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襲

塞恩湖上的夜色漸漸淡去，泛白的天空預示著太陽也快要升起，這時候，凱爾已經叫醒了漢娜和阿爾法，三人來到了木屋後面的小型碼頭，那裡，老歐文正在一條墨綠色的小船上忙碌地倒弄著。

「那條船是……？」漢娜發現，那墨綠色的小船有些奇怪，有些類似普通的五人制式小船，可是卻沒有配備船槳，只有船頭有一根與船身傾斜了四十五度角的船舵，船頭呈一個圓錐形。而船身兩側卻鑲嵌了為數不少的同樣被刷成墨綠色的石塊的，若說加上這麼多的石頭，無疑增加了船身的承重，下了水的吃水量也不少，速度也會大大減少。

凱爾知道漢娜擔心什麼，對漢娜做出一個放心的手勢，說：「不用擔心這船的速度，要不是這船不能拿出去，可以說這是水上行駛速度最快的船了！」

凱爾說的不能拿出去說的是市面上的銷售，所有帝國的法規之中，都有不可擅自改造船隻的規定，凡是改造都是要上交申請，批准了才能進行改造，就算改造之後也還要有帝國派人來檢查。另外，這種改造的船隻是不能交易的，屬於違禁貨物。

「所以啊，你們要替我保密哦！」

阿爾法又笑嘻嘻地湊了上來，「哼哼，你死定了，居然敢私自改造船隻，既然讓我們知道了，就把我那份免費了吧，怎麼樣？」

「那你們去舉報我們吧，反正抓大了也只是警告在沒收船隻而已！」凱爾並不怕消息走漏，他們能用這些改造的船做這些生意，早就有他們自己的方法，那些騎士隊來了也就給點卡羅而已。

漢娜微微一笑，不知道放出多少克拉的鑽石，美麗動人，「這就是凱爾先生說的『蛇有蛇走，鼠有鼠行』吧！」

「哈哈，漢娜小姐真有記性，我們都是些小平民，小本生意而已！」

「小鬼，哪裡有小本生意光是訂金就一千卡羅的！」阿爾法又想勾搭凱爾的肩膀，沒想到凱爾居然轉身躲開，讓阿爾法撲了個空。

——

「動力補充滿了，儲備也足夠，凱爾，小心點，別又弄壞它！」歐文拍著凱爾的肩膀，認真地囑咐，對這條小船的每一處改造都傾注了他的心血，對待船隻，歐文比對待任何人都要溫柔。

「好的，我會保護好它的！」凱爾說完，跳上了「湖光一號」，他坐到船頭，扶著船舵，「好了，我們要出發了，你們坐好了！」

漢娜和阿爾法看到凱爾拿出一顆藍色的魔法石，把它插入了船舵中央的一個缺口裡，然後船身就劇烈抖動了一下，漢娜和阿爾法坐在船里，伸出頭看向船身外面，發現船身兩側的鑲嵌著的那些石頭都發出了赤紅的光芒，就像一片能在水裡燃燒的火球。

「別把頭伸出去了，現在我們要出發了！」凱爾叫住了兩人，他轉動了一下船舵，這時，從他的身旁，船的一塊木板趕了過來，從裡面伸出一根木棍，凱爾用力一拉，漢娜和阿爾法還沒反應怎麼回事，就覺得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起，向前衝去，速度的巨大變化讓漢娜和阿爾法都忍不住尖叫了一聲，不過阿爾法的聲音里怎麼聽都覺得好像很興奮似的，倒是漢娜被驚嚇到。

還好，等速度穩定下來，漢娜終於放鬆了下來，她回頭看去，歐文大叔的房子已經變得像小甲蟲一樣大小，從啟動到穩定，十秒鐘不到的時間，但是距離卻已經駛出了很遠的一段距離，這船卻是很快。

漢娜低頭看了一下船身兩側的石頭，發現這些石頭就像是真的冒出火焰一般，在水裡噴出一股股水流，就是整艘船的石頭，用這種奇怪的方式給船提供了巨大的動力，讓這艘船能夠以這種速度在塞恩湖上前進。下水的船體周圍都有微弱的火光，聚集成一片，快速前進后成了一道湖中的光芒。

