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憶帶著傷!
西涼王府建於歧歷初始,紅底金邊的牌匾上楚歧王親題西涼王府,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油墨可見,府旁兩座石獅遙遙矗立,中央一道紫金府門格擋,王者威嚴瀰漫,讓人望而生畏。府檣周圍幾棵老柳低吐新芽,有如點睛之筆,給王府帶來幾分清涼,讓人心曠神怡。
府衛見是王府世子歸來,不敢怠慢,紛紛行禮道「少爺好。」
楚晨聞言點頭示意,原本無喜無悲的眼裡露出了會心的笑意。
自封侯以來,楚晨最喜愛的任是這個生活十幾年的西涼王府,只有這裡能聽見熟悉而親切的少爺稱呼,而非侯爺。
「少爺可有些時日未回王府了,今日隻身回府不會是侯府有何變故吧」一年輕府衛小聲嘀咕著。
「休要亂語,今日是楚瑤小姐的三年之祭,你這個初來王府的小子怎會明白。」一位資歷老些的王府僕人捂住了他的嘴,唯恐其再亂言。
「身在王府要慎言啊。」老人有些心驚的環顧四周,他可是極為清楚的知道王府的情報覆蓋是何等可怕,當年一位色迷心竅的王府管家迷戀夫人傾國傾城的美色,晚間送出帶迷藥的湯水欲行不軌,半路上王府便燈火通明,一身黑衣的王府高手從王府各個角落現身,一字排開,密密麻麻的箭矢覆蓋了整片天空,萬箭齊發何其壯觀,只一瞬間有一甲子內力修為的老管家便受萬箭穿心而死。
「這楚瑤小姐又是何人啊,莫非是王府遠親,我等怎從未聽說過府中曾有這一號小姐。」又有幾個年輕府衛有些好奇的探過腦袋來。
老府衛見他們一副迷惘的樣子,一經思慮此事也並非王府禁忌,旋即輕輕一嘆,渾濁的眼睛滿是惋惜,繼而輕聲道「楚瑤小姐本不是王府之人,說來出身也甚低,當年她與少爺於奴隸市場中萍水相逢。」
那一年楚晨還未封侯,他跟隨在楚晨左右,對該事的來龍去脈倒是了解的清楚。
當年初次遇到楚瑤後者還只是一個髒兮兮的小女孩,在奴隸市場里飽受驅使。楚晨貴為王府世子,平時可極為悠閑,少不了四處閑逛。楚晨正與同行的幾位公子哥談笑風聲,相談甚歡之時,不經意間一眼瞥到了角落裡一個髒兮兮的小女孩,一眼之下卻怎麼都挪不開眼睛了,那個小女孩全身包裹在一件不合身的大褂里,從頭到腳,都黑糊糊的,看不出任何出奇之處,但楚晨卻緊緊注視著小女孩的眼睛,彷彿從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看到了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楚晨最終將其買回了王府,一番梳洗,小女孩皮膚白皙,水靈靈的樣子與之前判若兩人,府衛們當時眼睛都看直了,這分明就是個小美人胚子啊。
老王爺待子嚴厲而又脾氣暴躁,對楚晨買下骯髒的奴隸十分當然是極為不滿的。當即便大發雷霆罵楚晨是紈絝,沒有大男兒的報國雄心,反倒整日吟詩作對無所事事,一副柔弱書生姿態與那些遊手好閒的花花公子們稱兄道弟成何體統。罵聲如雷,加上王爺的雄厚內力,整個王府都為之顫抖,楚晨自知理虧也不辯駁,執拗的少年挺直了腰板任老王爺責罵,楚晨自小闖禍都會收到西涼王一番唾沫飛濺的說教,對西涼王的暴脾氣也見怪不怪了,罵累了他自然會歇著的。
當時夫人及時出現,見楚瑤一副孤苦伶仃,加之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倒是十分憐愛,歡喜的拉作貼身丫鬟。楚瑤出身貧寒,心靈手巧,每一件事都做的令人頗為滿意。最讓夫人欣喜之事莫過於數月後突然發覺楚瑤天資聰慧,骨骼奇特,竟是練武之才,便親自幫楚瑤煅骨,授之功法,心想,吾兒手無縛雞之力,就當為他培養一貼身高手,也可為我省心。見夫人憐愛,西涼王倒是看楚瑤順眼不少,還時不時加以指點功法,誰都知道西涼王在外剛強,憂國憂民,在內卻是個懼內的主,這點平常可沒少被幾位關係好的將軍暗笑。
