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安身根本

第170章 安身根本

么千都與否的事情卜,朱林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沉穩…一激北平一住就是四個多月,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京城當中已經為了這個事情鬧的雞飛狗跳了。

等到永樂皇帝沒事人兒一樣回到京城的時候,各種各樣的條陳奏摺已經堆積如山,擺滿了朱豬的案頭口無論是贊成遷都還是反對此舉,永樂要帝根本就不在意這些,在如小山一般的奏摺之中翻找了一會,發現所有的奏摺都和遷都之事有關。這一點讓朱林很滿意。

當然不是對手下的臣子滿意,而是對朱高煦這個准太子的辦事手法感覺滿意。

雖然還滿意正式冊封為太子,更沒有入主東宮,可朱高煦有監國的使命。什麼叫做監國?其實就是皇帝的替身。能夠把所有的政務處理的四平八穩,獨獨把遷都這樣充滿爭議而又無法解決的大事留出來等待皇帝回來的時候乾綱獨斷,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朱高煦都已經做完了自己的分內之事了,至於剩下的小那是應該交給皇帝處理而不是太子決斷

朱豬連看都不看這些五花八門的奏摺,統統留中不發在很多人看來,這是皇帝猶豫不決的一種表示,似乎在等待局勢進一步明朗化之後再做決定。

正是因為這個不表態的舉動,讓朝廷關於遷都的爭論塵囂日上。

朝臣很快就徹底分裂為兩大派系,以科道言官為主的一方堅決反對遷都,而大臣則一力贊成將國都被遷。

這些年來,朱槽清洗舊臣,把自己的嫡系人馬安置在的重要個置,這些燕王舊部的根基多在北方,為了自己的利益自然一百個贊同遷都。

反對遷都的科道言官似乎並非是為了單純的利益,他們的論據更加充實:國都為一國之核心,天下首垂之地當年太祖皇帝立都於此。豈可輕去?若是貿然遷都,不僅有傷國體,似乎對於大明的龍脈也是一種傷害。

至於贊成遷都的大臣,因為他們本身就是踩著前朝舊臣的屍體爬上來的,對於南方的官僚體系有本能的敵對關係,絕對是贊成遷都的時候。

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很耐人尋味的變化。

大王爺朱高熾本來是以前的燕軍舊部現在的閣臣支持的對象。就因為朱高熾大張旗鼓的反對遷都小反而改為支持贊成遷都是朱高煦了。歷史上的朱高熾也很反對朱豬遷都,在他做了皇帝之後。甚至做出把都城從北方遷回南方的打算,只不過這個朱高熾在位的時間僅僅有幾個月,還沒有做出實際意義的遷回舉動,就掛掉了,所以給自己的繼任者留下遺言,要遷回去。朱高熾的繼任者也就是朱林的孫子也只好做出「暫定北京為都」的決定。但是這一「暫」就「暫」到了崇禎十七年。

因為朱高熾崛起的時間太遲,無法在舊臣中找到支持,所以漢王系人馬多是這幾年提拔上來的科道官員。但是朱高煦大張旗鼓的支持遷都,反而讓大部分科道官吏轉投到了大王爺的實力範圍之內。

如此一來,兄弟二人的派系之爭就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

下邊的臣子已經吵的不可開交,吐沫星子滿天飛,一個個引經據典爭的面紅耳赤照樣是誰也不服誰。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有來「睿智果斷」的永樂皇帝不僅沒有乾綱獨斷一言而決,反而下了一道明旨:公開辯論,三日之內拿出一個章程來。

如此一來,遷都的兩派爭的更加厲害。舌頭底下幾乎要翻起詣天巨浪來了。如此激烈的爭論別說是三天,就是三年也爭不出個所以然來。

三日之後。永樂皇帝做朝,很正式的詢問道:「諸位愛卿。遷都之事可有定論?」

這種事情,哪能有什麼定論?朱特這麼一問,就好似在滾油鍋里撒了一把鹽,頓時就炸開了鍋。兩派大臣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就在大殿之中爭論起來。

到了**處,幾個激動的大臣挽起袖子互相推搡居然動手了。

金殿之上頓時一片大亂。

當著皇帝的面就鬧成這個樣子,朱豬「龍顏大怒」:「如此國家大事豈同兒戲,諸個國家棟樑竟有如市井潑皮刁婦一般」

議論朝政國事的機樞之地成了雞毛蒜皮的菜市場,朱豬如何不怒?

