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我不知(二合一)
「男人,又有哪個不是自私的呢?」
白桃直直的盯著我的眼睛,「許諾,我說的對不對?」
這是我不久之前跟張峰說過的話,用來給自己找個借口,去做那些事情,那些想要彌補缺憾的事情。
「我......」
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解釋?還是任由她誤解?
這也沒什麼好誤解的,事實就擺在我們眼前,不加一絲一毫的修飾,做過的事說過的話,現在轉頭來否認。
還不至於這樣無恥,哪怕我已經足夠無恥。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
白桃嘴角輕輕上挑,不知道是在譏諷,還是在嘲笑自己。
「對。」
無奈嘆氣,雙手搭在欄杆上,望著遠處的燈光。
「人都是自私的,沒誰能為了誰做到無私。」轉過頭,學著她的樣子,盯著她山泉似的眸子:「直到遇見你,直到和你產生愛情,我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傻瓜,可以為了愛人奮不顧身。」
「是啊,傻瓜總是讓人來欺騙的,這樣他的存在才有意義,對吧?」
白桃的言語里有幾分蒼涼?
我能夠聽出,但聽不出多少。
或是攢夠失望,或是一開始就沒有抱有希望。
她是傻瓜嗎?有哪個傻瓜可以將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條,有哪個傻瓜可以遊刃有餘的周旋在各色人物之間,又有哪個傻瓜,能夠在哈佛完成學業?
如果她是傻瓜,那我又是什麼?
欺騙,讓白桃開始懷疑自己。
一切的根源,都在於此。
「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不想那些事情成為我們之間的芥蒂。」
蒼白,無力,卻也是最為真實的解釋。
的的確確因為那些顧慮的存在,我才沒有跟白桃說這些事情,用逃避躲藏,用謊言規避,然後心安理得留在她身邊,或許會帶著點虧欠,不過我的愛,是真的,沒有絲毫摻雜。因為我的心,欺騙不了我自己。
「那你有沒有想過,當你決定隱瞞的時候,我們之間就已經存在了芥蒂?」
面對她的疑問,我無話可說。
沒想過嗎?
真的沒有想過,那種時候人只會想如何隱瞞,如何共同擁有一個美好的未來,但,真正隱瞞之後,虧欠隨之而來。
精神上的不真誠,不也是精神出軌嗎?
管他什麼出軌,性質都是相同的,白桃有點潔癖,不論生活之中,還是精神世界里都是如此,她能忍受嗎?
她若忍受了,那她還是白桃嗎?
從小一起長大,相愛之後更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我們哪怕不了解對方的全部,但也足以了解個大概了。
這種情況她忍不了。
我也不能看著她忍耐。
「啪」
臉上挨了一巴掌,卻是我自己打的。
「啪」
緊跟著,我又來了一巴掌。
「如果當時我想到這些,也不會是現在這個境地了。」我看著她,認真中又帶著點哀求:「現在說抱歉已經晚了很多,不過我還是要說,對不起。」
「許諾,我們都不是孩子了,不是嗎。」
白桃背對著我,微微抬頭,不知是在仰望烏鎮燦爛的星空,還是抑制住眼中快要流下的淚水......
「我錯了。」
將她擁入懷中,她的頭正好抵在我下巴的位置,我道:「道歉太過蒼白可笑,知道自己有多混蛋,也知道自己對你不住,不奢求你原諒,我也沒那個資格。不管怎麼選,我...我」
「你都會尊重?」
白桃掙扎著躲開了我懷抱。
依舊背對著我,「許諾,每次都是這樣,不覺得無聊么?」
「確實挺他媽無聊的。」
攤了攤手,想要給自己點上一支煙,卻發現最後一根煙早就在舊時光門口駐足時燃盡了。
「我不知道該怎樣去闡述自己所犯下的過錯,更沒有臉去奢求什麼,你為我付出的夠多了,真的,真的是太多了。白桃,你是你自己,你是一個單獨的個體,愛情這狗娘養的並不是生活的全部,為了我這樣,值嗎?」
「呵。」
白桃冷笑道:「如果愛情是我生活的全部,怕是我現在就會躺在墳墓了吧?」
「...好,暫且如此,可你為什麼要為我付出?」
看著她的背影,滿是心疼和不解:「從小到大,你都是天之驕女,跟你在一起玩過家家,都會讓那些小朋友羨慕不已,那時候甚至還有人願意用糖果跟我換,桃子,你應該更像你自己一點。」
事實是醜陋的,實話又是直指人心,讓人心痛。
每多說一句,懸在心頭的那把刀子都會紮上一下。
能離開她嗎?