楚晨見到此副景象,心中憤憤,心想還是天大地大還是老娘最大。
楚瑤兒來到王府以來,楚晨頗為照顧,夫人更是視若己出,自言膝下無女,親自收楚瑤兒為義女,小姑娘美麗的笑容與銀鈴般的笑聲感染了整個王府,打破了王府的沉悶。
楚晨對楚瑤悉心關愛,楚瑤又何嘗不是對恩人心存愛意,夫人又有意想培養楚瑤成為楚晨通房,對他們不合門第的發展也始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久而久之他們可謂青梅竹馬,他倆的美事幾欲成為安樂郡婦孺皆知的一段佳話。少年才高八斗,而又英姿勃發,少女美若天仙,而武藝卓群。才子佳人,安樂郡百姓為其獻上了最誠摯的祝福。
「可是好景不長啊」老府衛環視眾人,見眾人興趣高漲,砸吧了一下嘴,眾人急切的預知後事,可老府衛卻沒有繼續的意思,一個精明的年輕府衛連忙取下藏於衣袖裡的酒袋,嬉笑著遞給老府衛,老府衛深深看了一眼對方,接過酒袋,良久一潤嗓子有些感慨的接著回憶。
楚晨雖然天資聰慧,生性沉穩識大體,卻也有策馬奔騰馳騁疆場的男兒情懷,嚮往戎馬一生的軍旅生涯。男兒熱血,有保家衛國之肝膽,又怎會甘心一輩子站在他人身後。
終有一日,楚晨的不甘壓抑到了極點,他偷偷的將小妮子騙到了山上,對小妮子說是一起上山踏青,單純的小妮子欣然跟隨前往。
他對父王一口斷定自己無練武之資終究是心存不甘。楚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欲一意孤行親身嘗試打通脈穴。
小妮子儘管也了解王爺禁止小王爺練武的幾分初衷,但也終是禁不住楚晨的一番甜言蜜語,不得已而應允。
這日起他倆便約好每天霞落西邊之時在千丈崖邊習武,從此楚瑤便手把手的教起了楚晨,初始時楚晨表現十分正常,甚至楚晨天資超逸,一點就通,小妮子心中感慨這比自己當初入門可快多了,楚晨也心中得意,武功也不過如此啊。看來打通脈穴指日可待,總有一天他要在武藝上有所成就展現給父王看看,證明自己不是他口中的柔弱書生。
又一日,楚瑤如期傳授楚晨口訣,楚晨閉目思躊良久,便按著理解擺起步子,慢慢的走出了玄妙的軌跡,步子越走越急促,楚瑤看的呆了,這玄妙的步伐與有著一甲子修為的夫人當初演示的神韻如出一轍。
就在此時,變故突生。
在細弱蠶絲的內力遊走下,楚晨一身奇差的筋骨終是不堪重負寸寸崩裂,一聲嘶吼,楚晨便失去了意識,但身體卻仍然按著軌跡前驅,極為詭異,眼看前方不足十米便是懸崖。
楚瑤兒見此幕一聲驚呼,此時也知道出了亂子,於是毫不猶豫的一躍而起,用自己柔弱的身軀抵在了楚晨前方,雖在武學上天賦異稟,卻奈何修鍊歲月過短,又是女兒身,終究沒能阻遏楚晨的步伐,眼見身後便是煙雲繚繞的懸崖,命懸一線之時。楚瑤做出了最後的抉擇。
君予我花季,小女子今唯一死可報。
楚瑤集中了全身內力一掌將楚晨推飛,自己卻深落懸崖。
巨大的痛楚終是讓楚晨終是恢復了知覺,意識到事情來龍去脈后拼了命的奔向懸崖,懸崖邊煙雲繚繞,落石無聲,卻唯見一片絲巾飄飛,楚晨將絲巾攥在手心,感受著殘餘的一絲絲溫存,心中一陣揪心的痛。
一聲聲野獸般凄涼的嘶吼響徹叢林,驚起一片片飛鳥。
王府護衛尋到楚晨時,楚晨雙目帶血,憔悴的臉龐哪有絲毫少爺樣子。老府衛回憶起當初楚晨那雙絕望的眸子,心中也是一陣唏噓。千丈崖,那吞吐日曦的深淵可是斷了少年心中存在的每一絲僥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