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生死一線

第七章 生死一線

一味被動地接受不是張大良的風格,他很討厭這樣。

然而形勢如此不利,對方可是掌握著他的命脈,說話都硬氣很多:「你以為天上能掉餡餅嗎?如果對象是個嬰兒,你還能立馬獲得一輩子幾十年的壽命?我說張總,你應該不是這種妄想的風格,是不是在死亡面前,人人都會因為恐懼而變得性格扭曲?」

既然做過老總,張大良自然不會輕易被這種嘲諷影響。

「隨你怎麼說,但這樣搞我完全沒什麼好處,這點時間我甚至無法抽身辦自己的事。」

「你能說沒好處嗎,至少你活到了現在,怎麼,得寸進尺了嗎?」

張大良真想把那邊發信息的人給揪出來,但他現在只能耐著性子發信息:「壽命好像是增加了,但這種增加對我毫無意義,多這一兩天吃飯睡覺喘氣,我頭上的綠帽子還沒摘呢。」

摘掉就趕緊死吧,張大良是真不願意這麼折磨地活著。

那邊回複信息:「你不能著急,首先這種壽命的交易,我是要抽取一部分的,這是規矩你不會不能接受吧?還有,這種交易本就是邊邊角角的零碎,你也沒有資格獲得整塊大的壽命,作為一個講道理的人,你不覺得那樣逆天嗎,對別人不公平,太過分了。」

「可那女孩這麼年輕,我得到的壽命怎麼和一個老頭差不多?」

「這就是現實了,我沒騙你,她本就沒剩下多少壽命。」

張大良就不懂了:「疾病和意外死亡都不是壽終正寢,還這麼年輕也是該死?」

「對不起,怎樣才是壽終正寢不由你定義,由我們帶走的人,不會有太大偏差,人死了那說明已經到了他們死的時候,如果換成你們活人的角度,無論怎麼樣都不覺得自己該死的。」

這後面有點像是罵街啊,還能這樣說賭氣的話,張大良有些束手無策。

不過規則掌握在人家手上,張大良也承認對方說得很有道理,談論生死,規矩當然是由他們定的,張大良本身又是很在意規矩的一個人,規矩大,生死也大,死了他就沒法做事情。

確實,他身上是出現了奇迹,但這點不夠,遠遠不夠。

如果他一直這麼混下去,就如同是分期購買了一整個人生,他會跟房奴一樣馬不停蹄地還貸,片刻喘息的機會都沒有,本來他以為自己體會不到這種感覺了,沒想到應在這裡。

但他還是得爭取一下:「能不能幫我弄一次大點的交易,再難我也試試,讓我獲得一次喘息的機會,處理好了自己的事,還想怎麼樣隨你,我可以一直幫你的。」

「首先你別忘了,我雖然需要你的幫忙,但不是非你不可,第二就是你更需要我的幫忙,給你這個機會已經是大恩大德了,你竟然還不滿足,看來你也不比別的人高到哪裡去。」

字裡行間充滿了冷漠與高傲,但最後也放軟了一點:「我看情況吧,有機會的話,會給你弄一票大的,不過這種情況很少,因為我們這些陰差一般不會出現太大的失誤。」

這看起來給了希望,但在張大良看來什麼也不是,他又不是好騙的無知少女。

張大良有些氣餒了,這是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說不好,對方確實讓他活了下來,然而他也只能為活下去而不斷奔波。一般人也許會很開心,但張大良是個精於打算的人,他的效率很高,不想做沒有意義的事,要的不僅僅是「活」那麼簡單,他還要辦事情。

對方這樣的話,在張大良看來就毫無意義,哄小孩子玩的。

幾年時間能做到業內知名,張大良有一種特殊的嚴謹,比如口頭答應的事他從來不信,至少你也簽個協議吧?更何況,口頭你也沒給個準話,什麼叫「看情況吧」?

他心裡一陣糾結,想著是時候處理自己的事了,可以倉促立個遺囑,馬上預約律師明天見面,立遺囑把自己的財產捐出去,不便宜那對姦夫******這樣牽扯到夫妻財產分割,因為遺囑是死亡生效,到時候張大良也沒法爭辯哪些是自己的財產了,很多財產是說不清楚的,不過可以最小限度地出出氣……

