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見一面再走

「謝謝王醫生。」李嫂送王醫生出了門，走回來對姜莉說道：「王醫生是少爺請回來照顧老夫人的家庭醫生。」

「既然奶奶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姜莉拎起沙發上的包，準備出門。

「不行啊少夫……姜小姐，您能不能先留下？老夫人醒了之後看不到您，一定會很著急的，我怕她到時再出什麼事，您能不能留下吃晚飯，等她醒了見她一面再走？」李嫂著急地看著她，「晚飯已經準備好了，您先吃飯吧。」

「那好吧。」慕容老夫人是因為她才會暈倒，無論如何姜莉也得等她醒了才能回去。

姜莉獨自吃過晚飯，飯桌上的菜還是一樣豐盛，全是她愛吃的，只是她再也找不回過去的感覺了，馬馬虎虎吃了幾口，吳媽便下來告訴她，慕容老夫人醒了。

「奶奶，您怎麼樣？」姜莉回到慕容老夫人的卧室，慕容老夫人躺在床上，一臉難過。

「對不起啊奶奶，我以為您知道我們離婚的事情，我不是故意害您暈倒的……」

「寶貝，什麼都不要說了，我不接受，我絕對不接受，除非我死，否則我絕不允許你們離婚。」慕容老夫人捂著胸口，喘著氣開口說道。

「奶奶，您怎麼了？」姜莉伸手幫她理著氣，「您別著急，我馬上去叫醫生。」

「寶貝，醫生治不好我的病，這個家沒有你，我也不想待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慕容老夫人緊緊拉著她的手，「我還不如死了乾淨！」

「奶奶，您別胡說，也別逼我，行嗎？」姜莉緊蹙著眉，胸口傳來一陣煩悶。

「寶貝，你別管我了，你想走就走吧，別再理我這個老太婆了……」慕容老夫人緩緩放開她的手。

「奶奶，您到底想讓我怎麼做？」姜莉不解地看著她。

「少夫人，您能不能先搬回來住一陣子？」一旁的吳媽哀求道，「等老夫人能接受你和少爺離婚的這個事實了，您再走，行嗎？」

姜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床上默默流淚的慕容老夫人，沉默了許久，終於應了聲：「奶奶，我答應您，我回來陪您一段時間。」

「真的嗎？」慕容老夫人驚喜地看著她，「寶貝，你終於願意回來了，奶奶就知道，你不會不管奶奶的……」

……

哄慕容老夫人睡下后，姜莉才輕輕走出了卧室。

「少夫……姜小姐，」李嫂微微頷首，「卧室已經收拾好了，您早點回房睡覺吧。」

「我住客房。」姜莉淡淡開口，邁步往樓下走去。

「姜小姐，」李嫂急忙叫住了她，「您不用擔心，少爺是不會回來的。」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好，那您有事情叫我。」李嫂轉身走了出去。

姜莉的視線停留在衣櫃中那幾套小衣裳身上，心臟像被什麼狠狠攫住，痛得她怎麼也透不過氣來。

「外婆……」她抬起顫抖的雙手，緩緩取下了那幾套小毛衣，緊緊貼在胸口，眼淚失控地泉涌而出，「外婆……我好想你……你在哪裡啊……青兒好想你……」

……

深夜。

慕容浩緩緩打開卧室的門，放輕了腳步走了進去，昏暗的燈光下，女孩蜷縮在沙發內，懷裡緊緊抱著幾套小毛衣，眼角的淚還沒幹涸，不安的睡顏刺痛著慕容浩的心。

他微微俯身，想要抱她去床上睡，手還沒觸碰到她，睡夢中的女孩驀地一顫，眉心緊擰了起來，像是跌入噩夢中一般，蜷縮著的身體輕輕顫抖了起來。

「外婆……外婆……媽媽……不要丟下我……不要……媽媽……對不起……」

姜莉不停地囈語著。

「媽媽……對不起我錯了……我會聽你的話……我會離婚……你回來……你回來……不要丟下我……」

一滴淚從她緊閉著的眼角中溢出，慕容浩剛想抬手去擦，她又開始輕喃了起來。

「寶貝……寶貝……還好有你陪在我身邊……還好有你……我愛你……我愛你……」

慕容浩伸向她的手，僵在了她的眼角，身子一個不穩，跌坐在了茶几上，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熟睡的臉。

寶貝？她……心裡有了別人了？是這些年陪伴在她身邊的安煜城？還是其他的男人？

「老婆，你不要……」慕容浩的呼吸顫抖著，心像被一把鋒利的刀，一下一下剮著，疼得他透不過氣來，「你不要愛上別人……不要丟下我……求求你……」

許久，他輕輕將她從沙發上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坐在床邊凝視了她好一會兒，才俯身吻住了她眼角的淚。

……

翌日。

姜莉在一個結實的懷抱中醒來，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男性氣息襲來，她緩緩睜開了眼，落入眼帘的是慕容浩那張天妒人怨的臉，熟悉的天花板，奢侈的水晶吊燈，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而美好，如果不是她緊抱在懷裡的毛衣，提醒著她五年前的那場意外，她寧願自己永遠都不要清醒。

