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風起而雲涌！

沒有理會身後府衛的私語，楚晨輕車熟路的繞過一排排楊柳，踏上了一排鵝卵石鋪就的小道，凝望眼前的紫檀木門，楚晨遲疑了一瞬，終是輕輕推門而入，入門沒有撲鼻的灰塵，反倒一股撲鼻的清香，是她最喜歡的薰衣草香，看來僕人平日里有用心打理這裡，楚晨心中有些欣慰。

少年輕撫熟悉的桌椅，環顧四周熟悉的一切，塵封多年的記憶頓時泛濫了整個思緒。

歷歷在目的是與楚瑤騎馬踏青的日子，駕一匹良駒，在寬廣的草原上策馬揚鞭，那是何等寧靜美好的日子啊。

「少爺，你是教會我抬頭的人」少女面露複雜，對著楚晨恭敬欠身道。

「少爺，瑤兒練會秋水十一式了，一定有一天瑤兒會練就一身武藝，保護好少爺的。」身著雪白棉衣的少女露出雪白的牙齒，燦爛的笑著，讓人即使身處寒冬也一陣暖意。

楚晨斟酒自飲，一杯杯濁酒下肚卻灌不暖少年微冷的心，誰道少年不知愁滋味?

鼻尖發澀，一陣清風如眼，彷彿帶走了些什麼，一陣清涼，讓人悵然若失。

良久，少年踱步而出，輕合上門，順帶著回憶關在了這個狹小的空間里。轉身，再也難以見到少年臉上神情變幻。這裡是楚晨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但生在王府，這個世界是不允許他表現出任何軟肋的。

調整思緒，楚晨輕理好長褂，便徑直朝王府中央走去。

穿過幾個小道，王府里隱約傳來悠悠的讀書聲與稚嫩的輕喝聲，便是王府子弟們在習文練武了，西涼王府可是從小抓起，對待稚子的啟蒙可是出了名的嚴厲。

景物變幻，轉到一片寧靜的翠綠竹林，偶有幾聲鳥鳴，清風拂過竹葉莎莎作響，不無靜謐，竹林中一紫金宮殿莊嚴佇立。終是到了父王書齋，不管楚晨心智如何，每次見那個威嚴霸氣的父親時心中總是有不自覺的緊張，就彷彿在外犯錯的孩子般心懷忐忑。

目光視及書齋虛掩的門，楚晨便知道自己的行程終究是瞞不過王府的眼睛的。

嘎吱一聲輕響后，噠噠的腳步聲在偌大的書齋了響起，顯得有些突兀，老王爺喜歡寧靜，書齋四周數十米範圍之內是不允許僕從踏足的，故此地的寧靜是不言而喻的。

腳步聲戛然而止，楚晨看到了書桌邊仍伏案疾書的熟悉身影。

高大的身材，粗壯的手臂讓人們毫不懷疑其駭人的爆發力，兩鬢綴了些許華髮，卻沒有絲毫違和感，反倒給其威嚴的氣息帶上了几絲歲月的滄桑。眉頭時而緊皺，時而長舒，滿是殺伐之氣的眉宇讓人產生直覺，彷彿天下都是此人必得之物。

良久，西涼王終是打破了寧靜，輕語「回來了也不知道先來向父王請安?」充滿磁性的聲音聽的令人心醉。

楚晨不語。

毛筆與紙張輕微的摩擦聲沒有中斷，兩人再度陷入了沉寂。

「楚歧王兄於群雄並踞中一統天下，得江山社稷，合各大正統門派，汝可知何也?」西涼王仍自顧自的蘸著墨，低垂的眼帘里看不出喜怒。

楚晨略一沉吟，卻並未正面作答，反倒朗聲問到「父王封號西涼王，鎮守大楚西疆，與南蠻王，東厥王，北昌王共鎮大楚邊境，卻一涼字，何也?吾少年之身，三尺微命，一介書生，承蒙百姓厚愛，聖上恩典，封侯立爵，然卓涼侯中又一涼字，何也?」

空氣似是凝了一瞬，西涼王霍然抬眼，大筆落下，楚晨見一忠字，其下端正，其上卻筆露鋒芒。

楚晨雙目一眯，默不作聲。

父子對視，卻是一片死寂，少年直直的凝視西涼王，悄然將脊背陡峭了幾分，不卑不亢，未有彎節。

西涼王似是這時才認真打量起了眼前挺拔的少年，一雙虎目里滿是讚賞之色。

「好好，我西涼王府沒有孬種。」西涼王似是一股豪情衝上心頭，與楚晨談了許久邊疆大事。

臨走前西涼王重重的拍打了楚晨的肩膀，望著他的眼神里有掩飾不住的讚賞，楚晨倒是有些受寵若驚，可是好久沒有受到父王這樣的熱情對待了。

待到楚晨告退，西涼王輕輕一嘆，深邃的目光直刺東方蒼穹，輕聲呢喃「功高蓋主，我王府皆七尺男兒安能屈焉!」

入夜，在府衛的輪流巡視下是沒有絲毫雜音的，而正是這種寧靜讓得遲遲沒有入睡之人心中不安。

楚晨回想著拜見父王的一幕幕，心緒亂的緊。從父王那的風聲鶴唳，他嗅出了不平常的味道。文武之道，聖賢不墜。無才之用，無或可變。智勇仁信忠此五才，數月光景，父王唯書一忠字，是為何故?

聯想到近日裡王府高手們一掃平日的懶散，有時神色緊張，匆忙走過，甚至忽視了身邊的自己。這是往常可不曾出現的無禮，整個王府似乎都處於一種劍拔弩張的氛圍中。

他知道，該來的終究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