「此事關係重大,爾等議而論之,三日竟然沒有結果。而今囂鬧朝廷。視國家制度為何物?悉數驅出殿外,「再議」

一聲令下,把所有參與爭論的大臣象趕鴨子一樣驅趕出去,讓這些「不成事」的老傢伙們跪在殿外階下「再議」

說來也巧,這天的天氣並不怎麼好,剛剛在外面跪了一會之後就下去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分跪兩旁的官老爺們在雨中被淋成了一大群落湯雞。一面在雨水中凍得瑟瑟發抖,一面聲嘶力竭的慷慨陳詞:

「太祖有刮云:江左開基。立四海永清之本;中原冉治,廣一視同仁之心。以金陵、大梁為南、北二京。何聞有立黃河以為為都城之事?」

當時的朱元璋確實說過這樣的話語,現在連太祖的遺刮都搬了出來,可見爭論之激烈程度。

贊成遷都的自然也不會示弱:

「自古未聞有萬世不亘之法度,此一時彼一時也。我朝廣開疆域四海歸心。北平乃潛龍之地,何以不成國都?自夏商而秦漢,直至我煌煌大明,以江南為都者,無不短命,為千秋萬代計,當遷都,北遷已為當務之急」

這話說的有點過頭,大明朝還遠遠沒有達到一定要遷都的地步,更談不上什麼當務之急。只不過這麼說也不算錯,因為歷朝歷代在江南建都的王朝沒有哪一個可以長久小要麼就是亡於北方強敵之手,耍么就是偏安一方,實在和現在的大明朝之鼎盛不相符合。

反正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也別想說服對方。

朱豬就坐在殿中不冷不貽…二旨,象落湯雞樣在雨水中爭的臉紅脖子粗的臣午億一出八卻沒有感覺到難堪,也不感覺有什麼可尷尬的。大明朝尤其是明初,對待臣子的態度和趙宋完全就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洪武年間,當堂脫褲子打屁股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過。反正也不是針對某一個人,大家都跪著淋雨呢,又是為了國家大計,有什麼好難為情的?

在雨水進行的辯論大賽一直都沒有結果,當然也不可能有什麼結果,在朱林一聲「再議」的話語當中,第一日的雨中「辯論賽」就這麼無果而終。

第二日,不緊不慢的小雨依舊下著,因的有了昨日的經驗,大臣們有所準備,都穿著厚厚的衣物,以很滑稽很荒誕的形勢繼續昨天沒有爭論出結果的爭論…

臣子門從各個角度爭論著遷都的利弊,無論是軍事、政治、經濟甚至是天象之說都搬了出來」

老是這麼跪著爭論肯定不行小指望這些大臣形成統一意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看火候已經差不多了,朱林命人喚來准太子朱高煦:「聯萎絕難下,說說你的看法吧。」

「臣以為遷都為國家根本大計,不可輕忽朱高煦說的是不可輕忽,而不是說的不可輕動,雖然僅僅是一字之差,可是含義卻差了十萬八千里。

朱橡已經讓臣子們很正式的辯論了好幾天,這絕對不算輕忽了吧?

看這個架勢,朱豬和朱高煦父子二人肯定是商量好了,只不過是朱豬借著朱高煦之口說出自己的觀點而已。

「皇上由北平而正大統,北平為潛龍興起之地,此為適宜遷都之一,曰天時。」

「北平之地,背重山而面平地,接壤聯海,可以轉東南漕運可承兩遼兵備,此曰地利,為適宜遷都之二。」

「歷朝歷代,國詐綿長者無有立都城於江南者,兵事禍患多起於北方蠻族。立都於被足可震懾,此為適宜遷都之三。」

朱高煦只有準備侃侃而談。接連說了幾條遷都的好處,其實這些都是大臣們在爭論的過程中已經說過的,朱高煦只不過是做了一個總結而已。

雖然沒有什麼新意,可也足以證明他本人是支持遷都的,而且在他背後明顯有朱林的影子」

可是遷都不是皇家的家事,而是干係到國家社稷的大事,臣子們自然有發言權:

「若論河山之鞏固,物產之豐饒。天下何有右於江南者?太祖皇帝立足龍盤虎踞之都,終開我大明盛世,此不為天時?」

朱元璋就是在南京為國都的。就是在這個基礎上開創了大明朝,難道這不是天意?