「哦呼，好驚人的速度啊，那歐文大叔改造船隻還是挺在行的嘛！」阿爾法從出發到現在就興奮得像出籠的小鳥。

「好厲害的魔法石陣，都是固定噴射的火焰系魔法『火球術』組成的附物魔法，好厲害啊！」漢娜則是對船身的那些被刷成墨綠色的石頭更感興趣，見到這麼厲害的魔法陣之後，也都興奮起來，在座位上握著可愛的小手激動不已。

凱爾對於兩人的反應都已經習以為常了，凡是第一次坐上「湖光一號」的人都會這樣，不僅船身的速度還是兩側的魔法石陣，都會讓人驚訝得嚇一跳。

凱爾坐在船頭，操縱著船舵，塞恩湖不同於普通的湖泊，這可是號稱「帝國之湖」的巨大淡水湖，光是面積就差不多有半個龍心帝國那麼大，而且進入塞恩湖之後，一切的指向工具都會失效，所以也導致了坐船駛出一段距離后就分不清方向的麻煩。湖水是流動的，湖裡還有些位置偶爾會有漩渦，一旦船被這些自然界的力量轉了一圈，方向很快就會亂，因為從四周看到的陸地都只是遠遠的一條綠線，連高聳的科莫斯山脈都只能看到一點輪廓而已。

漢娜會去紅蓮酒館找凱爾其實也是因為這一點，因為其他的傭兵能做到的就是帶著他們從陸地上繞過塞恩湖，會很浪費時間，想要節省時間就只有找凱爾，也只有凱爾能夠帶著她們短時間穿過塞恩湖。

中午的時候，凱爾只是啃著一塊麵包，他的手今天就沒有離開過船舵。

身後，阿爾法在船上捧著一個木桶嘔吐不止，漢娜在她身邊小心地拍著她的後背，幫她梳理呼吸。

暈船，沒想到阿爾法居然會暈船，光是想想這個可惡的女人居然會暈船，凱爾就覺得很好笑，剛出發的時候，這個女人可是天不怕地不怕，還興奮的很，接過不到半個小時，她就吐了。對此，凱爾偷偷笑了，還好，他是後背對著漢娜和阿爾法，要不然他們一定會看到凱爾燦爛得不像話的笑臉。

「阿爾法，你怎麼樣了？」漢娜看到阿爾法痛苦的樣子，小臉上畫滿了擔心。

「我沒事，吐出來之後就好受多了，沒想到我這麼厲害的一個人居然也會暈船，好不爽啊！」阿爾法心裡都是鬱悶，凱爾那家后以為她不知道，可是阿爾法早就看到了，那傢伙嘴角偷偷的彎了起來，明顯就是在偷笑，居然還笑得那麼開心。

凱爾笑夠了，從腰包里拿出一小包東西，隨手扔在了阿爾法面前，「這是止暈的藥物！」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早點拿出來？」

「剛才看到你突然吐了起來，我受到了驚嚇，所以忘了！」

「你——嘔——」阿爾法還想說什麼，沒想到才剛一開口，就有吐了起來。

「阿爾法，別生氣了，凱爾先生也不是故意的，來，趕緊把葯先吃了吧！」漢娜拍了拍阿爾法的後背，凱爾和阿爾法就像兩個小孩子一樣，讓她都有些無奈。

船速漸漸降低了，凱爾把船開到了一座湖心島邊。

「怎麼了，凱爾先生？」漢娜疑惑不解，為什麼突然間停下來了，不是還沒穿過塞恩湖嗎。

凱爾指了指船尾，漢娜扭頭看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船尾已開始冒出了一絲絲的白煙，顯然，「湖光一號」的魔法石陣已經有些超負荷了。

「這魔法石不能長時間使用，否則船身會被燒毀的，這座湖心島也是我們作為休息站的地方，先到裡面休息一下吧，下午再出發。」

湖心小島不算大，但給三個人提供一個休息的空間也是足夠寬敞的，不過裡面並沒有什麼建築，三人就坐在林間的岸上，靜靜地看著塞恩湖的景色，慢慢地啃著帶來的肉乾，這些肉乾都是上等的好肉製成，味道很不錯。

