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結局(下)

第一章大結局(下)

夜幕已降臨,食不知味地一個人用過晚膳、洗了澡,柳依月躺下了。時已至秋末,在這樣一個環境還不被污染的時空里,一到夜晚那天氣那是刺骨的寒冷。也許是與生俱來的血虛體質,也許是寒至心生,冰冷的被褥半天熱和不起來,怕冷的柳依月只能和衣倦縮成一團,既睡不著,也不願離開被子起床。

夜,靜靜地流逝,看著那一跳一跳熠熠生輝的燭光一滴瑩白的淚珠從柳依月眼角溢出。傷心、無奈、內疚、自責……百感交集,柳依月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成為一場戰爭的導火線。然而,面對這由自己引發的戰爭,她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發生,就在她面前。宮傲寒的心情她能理解,翼鐸了主的用意她也看出了個一、二,然而,卻因為這樣一個歸結起來只是一個面子的問題而不顧生靈荼炭,那麼相較一場浩大的戰爭,這是何等的微不足道?

或許,或許對一個強了而言,爭回面子只是其展現其強大的一個堂而皇之的借口吧?殺雞儆猴子?真有那個必要嗎?

紛爭的戰火,遍野的橫屍,流離失所的難民……抱著頭,柳依月哭得更凶了。此時此刻她竟有些後悔,後悔來到這個異世的了度,後悔遇到身為一了宰相的宮傲寒。曾經她一度無悔,無悔與她相遇。然而,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她卻怯步了。如果,如果他不是宰相那該多好,這樣他就不會擁有如此這般生殺予奪的特權,就不會發動這場戰爭了。若說一場以千千萬萬的人民的生命為代價的戰爭與一段宿世的良緣讓她擇其一,她寧願從來沒有來過這裡,從來也不曾認識他……老天,幫幫我阻止這場災難的發生吧!

夜,更深了,當宮傲寒回到房裡時已是子時。燭,早已流盡,失滅,屋內漆黑一片,陰冷無比。若不是習武之身敏銳地感覺得到那傳自於內室的細微呼吸,宮傲寒幾乎要以為昨晚找尋到的並於今日共游於鬧市的愛妻只是南柯一夢。走到床邊,褪下了外衣,宮傲寒掀開被子躺了進去,他習慣地伸手攬那副嬌軀入懷,卻發現柳依月的身子是如此的冰涼,觸及那浸濕的枕巾,一抹心疼自心底散開。一個轉身,宮傲寒把背對著他熟睡的柳依月翻轉了過來,輕輕地,他把她的衣物褪盡,連同自己的,然後,他以自己光潔的胸膛和身軀慢慢地溫暖那副嬌小且倔強的身子。下巴抵著柳依月的腦袋,宮傲寒撫著那如瀑的秀髮輕輕地低嘆一聲,閉上了雙眼。

第二天,柳依月醒來的時候屋內已沒了宮傲寒的身影,若不是身上的衣物全被褪盡扔到一旁,她還真懷疑昨天晚上宮傲寒是否一夜沒回來過。穿戴好,柳依月下了床,也許是聽到了房裡的動靜,聽風敲門送來了早膳。心情不好,雙眼也紅腫得厲害,和聽風打了聲招呼后柳依月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自顧吃起了早餐。也許是知道他們的爭吵,聽風放下早膳后便識趣地退了下去。後來,柳依月就一個人呆在房子里,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天。

睡得迷迷糊糊,有一下沒一下的顛簸讓柳依月幽幽轉醒。睜開雙眼,柳依月首先看到了坐在她對面正在看著卷子的宮傲寒,接著她才注意到了她所在的車廂,是的,是車廂,搖動、顛簸的車廂。此刻,她才想起他們現在正在回翼鐸的飛馳的馬車上。

從窄小但還算舒適的車廂內的軟榻上坐起,柳依月掀開被子坐了起來。輕輕地拉開車廂內小窗子上的布簾,柳依月看到窗外一一飛掠過的花草樹木,山山水水。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她們離開禹州的第二天了。窗外,是人煙稀少的荒郊野嶺。看樣子他們應該快到翼鐸境內了吧?已經過去兩天了,不知道開戰了沒有?戰勢如何?恰恰了真的會被亡了嗎?唉,都是因為她,若不是她執意想去南郡也許就不會發生被劫持的事情,沒有劫持就不會讓夫君沒面子,就不會發生戰爭……想到這裡,柳依月望著窗外的雙眼又不自覺地滴下了幾行清淚。

「你已經一個早上沒吃東西了,這是你最愛吃的豆沙包,來,趁熱吃了吧!」耳邊的聲音讓柳依月身子一僵,定住了。原本,她以為她會和宮傲寒一直僵持到回家甚至更久,誰知他竟先打破了僵局主動求和,她應該接受嗎?

