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介入

此時此刻，一群趴在排風管道里的人，都有些懵。剛剛下面發生的情況，實在是讓他們有些摸不著頭腦。

說實話，聞人煜和陳啟宇在一個人身上的轉變，他們不是沒有見識過。當初抓戚夢瑩的時候，就是聞人煜裝作是陳啟宇去和兇手見面，對於兄弟兩人互相模仿的能力，大家都不陌生。

剛才一瞬間，聞人煜突然出現的時候，他們原本並不算驚訝。但是漸漸的，聞人煜和那領頭人的對話，卻顯然超出了大家的認知，而反應快的，更是突然想通了很多之前有過懷疑的事情。

臉色比較難看的，大約就是韓碩了。

他不知道，當面對陳啟宇和聞人煜是同一個人的時候，自己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但肯定不僅僅是吃驚而已。

與此同時，韓碩自然也明白了，聞人煜不承認殺人，也不為自己辯解的原因。秦楚月在警局說的那句「我有足夠的理由證明他不在現場也沒有殺人」的話，此時看來，也的的確確是實話了。作為聞人煜的專屬醫生，又怎麼會不知道聞人煜人格分裂的事情——既然警方證實了陳啟宇的不在場證明，那麼等同於聞人煜也有不在場證明了。

同時，很多從前的事情也講得通了，比如，為什麼韓碩當著聞人煜的面提到關於陳啟宇的話，都會被對方知曉，畢竟，聞人煜可不是多嘴的人。

不過，這些事情，都可以等聞人煜脫險之後再談，當務之急，是保證聞人煜的安全。因為從目前聞人煜與對方對峙的情況來看，帶傷又孤軍奮戰的聞人煜，顯然並沒有任何的優勢。

想到這裡，韓碩摸了摸自己的配槍，提高警惕，若是聞人煜有任何危險，他肯定要第一個衝出去。同時，他悄悄的用消息通知了潘婷婷，由她在外面通過追蹤器告訴聞人煜，他們已經到了，請他安心。

知道韓碩他們已經順利摸了進來，聞人煜抿了抿嘴，看向對方的眼光更冷了。

「聞人煜，我知道，你一直在幫警方破案，」那領頭人坐在聞人煜對面的椅子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自己的大腿，「具有破案天賦的人，往往也具有完美的犯罪天賦。」

這話倒像是恭維了，不過聞人煜並不稀罕：「所以你費盡心機，只是想拉我入伙？」

「我們的人本就不多，你卻偏偏幫警察把新生代的幾乎都抓了。那些老傢伙和我一樣，都懶了，我們需要年輕人來努力。」若是不知道嘉年華是殺人的組織，單從這話，倒是讓人以為是什麼承前啟後的好工作了。

「顯然我還不夠努力，起碼，還沒有把你逮捕歸案。」聞人煜面對著那人，眼神卻是晦暗不明。

「如果嘉年華的未來有了你，我退下來也未嘗不可。」聽這人說話的口氣，倒有些樂呵，可惜那金屬頭套擋住了他的臉，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哪裡來的自信，在你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之後，我會幫你？」聞人煜覺得對方簡直是異想天開。

「會不會，等會就知道了。你以為，我花了那麼大的力氣把陳啟宇弄走，就只是為了讓你出來跟我聊天嗎？」

聽到這話，聞人煜提高了警惕，同時有些擔心，之前被灌下去的藥劑。

韓碩也在觀察聞人煜的反應，發現他的眼神似乎漸漸變了，眼中銳利的光芒，在一點一點的減少。

但這種改變，聞人煜自己卻沒有意識到，他覺得自己頭腦清醒，也不存在被人催眠的感覺。但是，有一股無法言說的力量，似乎正在他的心底滋生，漸漸的發芽瘋長，讓聞人煜有些蠢蠢欲動。

「聞人煜，感覺怎麼樣？」那人笑著問。

聞人煜抬頭看了對方一眼，沒有回答，似乎對自己的狀態有些不太明白。

「再等會，一會你應該就能說出讓我高興的話了。」

排氣管道里，佔了另一個出口的周垚對著許正遠做了個口型，臉上難得還露出了疑問的表情：「他怎麼了？」

許正遠也是一頭霧水，聞人煜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變得對犯罪分子「和善了」，而且看上去明顯不是被人催眠。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那人隔上幾分鐘，就問問聞人煜的感受，聞人煜雖然都沒有回答，但是原本僵硬的身體慢慢緩了下來，對著那幾個人，似乎沒有太大的防守和自我保護了。

「怎麼樣？有什麼想說的嗎？」那人果然又問了一句。

聞人煜站直了身體，人雖然是靠著金屬架子，但顯然精神了起來：「你想要我做什麼？」竟然是心甘情願要聽從命令的樣子了。

「最近嘉年華的士氣太差，你幫我想個主意，讓大家不要泄氣吧。」最近的這段時間，警方的確是抓捕了不少嘉年華的成員，雖然新聞里不提，組織里之前也並不允許互相私自認識，但多多少少，還是有別的成員知道了同夥被抓的消息。所以這段時間倒是都消停了下來，不要說打打殺殺，就是小偷小摸都收了手。