「凱爾，我們已經走了多少路程？」漢娜有些擔憂，怕會耽誤行程。

「大概八分之一吧，下午我們加把勁，大概感到下一座湖心島，那裡有屋子可以住！」阿爾法之前就說過凱爾的服務周到，現在看來，確實考慮非常周詳，就連在哪裡休息，都已經有了安排。

等「湖光一號」恢復了動力，凱爾帶著漢娜兩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航程。

路上，本來還算平靜，但當他們走了兩個小時候，突然有一條二十多米的大魚從湖裡跳了出來，把稍微平靜的湖面弄的波濤洶湧，一下子把船盪出了十幾米。

在塞恩湖稍微偏移一下方向下一刻可能就會迷失，好在凱爾早就有豐富的經驗，帶著兩人驚險地躲過那條大魚之後，還是找回了方向，現在，終於，在夜幕降臨之時，三人看到了第二座湖心島。本來漢娜還想繼續趕路，但看過那條突然冒出來的大魚之後就放棄了。

這座湖心島有些大，比剛才的湖心島要大得多，凱爾將「湖光一號」綁好在岸邊，就帶著兩人走入了樹林。

相比於歐文大叔精心打造的木屋，這湖心島上的木屋就要簡陋得多，雜草叢生，裝飾也非常簡單，就只有一些破破爛爛的桌椅，上面倒是挺乾淨的，漢娜和阿爾法坐了一天的船，都有些累了，都想進屋子休息。

「等會！」凱爾不知為什麼，突然變得很嚴肅，他兩手拉著漢娜和阿爾法，把她們拉出木屋。

「凱爾先生，怎麼了？」漢娜不知凱爾為什麼突然變了個模樣，好像遇到了什麼糟糕的事情。

阿爾法吐了一天，頭腦也有些混亂，一時之間並不理解凱爾的做法。

「別說那麼多了，我們趕緊走！」凱爾有些著急，語氣也很急促。

「鼻子挺靈的嘛，不過現在想走已經晚了！」

除了凱爾三人之外，又有另一個人的聲音出現，這裡是一座湖心島，平時都不會有什麼人來，更何況還專門挑著三人到達的時間，怎麼想都會覺得來者不善。

阿爾法刷的一聲拔出了闊劍，護在了漢娜身前，怒斥：「是誰？」

三人身前的樹林暗處，一道高挑的身影走了出來，此時月光終於從雲層中跑出，皎潔的月光灑下，將那人的身影照亮。那是一個身材相當高挑的女人，她穿著緊身的黑色劍士服，自信的挺著露出的一大片壯觀的胸脯，紮起一頭金黃色的捲髮，深綠色的雙眼看著凱爾三人，笑成了漂亮的月牙狀。

四周，不知何時，還多了不少同樣穿著黑色劍士服的人，凱爾三人已經被包圍了。

領頭的美麗女人瞄了眼凱爾，笑著說：「我真好奇了，你是怎麼發現我們的？我可是記得，屋子裡的一切都是用魔法恢復的，而且我們也把魔法的痕迹抹去了，小傢伙，我對你很感興趣哦！」

凱爾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說：「首先，用魔法就是你們留下的最大破綻，就算你們能夠抹去魔法的痕迹，但是，你們是不可能抹去所有的痕迹的，魔法的元素一旦使用，就會像粘糕一樣，就算擦拭的再怎麼乾淨，都會留下一點灰塵。其次——」

「——我不記得我這個休息站有噴過什麼香水之類的東西！」

「呵呵！挺厲害的嘛，小傢伙！」那女人嫵媚地笑了，「沒想到原來破綻在我身上啊，下次我會記得小弟弟說的忠告的！不過呢，今晚姐姐有些事情，小弟弟你這麼可愛，就麻煩你先從這裡離開吧！」

