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幕 夜幕中的小衰男

綠茵公園園心

集祈畏畏縮縮地地看著面前臉上寫滿冷漠的少年，閃爍的眼睛不時瞟向對方提在手中的長刀，那柄黑色的劍鞘上嵌著銀色的花紋。這他媽的是我的學長？集祈在心中小聲嘀咕，他本來以為在這裡等著的是可愛的小魔女，高高興興地跑到這裡來，結果沒想到等到的卻是提刀的黑社會學長，他用凌厲如刀的眼神盯著自己，緊閉的嘴唇微張開始了最簡短的自我介紹，從頭到尾就只有簡單的一句「我是天風，你的學長。」說完之後就像找差生談話的班主任一樣，用可以殺死人的眼神瞪著你，一言不發。大哥你說話的方式真的很對得起你的那張沒有表情的臉，簡單到只有兩個字——面癱。你不說話這也就算了，最嚇人的這個學長出門還提把長刀，而且他手中的刀還是那種一看就知道是價值不菲的名刀，上面鏤刻著的華麗花紋就知道這尼瑪根本不是什麼街上的地攤貨，是可以放進博物館的名貴古董。一想到這集祈心裡不免咯噔一聲，瞬間升騰起一種不詳的預感，你他媽的大晚上要見面就見面，你帶把長刀是什麼意思啊？你這又不是什麼兩個黑道老大會面，要用手中的刀來決定地盤歸屬權，這就只是個普通的新生見面會罷了，畫面不應該是風和日麗春暖花開，所有的斯坦頓新生都在裝飾華麗的大廳中齊聚一堂，穿著嶄新筆挺的西裝，胸口帶著黑色蝴蝶結，在悠揚的樂曲中，傾聽校長的開學致辭，這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好不好。你這個迎接新生的學長帶刀是幾個意思啊？是不是等下談著談著就準備一言不合拔刀相見，一刀泯恩仇？這他媽那是什麼關愛學弟的學長，分明是殺人不眨眼的暴徒啊！

「學……學長，你這麼晚了還不睡啊？」集祈咧嘴乾笑，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找些什麼話題來將打破這個充滿尷尬氣息的冰涼夜晚，要是兩個人一直不說話的話，恐怕會一直這樣大眼瞪小眼直到天亮吧。他在心中惡狠狠地吐槽。

「是亞伯校長讓我專程在這裡等你，而且在這之前我想我已經給你的郵箱發了一封郵件，裡面寫清楚了今晚要做的事情。」天風冷冷地說，「如果你沒有注意的話，我想你現在可以看看，要是看不懂的話，我會現場給你解釋。」

「郵件？」聽到這兩個字集祈瞬間有種懵逼的感覺，他猛地想到了被他寫在新生註冊表上的那串英文和數字的集合——QQ郵箱。他慢騰騰地從褲兜里摸出息屏的手機，指紋解鎖後點進QQ應用，在長長的99＋的信息列表中找到了那條不起眼的來自郵箱的消息，他點擊打開，彈出來來的是一封簡短的通知消息。

「親愛的集祈同學你好，我們為了讓你有更好的校園生活決定對你進行一次專項測試，時間為2017年5月30日晚上九點，地點就在你家小區孔雀翎邊上的綠茵公園，學長天風將會在公園園心等候，請你準時前往。」

晚上九點？集祈愣愣地看了郵件通知中用紅色重點標明的時間好半天，許久才撓撓頭訕訕地笑了笑，「師兄很抱歉啊，我今天實在是太忙了，沒有注意到那份郵件，讓你等了這麼久。」

「沒事，」天風搖搖頭表情淡然，「我本來就打算在十二點離開，沒想到最後你還是來了。」

「那師兄這麼晚你就不怕認錯人？」集祈頓了頓好奇地問。

「學校極光已經把你的資料發到了我的IPHONE上，那份文檔上面有你的照片。」天風說「而且一般這個時間點基本上沒有人會到這裡來，再加上你和照片的相似度極高，所以我有很大的把握可以確定你就是我們斯坦頓在北楓市錄取的新生。」

「是……是嗎？」集祈悄悄撇過頭，不敢和天風充滿期望的眼睛對視，「那師兄還真的是有耐心呢？」他一邊尷尬地笑著，一邊胡亂地說著爛話。

「還好，八點半來的時候，這裡全是在跳廣場舞的大媽阿姨，音樂的確有點大聲。」說到這，天風微微皺眉，似乎回想起了幾個小時之前的喧鬧。「但是，帶上耳機之後就還好，至少不會覺得她們難以忍受。」

原來是這樣啊，那大媽們你真的應該感到無比的自豪，連這樣一個幾乎不會發火的冰山師兄都被你們搞得站在了冒火的邊緣，差點都準備拔刀就砍了，你們還真的是厲害啊。集祈看著皺眉的天風，在心中狠狠地吐槽。

