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七鰓水蚓
「前面好像有人!」老嫗突然提醒道。
呂清洵回過神來,手訣一掐,閉卦斂息,才借著掩護朝前方掠去!
繞過一個巨大的岩漿坑,前方豁然開闊,出現了不少高大的石台,前頭似乎隱隱有四個人影,站在那裡不動,像在談論什麼!
呂清洵礙手礙腳地走過去,盡量不踩到遍地的骨頭,俯身在一塊石台之下,能清晰地聽到那幾個人的對話!
「沒有錯,根據我的鬼眼術探測,那異寶應該就在附近!」其中一個背著黝黑葫蘆的中年人捻著訣感應著道。
「我說鬼釀蟲,你可把鬼眼擦亮點,這裡除了骨頭就是比王羲之還狂的書法絕筆,哪來的百鬼閻王的異寶!」其中一個粗重的聲音不滿道。
呂清洵一個激靈,那聲音他自然是聽過,不是那鬼綸宗的鬼帷王還能是何人!
「那傢伙怎麼也跑這裡來湊熱鬧了,我以為他還在那仙墨洞天里數月亮看星星呢!」呂清洵嘆息道。
「我說鬼帷王,你自個有什麼能耐便使出來啊,聽說你的陰極磷花被人搶了,又燃了大半修為才破去那墨瑾辰的封印,現在可是連靈動飛行都有些踉蹌,不過看來舌頭還是蠻好使的嘛!」旁邊一個書生模樣的人諷刺道。
鬼帷王欲動怒,旁邊一個黃衣服道士模樣的人立馬勸下,道:「賤內鬼叟少不更事,口無遮攔,望鬼帷王大人見諒,若有異寶,必當大王先取!」
「就是就是,此地兇險,不宜內訌,鬼道與魔道同是一家人,何須大動干戈!」那個被叫做鬼釀蟲的中年人馬上應和道。
「這次看在鬼師你的面子上,本王便小事化無。」鬼帷王怒然一拂袖,或許自知實力不濟以往,卻又心中頗為不甘,冷哼道,「要不是那混小子和那死丫頭本王又怎會落此地步,我已令心腹四處找那小子,要是被本王找到,非剁碎了喂馬不可!」
「喂喂喂,喂個屁,你的馬好像連頭都沒有好嗎!」呂清洵想起那些無頭馬屍,心中吐槽道。
「我們鬼釀古坊特地從西域而來,卻不料北域此處仙家勢力如此猖狂,我方式微,不可硬戰,若鬼帷王大人願出手相助,取得異寶,兩派必當結百年之好!」鬼師客套道。
「那是真真的極好!」鬼帷王眼神閃爍道。
「我去,連甄嬛腔都亂入了!那個眼神閃爍的鏡頭是怎麼回事,劇透這鬼帷王是想玩心計了是吧!」呂清洵欲吐槽不能。
「什麼聲音!誰!」鬼釀蟲眼芒一厲,突然尖叫道。
「路!路過的!」呂清洵以為自己暴露,剛想出來,卻見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望向岩壁那些牢洞上,顯然不是發現了自己,馬上把話咽回肚子,繼續靜待其變!
「出來了!」鬼師叫道。
極為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在岩壁上方的牢洞那些鐵柵棍上,出現了一個個白色的原狀物,不計其數,彷彿瞬間長出的某種菌蘑!
「是骷髏頭!為什麼那些東西自己會動!」鬼叟眼中滿是驚恐,尖叫一聲道。
呂清洵亦是倒吸一口冷氣,放眼望去,整個岩壁都被骷髏頭所覆蓋,而且那些骷髏頭都搖頭晃腦的,彷彿活著一般,此地此景,令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所有骷髏,緩緩向岩壁下方蠕動!
「是蛇!是蛇!那些骷髏下方都有蛇形身體!」鬼帷王一眼看到了什麼,大叫起來,已經開始掐訣準備攻擊。
「別亂來!那些是七鰓水蚓!喜食人的腦髓,自愈力堪比辟穀修士,對付起來十分棘手!我們先別招惹它們!」鬼師立刻阻止鬼帷王道。
幾個人都一躍而上石台,緊緊盯著那些骷髏的動向!
「怎麼回事!那些七鰓水蚓的腦袋上為什麼都套著一個骷髏頭!」鬼叟眉頭緊鎖道。
「這些七鰓水蚓應該是秘所之人養在地下河中的,這種妖獸很奇特,一輩子只進食一次腦髓,在吸食人的腦髓后,便會沾染那個人的習性,像有人的靈性一般!而且從今以後都會戴著那個人的骷髏,如守珍寶,直至死去!」鬼師解釋道。
「哼,可笑的鬼東西!」鬼帷王嗤之以鼻道。
鬼叟,鬼師,鬼釀蟲馬上不約而同地望向他。
「我是指那些鬼東西!不是指我們這!」鬼帷王尷尬地解釋道,馬上又哽住了。
這時候,那些頂著骷髏的七鰓水蚓已經蠕動到了地面上,出現了更為詭異的事情!
它們一條條都並排而行,蛇頸朝上,蜿蜒蠕動,彷彿是一個個慵懶無力,昏昏欲倒的人在躬著腰在行走一樣!
尤其是它們都是頂著一個個白森森的骷髏,那情景簡直像在修羅地域中,亡者排隊走向輪迴一般!