「你們的目標是她們兩個？」凱爾指了指漢娜兩人，他做生意的宗旨就是不管什麼人，不問身份，不問來歷，只要給錢，什麼生意都接。但沒想到這兩個女人居然能夠惹來這些人，看來應該不簡單啊。從王城裡出發，可以說凱爾的行動是非常迅速的，而且還走了外人所不知道的隧道補給線，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夠追得上他們。

但現在，這些人就出現在他們的面前，而且很明顯，他們是早早就來到了這座湖心島，還在湖心島里做了陷阱，這種快速的行動就只讓凱爾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你們居然有飛行道具？你們是王宮裡的人？」

對面那漂亮的捲髮女人掩嘴笑了，笑得無法自理，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最後，她才揉著眉心說：「哎呀呀，這位小弟弟，你怎麼那麼聰明呢，這麼聰明的孩子可是長大不了的哦！」

果然！

飛行道具是用魔法石和鍊金術打造的一種能在天空飛行的魔法道具，本是成本非常高昂，但實用性很大，同樣是所有帝國法規中不允許生產和製造的違禁貨物，比起船隻，對私自製作飛行道具的懲罰要重得多，不僅處以巨額的罰款，還會被關進帝國監獄里至少五年以上。

凱爾雖然有些驚訝，對方這麼一說，也就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現在肯定連他也想殺掉。

「凱爾，等會我幫你擋住這些人，你帶著漢娜趕緊走吧！」阿爾法咬著牙，對凱爾細聲說。

「阿爾法，我不走，我留下來幫你對付他們，凱爾先生，你自己走吧！」漢娜倔強地從阿爾法身後走出來，「我好歹也是一個魔法師！」

「不行，你得趕緊走，他們的目標就是你，漢娜，你要是跟凱爾逃走了，我也就放心了！」

凱爾眯著眼睛，仔細看了看周圍，要是一個人的話，闖出包圍圈，凱爾還是能做到的，但看到兩人都打算為自己擋住敵人的時候，心裡有些好笑，你們都這樣我怎麼還好意思溜之大吉，於是便說：「你們怕什麼，我們現在可還沒到那麼危險的時刻。」

「喂，對面的大嬸！」凱爾對著捲髮的女人大聲喊了一句，那女人瞬間就怒了，她可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毫不例外地自然很重視自己的年齡，一聽到對付叫她大嬸，他立刻就炸毛了！

「你這小傢伙，居然敢說我是大嬸，不管那麼多了，給我動手，抓住他們！」

凱爾沒想到那個女人居然被他這麼一叫，話還沒說多少，就直接開幹了，想起紅蓮酒館里也同樣有一個脾氣的女人，心裡想著，難道所有的美女都是這樣子的嗎？

不過想歸想，現在還是很危險，身後只聽到刷刷刷的聲音，周圍的黑衣劍士們都撲向凱爾三人，阿爾法一馬當先沖了上前，她手中的闊劍發出乳白色的光芒，把前方的那些劍士的攻擊都擋了下來。別看她性子火爆，雙手握著闊劍，卻是穩當自然，劍招也威力強大。

「嗯？居然是個劍師，黑鴨，你去擋住她！」捲髮女人看到阿爾法闊劍中散發出的乳白色光芒，也並不驚訝，身旁一道魁梧的影子飛出，一把更加巨大的闊劍同樣散發著乳白色的光芒，擋在了阿爾法面前。

阿爾法瞳孔皺縮，怒喝：「你這傢伙，找死！」

長劍對著魁梧影子狠狠劈去，但對方不緊不慢地隨手一擋，就被阿爾法強力的進攻擋了下來。

這邊，漢娜的戰鬥也開始了，她站在凱爾身後，看到七個黑衣劍士沖了過來，咬了咬下嘴唇，手上綠光一閃，一根金黃色頂端鑲著透明圓球的魔法杖出現在手上。

「神明的沉歸之處，暮光升起，照亮世人的光芒，光之庇護！」

漢娜神聖而快速的吟唱之下，魔法杖出現一道白色光芒，然後一道巨大的光幕從她身前出現，擋在了那七個黑衣劍士們的進攻，圓形的光幕還把對方推出了五六米。

一時之間，湖心島上像是打雷的雲層，光芒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