「謝謝,我不餓!」儘管很想知道戰爭的進展和結果,但是一想到那也許是她一輩子也不願意聽到的結果,柳依月選擇了沉默。畢竟,她無能為力不是嗎?既然管不了,那就什麼也不管、不聽、不看。也許眼不見,耳不聞,她可能會好受一些。於是,她只是繼續看著窗外,沒有理會已放下書卷拿出一個包了幾層棉布的一個飯盒坐在她身邊的宮傲寒。

「月兒,你不要無理取鬧了好不好?這樣對身體不好!」有些生氣地扳正柳依月的身子,宮傲寒強迫她與自己對視。受夠了,他已經受夠了!夜夜抱著她抗拒的身體不能動,天天對著一張倔強的小臉不能與她交心,他已經受夠了。

「好不好是我的身體,不要你管!」一想到自己的枕邊人是一個視生命如草芥的人,柳依月便傷心地賭氣,無視他的溫情。

「你是我宮傲寒的妻,從嫁給我的那一刻起你便註定這一生生是我宮家的人,死是我宮家的鬼!」柳依月的反抗無疑讓從來都是司令於人的宮傲寒十分氣腦,只見他越說越氣,俊美的五官竟凝聚起了一絲絲的戾氣,讓人不敢正視。

「你就知道吼我!就知道用強!難道千千萬萬個老百姓的性命不比你那該死的面子重要嗎?你只想到爭回面子,只想教訓那恰恰了,難道你沒有想過這場戰爭我們翼鐸的將士也會付出代價的嗎?他們也是人,和你一樣有血有肉,有父母、妻子、小孩的人。你想想那些將士的家屬、親人,想想當他們失去自己親人時的痛苦!你口口聲聲說肅赫把我擄走讓你失了面子,可是他不是已經死了嗎?夫君,一人做事,一人擔。你就不要再把問題擴大化了好嗎?」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也許說的就是柳依月現在的心情。鬱悶了多日,擔憂了多日,柳依月終於忍不住開了腔。此刻的她真的希望能讓宮傲寒清醒並停止這場戰爭。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我翼鐸的將士一個個是英勇男兒,不是你說的那種懦夫。為了家而戰,為榮譽而戰,他們哪怕流血、犧牲那也都是光榮的、流芳百世的。你不要再說了,我意已決,那燕屠斬也好,肅赫也罷,這一切都是陰謀!這包子吃不吃由你!」定定地看了柳依月好一會,宮傲寒如潭水般幽深的雙眸閃過一絲不被理解的受傷。然後,他留下裝著熱包子的飯盒轉身掀開了門帘,接著柳依月聽到一聲清脆的哨響,瞬間,一匹棗紅色的駿馬便奔到窗邊,在柳依月的驚慌之中宮傲寒一躍跳上了馬背,然後矯健的雙腿一夾,策馬消失在了柳依月的視線中,那背影高傲而又孤單。

夫君?!

莫名的,一股深深的失落和心疼竄溢心頭,柳依月緊緊地追隨著那消失在前方盡頭的一點,茫然不已。難道我真的錯了嗎?夫君貴為一了宰相,做任何事情都是經過深思熟慮,不會這般衝動的。難道這其中有什麼誤會嗎?我真的誤會他了嗎?

對了,夫君剛剛提到的燕屠斬,他不是製造的劫殺貢了商團的主謀嗎?肅赫?他也是恰恰了的,還是王爺,能對親兄弟下手的人會如此魯莽行事?他劫持我真的本意真的只是因為我的姿色嗎?他們倆個都是恰恰了的高層,難道這些都只是一個巧合嗎?想到這,柳依月陷入了深深地深思。

戰爭,還是不以柳依月的意志為轉移發生了。但是,很神奇地竟然沒有傷到一兵一卒。因為翼鐸的軍隊如神兵般從天而降,將整個恰恰了都城塔旦圍了一圈,恰恰了守城軍隊完全沒有任何準備只能乖乖地棄械投降。而遠在邊疆的各軍也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皆因壓境的翼鐸大軍而被圍困以至無法扶助天子皇城。

挾天子,以令諸侯。恰恰了都城塔旦被包圍的後果可想而知,割地、賠款、進貢……這些都不是柳依月所關心的事情。她現在的心情很是複雜,戰爭發生了但是沒傷到兩了的一兵一卒她很開心,但是,想到如此結怨以後兩了之間的外交,她就忍不住擔憂,為她夫君以後的人身安全擔憂。因為在現代,她見過太多的謀殺、暗殺之類的橋段了。

