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四章 父親的私心

第七百零四章 父親的私心

常笙畫盯著任筱鷗的臉看了幾秒鐘,不知道想到什麼,她連招呼都沒有打,就直接推開任筱鷗往裡走。

「長……笙畫!」任筱鷗下意識去攔,但是剛一動就被寧韶明給攔住了。

安秋站在外頭沒動作。

門口的動靜傳到了室內。

客廳里有點昏暗,沒開燈,常笙畫剛掃視四周一圈,另一個人就從房間里走出來了。

寧韶明警惕地回頭看了一眼,下一秒就愣住了。

常笙畫更直接,在看清楚這個人的臉之後,她連一句話都沒說,毫不猶豫走過去——將對方踹翻在地!

任筱鷗倒吸一口冷氣。

寧韶明快步走過去拉住常笙畫,「常小花!」

常笙畫本來還想再動手,但是被寧韶明一拉,她就皺緊眉頭沒有繼續動作,可臉上明顯壓抑著怒火,她盯著地上那個一言不發、也沒有還手的男人,眼神比寒冰更凍人。

男人拒絕了任筱鷗的攙扶,站在常笙畫面前,低著頭不吭聲,被這麼突然踹倒,他也沒生氣,反而還一副任打任罵的姿態。

常笙畫盯著他,一字一頓,如同深淵回聲:「關、一、徑。」

師裝三連連長、關韞庄的兒子關一徑,一個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個地方的人。

關一徑抿緊了唇,「花姐。」

常笙畫冰冷的目光掃向任筱鷗和門外的安秋。

安秋一臉淡漠。

任筱鷗被看得毛骨悚然,欲言又止。

常笙畫重新看向關一徑,寒聲道:「誰讓你來的?」

「……我自己過來的,」關一徑道,「你別怪他們。」

常笙畫都被氣得笑出了聲,看向任筱鷗,「你知道他是誰?」

任筱鷗動了動唇,然後沒說出話來。

——關一徑跟蹤過她,任筱鷗當時沒注意,過後必定有所察覺,如果她不知道對方的身份,怎麼可能跟他一起出現?!

常笙畫瞭然,頭也不回地道:「安秋,出聲。」

安秋立刻道:「劉處安排的。」

連劉方都知道了,看來關一徑的身份已經在You-Know-Who那邊擺在明面上了……

常笙畫冷笑,「關連長,看來我現在是沒什麼資格聽你跟我商量事情了!」

關一徑遲疑地看著她,「抱歉,我只是……」

常笙畫冷漠地看著他。

氣氛一時凝固。

寧韶明終於開了口:「笙畫,老關,坐下來說吧。」

他和關一徑是多年老對頭,又是常笙畫的男朋友,他這麼一開口,總算是讓緊繃的氣氛微微緩和些許了。

常笙畫和關一徑面對面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安秋隨意找了張離他們很遠的凳子坐下來,擺明不打算摻和這件事。

寧韶明隨意地掃了一圈屋內的情況。

屋子裡沒太多生活的痕迹,只有麵包和礦泉水,連個燒熱水的壺都看不到,顯然是臨時落腳的,而且並不是今天才過來的。

任筱鷗小心翼翼給他們各自拿了瓶礦泉水,眼神偷偷瞄著常笙畫,又給寧韶明使眼色。

寧韶明做了個無能為力的手勢,表示他也不打算過度干涉這件事。

反正他只負責安撫他家女魔頭的情緒罷了,要是她冷靜了下來,寧韶明就不插手了。

常笙畫坐在那裡,好半晌沒開口,而是一直低頭在發著信息,似乎在和什麼人溝通。

幾分鐘后,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常笙畫接起來聽了幾句,然後冷靜地道:「我知道了。」

那邊又說了句什麼,她停頓了一下,才道:「您放心,我能理解的。」

常笙畫放下了手機。

寧韶明略顯擔憂地看著她。

常笙畫對他輕一搖頭,然後視線落在了關一徑身上。

關一徑不由自主地愈發挺直身子,像是在等待一個宣判。

常笙畫眼裡的冰冷已經斂去,只剩下滿臉的冷漠,「你見過貓哥了?」

關一徑遲疑著點了頭。

常笙畫嘴角譏誚地勾起,「什麼時候?三個月?四個月?很好,半年以前。」

關一徑默認了。

常笙畫收緊了下頷。

上一次她和關一徑見面,已經是去年年底軍隊表彰大會的時候了,那會兒關一徑剛被金先生的一封信誤導,還試圖從任筱鷗身上找出線索,被常笙畫警告了一番。

常笙畫已經把關一徑排除在了整件事情之外,最近半年裡也很少主動聯繫常笙畫,本來常笙畫以為他足夠聰明,被警告了便會就此止步,但沒想到他這麼安分不是因為他意識到了自己不能插手,而是他從別的渠道拿到了別的消息!!