姜莉的眉心緊擰著，一把推開了慕容浩抱著她的手。

慕容浩驀地驚醒，然後發現，女孩看她的眼神，比以往更加冷漠了，甚至，帶著一抹難掩的恨意。

「老婆，」慕容浩輕聲喚著她，低沉的嗓音，帶著晨起的沙啞，「你醒了。」

只是眼前的女孩，再也不會像過去那樣，沖他甜甜地笑，糯糯地叫著「阿浩早，老公早」。

慕容浩心底的痛，再一次清晰地浮現了出來，還沒等他將這抹疼痛壓下，女孩便起了身去衣帽間拿了一套衣服換上，他清楚地記得，她拿的衣服是五年前自己帶到慕容宅的，她現在連他買的衣服都不願意穿了。

姜莉換好了衣服，沒有再多看坐在床上的慕容浩一眼，徑直走出了卧室。

……

慕容老夫人的卧室外，慕容浩靜靜地倚靠在牆壁上，許久，房門終於被打開，姜莉抬眸，與他投射過來的目光對視了一眼，轉身走向了樓梯。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盡頭，慕容浩才緩緩站直了身子，敲響了卧室的門。

「奶奶，您怎麼樣了？」慕容浩走到慕容老夫人的床邊坐下，「王醫生說您昨天情況真的不好。」

「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你們已經離婚了？」慕容老夫人坐在床邊，臉上掛著慍怒。

「是青兒單方面提出的，我沒有同意，」慕容浩垂眸，「我不想讓您擔心。」

「你不說我就不擔心了嗎？」慕容老夫人緊皺著眉，失望地看著他，「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莉莉為什麼會這麼恨你，她是個單純善良的孩子，如果不是發生了特別嚴重的事，她不會這麼決絕的。」

「奶奶，您別問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切都是誤會，我會想辦法讓她明白的，」慕容浩輕輕握起慕容老夫人的手，「您放心，我一定會把青兒帶回家的。」

「奶奶相信你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所以我才會在家裡等著你們，莉莉走了，你也不回來住了，總得有一個人在慕容家守著，點好一盞燈，等你們回家。」慕容老夫人心疼地看著她，對於兩個孩子，她沒有一個不心疼，「我已經跟她說好了，她會搬回來陪我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要把握好機會，把誤會解開，明白嗎？」

「我知道，謝謝奶奶。」

……

姜莉強忍著抽煙的衝動,開車回了別墅,直接去了浴室,花灑噴洒而出的熱水,順著她的頭頂流下,很快打濕了她的全身,她緩緩蹲下身,緊緊抱著雙腿,把頭埋在了膝蓋上,任憑思緒沿著水流滑落。

她做了十足的準備，萬分的心理建設，可當再次見到慕容浩，再次回到慕容宅，都讓她偽裝的堅強無處遁形。

她麻痹了五年，好不容易變得僵硬的心，原本以為不會再痛，可還是順著回憶一點點被剖開，再次鮮血淋漓了起來。

一小時后，姜莉裹著浴巾從浴室里走了出來，拿起床頭柜上的煙，剛按下打火機，動作又停在了指尖，她煩躁地把嘴裡的煙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忽然想起葉紫跟她提起過的那個攀岩俱樂部，轉身去換了套衣服，收拾好東西出了門。

……

「叮」的一聲，電梯的門在九樓打開，蕭子遇剛走出電梯，抬眸便看見正出門的林心優。

「心優，你去哪兒？」

「去給莉莉送點吃的。」林心優淡淡看了他一眼，沒給他好臉色。

「你不能因為生慕容少的氣，就連帶著我一起連累啊，」蕭子遇終於忍不住，雖然這些道理他這五年來已經跟她說了無數次，「我是無辜的。」

「行，你們都無辜，我們家莉莉最不無辜，可以了嗎？」林心優懶得再搭理他，氣鼓鼓地往電梯走去。

「你就別再生氣了，慕容少和少夫人已經和好了，」蕭子遇緊跟上前，「我今天來就是幫慕容少收拾東西的，少夫人已經決定要搬回慕容宅了。」

「你說什麼？」林心優停下腳步，驚愕地轉過頭看著他，「不可能，莉莉怎麼可能會回到慕容宅？是慕容浩逼迫她的對不對？慕容浩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她？」

「沒有人逼迫少夫人，的確是因為老夫人病了，少夫人才會回去照顧她，但這是少夫人自己同意的，慕容少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蕭子遇忍不住替BOSS辯解道。

「我不會讓她再回慕容宅，我不會讓她再回到慕容浩那個魔鬼身邊！」林心優憤憤地瞪著蕭子遇，「我現在就去找她。」

蕭子遇看著她生氣離開的樣子，不禁替BOSS擔憂了起來，看來BOSS這條追妻之路，任重道遠啊。

「林總，您怎麼來了？設計稿不是交給您了嗎？」葉紫打開門，看著一臉慍怒往裡走的林心優，忍不住好奇了起來，「發生什麼事了？」

「莉莉呢？」林心優找了一圈，客廳里沒有姜莉的身影。

「老大出去了。」

「是去慕容宅了嗎？」林心優轉身看著她。

「應該不是，她沒說去哪，怎麼了嗎？」葉紫明顯感覺到她今天的氣勢不同於平常。

「你怎麼能讓她去慕容宅？」林心優無奈地搖著頭，「算了，跟你也說不著，我自己去找她。」

林心優把手中的保溫杯遞給了她，「這是我給莉莉燉的雞湯，拿著。」話落走出了門外。

葉紫看著手裡的保溫杯，輕嘆了一口氣，「林總，你也不能怪老大，她現在連自己都面對不了，怎麼可能面對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