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靜梅產子季家喜
從傍晚時分開始,直到天邊開始泛起魚肚白,第一縷朝霞開始瀰漫天際時,未央宮裡終於響起孩子細微的哭聲,李澤乾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生了?」
緊鎖的房門被打開,滿頭大汗的黃芪扶著門框,一臉欣喜:「皇上,娘娘給您誕下了一個小皇子。」
「好!甚好!」李澤乾高興地大喊一聲,又道:「你梅主子怎麼樣?」
「奴婢方才給主子把過脈了,主子只是脫力,並無大礙。」
「那就好,為何小皇子哭聲如此微弱?」李德乾有些擔心。
「回皇上,小皇子不足月生產,自然身體有些虛弱。
「黃御醫,你速速進室內看看貴妃娘娘和小皇子。」李澤乾的話令御醫們有些驚詫。
黃御醫愣了一下,忙應了一聲「諾」,這才在黃芪陪伴下走進屋子裡。
方院判捋捋鬍鬚,無聲笑了。
好一會兒,黃御醫才出來,「回皇上,小皇子除了稍微有些體虛外並無大礙,養上些日子就無礙了。至於貴妃娘娘,此番生產傷了身子,臣建議多坐一個月的月子,同時輔以食療溫補身子。」
這時,緋兒也將收拾好的小皇子包在襁褓之中帶了出來。
李澤乾忙上前幾步,小心地接過孩子。剛剛生產的嬰兒臉上帶著濃重的紅色,皮膚因在羊水中浸泡太久,顯得有些皺巴巴的,還沒有展開。
「好醜。」李澤乾不由皺了皺眉毛。
方太醫笑了,「剛出生的孩子就是這樣,皇上初為人父,此前宮中還從沒有過孩子降生,自然不知道。這小孩子一天一個樣,等過幾天,小皇子白嫩了,皇上就會喜歡了。」
「雖說這孩子長得挺丑,但朕還是歡喜的,這可是梅兒費盡千辛萬苦給朕生的孩子。今天是未央宮的大喜事,也是朕的大喜事,此番梅兒生產遭了罪,你們跟著出了不少氣力,朕自當給你們厚賞才是。」李澤乾將襁褓交給站在一旁的奶娘,一臉壓制不住的笑意,開口道,「負責接生的穩婆,一人賞百兩銀子,太醫院的人一人賞賜二百銀,杭綢十匹,未央宮伺候的人賞賜半年俸銀。」
眾人高興的磕頭謝恩,太醫們則是鬆了一口氣,他們倒不在乎這些賞賜,重要的是他們性命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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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婉儀成功誕下皇子,皇上欣喜之下打算封之為貴妃一事很快傳遍宮內宮外。
季家宅院內,季靜梅的母親季魏氏聽到消息后趕忙沐浴更衣後去小佛堂禮佛還願,等她從小佛堂剛出來,大丫鬟青枝早就候在了門口兒,忙稟報,「老夫人在院中設下了晚宴,說要宴請各房的老爺夫人們,為貴妃主子慶賀。」
「快快扶我更衣」,季魏氏高興地彷彿過年,讓丫鬟們打開了屋內的沉香木櫃,翻找出一件八成新的深紅蜀錦襖子及猩紅金絲綉寒梅圖的下裙,加上狐皮做的披風,又拿出季靜梅送給她的紅寶石首飾,一番梳洗打扮后,季魏氏對著鏡子仔細照照,覺得沒什麼問題了,才往長青院而去。
還沒有進門,就聽到裡面一片笑聲和恭賀聲,季魏氏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等丫鬟們挑開門帘,她臉上又換回了平時的端莊和高貴,徐徐走進屋裡。
見到她,老太太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大媳婦來了,快坐我身邊。」
「嫂嫂可算來了,讓大伙兒好等。」季二夫人季張氏起身笑著迎上前,將季魏氏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娘可是念叨了好一會兒,嫂子快坐下陪娘說說話。」
「媳婦不孝,讓娘久等了。」