「大媽們晚上在公園跳廣場舞這個現在應該算是中國特有的特色吧。」集祈乾笑著說，「所以師兄你也別太介意了，忍忍算了。」

「我並沒有介意，只是覺得他們太吵會影響我對你進行的測試。」天風點頭表示贊同這個新生師弟的看法。「所以就算你當時來了，我也會把測試推遲，直到她們離開這裡。」

「是這樣嗎？」集祈似乎明白了對方對於這個所謂測試的看重，他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衣兜，小聲地說：「那個……師兄，我沒有帶筆和紙啊。」

「筆和紙？」天風挑挑眉，似乎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麼。

「是啊，不是說要做什麼測試嗎？不帶筆紙怎麼進行測試啊。」集祈有些驚奇。

「這次測試不用筆紙，只需要你來就行了。」天風終於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但是這又不是什麼傳統的閉卷考試，需要筆和紙對題目進行演算。「我們只是進行一次所謂的等級測試，並不需要這些東西。」

「等級測試？」聽到這個嶄新名詞的時候，集祈有些懵逼，他愣了愣怯生生地問：「那……師兄什麼是等級測試啊？」

天風看著一臉無知的學弟頓了頓，然後緩緩地說：「這是斯坦頓每個新生入學都會進行的一個測試，是對神魂等級的一個測試。」

「神……神魂等級？」集祈瞬間呆住了，「師……師兄，你說的是神魂等級測試？你確定沒有說錯？」

「這些東西亞伯校長沒有告訴你嗎？」天風皺著眉頭問，從對方的反應來看，似乎對於他即將到來的命運一無所知，甚至連最基礎的知識都不了解，也難怪會對這樣一個對於斯坦頓新生無比重要的測試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什麼……東西？校長只是叫我簽了新生註冊表，之後就什麼都沒有說了？」集祈有些不知所措。

「原來是這樣？」天風深吸口氣，開口解釋。「所謂神魂就是隱藏在每個神之後裔體內的力量，換言之就是神明殘留下來的神力，而這種東西根據每個人的不同，所呈現出來的形式也會不同，而神魂等級測試顧名思義就是對神魂進行一個等級的劃分，用來標明學生等級以及他可以接受任務的等級，說的簡單一點，就是你們高中用來評價學生優劣的東西。」

「師兄你的意思是說，這個等級測試就是一個考試，成績好的就是尖子生，差的就是墊底的，是這個意思吧。」集祈算是明白了這個考試的含義，不過他依舊魔女落日餘暉的說過的話，她說自己的神魂還沒有覺醒，這樣子要怎麼進行測試啊。

「你也可以這樣理解，」天風點頭，「所以今天我來這裡就是對你進行一次考試，來決定你是差生還是優等生。」

「可……可是，」集祈瞬間慌神了，結結巴巴地說：「師兄……我的神魂都還沒有覺醒呢，這要怎麼進行測試呢。」這就好比你剛創建完一個喜歡的遊戲角色，一進去就接到一個任務，說要你去討伐一個超級厲害的大BOSS，以任務的完成度來作為你的等級評價。大哥，人家手上好歹還有一把新手劍，我他媽連武器都沒有，怎麼測試啊！集祈在心中哀嚎。

「神魂沒覺醒？」天風有些不敢相信這就是被校長寄予厚望的學生？一個甚至連自己的神魂都不知道是什麼的學生有什麼資格讓校長如此關注？「你確定自己的神魂沒有覺醒？還是已經覺醒了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集祈弱弱地舉手回答，「那麼師兄你能不能告訴我，神魂覺醒了有神明特別的感受？是像被絕世的武林高手傳功一樣，全身發熱。還是像喝了毒藥一樣，全身難受。最近，不，不止最近，就我從出生到現在就沒有感覺到自己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我覺得我就只是個……」說到這，集祈的神情有些沮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衰男，就是那種小說中只出現一集的跑龍套的角色，而且出不出現還得看作者心情。師兄你知道什麼叫跑龍套嗎？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當然我也期望我很特別，有很牛逼的力量，可以像主角一樣掌控一切。但是特別這種東西不是我說說就可以的，就算你對自己說你很特別，說上千遍萬遍，該平凡的依舊會平凡，該軟弱的一樣會軟弱。所以，我真的很想問問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其實我根本就只是一個普通人，根本不是你們口中的神之後裔，也沒有那種吊炸天的神力。」說到最後，集祈哭喪著臉垂頭，像個被拋棄的孩子一樣蹲在雨中哭泣。

天風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沒有自信的男孩，那一刻他在集祈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那個因為沒有力量去拯救而無助哭泣的男孩，眼神中流露著絕望而非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