿過兇猛的火焰，時而置入蒸騰的霧氣，來回反覆。
沒人看得懂他在幹什麼，只覺得他的動作很好看，優雅、從容，讓人聯想起典雅的古樂，優美的舞蹈。
別的不論，這隻手絕對是屬於貴族的手，即使半精靈杜風也無法反駁。
「他是在烘製藥材？」
新摘取的藥材不利於保存，藥茶鋪中的藥材都是經過處理的，放置兩三個月不成問題，想要保存更長的時間必須採用更精細更嚴格的方式進行二次處理。
以火焰烘乾藥材中的水分，是二次處理的方式之一。
首先需要文火，然後每次烘乾十分鐘到二十分鐘，避免破壞藥材質地，分十次以上完成烘製，有些特殊的藥材甚至需要數十次。
「不可能吧，對藥材的二次處理會破壞藥效降低藥力，而且時間也不夠，趙天的清體茶還有四五分鐘就該出籠了。」
藥材不是食材，食材經過處理再配以特殊的烹飪方式能夠提升口感，針對藥材的每一次處理都是對藥材本身的破壞，令藥力、藥效受損。
處理藥材只是為延長保存時間。
勝利就在眼前，趙天顯得很得意，「比試是要用腦子的。」
看一眼豬頭蘇小飛，「必須先要有腦子才行。」再看一眼「大病初癒」的陳偉，「還要把腦子用對方向。」
左手穿花蝴蝶一般來回於火焰與水霧中，五指之間夾著四種藥材，褐色、青色、淡紅、白色，四種顏色依舊鮮明，藥材本身卻在縮水。
「你們有人見過造船嗎？」
不是在製取藥茶，怎麼提起造船，眾人都很蒙，滿臉茫然。
李衛明一邊說話一邊繼續他的工作，左手仍舊是那般清靈、飄逸，紅的火、白的霧，中間四種鮮明的色彩蝴蝶般翩翩起舞，美不勝收。
「造船最重要的是一根龍骨，龍骨就像人的脊樑，一旦斷裂船就徹底報廢，修都沒辦法修。所以龍骨的選料非常謹慎，都是用百年以上的古樹，兩三個成年人才能合抱住，需要幾年甚至十幾年時間才能晾乾。」
「有人等不及，放在太陽底下暴晒，甚至用火烘烤。表面乾燥的很快，然而內部的水分被鎖在裡面出不來，結果是外面乾裂裡面仍然是潮濕的。」
「有聰明的木匠創造一種方法，將木料放在特製的房間內，以火焰提升房間整體的溫度，同時向木料外面洒水。於是木料中的水分快速被烘乾，節約時間，並且保證木料的完整。」
「知道這種方法的木匠很多，但不是每個木匠都能掌握。房間建成什麼形狀、室內溫度多高、每次灑多少水、洒水的頻率如何，任何一處有丁點的差錯都會導致失敗。」
李衛明離開火爐，左手五指之間四種藥材顏色鮮明，卻比先前縮小兩三圈。
放在葯臼中搗碎、研磨，尋常的搗葯在他手中也非常優雅、唯美，葯杵和葯臼之間沒有發出經常聽到的刺耳聲音，有種奇特的節奏，十分動聽、優美，令人忍不住沉醉。
搗個葯而已，你們至於嗎？
趙天看到眾人不爭氣的樣子很生氣，同時也心虛。霸佔了火爐、蒸鍋還輸給李衛明，簡直沒天理，不可能的。
葯杵沒有沾上分毫潮濕氣，留在葯臼內的是一撮乾燥的粉末，十分細膩。從未見過有人將藥材研磨的如此細膩，彷彿呼吸稍微用力點就會將它們吹飛。
四種藥材碾碎、研磨成四小撮細膩的粉末，放置在不大不小的托盤中，李衛明舉著托盤走向火爐，盯著兇猛的火焰和翻滾的霧氣，眼神極為專註。
忽然他一抖手，托盤內飛出一小撮粉末——褐色的羽根。
青色的天海嵐，淡紅的蘇木，白色的雲芽，在托盤內穩如泰山，紋絲不動。
火焰的高溫和蒸騰的霧氣形成一股向上的氣流，羽根粉末隨著氣流飛起，吸收濃郁的水汽變得潮濕、沉重，逐漸下沉，被火焰的高溫炙烤逐漸乾燥，又一次伴著上升的氣流飄飛。
李衛明四次抖手，火焰與霧氣中多出四條靈動的小魚，上游下沉，活蹦亂跳。
神乎其技！
眾人再一次發出感慨，藥茶還能這麼制，以後有的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