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新人報道

陸哲辦事效率極快，學校那邊也不用顧桑榆出面，她只需安心等待即可。

期間她將學校里關係好的幾個人叫了出來，又將自己要離開學校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本來顧桑榆就是個空降的，又頗受學校里的教授啊，班主任的照顧，幾人中除了江蘭茜和劉璃是知道內情之外，其他人也都心照不宣了。

因此對於她的突然離開眾人也沒有過多追問，只同她講即使以後不能經常見面了，也要時常聯繫，顧桑榆都一一應下。

沒過兩天顧桑榆就等來了可以入職報道的通知，這天早上她穿戴整齊，獨自一人去了醫院。

之前來過幾次，顧桑榆熟門熟路的找到了人事科，先是遞交了自己的各種有效證件，然後填了一大堆的表格，又被告知還要去做個體檢。

她拿著人事科給出具的證明，又轉到科里去了，抽血化驗，B超檢查，按照單子上需要她做的她全都做了，接下來就是耐心等待結果的時刻了。

看了看錶，差不多到點該吃飯了，正好陸哲也打來了電話。

「在哪？」

顧桑榆聽著電話里傳來他略帶沙啞的聲音，左右瞧了瞧，「我在醫技樓這邊，你下班了？」

得到了對方肯定的回答，顧桑榆又繼續說道，「我這會剛做完檢查，回家的話可能來不及做飯了，咱們就在醫院附近隨便吃點吧？」

陸哲低低說了聲好。

難得提前十五分鐘下了班，路上的醫生護士都笑著向他打招呼，有的還大著膽子請他一同去吃午飯，都被他一一拒絕了。

醫院的後門拐角處，那是在等他的人。

春節剛過，正是乍暖還寒的時候，南琳市的天氣陰冷潮濕，不比葉縣乾燥。

顧桑榆穿著短款西瓜紅色羽絨服，腿上是最普通不過的牛仔褲，小短靴的靴筒在腳踝的位置，倒顯得她雙腿筆直又修長。

明明是在簡單不過的裝扮，明明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衣服，可在陸哲眼裡，她在冬日的暖陽下又是那麼的明艷動人。

吃飯的時候陸哲看到她微長的頭髮，淡淡的問道，「還剪嗎？」

顧桑榆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自己已經到達胸部的黑髮，她先是想了想，又搖了搖頭，「不剪了，等它長長。」

陸哲滿意一笑，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摸她的頭髮，桑榆啊桑榆，等你頭髮長長了，我們舉行婚禮可好？

顧桑榆咬了咬筷子，「下午檢查結果就出來了，明天我就能去財務科正式報道了，想想還有點小緊張——」

陸哲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一語中的，「你未來的直接領導人很嚴肅，也很嚴厲，對待工作近乎苛責，在她手底下工作不會太輕鬆。」

這點顧桑榆早就想到了，做財務的么，大大咧咧嬉皮笑臉的還真沒幾個，當然，她是個例外。

顧桑榆雖然有些小忐忑，但也並不過分緊張，畢竟她只是來學習的，那些重要的賬目她肯定是接觸不到的，能多鍛煉鍛煉，多接觸一些平時接觸不到的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擺正好心態，她和陸哲開起了玩笑，「就像當初的你一樣不苟言笑么？」

想當初陸哲這皮相到是給他加分不少，只是可惜他總是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令不少人望而卻步。如果他再好相處一些，那可能現在就沒顧桑榆什麼事了。

「比我？」陸哲意味深長一笑，「有過之而無不及。」

陸亦曼是陸哲的姑姑，亦是顧桑榆未來的直接上司，但這點他沒有刻意的告訴顧桑榆。

他這個姑姑做事向來嚴謹，平時也總是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感覺。

顧桑榆疑惑的看了陸哲一眼，「你已經很嚴肅了，居然還有比你更嚴肅的人？」

陸哲但笑不語。

顧桑榆留了個心眼，總覺得陸哲有話沒有說完。

下午檢查結果就出來了，婉拒了陸哲的各種要幫她跑腿的好意，她自己去取了單子，又把單子送到了人事科。

人事科負責接待她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帶著眼鏡，個子不高，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顧桑榆把單子遞給她的時候，她頭也沒有抬，「沒什麼問題你現在就可以先去財務科報道了，具體事情那邊的負責人會給你安排。」