他猶豫得太久,那邊倒是有些急了:「你怎麼了,這樣你還不滿意嗎?發生了什麼事?」

張大良剛想回個信息,卻忽然肚子里一陣絞痛。

糟糕,這個時候又爆發了,晚期的癌症不是人可以忍受的,所以張大良一個哆嗦手機就掉到了地上。他咬牙忍著,想把手機撿起來,卻疼得全身都不受控制,再次跌回了長凳上。

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爆發,也是,他自己把化療針停了。

才短短的幾秒鐘,張大良身上已經滲出了大量的汗水,全身不正常地抽著,他自己估計臉都變形了,這是在強忍疼痛。每到了這種時候,身體的任何感官都不好使,無論是視覺嗅覺還是觸覺,全部都被疼痛鎮壓,他就彷彿在夢幻里一樣,對周圍的感知逐漸模糊。

手在慢慢往口袋裡伸,他帶著止疼葯。

這種止疼葯副作用很大,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服用的,副作用大到就算吃了葯也回不去,什麼手機他也顧不上了,終於讓他摸出了一粒藥丸,顫抖著放進嘴巴用力地嚼。

連吞進去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自己不會死在這裡吧?

藥效開始發作,天旋地轉,張大良只顧得上在長凳上躺好,然後沉沉睡去。

……

朦朧中,張大良似乎看到了一個白色的人影,這是在夢裡?

不會是夢,因為做夢的時候一般都意識不到自己在做夢,當然也有特殊情況,有幾次張大良就在夢裡想到了自己在做夢。但一般那個時候夢都會停止,現在沒有,大良發現自己側躺在長凳上,眼睛努力睜開,他看到的是一個傳潔白長裙的女孩子。

看得還不是很清楚,張大良艱難地問:「是……你救……」

他連話都說不完,但對方也沒有說話,深處手觸摸他的臉,那蒼白的小手纖細而冰涼。

這彷彿是可以提神醒腦,張大良的意識更清晰了一些,至少視覺比剛才好了。

畫面逐漸清晰,他看到的確實是一個穿白裙的女孩,窈窕的身姿非常完美,黑長的直發只是隨意地綁著,卻不顯得凌亂,這樣的頭髮不用整理也會很齊整,張大良公司里有不少的明星,他那就是明星經濟公司,所以看人還是很有一套的。

這個身姿,張大良卻有熟悉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

然而,女孩的臉上卻戴著一個面具,純白色的面具,只露出了兩支眼睛。

那兩隻眼睛清澈透亮,很有神。

張大良腦子也更清晰了一些,忽然想到了什麼:「白……無常?」

不是他腦洞太大,而是這兩天他接觸的都是這種事,而這個女孩又戴著面具。

女孩點頭了,張大良又瞪大了眼睛,他激動地想站起來,但沒有成功,劇痛還在折磨著他,只是比之前好了一些,他可以忍了。女孩也伸手壓著他,不讓他起來,雖然看女孩那細手也沒什麼力道,可現在張大良更慘,甚至小孩子都能對他隨意折騰。

他急得又說話:「別叫救護車,我……那樣事情就鬧大了。」

女孩又點頭,蹲了下來,那張白臉就在他視線的近距離處,沒有五官,只有兩個眼洞。

真是白無常?真的有這種東西?

張大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見到了,忽然他想到另一種可能:「我死了?」

女孩搖搖頭,什麼也沒有說。

張大良不死心:「你為什麼不說話,難道只會用手機打字?不對,你的傳說出現的時候還沒手機呢,難道是有規矩不能說話?萬一和我說話我就死了對不對……」

他話多了起來,也許是體會到生死一線了吧,沉穩著稱的男人秒變嘮叨婆。

冰涼的手指擋在他嘴唇前面,似乎是不讓他多說話。

再休息一下,或許自己就能走回去,張大良這麼想,狀態不好也不能叫車,如果讓司機看到他這樣的狀態還是會送醫院。那樣事情就搞大了,醫生會知道他晚上到處亂跑,他妻子或許也會知道,那時要辦事也許不會這麼簡單。

感覺力氣在慢慢回復,張大良的手可以動了,他一把抓住了女孩的手。

還是那麼冰涼,好像沒有溫度,他對女孩說:「我不是怕死,但我得繼續活著,你幫我。」

這時候女孩居然說話了:「好。」

只有一個字,卻十分清亮,彷彿不帶一絲人間的煙火氣息,張大良好想看看面具后的那張臉,可就算他現在有力氣也不敢動,無關什麼鬼神,張大良本就不是這種沒規矩的人。

說完這個字,女孩站起來就走,張大良急了:「喂,你……」

他現在還拉不住,再等一下就好了,但那個女孩似乎也看出他在好轉,馬上要離開。

一直看著女孩高挑的背影消失,張大良才回過神,這就是白無常嗎?

慢慢把身子坐正,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小梁嗎,過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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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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