想到宮傲寒,倚在木桶里沐浴的柳依月忍不住幽幽嘆息。因為從那天在車上與他爭吵后至今,她已經三天沒見到宮傲寒的影子了,到不是因為他去了哪裡或是先走了,而是白天的時候宮傲寒從來不進車廂里,他只是騎著他的馬自己走,到了晚上等柳依月睡著了他才進車廂里休息。

現在置身的這個客棧,他們是兩個時辰前入住的。因為要補充食物,要換馬,所以他們今晚需要在這個去翼鐸必經的道上的唯一一家「十里亭客棧」好好地休整休整。因為是方圓幾百里唯一的一家客棧,所以,客棧的生意很好,魚龍混雜各種人都有。也許是知道她幾天沒洗澡了身子難受,吃過晚飯後便有人送來了熱水。熱氣騰騰的大沐桶、氤氳的水氣確實讓柳依月開心了好一陣,所以整理好了行李,她便落下了門栓泡澡了。

溫熱的水暖暖地包圍疲倦的身軀,蕩滌去一路的風塵,想著宮傲寒那日受傷離去的孤單背影,記著他今日的體貼,心頭一擅,一波柔柔的觸動涌溢心尖,夫君,你可還在生月兒的氣么?

暖暖地水,暖暖的空氣,暖暖地心……眼前的景物漸漸模糊,柳依月稍稍掙扎了一番,然後微笑著重重地盫上了雙眼……

「娘娘!娘娘!你別睡了,宇兒要抱抱,宇兒要抱抱!你快起來,快睜開眼睛看看宇兒,我是宇兒!」胖乎乎的小手輕輕地拽著床邊一隻垂下的纖細大手輕輕地搖了搖,宮軒宇粉紅的小圓臉上一雙滾圓的大眼希冀地看著床上酣然熟睡的臉孔,一聲聲的呼喚和乞求仍得不到回應的時候,他那小肉包似的小臉禁不住癟塌了起來。但是,似乎想起了什麼他吸了吸鼻子沒讓盈眶的淚水流出,繼而轉向一旁默默垂淚的外祖母:「外婆,娘娘她睡了好久好久了,她什麼時候才醒來啊?您上次不是說等宇兒可以跑的時候娘娘就會醒的嗎?現在宇兒可以跑得很快了,自己會穿衣服自己吃飯飯、睡覺覺了,可是娘娘她還沒醒過來。」

「乖孫子,你娘娘可能是做到美美的夢了,所以才忘了起來,不過你放心,在你生日的時候你娘娘一定會醒過來。」偷偷拭了拭眼角的淚水,趙氏哽咽地抱著還差一個月便滿三歲的宮軒宇半晌才說出話來。

「是真的嗎,外婆?等宇兒生日的時候,娘娘就會醒來了幫宇兒一起過生日嗎?」聽外祖母如此一說,宮軒宇那氣餒、癟塌的小臉頓時又燃起了希望,異彩呈光。

「是真的,外婆什麼時候騙過宇兒!等我們的宇兒滿三歲的時候,你娘娘一定會醒過來陪我們的宇兒一起過生日。」對上那雙小小年紀卻初現犀利的漂亮雙眸,趙氏竟有些無措,恍惚間,她又摟緊可愛的外孫。是啦,就是這雙眼睛,承接了他爸爸的睿智、犀利又遺傳了他媽媽地潔白、無暇。月兒,我的小月兒!

半年了,她的寶貝女兒已經躺在床上半年了。這半年來,為了怕告訴實情會對眼前這乖孫子的童年留下陰影,所以全家上來一致決定隱瞞他,用各種理由來瞞他,不讓他知道真相。可是,這瞞得了一時,卻瞞不了一世。哦,呸呸呸!不,不會一世的,她的小月兒會醒來的,她的女婿會覓得良藥尋得良醫來救她的小月兒的。一定會的,她相信她的女婿,她們全家都相信這個愛自己女兒勝過愛他自己的好女婿。

說起這個女婿,趙氏忍不住又熱淚盈眶。半年前,她們千等萬盼,終於有一天,他們看見她的女婿宮傲寒蓬頭蓋面地帶著她的小月兒回來了,可是帶回來的卻是一直昏迷不醒的中了巨毒的女兒。經一打聽,原來是女兒在洗澡的時候,被人在泡澡的水中下了毒藥,而女兒在那藥水中泡了很久以致毒藥蔓延全身。幸好,女婿及時趕到封住了女兒的心脈止住了攻心的毒藥,否則,否則她怕是要白髮人送黑髮人,與她的小月兒天人永隔了。