「提高士氣？」

聞人煜完全不覺得這會是個難題，他微微一思索，眼睛在整個房間里瞟了一遍，包括上面的排風口，然後冷笑了一下，反問了一句：「你覺得，殺幾個警察埋在這裡怎麼樣？」

對方大概沒想到聞人煜一上來就打算針對警方，聽他這麼一說，倒是有些欣慰起來，果然是聞人煜，出手就是比一般的團伙成員更大膽。

與此同時，韓碩心中暗叫一聲「不好」，立刻轉頭招呼眾人先隱蔽，自己則往旁邊移了一步，摸了摸配槍之後，伸出手握成拳，對準了排風口。

「你想幹嘛！」許正遠對韓碩做著口型。

「聞人煜不對勁，他知道我們在這裡，可能會把我們都供出來。」

說完，就在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韓碩一拳打在出口的擋板上，將蓋子打飛了出去。隨即，韓碩便從口子里一個縱身跳了下去，在地上緩衝了兩個圈之後，恰好蹲在聞人煜附近，他便立刻站起身來，擋住了聞人煜。

「沒想到，還真有警察自己上門來送死。」韓碩弄出來的動靜不小，那兩個手下見到，都擺好姿態，跟韓碩呈對峙的狀態，那領頭的人倒是不慌不忙，似乎只是好奇。

「也不知道，這警察是為我來的，還是為你來的？」

一句話，引得聞人煜轉頭，看了韓碩一樣，但他的目光冰冷，似乎是在看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聞人煜單手舉起，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像是想起來耳朵里藏著的追蹤器，打算把它弄出來。

「阿煜，別著了他的道，你清醒一點！」

韓碩看聞人煜的動作，知道他是要把追蹤器拿出來了。於是，韓碩立刻奔到聞人煜的身邊，將他的兩隻手都按在身體兩側，然後用雙手圈住聞人煜，在他的耳邊說話：「阿煜，我來救你了！」韓碩的聲音溫柔，讓人如沐春風。

聞人煜轉頭看著韓碩，像是在辨認他是誰。聞人煜用力的閉上眼睛，他覺得眼前的人十分的熟悉，每天都在自己的頭腦之中，但此時此刻的這副面孔又是如此的陌生，讓聞人煜叫不出名字。

「阿煜，是我，我是韓碩，不要聽他的話，我們才是一起的人。」韓碩用力的將聞人煜抱進懷裡，一邊又一邊在聞人煜的耳邊，說著自己的名字，讓聞人煜不要被迷惑。

「韓隊長，我認識你，抓我嘉年華的人，你可沒少出力氣。不如我給你個驚喜？」那領頭人見韓碩出現，竟然不怕反笑。

「聞人煜，既然你提出了殺警察，不如現在就讓我見識一下。」

「我去！哪裡來的刀！」還在排氣管道里趴著的毛曉偉，發現聞人煜的手裡竟然有刀，他想要大喊讓韓碩小心，但又顧慮著，剛才韓碩的叮囑。

韓碩其實也發現了聞人煜的舉動，這刀大約是剛才他跳下來的時候，對方的手下趁亂扔給聞人煜的。但韓碩沒有立刻出招去奪聞人煜的刀，他還是抱著聞人煜的肩膀，告訴他，自己是韓碩，是會保護他照顧他的人。

「動手吧！」見聞人煜沒有動作，那領頭人終於還是忍不住催促了一聲。

聞人煜聽言，單手在韓碩的背後舉起了刀，然後歪著頭，看著韓碩的側臉，若有所思。

就在大家都以為，聞人煜要動手刺下去的時候，周垚和毛曉偉已經準備好要跳下去救人，這時，聞人煜反手用刀柄戳了戳韓碩的背，輕笑了一聲：「沒想到韓隊長可以這麼肉麻。」

韓碩聽到聞人煜的話，便安心鬆開了他，站在一邊。

「看樣子，你的招數不靈了。」聞人煜沖著那人晃了晃手裡的刀。

那人雖然看不見表情，但從肢體的細節上，韓碩知道，聞人煜的反應顯然讓他大吃一驚以及難以置信。但韓碩就是相信聞人煜，這個人曾經在審訊室發狂到那樣的地步，最終關頭，卻寧可傷害自己也不願傷害韓碩，明明已經快要崩潰，卻還能逼著自己最後的一點清醒，讓韓碩找人給他打鎮定劑。

韓碩相信，無論到什麼時候，聞人煜都不會傷害自己，即便是他被人害的失了本性也一樣。

「夠了，你的面具也不用再帶了，你究竟是誰，我早就一清二楚了。現在，也是時候，讓小宇知道了。」聞人煜說這話的時候，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心臟，像是再叫陳啟宇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