「它們在模仿、重複著那些俘虜生前所做的事情!」鬼師幽幽道。
所有人都被四周這些景象所吸引了!
每一條七鰓水蚓便是一個俘虜!
他們心如死灰,拖著疲憊的肉身,猶若被抽空了魂魄,麻木地向前走著,不知目的,不知悲歡,即便死後,還在冥冥之中重演著這永無止境的折磨!
在洞牢之中,有兩條七鰓水蚓纏繞著鐵柵條,兩個頭顱骨下顎張合著,相互碰接,或許那時候是一對受困的男女將頭探出鐵柵間隙外,或親吻,或私語!
有趣的是,幾條七鰓水蚓晃著腦袋,頭上的骷髏頭顱不慎晃掉下來,直接滾入了旁邊的岩漿之中,而那七鰓水蚓竟身軀一曲,也毫無遲疑地跳了下去,瞬間被滾滾熔漿化成黑灰!
「怎麼會!」呂清洵看著那情景,一時心中若有感慨。
「這些七鰓水蚓到底要去哪裡!」鬼叟望著石台下密密麻麻蠕動的七鰓水蚓群,亦是不敢亂動。
水面之上,黃色光塵鴻蒙越發明亮,映著水中倒影,如同虛幻的星瀚,帶著不可卜的輪迴天數在緩緩幻變起伏!
一些七鰓水蚓都聚集到岸邊,翹著骷髏,遙望那光塵鴻蒙,或是在望對岸,也或是想到對岸去!
「難道在水中央布下光塵鴻蒙就為了給這些七鰓水蚓看?」呂清洵納悶地想著。
成千上萬的七鰓水蚓大軍卻沒有停留在水邊,而是朝前方行進,鬼帷王他們也在石台上躍身而行,跟著向前,呂清洵偷偷摸摸隨其後!
「那些是什麼!」鬼釀蟲叫道,只見前方出現些豎立的黑影!
「是玉筒!裡面應該裝著弱水!」鬼師感應著道。
「弱水天池那些仙家敗類,一定跟此地大有關係,剛才就差點被困死在弱水裡!」鬼叟咒罵道。
七鰓水蚓群毫無疑問便是沖著這些玉筒來的,它們一團團糾聚在玉筒邊緣,爭先恐後地纏爬而入,浸入那弱水之中!
不一會兒,所有玉筒中便都塞滿了七鰓水蚓和白骨頭顱,弱水不斷地往外濺!
「你說這些水蟲子是在模仿人生前的行為,這麼說來!」鬼叟似乎猜到了什麼。
「沒錯,宗派俘虜每天都必須浸泡弱水,麻痹其內心,以此更容易操控他們!宗派會將浸泡弱水神化為罪贖的洗禮,所以那些人都是帶著敬畏之心接受這種儀式,卻慢慢淪為行屍走肉!」鬼師深沉道。
「仙家自擬正道,也不過是骯髒齷齪之眾罷了!」鬼帷王嗤之以鼻道。
「圈養俘虜這種事情,仙魔宗派皆有涉及,沒有誰比誰更骯髒之說!」鬼師不以為然道。
每個人都望向那一個個大玉筒,玉筒之中,黑色長物糾纏,在慘白骷髏頭的眼眶洞與口中鑽入鑽出,映著妖異的碧綠色弱水,黑壓壓擠滿視野,讓人不由生出一股悶堵噁心之感!
那景象,卻莫名讓人覺得,那黑色糾團之物,只是那些白骨骷髏發出的哀苦之聲罷了!
「快走,那些七鰓水蚓快要蔓及這裡了!」老嫗突然提醒叫道。
呂清洵這才發現,四面八方拒絕而來的七鰓水蚓已經快將這裡的地面覆蓋上了,很快便會封了自己的退路!
眼下這荒蕪之地也沒有多少避身之處,呂清洵決定先行退下!
「這可別被發現了!」呂清洵躡手躡腳地摸過石台。
「咔嚓!」
突然,他腳下踩斷了一根樹枝,發出一聲脆響!
呂清洵頓時只覺心頭有一百頭草泥馬奔騰而過,心中又有一百個馬教主在咆哮:「啊啊啊說好的荒蕪之地哪來的樹根啊天雷滾滾業界良心有木有連這麼俗套的情節都用某人你節操何在!」
「誰!在哪裡!」鬼叟大叫,四下張望!
「藏在哪裡,鬼師,快將他揪出來!」鬼帷王立馬對善於感應的鬼師叫道。
「接我暗號!天王蓋地虎!」鬼師大叫。
「寶塔鎮河妖!」呂清洵大喜,即刻應道。
「地振高岡,一拍溪山千古秀!」鬼師大叫。
「門朝大海,三合河水萬年流!自己人!」呂清洵跳出來大喊!
「在那裡!」鬼師一指跳在石台上的呂清洵叫道。
「鬼師這招高!」眾人拱手嘆服!
呂清洵頓時愣住。
「真是天助我也!居然在此地遇到你小子!本王不將你碎屍萬段難解心頭之恨!」鬼帷王一眼認出呂清洵,興奮得臉上綳布都濺出血來,飛身而出,長袖大展!
「腐刺陰指!」
鬼帷王五指化作一根根粗大的腐肉觸蜇,便朝呂清洵抓來!
靈動實力隨意一擊,足以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