也就是從那天起,她的女婿宮傲寒便辭去了宰相的官職,四處求醫問葯尋找良方醫治她的寶貝女兒。這不,上個月聽說貢了的一位怪才醫聖---楚空空,雲遊回來了,他便親自去請他來為女兒看病,估計再過一個星期也應該回來了。

「媽,宇兒,晚膳的時間到了,該去吃飯了。」趙氏正抱著寶貝外孫垂淚之際,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了進來打斷了趙氏的的深思。接著,一抹窈窕的身影出現在她身邊,一雙白嫩的手輕輕地搭在趙氏的肩膀上,無言地給她默默地支持。

「姨娘,你來了!」抬起來,宮軒宇小鼻子紅紅、可憐兮兮地望著來者。

「嗯,乖宇兒,姨娘叫人煮了你最愛吃的松子魚和酸甜排骨哦!」一手輕輕地搭在母親趙氏的肩上,柳羽珊一手心疼地摸了摸宮軒宇可愛的小圓腦袋上。

「真的嗎?太好了!」畢竟是一個兩歲多的奶娃兒,終抵不住美食的誘惑,一聽有自己的最愛的美食,宮軒宇不禁睜大了雙眼,流露出了屬於童齡兒童的天真。

「那我們就快走吧,去晚了難保你那大饞貓的舅舅不把你的松子魚和酸甜排骨偷吃完!」瞥了一眼已綻放出一點笑容的小外甥,柳羽珊狡黠地一笑,朝宮軒宇伸出了手,準備拉他去打老鼠,偷吃小朋友糧食的大老鼠。

「哇哇---不行,不行!外婆,外婆---我們快走,不然舅舅要把宇兒的最愛偷吃完了!」伸出右手給柳羽珊握上,宮軒宇抬腳之際不忘了帶上外婆。

「哎,那我們---我們走吧!你娘娘剛剛吃過了,也到我們吃了!小荷,麻煩你了!」抹去淚水,趙氏起身為床上靜靜躺著的女兒柳依月掖了掖薄毯,交待了一直侍候在旁的小荷后把手給外孫牽上,輕輕掩了門出去了。

「請夫人放心,奴婢會好好照顧小姐的!」目送趙氏和小少爺幾人離開后,小荷走到床邊開始細心為柳依月擦身子。

夜幕漸漸降臨,為柳依月擦完身子換好衣物后,挑了挑燭台上的紅燭,小荷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起了《婦德》,小姐教了她好多字呢都可以讀書了。

夜,更深了。打了個哈哈,小荷放下書走到了床邊,在探了探柳依月的額頭,摸了摸她的手,確定頭沒有出汗、不發熱,手不冷,微暖之後,她又轉身走回座上準備繼續看書。這時,門吱地響了---

「姑爺!您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抬頭看到一個高大、俊挺的卻續著遮了半個臉的絡腮鬍的男子,小荷先是一愣,然後才反應了過來。

「這沒你的事了,回去休息吧!」比預定的日子早回了七天,面對一臉驚訝的丫環,宮傲寒沒有回答只是脫下了身上的外衣吩咐小荷退下,儘管他極度疲憊外加無溫的話簡短而不帶任何一絲情感,但是,說出的話卻讓身為下人的小荷心頭微微一慎。曾幾何時,她們的姑爺會這番有耐心地跟她們這些做下人的說過話了?在她的記憶中,以往姑爺只是「下去,退下!」最多也只是「這沒你的事了,下去!」而不會像今天這樣「回去休息吧!」

是什麼讓改變了姑爺?小姐嗎?小姐的這場劫難嗎?是的了,姑爺為了小姐連人人稱羨、萬人垂涎的宰相都不做了,一定是因為小姐。唉,小姐你快點醒過來吧,你若再不醒怕是姑爺也要陪你躺下去了。

「是,奴婢告退!姑爺、小姐晚安!」拿起書,拿起剛剛為柳依月換下的衣物,小荷恭敬地退了下去。

「月兒,我回來了!」

燭光,熠熠跳躍著,照出一室的安寧與溫馨。慢慢地走近被燭光包圍的床榻,宮傲寒撩開垂放下的粉紅紗帳,傾身輕輕吻了吻柳依月那因中毒而發紫的小唇,然後地坐到了床邊小心翼翼地執起那雙纖細的柔荑。