「諸朝禍起北族者眾多,貿然將國之機樞北遷,一旦事情有變。恐應接不及,此不為地利也。」

北平終究太靠近邊疆了,那邊有很多異族人,即便是蒙古有很多部落已經內附,可更多的是還是對大明保持了敵對狀態,要不然也沒有必要一次接一次的北伐了。要是哪天忽然出了什麼亂子,異族人的兵馬旦夕之間就可以攻打進國家都城,這樣的禍患可不在少數。

「遷都以北,必然填民屯田,此為勞民傷財之事,何為人和?」

因為歷史遺留的種種問題,北平一直都算是邊疆,而且征戰連年,人口遠遠不如江南稠密。遷都這樣的大事情,肯定需要大量的人口。如果真的要遷都的話,大規模的移民就是一個繞不過去的話題。而大規模移民本身就是一個不小災難,對於民生也有不小的傷害,絕對談不上什麼人和」反對派說的也有道理。和單純因為利益考慮的贊成派相比,反對派似乎更有說服力。朱高煦似乎早就料到反對派會有這種論調,站立在殿階之上大聲說道:「此為書生之見,實不足取。邊陲之地?嘿嘿。我大明國國力鼎盛君聖臣賢萬眾一心,當行前所未有之壯舉。開前所未見之疆土。普天之下,反我大明兵鋒所指,旦夕之間可入版圖。數年之後,北平亦為腹心之地。我大明國指日可成。何來邊陲之說?」

這已經是在3用林三洪的《大明國》書文當中所提出的概念了。

未來的大明國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而是要開拓進取到南北極限。到時候疆土萬里,北平也就成了地理性質上的中心,所以邊陲邊患等等說法就站不住腳了。

開拓疆土必然要有戰爭,這個遠大而又宏偉的目標頓時博得贊成派一片喝彩之聲。尤其是那些實力派的武官。明白真正對於自己的利益影響,自然是舉雙手贊成了。

如果沒有戰爭,武人就會被文官壓制的死死的,不論是為了武人的集體利益還是為了自己能夠建功立業,這個大明國的概念是一定要接受的。

可是科道言官也不是那麼糊弄的,不可能因為朱高煦點出了《大明國》這個概念就變得熱血沸騰。

不管怎麼說,朱高煦指出的「大明國」這個概念還是一個十分遙遠的話題,至少在面前看來理想和現之間還有十萬八千里的距離。反對派還是做出了很務實的言論:

「蒙古內附只是極西的一小部分,無法徹底影響整個蒙古,而今東西蒙古雖然被我大明軍隊征伐的支離破碎,可並非煙消雲散,時時都有崛起的可能,若是邊患一起「

蒙古是一個很堅韌的民族,殘酷的生存環境不僅沒有把他們淘汰,反而歷練出了英勇善戰的蒙古人,不得不防啊。

早在前鐵木真時代,蒙古草原上的形勢和現在也差不了多少,可是只誕生了一個鐵木真,碩大無朋的蒙古帝國僅僅用了幾十年的時間就橫掃天下了,…

「確實有這個可能,現在的蒙古並未真心歸附,在可見的十年二十年之中,邊患不會斷絕。若邊患亂起,朱高煦大聲道:「天子當守國門!」

此語一出,朱拇霍然起身,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潮紅之色

這句話可不的父子二人商量好的,也不是在唱什麼雙簧。

「天子者,為上天之子小為臣民之首。為社稷江山之主。若是變故,當衝殺在前,以一身遮擋天崩,以一力彌合地裂。畏縮在後算哪門子的天子?偏南江南,倚仗山川之險要,以大片國土為緩衝,為一家一人拋萬千百姓於前方,此為天子?此為昏懦之輩而已。我大明天子昏?我大明天子懦?」

多少年來,朱林就一直沉浸在局勢的判斷和衡量之豐,兒子朱高煦的一句「天子守國門」登時就讓永樂皇帝熱血上撞起來,立刻就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的年輕時代,滿腹雄心指點江山的豪邁登時就又回到了身上。