不能,因為白桃早就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甚至有些時候,她比命還重要。
愛情確實不是重於一切,可在我這裡,我們之間的愛情,高於一切。
按照今天所發生的事情,最為理性打的做法,是應該搭上飛機回到瀋陽,畢竟安默生著病,她能有今天這步田地,跟我密不可分,與她的愧疚、虧欠,目前來說,是大於白桃的,她那樣無辜,她還被我利用過。
我們是朋友,一起經歷過生死,產生過朦朧錯覺的朋友。
白桃那裡我可以用餘下的一生進行償還,安默呢?安默什麼都沒有得到,至少從我這裡是這樣的。
明知道她不會認為我跟安默有什麼事情,依然選擇重回烏鎮來見她,這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她是了解我的,比我了解她多了不少。
她也知道我會怎麼選擇,所以她被張峰他們留了下來。
不然,依照白桃的性格,想走又有誰能夠留下呢?
這些我都懂。
換而言之,這有些像我們之間的博弈,誰先低頭......
這樣比喻肯定是不恰當的,但此時給我的感覺就是如此,這個女人累了,我也累了。
離開瀋陽,就像我們之間的商量好的一樣,給彼此足夠的空間來安靜,思考,去做一些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
一開始,尤其是我在楊慕鯉那裡得知一些消息之後,更是形成了一定默契,彼此都遵守著,誰都沒有過問誰的生活。
那段期間里,我也確實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並且為此做出了改變,漸漸趨於成熟,開始擔起很多曾經摒棄,不願意擔負的責任。
愈發知道白桃的不易。
心疼,自責,這兩種情緒整日將我環繞,想過打破那份默契,但我擔心,擔心她從此有了顧慮,原本做好的打算付諸東流。
所以,我忍。
世事又怎能盡如人意呢?
本來練得好好的樂隊,我突然想到退出,張峰慌了,他知道,只有白桃的話我才能聽進去,也唯有白桃,才會讓倔強如毛驢一樣的我安靜下來。
所以他聯繫了她,說了我的近況。
但誰都沒有想到,什麼事都趕在了一天發生。
也就有了如今這個局面。
猛然間,我想起白桃曾經跟我說過的話,「許諾,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要珍惜,說不準,哪天誰就離開了。」
一語成讖。
現在白桃所表現出來的樣子,完全就是留在烏鎮,見上我一眼,然後把那些事情都說清楚,最後離我而去的樣子。
她真的可能離開。
一直背對著,語氣中的失望和冷漠,讓我前所未有的陌生,我彷彿成了一個陌生人,好像我們之間的共同語言,都成了屁,消散在還算清新濕潤的空氣中。
從白桃脫離我懷抱的那一刻起,我們就開始向兩個方向走了吧。
我回頭,而她不在。
「是啊,我不像原來的我了。」
白桃應該是笑了,我注意到了她側臉嘴角上揚,她說:「在明白什麼是愛情之前,我只覺著那個東西對我來說可有可無,但是你不一樣,你對我來說是必須要有的,不知什麼時候起,你就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這話不像我說的吧?」白桃問了一聲,自己答道:「可事實確確實實就是如此,我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就擺在那裡,簡單直接。許諾,我確實不像我自己了,因為我有了鎧甲,我的鎧甲就是你,但同樣的,我的軟肋也是你,我開始變得優柔寡斷,滿是顧慮。」
「我從來沒給你說過這些,就像你沒跟說過...呵呵,扯平了。」
但真的扯平了嗎?