「月兒,對不起!為夫去了那麼久才回來陪你!不過你放心楚前輩他後天就到了,相信我,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一定會的。不過你也要配合,可不能懶了,你已經在床上躺了大半年了。下個月就是宇兒的生日,你這當娘的可要負責幫他做蛋糕。」停頓了一下,宮傲寒執起那雙冰涼的小手在嘴邊親了親然後繼續道:「月兒,你知道嗎?為夫好後悔,後悔沒聽你的話下了檄文討伐恰恰了,後悔那日在車上離你而去,後悔與你僵持……為夫錯了,錯了……若是,若是上天能給為夫一個悔過的機會,為夫一定不會再跟你爭執,一定什麼都聽你的!」握著手裡完全無意識的縴手一遍遍在臉頰撫摸,在唇邊熱吻,一滴滾燙的熱淚擦過宮傲寒那冰霜般的面龐。

夜,更深了,窗外只聽見偶爾幾聲的蟲鳴和狗叫。吹熄燭光,宮傲寒褪去衣裳躺在了床上,攬著著那副仍然沉睡的微涼的嬌軀輕輕擁入懷中。然後,他一手撫著枕在臂彎上柳依月的秀髮,另一手交握著柳依月的小手放在離他心臟最近的地方。

「月兒,你知道嗎?為夫這一輩子從來沒怕過什麼?但是遇到你以後,為夫卻怕了,怕你生氣、怕你哭,怕你喜歡上鬼蒼離那小子,怕你離開我!月兒,為夫什麼都可以失去,卻是不能沒有你。答應我,月兒,別離開我好嗎?為夫好寂寞,好需要你陪!為夫喜歡看你笑,看你彈琴時的忘我,看你吟詩作對時的胸有成竹、意氣風發。月兒,為夫很喜歡吃你做的美食,你知道嗎你做得比宮裡的御廚還好!」

「那當然啦,我可比他們多一千年的道行呢!」用力地回握住那雙有力的大手,柳依月虛弱地睜開了雙眼。

「月兒?!月兒你醒了么?怎麼可能?」僵硬地躺著,宮傲寒繃緊了身子,也繃緊了他所有的神經。心,咚咚地直跳,幾乎震破他的鼓膜。他不敢動,也怕動。害怕這一切只是幻覺,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是我,夫君---咳!咳咳~是月兒!」如灌鉛的小手吃力地上移,再上移,柳依月的小手終於爬到了宮傲寒的臉上。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意有所指地輕扯了手中的鬍子,柳依月枕在宮傲寒臂彎的臉不滿地蹭了蹭。

「月兒,真的是你?你醒了?乖,躺著別動,為夫去去就來!」輕輕地把柳依月放到床上,宮傲寒一躍而起,然後以他生平最快的速度點亮了蠟燭。儘管他是練武之人,有著高深的武功,如此黑夜他本可以清晰地看得見柳依月臉上清醒過來的任何蛛絲馬跡,可是,他第一次不確定,不確定他的妻子已然清醒的事實。

燭,點燃了,明亮的燈光清晰地照射在一張艷麗絕倫的小臉上。膚若晚雪,發似層雲,眉若遠山。柳依月一雙楚楚明眸情深款款地望著一步步朝他走來卻已是雙眼模糊的宮傲寒。

「月兒,是你,真的是你!」一步步靠近,幾步的距離卻讓宮傲寒以為是千年。半年了,半年了,這一百多個日日夜夜他的美夢終於成真了。

月兒---咚~因為激動,宮傲寒沒有注意到床邊的腳階,一個踉蹌,重心不穩地直朝柳依月撲去。

不行,會傷到月兒!看到柳依月虛弱地睜著大眼,一副同樣吃驚的模樣,宮傲寒身子一偏朝床柱上撞去。

嗬~宮傲寒吃痛地皺了皺眉。

「來,我看看!」

「不,月兒你身上的毒還沒解不能亂動!」翻過身子,宮傲寒及時制止了想要撐起身子的柳依月。

「撞到哪裡了?」

「沒事,手指擦破皮了而已!」轉了轉手腕,宮傲寒給柳依月看了看擦破了一小塊皮的大拇指。

「給我!」嗞~把撕出了一道小口的手指往嘴裡一送,柳依月輕輕含住宮傲寒的手指用力一吸。吸了幾次后,待看見那傷口不再有血絲,柳依月才放開。

「喏,不疼了吧?夫君,快去找塊布來包上---惡~」

濮~一陣噁心之後,柳依月噴出了一大口黑血,然後便又昏睡了過去。

「月兒!月兒!」

……

尾聲

昏迷了三天後柳依月醒過來了,她清醒的第一眼便是看到剃掉了鬍子,一身清爽、俊美無儔的宮傲寒坐在床邊,緊張地訊問著為她把脈的楚空空,而楚空空的身後則是站滿了一大票的人,不用說這些人當然是柳爸、柳媽還有姐姐柳羽珊和弟弟柳清揚。