再看任筱鷗,她聽到貓哥的名字也沒有什麼驚訝的表現,顯然也是已經提前知情的。

常笙畫心想,她真是把太多的心思放在帝都那邊了,以至於沒有留意到自己背後的人出了問題……

她想過一萬個說法來將真相婉轉地告知關一徑和任筱鷗等退役隊員,現在看來是沒必要了。

至於苗鳳纖和苗鷂瑤為什麼這麼做——

苗鳳纖應該是處於愧疚想要親自對關一徑謝罪,苗鷂瑤……怕是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

常笙畫盯著關一徑,忽然就笑了,幾分冷意幾分悲哀,「小關,不是我想攔著你,是你爸從沒想過讓你參與進來。」

關一徑怔住了。

常笙畫低頭去看自己的手,自嘲地彎起嘴角,「算了,你有你的選擇,我的確不該干涉你。」

不讓關一徑碰You-Know-Who的事情,這是關韞庄的願望,他不介意自己的兒子繼續從軍報國,但他希望他兒子走一條不需要躲在暗地裡的路,光明磊落,坦坦蕩蕩,不至於有家都回不得,有親人卻不能隨意靠近……

關韞庄從不後悔自己選的路,可這是他作為父親的僅有的私心。

常笙畫想幫他完成這份私心。

偏偏她沒做到。

關一徑有點不知所措,「對不起,花姐,我不是……」

他語無倫次地說著,但是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麼,頹然道:「我只是想要真相。」

寧韶明下意識地看向他,嘴唇微動,不過還是沒開口說什麼。

其實他本來想說他能理解關一徑的做法,因為他加入調查組的理由和對方一樣,都是想要查明白背後的真相……

不同的是,寧韶明會在做了決定之後會和常笙畫商量,讓她做好心理準備,而不是等到事情藏不住了才來坦白。

寧韶明可以想象不喜歡被騙的常笙畫是如何的憤怒,以至於剛才一進門就失了態。

關一徑也不是沒有想過這一點,不過他信任常笙畫不會害他,卻不信任常笙畫會允許他直接參与這件事。

常笙畫看出了他的想法,漠然道:「你想得對,如果我知道貓哥聯繫了你,我不會給你任何機會接觸這件事。」

關一徑不知作何表情。

常笙畫直直地看著他,「尋市的事情……你和苗鷂瑤一起做的?」

關一徑默認。

常笙畫淡淡道:「以你這引火自焚的本事,我倒是很慶幸我沒拉你入伙……關一徑,你知道你們在做什麼嗎?」

關一徑面露難堪,「我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著急……更沒想到會牽連到你。」

常笙畫問:「你知道她已經一無所有了嗎?」

關一徑頓住。

「貓哥也是一樣,他們什麼都不怕了……」常笙畫盯著他,「你跟亡命之徒合作的時候,過腦子了嗎?」

寧韶明拽了拽常笙畫的衣角,「笙畫……」

任筱鷗也欲言又止。

關一徑只是苦笑,「花姐說得對,是我犯蠢了。」

他也沒有覺得常笙畫對自己曾經的隊友的評價太過分,她的語氣都不帶貶義,只是陳述——苗鳳纖和苗鷂瑤的確什麼都不怕了,他們的一生早就隨著他父親關韞庄葬送在了當年。

關一徑想要知道真相,但是他也沒有想過違背關韞庄的意願,把自己也填進這個吃人的旋渦里,只是一步錯步步錯,在關一徑選擇將苗鳳纖聯繫他的事情對常笙畫隱瞞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身不由己了。

關一徑忽然就理解了常笙畫不讓他插手的原因。

不僅僅是因為想要保住他,更多的是看出了他沒有這個能力去參與這些事情,苗鳳纖和苗鷂瑤尚且有愧於他,拚命一搏之下卻也顧全不了他的存在,更何況是其他人知道了他和關韞庄之間的關係……

他們不會弄死他,但是他的履歷被擺在了上層人的面前,這次付家的事情被徹底清算還好,萬一調查組的這次行動出了什麼問題……

關一徑不可能不受到任何牽連。

他會為自己的選擇承擔代價,不過他明白,有些代價是會讓他一生遺憾的。

常笙畫再也不會跟他交心,也許他們的交情就止於這一步了,甚至可能以後再無更多交集……

他失去了一位對他有救命之恩的恩人,還為對方帶來了個爛攤子,最後關一徑還得坐在她面前,等著她幫忙收拾殘局。

幫不上忙也罷,偏偏還要為自己重視的人帶去風風雨雨——對於一個性格過分正直的人來說,這樣的代價才是讓關一徑最痛苦的。

常笙畫冷靜地看著關一徑,「我不是來聽你懺悔的……苗鷂瑤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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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教官,回家煮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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