「一家人說什麼客氣話,你還不是為了貴妃的事兒忙活嗎,還願可不能耽擱,菩薩保佑咱們梅姐兒平安誕下皇子,老婆子我啊,都沒想過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季家能重回先前的榮耀。」老太太感慨良多,握著季魏氏的手又道:「娘娘年歲小,又是頭胎,不懂坐月子的忌諱,過會兒你就往宮裡遞摺子,得趕緊看看娘娘。」
「媳婦明白。」
季張氏樂呵呵道:「就說娘娘是有福氣的,打小就和別的姐兒不一樣,性子穩重,嫂嫂真有福氣。」說著,她又看向季魏氏的兩個兒媳婦:「嫂嫂娶的媳婦兒也是個個花容月貌,我還聽說,雲哥兒找著了,不日就能回京了,今日可真是雙喜臨門,盡聽些好消息了。」
「當真?」老太太睜大了眼:「若是真的,哎呦,老婆子這心啊,可總算能放肚子里了。」
季魏氏瞥了季張氏一眼:「前些日子娘娘也給傳了信兒,說是還在核實是否屬實,媳婦也就沒有告訴您老兒,怕落得空歡喜。眼下弟妹既然也說了,想來是真的了」,她拭了拭眼角:「可憐我兒,還不知道在外吃了多少苦,總算得了個准信兒,弟妹,嫂子謝謝你。」
季張氏有些尷尬,訕訕道:「我.......我也是聽娘家弟弟提了一嘴,也不知道真假呢。」
老太太嘆息一聲,身子往後靠了靠:「雲哥打小命大,定能平安無事的,若是消息確准,沒準兒還能趕上小皇子的滿月宴。」
季張氏趕忙陪著笑:「那肯定能,雲哥福大命大,此番大難不死,定能后運綿長。改明兒咱們家可得擺個流水席好好慶祝慶祝。」
季三太太看一眼季張氏,眼中露出一絲嘲諷,很快又消失不見,道:「恭喜嫂子得了外孫兒,聽說皇上打算等娘娘出了月子就封娘娘為貴妃,這可是大魏的頭一遭。我聽老爺提過一句,說是朝堂上不安生,娘娘得了龍子已經扎了很多人的眼,昨日回去的老臣們會不會」
「那些人啊,就是嫉妒咱們娘娘,自個兒女兒不得寵,就看咱們娘娘不順眼」,季張氏頓一下,又道:「皇上可寵咱們娘娘了,有什麼事兒不能擺平,弟妹你就是太小心了。」
季魏氏臉上笑意淡了幾分,看向老太太:「娘以為呢?」
「這.......」,老太太猶豫了下,「先不擺流水席面兒,等大老爺回府,我同他商議一下。」
「娘說的是」,季三太太勾了勾唇角:「按理咱該擺酒席的,只是這個把月,家家都不安穩,嫂子,你莫多心,那些個說娘娘狐媚子的話咱自家人是不信的,娘娘能得了皇上的心是娘娘的本事,改明兒嫂嫂可得讓娘娘教教月姐兒。」
「有你這當娘的在,哪兒用得著娘娘這做堂姐的教月姐兒啊」,季魏氏深深看她一眼,壓下心中的不滿:「雖你是言家的外支,但言家的家教那是遠近聞名的,月姐還能差了?她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季三太太臉上有些掛不住,紅了眼眶:「嫂子,言家哪敢和季家比啊,得虧我是外嫁女,不然早就........事到如今,誰還敢再說言家的家教好。」
「老大媳婦,老三媳婦也不容易,回頭等娘娘身子好了,你就帶家裡人和娘娘見見,也好說道說道,你三弟到現在還是個縣令呢,得挪動挪動不是?」老太太轉著手裡的念珠:「趁著皇上對娘娘有心,得勸著娘娘多為自家想想。」
「娘說的是」,季魏氏低頭,掩下眼中的不悅。
季三太太破涕為笑:「我這兒代老爺謝過嫂嫂了,等改日見了娘娘,我再跪謝娘娘。」
「都是一家人,嫂子可不能偏頗了」,二太太季張氏笑著讓人給季魏氏換了盞茶,道:「嫂子,我家老爺在那位置上也停了有小五年了,若是.........」
「娘娘打小兒是個有主意的」,季魏氏笑道:「該說的,我這做嫂子的,肯定會說到的,至於娘娘會怎麼做,得看娘娘和皇上的意思。」
「瞧嫂子說的,外面兒不是傳遍了嘛,皇上當娘娘跟眼珠子似的疼愛,娘娘說一句,皇上還不是照辦?」
「弟妹,這話可不敢往外說」,季魏氏收起臉上的笑:「這可不是誇娘娘的話,外人說了也罷,你這做舅母的,怎的也跟著說胡話?傳出去,人家怎麼說咱們家?」
「是我嘴快,我給嫂子賠罪!」季張氏忙親手給她續了茶水,「我這還不是覺得咱娘娘厲害嘛,我嘴巴笨,以後啊,這話我肯定不說一個字兒。」