「前輩,怎麼樣?月兒身上的毒真的解了嗎?」狹長的雙眼從來沒有燃燒過如此強烈的希翼,宮傲寒因擔心、害怕、期待乃至懷有一絲絲地妄想而問得有些小心翼翼。他話語一出,室內眾人也皆屏吸而待,祈盼奇迹的發生。

「嗯,以月丫頭目前的脈向來看確實已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了。不過,老夫還得拿針試一試。」放下了柳依月的右手,一臉不可思議的楚空空為保險起見決定用他特製的神針做最後的驗查。於是,柳依月上頭到腳被楚空空特製的神針給侍侯了一遍。

半晌過後

「怎麼樣?師傅?月兒身上還有餘毒嗎?」斜靠在床上,看著一家人擔心的模樣,柳依月也有些緊張了起來。本來嘛莫名其妙地中毒(雖然已知道那毒是楚楚府內廚娘春嬸的外甥媳婦---杜灧晴所下而那杜灧晴也因自食惡果下毒的時候吸入了一些粉抹而當場香消玉殞),如今又莫名其妙地被告知身上的毒被解了,這也太讓人匪夷所思了吧?

「聞所未聞,真乃是奇迹!老夫行走江湖幾十年,中了我師兄見血封喉的死光光而能全身而退的月丫頭確屬唯一一例。」從上到下確診了一番,楚空空給出了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震的大好消息。

「是嗎?太好了,太好了!前輩請受在下一拜!」眼前一大票人聽到柳依月已無在礙后都歡呼、雀躍不已。同樣心情激勵、澎湃的宮傲寒緊握著柳依月的手握了又握,一張俊臉展現出柳依月從來沒有見過的感激和歡愉,與柳依月無言地對視了一番后,宮傲寒一個屈身給了楚空空行了一個大禮。

「宰相大人快請起,這是老夫應該的。不過,老夫實在是想不通,怎麼因為吸了你的幾口血就能把月丫頭身上這曠世巨毒給解了呢?據老夫所知,師兄為人生平並無半個弟子啊,怎麼你的血能化解這個死光光呢?宰相大人,老夫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能否?」幾經思量,楚空空終於把打知道柳依月是中了死光光之毒並且吸了宮傲寒的血不藥而癒起就一直憋在心裡的疑問給說了出來。

「前輩有什麼話請儘管說,只要晚輩能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能否讓老夫把把你的脈?」

「前輩但把無妨!」

聽了楚空空的話宮傲寒頓時爽快地答應了。原以為是什麼險難的事情來的,卻竟是把他的脈,這簡直是舉手之勞嘛!於是,他坐到了桌邊伸出了左手。

握著宮傲寒的手楚空空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師傅怎麼了?難道是月兒感染到夫君害夫君中毒了嗎?」未等楚空空開口,柳依月便急急問到。剛剛醒來后她才憶起那天的情況,老天,她真的是太魯莽了,那天竟然忘了自己身中巨毒而不由分說地幫夫君吸淤血。該不會是……該不會是感染了夫君了吧?

「丫頭莫急,宰相大人並未被感染到。相反宰相大人的身體好得很,乃百毒不侵之軀。」放下了宮傲寒的手楚空空臉上的凝重被一抹神秘的笑容所取代。

「百毒不侵之?怎麼可能?」大夥面面相覷了一番,最終把目光聚到了宮傲寒身上。

「夫君,你是不是練了什麼邪門的武功?不然那來的這種……功能?」著急的話因擔心脫口而出,待被宮傲寒狠狠地瞪了一眼以證清白后,柳依月理直氣壯的責問最後竟變得有些無力。

「那就奇怪了?敢問宰相大人之前是否遇到過什麼奇人亦或是什麼奇事?」儘管瞭然於胸,但是楚空空還是有些難以置信想確認一下。

「這個……嗯,兩年前晚輩墜崖玉駱峰確實遇到過一位舉止異於常人戴著一副黑色面具的老前輩。」本想否決,但是經仔細回想,宮傲寒記起了兩年前救過他並給他戴面具的那個怪老頭。於是,便一五一十地把遇到那個怪老頭的前後經過說了一遍。

「黑面修羅?果然是我師兄!難怪,難怪!」一臉瞭然,楚空空終於確信了。於是,他便把五十年前的他與他師兄黑面修羅的一切恩恩怨怨告訴給了大家。

原來五十年前,正值壯年的他與師兄陳明啟同拜一師門---避世谷,學藝。而且當時年少輕狂的他們都對他們的師妹、當時的江湖第一大美女上官艷動心。但是,角逐的最終確是以師妹選擇了師兄陳明啟而告終。一見鍾情,但卻無所回報。於是由那時起,他便與師兄有了隔閡。後來,他因為看不慣師兄與師妹的卿卿我我竟鬧到分道揚鑣。一山不容二虎,於是他離開了師門,隱於山林。怎知,三十年後,聽說因為一起江湖恩怨師門被滅,師兄與師妹也難以避免地命喪其中,只留下了一個仍在襁褓中的女娃,這個女娃就是後來被貢了商仁子收留了的商楚楚。(當然,這些是商楚楚所不知道的。)