顧桑榆道了聲謝，轉而安靜的離開了。

那人盯著她的背影瞧了好一會，轉頭就和身邊的同事八卦了起來。

「聽說這就是陸院長從那小地方帶回來的人呢……」

「長得確實可以，我瞧著她也挺有禮貌的。」

「……」

財務科在頂樓，顧桑榆看到出納辦公室的門口貼了「財務重地，閑人免進」的字樣。

她找到主任辦公室，門是斜開著的，露出一條縫，站在門口她能聽到裡面有人講話。然後她向後退了一步，大約過了幾分鐘，裡面沒再傳來聲音的時候，顧桑榆敲響了陸亦曼的門。

得到允許後顧桑榆才推門而入。

這是一間十分尋常的辦公室，只是檔案櫃有些多，倒顯得人所在的區域特別的小。

首先映入顧桑榆眼帘的就是漆黑的大辦公桌，桌子上放了一台電腦，電腦的旁邊又放著高高低低的報表，而陸亦曼則在電腦屏幕的後方。

她見顧桑榆大大方方的走了進來，不禁眯了眯眼睛。

「你是——」

「主任你好，」顧桑榆朝著陸亦曼笑了笑，「我叫顧桑榆，新來的進修生。」

陸亦曼嗯了一聲，算是回答，隨後便不動聲色的上下打量著顧桑榆。

模樣算不上驚艷，但聲音倒是特別，不細不粗，雖然能看出來她緊張，但聲線平穩，面對自己這麼個直接領導人，也不過分緊張，應該是個見過世面的。

她嘴角帶著笑意，淡淡的，淺淺的，看起來不殷勤也不諂媚，配著她的臉型，讓人說不出她有任何不周到、不細緻的地方。

這仔細一看陸亦曼才發現，顧桑榆那一雙眼睛生的極妙，明明是淺淡的笑意，卻能直達她的眼底，給人十分親和之感，倒是讓人生不出半分討厭的感覺。

陸亦曼在打量顧桑榆的同時，顧桑榆也在悄悄地，仔細的觀察著她。

面前的這位財務科主任穿著藍色領子的白大褂，胸前別著一隻鋼筆，她的頭髮全都整整齊齊的梳到後邊盤了起來，還戴著一副黑色鋼製的眼鏡。額前也沒有一絲碎發，此刻正眯著眼睛看著自己。

顧桑榆沒有開口，只是安靜的站著，淺淺的笑著，任由陸亦曼觀察。

陸亦曼看夠了，便將視線收了回來。

她向顧桑榆做了個「請坐」的手勢，然後把眼鏡取下來擦了擦。

「我們科總共有45人，除去窗口工作人員，這層樓的辦公室加我在內總共有十一個人。我一人佔了一個辦公室，出納和兩個做工資的在出納室，剩下的人都在會計室工作，」陸亦曼不緊不慢的說道，「會計工作室有七人，一人負責整個辦公室的總體工作安排，三人做賬，兩個人負責整理每個月的票據，還有一人做一些零星工作。」

顧桑榆坐在陸亦曼的對面，仔細的聽著她講財務科的大概情況。

陸亦曼見她並不搭話，又繼續說道，「像我們這樣的科室，每年來進修培訓甚至是求職的人有很多，其中也不乏名校畢業生，而你能被派來實屬意外，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顧桑榆腦筋轉的飛快，她笑道，「我很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雖然我來自小縣城，知識面也不廣，但我相信，通過我的努力，我一定能在這段時間內學到許多從前不曾學到的跟財務有關的知識，也一定約束好自己的行為，不會給主任添麻煩。」

陸亦曼沒有接話。

其實她想說的很簡單，看來這個顧桑榆也都很好的理解了她的意思，倒不用她多說了。

雖然陸亦曼知道顧桑榆和自己侄子的關係，但這並不會給顧桑榆帶來更多好處，相反，陸亦曼會時刻關注她的一舉一動，好來評判顧桑榆是否有這個資格成為陸哲的妻子。

其實陸亦曼剛才那番話有些貶低顧桑榆的意思，但對方仍舊保持了很好的禮儀，並且也表示不會給自己這個財務科的主任帶來麻煩，態度謙和卻不過分自卑，表明來意又條理清晰，陸亦曼對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你初來乍到，我先安排你打雜，你有什麼意見嗎？」