天子就應該守衛國門,身在最前面對艱難險阻。一味的追求絕對的安全,憑藉幅員的遼闊作為緩衝來降低有可能的傷害,這是懦弱的表現。

本來還對遷都有一點顧慮的朱豬頓時鐵下了心腸:無論如何一定要遷都,哪怕是單純為了大明後世子孫做出表率,也要去守國門!想法雖然已經堅定了,可來自朝野的阻力仍然不所以朱槽還是準備很心的一點點施展,而不是因為一時血熱就急吼吼的要遷都。

「此事干係重大,容后再認…」

朱持正要說什麼,側門中跑來一個宮人小聲的對朱捷的隨身宮人說了點什麼,隨身的宮人頓時臉色大變,小心翼翼的湊到朱特身邊,輕聲說道:「皇後有恙,急見陛下

徐皇后的身體並不怎麼好。尤其是近年來,更是每況愈下。只不過因為是在天家,平日里有病也不能說是有病,通常都會說的輕描淡寫,如果用「鳳體欠安」來形容。就已經很嚴重了。今天更是直接使用了「有恙」這樣的字眼,而且是急著要見朱豬,可見真的是嚴重到了某種程度,否則不會這麼急吼吼的跑到前殿來傳遞消息」

朱橡夫婦二人感情極睦,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腦子裡「嗡」的就是一下子。起身要走,走出去幾步之後方才很沒有風度的說了句「退朝」

無論的下邊的群臣還是准太子朱高煦,都不明自發生了什麼,可也不好問,只好滿腹狐疑的漸次散去!

當朱林來到皇后寢宮的時候小太醫院的院使院判和一大堆御醫正走出來,見到朱猿急匆匆的趕了過來。急忙叩頭行禮。

朱持揪起五品的院使問道:「皇后病情如何?」

「回稟陛下,皇后木經漸衰,血枯而氣窒,

一腳就將咬文嚼字的院使踹翻,反手揪住院判:「皇后的病情要不要緊?」

」萬歲萬歲,皇后治病已如臟腑。針石藥劑無功」臣等才疏學淺,只能面前吊住,縱是如此,恐怕也過不了今冬了!」

徐皇后的時具已經不多了。

朱豬深深吸一口氣,鎮定一下之後整了整衣冠,邁步進入寢室。

皇后似乎剛剛用過葯,寢宮裡還殘留著濃烈的藥味,幾個宮娥正小心的清理著,被褥上的片片殷紅觸目驚心,半躺半坐著的徐皇后嘴角還帶著一絲血跡顯然網剛嘔血!

幾個宮娥正要跪拜,朱豬做出輕鬆的樣子擺了擺手示意免禮,然後坐在徐皇后床頭……

徐皇后胸口劇烈起伏,臉色蒼白的嚇人。見到朱林過來似乎想要掙扎著起身行禮,早被朱林虛虛一按:「皇后不必行禮了,你我也是患難夫妻,哪裡有這麼多的禮數?剛才聯聽御醫說了,皇后的身子是虛了些,只要安心靜養幾介。月,再多用些補藥發物,必然會日漸好轉,」

許皇后努力做個笑容,卻顯露出唇齒之間慘烈的血跡,看起來十分凄涼的樣子,讓朱林心中一酸微微低下頭去。

「皇上莫誆我了,自家的身子自家知道。恐怕也沒有幾天活頭了。」徐皇后也是聰慧過人的奇女子,自然能看出朱林說的是善意謊言。說起生死之事,一點忌諱也沒有,反而是十分輕鬆的說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有什麼不好說的呢?聞皇上在朝中議遷都之事,可有定論了?」

這種事情本就爭的厲害。哪有什麼定論?就算是有,也不會這麼快。

「朝中腐儒搬出太祖家法來小聯也不好硬來」一想起那些坐經而論的書獃子,朱林就很窩火,被這樣一群臣子給絆住了,確實讓皇帝很是不快:「若讓聯瞅准了機會,有他們好看

徐皇后微微側過半個身子。拉過朱豬的手掌輕輕撫摸,臉上帶著一抹紅暈,輕聲說道:「陛下,容臣說一句吧

「皇后這是作何?民間尚有糟糠之妻不下堂的講究,有什麼話還不能直說?」

「近年來,陛下心性變化不少,輕易不肯容人

這些年來,朱林確實暴戾的很,動輒殺人抄家,無論臣子還是宗室之中,犯一點小小的錯誤就會被他惦記上,念念不忘一定要大大的懲罰一番才肯罷休。朱林或許可以算得上是雄才大略,可絕對和寬仁這樣的字眼沒有任何關聯。到了什麼時候。朱林也當不起「仁君」的評語。

或許朱林骨子裡就把寬仁看成了軟弱,尤其是侄兒建文皇帝的寬仁所落下的下場,更是深深了以為戒,處處不留餘地。

說皇上不肯容人,其實是就在說氣量狹小斤斤計較,同意的話語若是放在任何一個別人口中說出來,腦袋早就掉下來了。朱豬可不是什麼能聽得進逆耳之言的帝王,自信到了自負的地步,如何能聽別人直指自己的缺陷?