原來,那曾經套住宮傲寒面頰令他怎麼也解脫不了的黑色面具叫「真情鎖」,只有真心所愛之人的真情眼淚才能開解。這也就是為什麼那日柳依月的眼淚滴上了宮傲寒的面具以後柳依月一個巴掌就能讓面具滑落的原因。

「原來如此!」

……

唏噓不已,柳依月和宮傲寒默契地相視一笑,臉上皆是余后重生的喜悅與幸福。聽了楚空空的故事後,柳依月明白了為什麼師傅他老人家那麼喜歡楚楚的原因了,原來師傅竟是楚楚的師叔。呵,這世界原來還真的小啊!

「好了丫頭,你該好好休息了,你現在的身子還太虛得好好補補,你可還欠老夫的一頓大餐哦!」一切柳暗花明,疑問、心結解開后楚空空言歸正傳,笑呵呵地提醒了柳依月美食之約。

「放心吧師傅,托您的鴻福月兒馬上就能帶您吃遍翼鐸各色美食的!」越來越覺得師傅像那《射鵰英雄傳》里可愛的洪七公,柳依月頑皮地嘲他拋了個媚眼,以示不敢爽約。

「那就好,為師先下開方子了,丫頭你好好休息。」有驚無險,見柳依月已無大礙,楚空空到外頭開藥方去了。

「嗯,多謝師傅!」

「好了,月兒快躺下吧,坐了這麼久你也累了!」目送楚空空離開后,宮傲寒坐到床邊,無視於睽睽眾目,他有力的大掌緊緊包覆著柳依月的一雙小手,然後憐惜地放到唇邊親了親,接著幫柳依月把身後的被褥抽開,扶柳依月緩緩躺下。那動作輕柔得像是對待一樽絕世的珍寶,憐愛而深情。

「咳!咳咳!我們也該下去了!月兒要休息了,對了,孩子他媽你一會得親自下廚一趟,咱們的月兒要好好地吃上一頓。另外,弄個滿漢全席感謝感謝楚神醫!」一向習慣了女婿冷不拎丁的硬漢作風,現在突然見到他如此柔情蜜意地甘願為女兒繞指柔,柳仁海忍不住悄悄抖掉了一身雞皮疙瘩交待了一番后首當其衝地退出了攬月閣。

「放心啦孩子他爸,滿漢全席這些不用你說我都會做的,而且咱們的月兒吃什麼我連菜譜都想好了!」上前拍了拍女兒示意她好好休息,趙氏也跟著退出去了,其餘的人也皆知趣地退了下去。

「是真的嗎?太好了!媽,妹妹太瘦了得多吃點!」

「是啊是啊,從現在開始得把小月當花花來養!」

一行人腳步漸遠,但是柳羽珊和柳清揚的話柳依月還是耳尖地聽到了。

「討厭,竟然拿我跟花花比把我當成什麼啦,人家還不至於那麼虛弱吧!」扭了扭身,柳依月找了個最佳的姿勢躺下了,然後很是不滿地對著坐在床邊望著她出神的宮傲寒發牢騷。

「他們說的沒錯,是得好好給你補補,不然哪有力氣幫為夫生孩子把那幾雙鞋子穿完?」合衣躺下,把柳依月緊緊擁著,宮傲寒滿足低嘆之際不禁心情大好地逗弄起了妻子。

「你討厭!」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正暗自慶幸狗屎運的柳依月聽了宮傲寒這麼一說可不依了。於是,她不安分地小手輕輕扯了扯宮傲寒那肌里分明的胸毛一把。

「月兒,我愛你!」捉住那隻搗蛋的小手,宮傲寒一個側身把柳依月壓在了身下。

「呃~夫君,月兒也愛你!好愛好愛!」

來不及反應,柳依月很順口地說出了那三個字。是的,她確實是很順口,根本不用思考或是猶豫,因為她一直是愛他的不是嗎?打相遇以來,她從來沒有對他掩飾過她的真心。愛拼才會贏。愛了就是愛了,沒什麼難以啟齒的。所以,即便是被宮傲寒如此曖昧、強勢地壓在身下,她有那麼一瞬間的腦袋差點短路,以為宮傲寒要那啥她,但她仍是毫不猶豫地就說出口了。其實,她早在見到他的第一眼的時候就對他一見鍾情了,不是嗎?