愛情從來沒有公平可言的,更何況像我跟白桃這樣本就不公平的愛情。
「所以,再見。」
白桃說過之後,就順著河岸離開。
這個時候不能讓她走,哪怕我明明留不住!
她走了,也就真的再見了,再也不見的那種,誠然,我是無法忍受沒有她的日子的,呼吸是為了活下去,活下去因愛而更有意義,這些都是息息相關的東西,誰都無法躲避。
所以,我不能讓她走。
快步向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別走。」
「別讓自己太過難堪。」
「我不在乎。」
並沒有因為白桃的話而鬆手,倘若鬆了手,結果將是我無法承受的。
「許諾,我再說一次,鬆開。」
白桃俏臉微寒,冷聲說道。
「不。」
一個字,堅定而可笑。
就像兒時不想去幼兒園的孩子。
「啪。」
「鬆開。」
白桃打了我一下,卻沒有打在我臉上,她是在給我留下最後一塊遮羞布。
「不。」
我搖著頭,目露祈求,語氣堅定。
「啪。」
這下她拍在我的肩膀上,下一次,說不準就會打在我臉上。
雖是夜裡,但在以夜色而聞名的烏鎮,人還是很多的。
我跟白桃此時成了人們矚目的存在,或許他們看我們的目光,就像是看一出上演在現實生活中的狗血愛情劇。
「你看,有人吵架。」
「要分手?」
「不像,不過那男的真可憐......」
三三兩兩的遊人感慨著。
可憐嗎?
不一點也不可憐,真正可憐的,是那個被我拽住的女人,讓人心疼,也讓人無奈。
心疼的是,她愛上了無賴的我;無奈的是,還是她遇見了我。
「鬆開。」白桃冷冷吐出這兩個字。
「你要去哪?」
「與你無關。」
「你是我女人,怎麼可能與我無關?」
「五分鐘前就不是了。」
「桃子。」
眼神複雜的看著她:「我們回家好不好?回到老房子,在院子里看雲。然後接回雪球,它一定還在等著我們。」
「家?」
白桃搖了搖頭:「那只是我的家。」
「對,那只是你的家,我還欠著你房租,你是我房東,沒有收到租金,你怎麼能走呢?!」
「呵呵。」
「桃子,從小到大,我們在一起經歷的不算少了,我真不是有什麼其他目的才隱瞞你的,我只是不想讓我們之間夾雜著其他人。」
「是嗎?」
白桃反問:「許諾,我們之間已經有一個趙琳了,她還有過你的孩子,不管怎麼說,你們當初那樣相愛,你對她愧疚,我可以忍受,你心裡有她,我也可以忍受,至少,這能證明你重情誼。」
「那她呢?安默呢?她是怎麼回事,你又讓我如何忍受?」
「其實你有句話說的很對,人都是自私的,一個女人又怎麼可以忍受自己的男人心裡還有其他女人?並且還是這樣的形式。許諾,對不起,我沒那麼無私。」
強忍著淚,白桃說著了這番話。
夜空中的燈光,映襯在她眼睛里,閃著光彩。
濕潤了,可能要哭了吧。
或許,這是她剛哭過留下的痕迹。
「我心裡,現在,以後,只會有你。」
注視著她的目光:「這不是情話,這是實話。心裡怎麼想,我就怎麼說。」
「哦?」
「半個月之前,你也說過這話。」
白桃笑了,滿是不屑。
「我......」
「好了,別鬧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很忙的。」白桃擺了擺左手:「我要回瀋陽,那裡還有我必須要去做的事情等著我,你呢,還是跟張峰去張北吧,你原來的夢想我多少知道一些,機會不多,能實現,就要珍惜。」
「不走行不行?」
「你他媽還要讓我怎樣?」
「啪。」
白桃揚手,狠狠地打在了我的臉上,她哭了,憔悴的讓人心碎。
揉了揉臉,「你打,只要你開心,你隨便打。」
我吼了出來:「我許諾要他媽眨一下眼,都他媽是你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