季魏氏隨手將茶盞放在一旁,看向老太太:「不早了,媳婦兒還得進宮,再耽擱會兒,若是讓宮裡來請,就失禮了。」
「正是這理兒,老大媳婦,你快去忙,暖玉,快將我給娘娘準備的補品拿給大太太,讓大太太帶宮裡去。」
季魏氏笑著收了,身後的丫鬟忙接過蓋著紅布的托盤,二太太和三太太往盤子那兒看一眼,也看不出裡面有什麼東西,老太太瞧著這倆媳婦眼珠子轉動的樣子,心中嘆氣,「老大媳婦,這是我託人從幽州那邊兒找的百年野山參,最是補身子,娘娘不足月生產,折騰了大半天,也不知道傷身子沒,咱女人啊,可不能壞了身子骨,季家還等著娘娘再生幾個皇子呢。」
「媳婦謝謝娘,這些山參得來定是廢了氣力,娘娘知道自個兒祖母這麼偏疼她,心裡肯定高興。」季魏氏臉上帶笑,出了門,就冷了一張臉。
青枝側頭瞧她臉色不好,不解道:「太太這是怎的了?剛才不還是好好的?」
「娘娘才剛生了孩子,這一屋子的人,卻沒一個想起問一句娘娘的身子如何,個個想的都是往後能從皇子身上獲多大利,我這做娘的,心裡難受。」季魏氏回頭看一眼長青院:「也罷,娘娘有我這做娘的心疼就夠了。」
「太太心疼娘娘,天底下也就做娘的對兒女是一心的了,奴婢在家時聽阿娘說過,娘娘最是聰慧,不能以平常女子看待,太太這些天因為外面的話都已經許久沒有睡個安穩覺了,此番不如聽聽娘娘如何說,興許娘娘早有主意了呢。」
「我的女兒我清楚」,提起自己女兒,季魏氏滿臉驕傲:「莫以為我聽不出,二太太三太太嘴裡恭維娘娘,心底怕是等著看笑話呢,我等著那些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二太太和三太太那是嫉妒太太您呢,老爺對您那是大伙兒看在眼裡的,到娘娘這兒,都說宮裡爭鬥厲害,皇恩淺薄,宮裡那麼多絕色女子,偏咱娘娘一枝獨秀,二老爺和三老爺院里是隔三差五添人,兩位太太這是吃不著葡萄就說葡萄酸呢!」
季魏氏笑著看一眼青枝:「你這丫頭,和你娘倒是大不一樣,比你娘機靈。」
「奴婢許是隨了阿爹更多些。」
「倒有可能,你爹隨著娘娘走南闖北,見了不少世面。」
「是呢」,青枝眼中帶著感激:「奴婢的爹爹常說,此生最幸運的事兒就是跟了娘娘,若不然,他早在討飯途中不知道死在哪兒呢,所以,奴婢一定要好好伺候太太,奴婢不能跟著娘娘報恩,就跟著太太好了。太太往宮裡去都帶什麼,奴婢去給您準備。」
「宮裡什麼好東西沒有?缺的都是情味兒,你將我給小皇子準備的衣服鞋襪帶上,再讓人問問廚房,我讓做的點心好了沒有,那可是娘娘在家時候最愛吃的點心,宮裡雖然點心多,終究不是家裡的味兒。」季魏氏看一眼皇宮方向:「日頭烈了,得抓緊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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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睜眼就瞧見娘了,還當自己做夢呢」,季靜梅看見季魏氏時候,眼眶都紅了。
「月子里可不能哭」,季魏氏拍拍她的手:「當心傷了眼,娘前幾日就想來看你,你爹說正明殿的事兒正亂著,不讓娘來,誰知道.......娘就不該聽他的。」
「讓娘擔心了」,季靜梅一臉愧疚:「我早該讓人給府上傳信兒的,又怕那幾個院的人嘴不嚴,走漏了風聲,我看娘眼底下都有烏青了,想來夜裡定是輾轉發側不能睡安生。」
「娘不是因為你的事兒睡不好,是你哥的事兒」,季魏氏不想讓女兒因為自己愧疚,忙笑著道:「娘是信你的本事的,那些老臣奈何不了你,娘只是擔心,不知道他們會接著用什麼法子。」
「女兒心裡有數,娘別擔心,都是些老掉牙的法兒,女兒早有應對之策。」
Ps:之前漠暄有一章節將季靜梅的父親名字打錯了,應該是季元信。年關,總有很多不可抗力因素阻止我碼字,不開心。這個月本書會完結,感謝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