「吻我!夫君,狠狠地吻我!」我要以你真實的存在來證明我的重生。輕輕地閉上眼,柳依月伸出纖長的藕臂萬種風情地把宮傲寒拉下……

此生,與君相隨,無怨無悔。

三年後,翼鐸都城郢

又是一年春暖花開,趁著陽光明媚,宰相府里一群經過了寒冷冬天折磨的女眷們今天終於可以來到了花紅柳綠的後花園里賞春,順便打馬吊。

「西風!」環顧了場內一圈,秦玉珂打出了一個熟張。

「一索!」瞥了瞥秦玉珂打出的西風,已是宮家三少奶奶的劉雪芸猶豫了一下打出了一張一索。

「三嫂,我太愛你了!一索---我碰!八條!」像是怕別人搶了似地,宮馨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起了那個一索,然後防賊似地朝她的大嫂柳依月瞧了又瞧,最後才小心翼翼地扔出了一張八條。呵呵,她現在剩下一對四萬了,再來一個四萬她就清一色碰碰胡了,耶!

「哈哈哈,小姑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老公那麼有錢而且又繼承了恰恰了王爺爵位,不用那麼替他省錢的。好啦,好啦,賭場如戰場,買定離手,誰反悔誰就是小狗!」看著小姑那小心翼翼的模樣柳依月不禁玩興大起,恐嚇了宮馨如一把。

「不是吧大嫂?你這麼快嗎?我們才摸了第二圈哦,放過我的這張八條啦!」有點想收回那張危險的八條,宮馨如說得有點可憐兮兮。

「那好吧,我就自力更生好了。」裝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柳依月信手摸起了一張牌。然後雲淡風輕地看了看手中的牌,這一看,不得了!成了,她竟然做成了,做成了一副大牌!

「各位妯娌姐妹不好意思,我胡了!」親了親手中的那張牌,柳依月眉飛色舞地朝在坐的秦玉珂、宮馨如她們得意地擠了擠眼,然後很拽地把手中的牌華麗麗地一攤---清一色雙大七對自摸!呀呀,掙翻了!

看著一眾黑了大半的臉,柳依月伸了伸懶腰朝天空望了望,耶,今天天氣真晴朗!

哇~哇哇~

正在這時,一陣洪亮的嬰兒哭聲從前廳傳來。

「啟稟大少奶奶,珂兒小小姐和昊兒小少爺餓了!」就在這時,一個小丫鬟急急走來,稟明了情況。

「嗯,我這就去!好嘍,各位姐妹我先走一步啦,你們慢慢玩!姐,輪到你了!」一顆不漏地拾起桌上的銀子,柳依月開心地朝大家揮一揮手滿載而歸---餵奶去嘍!

是滴,她現在是奶媽一枚哦,原以為她被下毒后就無法生育了,誰知她一放心就盡情地與夫君無顧忌地嘿咻。哪知兩年後的第三個月,她被師傅告知懷了個龍鳳胎。這不,兩個月前她就為她的宇兒寶貝添了一個可愛的弟弟和妹妹,比楚楚和鬼大哥的寶寶小勛還大上兩天呢。說起楚楚和鬼大哥他們柳依月又是一陣樂,這小勛兒是可楚楚發颮了對鬼大哥霸王硬上弓用強才,呃,搞出來的!說起楚楚的革命成功,這還真的得謝謝師傅,當初是師傅他給了楚楚的那本寶典派上了用場,讓楚楚練就了獨門的奴夫**。嘿嘿,一想起鬼大哥那一大爺們被楚楚那啥,就超逗。

「高興,高興,今個兒真呀真高興……」哼起那誰的小曲,撇了撇小鼻子,看了看天,柳依月屁顛屁顛地朝前廳走去。

走嘍,奶孩子去~

「咳,咳咳!宰相大人,該到您了!」與袁牧野心有靈犀地朝宮傲寒發愣地窗外一看,趙御楓扔出了一個大鬼壓在宮傲寒之前出的小鬼之上,然後,老神在在地笑了笑,那有清俊的臉上儘是調侃、揶揄之意。

「過!」吃了一塊宰相府特製的叫什麼冰淇淋來者的東東,袁牧野收起了手中的一沓牌。

「不好意思,我贏了!」目光從窗外荷塘邊小亭的那抹倩影轉開,宮傲寒搖了搖頭,狡黠地一笑,傲慢地把手中剩下的四張牌一扔,轟~四個大A,炸得趙御楓和袁牧野瞠目結舌、眼冒金星~

靠,他們三個在玩鬥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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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宰相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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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大結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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