只不過相濡以沫的妻子說出來,就又是一番情形了。

朱琰往後挪了挪身子,輕聲說道:「皇后說的是,若不是皇后提及,聯也不曾覺察。以後聯會寬容一些」

聽著皇上明顯言不由衷的話語。徐皇後知道朱林根本就沒有聽到心裡去,這麼說也僅僅是為了安慰而已,

聲說道!「室卜意要做千秋雄主,可千古帝至哪不貨州好做的?元,論秦皇無論漢武,以武功而冠天下者,無不需要深厚積累。我大明立國幾十年,上下傳承到了皇上這裡也僅僅兩代建文年代已經被朱豬發。分到洪武年間了,連建文的年號都沒有了自然不算一代太祖皇帝歷次北伐南征,並沒有積攢下多少家底。皇上執掌國柄以來,國家經歷奉國之戰和兩次北征,府庫空虛到了什麼程度想必皇上比旁人更加清楚

輝煌的軍事勝利和版圖的擴張,帶來了府庫空虛民生無力這個必然後果,現在的大明朝頂著鼎盛的名頭,內里其實已經有點虛了。

一連說了這麼多話。徐皇后似乎有點累微微休息了片刻方才說道:「國家社稷的強盛許多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積累,需要幾代人的努力,這個道理皇上不是不知啊,卻要強行,終究終究怕是難成礦

這樣的話語,其實也算是一種忠告,也只有相濡以沫了三十年的徐皇后才敢當著朱林的面說出來。

大明帝國的真正實力如何,朱林自然比任何一個人都更加清楚,面對自己的妻子,就好像家裡沒有幾個銅錢卻要硬撐著蓋起五間大瓦房的農夫一樣嘆息一聲:「皇后所言聯又如何能不明白?可我大明真的已經到了需要銳意進取的時候。很多事情聯不敢留給後世子孫去做,因為聯擔心他們做不好。近年來,每逢夜深人靜之時,聯也時常深思。總管秦漢唐宋,無不是開國之時鼎盛,隨後日漸衰落。」

「人人稱聯為萬歲,可世間之人活過七十已是稀有,聯已近知天命之年。很多事情還等著聯去辦理。若是聯這一輩子無法完成為留給子孫的話,恐怕他們駕駐不了群臣。無法左右局勢,反而成為昏庸無為之君主。」

「便如熾兒和煦兒兄弟二人,熾兒忠厚沉穩有餘,而進取開拓不足。若是我大明國成型之後,可為一守成之君,現在…」朱豬掠過「現在不合適」這句話后說道:「煦兒鋒芒太銳,恐遇堅而折,不過這三四年來沉穩了許多。無論是熾兒和煦兒,聯最擔心的日後他們會受到權臣的左右,致使大權旁落,所以聯極力削出朝中重臣,就是擔心沒有聯的日子裡。他們駕駐不住局叭…」

作為父親的,要為兒子為這個帝國掃清障礙,朱林之所以遲遲不肯把朱蔣煦的太子名分定下來,就是擔心他的資歷不足以服眾,怕以後無法駕馭群臣。

「今日煦兒在朝堂之上大發驚人之語」朱豬簡單的說了一下「天子守國門」的事情,無奈的說道:「聯知道煦兒肯定和那個林三洪聯絡過,也只有那個時時事事都走偏鋒的林三洪才會發出這等驚世駭俗之言。聯明知如此。卻也被這句話給震到了。」

「聯可以的壓制住林三洪,就是想讓煦兒多一點歷練,長點自己的本事,而不是事事都依靠他人。」

其實在這一點上,朱豬做的還是比較不錯的,不僅開革了林三洪這個漢王鐵杆,同時還支開了大王爺的左膀右臂姚廣孝。當初拿掉林三洪的時候,其實並非是專門針對林三洪這一個人,而是出於通盤的考慮。