顧桑榆搖了搖頭，「一切聽主任的安排。」

陸亦曼滿意的點點頭，「那明天先到樓上來報道吧。」

顧桑榆向她道了別，隨手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她走在醫院的走廊上，心裡想著陸亦曼——好像她未來的上司比想象中的要好一些，至少她的臉上還是有表情的。不像陸哲，最初的陸哲可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不管誰和他說話都會被凍住的樣子。

啊——等等，陸亦曼，陸哲，他們都姓陸啊——可是長得好像不是很像呢——但是身上那種氣勢卻又有些相似，該不該問問陸哲呢？

第二天顧桑榆非常準時的起了床，並且提前十來分鐘來到會計室。

陸亦曼不在，和她接洽的是會計室的負責人，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短髮，精簡幹練，叫賴雅安。

賴雅安應該是提前得到了陸亦曼的知會，對顧桑榆倒也客氣。安排好了工作之後，她就忙自己的去了。

同一辦公室的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到崗，對於顧桑榆的到來，其他人都表現的很淡定，似乎早就知道顧桑榆要今天開始上班。

整個會計室除了總負責人年齡稍大一些，有幾位比顧桑榆大一些的她都嘴甜的喊了姐姐，剩下的和她年齡差不了多少，還有一個比她還小几歲的實習生平時負責整個辦公室一些零碎鬆散的事情。

而賴雅安給顧桑榆安排的工作就是和這個姓南的實習生一起打雜。

顧桑榆雖然初來乍到，但她明顯感覺到了和她年齡相仿的那幾個人對她似乎不太友好，這點從剛開始她和她們打招呼就可以看出來。

面對這兩人的冷淡，顧桑榆也只是表示出自己的禮貌而已，並沒有過分殷勤。

倒是那幾個她稱之為姐姐的人對她還算得上是正常，至少比那個姓紀的看起來友好多了。

七個人的辦公室卻也不太大，總負責人在最裡面的隔間，互相看不到對方。其他人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負責打雜的顧桑榆和小南則坐在離門口最近的地方。

小南比顧桑榆小一些，人也有禮貌多了，她可能是整個辦公室里對顧桑榆最和顏悅色的一個人了。

對於小南來說，顧桑榆的到來能幫她分擔許多工作，她心裡自然是高興地。

辦公室的氣氛因為顧桑榆的到來有些微的微妙，這點她能夠感覺到，但是很快她就沒心思想這些了。

那個叫紀念晴的給顧桑榆和小南安排了一大堆的雜事，包括替紀念晴和另外一個人整理票據和倒水。

表面上雜活不累人，但數量一增加可就沒那麼輕鬆了。

旁邊有間辦公室放著最近兩三年的憑證，就近幾個月的會計做賬的時候要時不時的翻一下。於是顧桑榆和小南就被使喚著去找憑證，等她們看完再一一放回檔案櫃里。

經過一上午的共事，顧桑榆和小南已經十分熟絡了，兩人在醫院附近的美食街隨便吃了點就回到了辦公室。

「安姐看起來有些清冷，其實很好說話，平時只要我們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她基本不說我們。整個辦公室除了紀念晴不太好相處之外，其他人都還可以的。」

大概是覺得顧桑榆是新來的，雖然年齡比小南大一些，但她還是很熱心的將科室的一些情況和顧桑榆說了說，好讓顧桑榆心裡有個底。

顧桑榆聞言輕輕笑了笑，不甚在意的說了句我知道了。

小南又說了些其他成員的情況，顧桑榆都過了遍耳。

雖然是在辦公室里打雜，但顧桑榆絲毫沒覺得有多輕鬆。

光是看著那堆成山的票據她就覺得頭大了，不僅要一張一張的整理核實，還要裝訂成冊，歸檔入櫃。要是一直做一件事情就好了，可偏偏她干著干著那個紀念晴就過來甩給她一大堆的車票發票什麼的，還讓她立馬整理好說是院長要報銷用的。

顧桑榆只得放下手上的活先干紀念晴吩咐的事，這麼一來原本該她乾的活就被耽擱了。

－－－－－－題外話－－－－－－

我回來了，你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