大明朝已經經歷了兩代。太祖洪武皇帝就不必說了,那是開國的功勞。而現在的永樂皇帝朱豬也是經過「靖難」才做到了皇個上,雖然算不上開國,也差不了太多了。父子兩代皇帝都是強勢統治,對於臣子有絕對的影響力。但是兩個兒子的威望顯然無法達到這種高度,在這種情況下,朱捷只能儘可能的削弱權臣,讓權力進一步收歸到皇權處。當初朱元璋廢除宰輔而成立內閣的度,絕對也是出於這樣的考慮。

「自隋唐而至五代,無不是權臣大將奪權自立。即便是趙宋也是奪取於郭家柴,聯不得不防啊。」

「可,」不論如何。不管是熾兒還是煦兒,只要立為太子,必然要執掌大明,到時候他們還是會用人的

朱豬無奈的說道:「聯也只能做到現今的樣子了,姚廣孝年卓已高,已是風中殘燭,恐也活不過幾日,而且此人深知進退之道,可以不做考慮。

那個林三洪卻年輕的很,聯還要好好的看看,若是他真有什麼不軌的心思,一定留不得。若是此人老老實實,等到聯百年之後。煦兒再想啟用,那已經是他的恩典了」

這也是帝王心術了吧?

徐皇后深知朱豬是脾氣秉性,看說不到他心裡去,也就不再多言,反而是主動岔開話題:「煦兒能說出天子守國門的話來,確是發前人所未發,雖有林三洪的影子。可也算是不錯了。對了,那個林三洪在做什麼?怎麼許久也不曾聽說過?」

一說起林三洪。徐皇后就想子頗多的年輕人。這麼些年過去了,想來也不年輕了吧?

「當初見林三洪的時候,還是少年之齡。常常做出一些匪夾所思的勾當,無論湖廣無論淮揚都是讓人於無聲處聽驚雷。這些年過去。想必已經沉穩了許多吧?」

朱林小心的扶起妻子的後背小墊了個錦墊子進去:「林三洪在辦義學堂,四處求人,四處討要。把要來的錢財都用在了義學之上,

」好事啊。天下貧寒者眾,能傳業佈道已是莫大公德」辦義學這種事情,到了任何一個朝代都是善舉,任誰也說不出什麼來。尤其是早在揚州知府的任上,林三洪就已經大張旗鼓的興辦義學堂了,當時朝廷還發文褒獎。

朱猿顯然不是這麼看的。

「他在揚州辦義學和如今不同吼,」朱林猶豫了良久終於對妻子說出了自己的顧慮:「當初在揚州的時候。大肆興辦義學,終究是朝廷的恩澤只不過是由他林三洪去做而已。現如今辦義學,林三洪分明是有收買人心和結黨營私的嫌疑。十年二十年小心中若是出了幾個官吏「必然會抱團成為死黨。那剛」沫蘭洪即便沒有官職,也」,難說的很吶。」

「皇上顧慮的太多了,那林三洪在揚州之時,也是年紀輕輕怎麼會想到這麼久遠之事?他所辦的義學只不過是收拾起揚州義學的後續而已,皇上也不要想的過多,天底下怎麼會有真正知道過去未來之人?若是林三洪早就知道會有今日,當初也就不會那麼做了,」

「聯為億兆生靈之主。身上擔著社稷江上,不得不多想一些。還有。如今的遷都之爭就是林三洪挑起的風頭。雖然他現在已經很小心的不再念及這些,可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瞞不過聯提起林三洪,朱豬就明顯變得很不痛快:「贊成遷都的多是聯之腦骨舊部,林三洪把這個事情挑起來,分明就是示好以眾

朱豬的那些舊部,現在已經是朝中的重臣,這些人的根基在北方,自然希望遷都。林三洪首先提起這個事情,雖然引起了朱林的不快。可是也不好動他。若是貿然找個借口把林三洪給拿下了,就表示遷都的事情不會成功,無形中就觸動了朝中部院一派的利益。

利用《飯後談》,挑起遷都的辯論風潮,林三洪已經把自己和部院重臣的利益捆綁在一起了。這個時候急匆匆的動林三洪,顯然不合時宜。

好在林三洪只是個無職無權的空頭侯爵,也掀不起什麼風浪,朱持大可以再等等看看,若是林三洪可用,則會留到兒子手中。

若是發現這個林三洪有什麼不軌之心,那就更簡單了」之後,好不容易才平息下來的徐皇后說道:「我是經常念叨著要回到北平過日子,可終究是朝廷為大,不好因為我一人而違了眾人的意思,再等等吧。」

從徐皇後到江南的第一天開始,就很適應這裡的氣候和風物,常常念叨著腰回到北方去。可一晃已經這麼些年了,終究未能的償心愿。

即便是天家人物也不能隨心所欲。

強勢如朱豬這樣的九五之尊。尚且有這樣那樣的許多顧忌,何況皇后?

「罷了,遷都之事且放一放小聯便於皇后回到北平,對於皇后的病情也有好心

徐皇宮想笑,終究沒有笑得出來。

朱豬終究先是一個皇帝,然後才是一個丈夫。哪怕是這樣的家中之事,最先想到的還是朝廷。朱豬明顯是想遷都的,卻無法徹底壓制住朝廷里的反對派,於是就以皇后的病情為由先搬遷過去,形成一種既成事實的格局,以後就可以在「不知不覺」之間辦理妥當遷都的事宜了!

果然。

連二十天都沒有過去,朱持根本就沒有內閣於各部打招呼,就下了要和皇後去北平的命令。

朱高煦繼續履行見過的職責小皇帝兩口子則開始準備北上了。

與此同時,林三洪的「眾恩義學堂」正式掛牌授讀。

林三洪以文官封爵,然後被丟在一旁坐冷板凳,明顯不是什麼好現象。因為種種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關係,這種興辦義學的善事並沒有得到官府的大肆宣揚。

。眾恩義學堂」開課的第一日,顯得有點冷清。

攏共三百多個學生其實早些日子就已經到了,一直都在學堂里幫著做一些事情,搬磚挑土夯牆築壁,從一開始就參加到學堂的建設當中。

陸陸續續又請了十幾個頗有才學的宿儒。作為「眾恩義學堂」的第一批老師,擇了個黃道吉日,就把「眾恩義學堂」的牌子掛了出去。

前來祝賀的也僅僅是附近的鄉民和一些老熟人,和官府有關的一個。都沒有來。

好在林三洪也不在意這些,反正也是完全依賴自己辦起來的學堂,根本就不想和官府和朝廷扯上什麼關係,那些官老爺不來更好。

所謂的開學典禮絕對算不上隆重,很多衣衫寒酸的學生們連件像樣的長衫都沒有。絕大部分都是穿著上下兩截的褲褂,有些人身上還帶著泥點子。若不是看到「眾恩義學堂」的牌子。還以為是苦力民夫呢。

拜完了聖人和師傅之後。林三洪指著「眾恩義學堂」那塊寒酸的牌子說道:「學堂以眾恩為名,就是要大家都記著,這次讀書求學的機會是眾人捐贈而來。這裡的每一條板凳每一塊磚瓦都是取自於眾人。願大家都記得眾人之恩賜。」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些已不必我多說了,但願諸位草萃學子能夠把握這次機會,完成學業一展胸中才華

。學堂每年有兩身衣褲給大家,吃的都是糙米鹹菜,只希望他日功成名就之後,諸位還記得根本「學堂中的師傅都是名望於才學冠絕天下的宿儒,能夠來此寒酸之地受苦,已是天下之大善。」林三洪對著這些鬚髮花白的老先生鞠躬行禮:「諸位師傅受我一禮

這是正式的拜師禮,林三洪算是東家,行這樣的理解也很正常,所以諸位老師傅受了禮之後才客客氣氣的起身寒暄。

。在「眾恩義學堂」當中,我林三洪會儘力維持,至多也就是讓大家吃飽穿暖不受饑寒而已。至於最後能不能學成,那就要看諸位學生的努力了。在這裡我想對大家說的是,讀書求學不一定就是為了黃金屋,更不一定就要什麼顏如玉,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是為讀書之根本,諸位切莫忘記林三洪看著下邊一張張年輕的面龐。知道這些才是真正的種子,以後會成長為一片森林,對著這些少年躬下身子:「林三洪懇請大家,好好學,」

眾學生齊齊站起,很認真的還以禮節:「我等必不辜負林先生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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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公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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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安身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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