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道法

這一天，程天藍師徒兩人吃過飯以後，黃沙真人把桌子搬開，搬出香案，放在大廳正中央，之後，又拿出一幅畫卷。程天藍定睛一看，只見畫上畫的是一個青年道人，右手拿著一把紅色的長劍，威風凜凜，猶如神仙下凡。

黃沙真人恭恭敬敬地把畫像安放在香案正中央，又細心地點了香燭，這才對著畫像，認認真真地磕了一個響頭。然後他轉過身，對著程天藍問道：小藍，這是我親自描繪的師父圖畫，你過來，對著畫像磕頭。

程天藍看了看畫像，便走上前，依照黃沙真人的話，磕了一個響頭。

黃沙真人問程天藍：小藍，你可曉得，我今天為什麼要你對著我的師父磕頭。

師父，弟子駑鈍，並不曉得。程天藍搖搖頭。

黃沙真人輕撫長須，淡淡道：小藍，以前我叫你鍛煉身體，讀書養性，那都是打基礎，算不上是真正的道法修鍊。從今日起，我黃沙真人，就要真真正正地傳授你道法。

謝謝師父。程天藍知道自己終於可以學會神奇的道法，大喜過望，又是對黃沙真人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黃沙真人微笑著，把他扶起，又問道：小藍，你可曉得，為何我叫做黃沙真人？為何我的師兄師姐，叫做劍鋒真人，青樹真人，秋波真人，烈焰真人？

程天藍想了半晌，搖搖頭：師父，弟子愚笨，不曉得原因，請師父賜教。

黃沙真人洒然一笑，解釋道：我們六雲五真人，之所以分別叫做劍鋒真人，青樹真人，秋波真人，烈焰真人，與我黃沙真人。我們六雲宗，之所以分為五脈來傳承，這是因為，我們六雲宗的道法，乃是一種五行道法。五行相生相剋的道理，就好像一條繩索一般，貫穿在我們六雲宗道法的始末。我們六雲五真人，儘管也修鍊其他各系的道法，但還是各有專註擅長的道法。比如劍鋒真人，擅長於火系的道法，青樹真人善於木系道法，秋波真人精擅於水系道法，烈焰真人是火系道法的高手，而我，自然是專修土系道法。小藍，你唯有對五行運轉的奧理理解得極為透徹，才能夠了解我們六雲宗的道法。小藍，你曉得五行為何物？

程天藍答道：這個徒兒我當然曉得，五行就是金木水火土五種物質。

那麼，金木水火土又是什麼物質？黃沙真人追問道。

這個嘛程天藍撓撓頭，他對於五行，只是知道其名字，至於具體的所指，自然是不曉得的，聽到黃沙真人追問，不由得發了一陣呆，想了半天，才道：這個五行嘛，弟子以為，金呢，就是黃金白銀，木呢，就是青草樹木，水就說江河流水，火就是熊熊火焰，土就是我們腳下的泥土。程天藍感覺自己的解釋極為貼切，越說越是心中越是滿意，忍不住抬起頭，希望能得到黃沙真人的誇獎。

可是，程天藍看到的，不是黃沙真人滿意的笑容，而是不以為然地搖頭，心中一愣，難道我說錯了嗎？

黃沙真人搖搖頭，不以為然道：小藍，你倘若以為這些就是五行，那就大謬不然了。停頓了片刻，黃沙真人又是低頭沉思了一陣，好像在回憶著什麼，然後這才慢慢道：五行的說法，是從何人最初提出，到現在誰也說不清楚。有人提出自己的觀點，認為五行理論的開創者是孟子。他說的五百年更替的道理，已經跟五行交換輪迴的道理接近。而後來的陰陽家鄒衍，則進一步完善了五行理論，擴大了五行理論的影響。

只是，無論五行理論到底誕生在什麼年代，如何誕生，由何人提出，總之，五行的意義，都絕對不是指具體的事物，而是一種泛指，代表萬事萬物中的某種性質。比如說，金所代表的，不是黃金白銀，也不是金屬，而是一種堅硬，無堅不摧的性質，擁有肅殺、殺戮等的特徵；而木也不是具體指各種鮮花樹木，而是代表生命的誕生與發育，具有生育生長的特徵。至於水，並不是我們看到的江河流水，而是而是代表著事物流動不息的特性，擁有冰冷，往下而走的特徵。至於火，也不是指火焰，而是一種熱的能量，擁有灼熱，往上升騰的特徵

黃沙真人細細解釋了五行代表的意義后，又進一步說道：古人們提出觀點，認為這個世界，是由金木水火土這五種基本元素組成，而世間萬事萬物之所以會變化、發展，都是由於這五種元素不住地運動、碰撞。簡單來說，五行理論認為，五種元素的變化運轉，就是這個世界發展變化的根本力量。而道教誕生后，就吸取了這種理論學說，作為道法的根本理論之一。

我們六雲宗，原來只是道教中的二流小宗門，修鍊的，主要是木系道法，幾百年來，也湧現出一些優秀的人物，能夠把六雲宗的木系道法，進一步發展，演化成了火系道法。可惜，他們只能修鍊出道法，卻說不出道法的原理來，也不知道五行變化的奧妙。因此，也就無法把道法更進一步。

而我的師父天道真人，是修道界千年不遇的驚世天才，他以我們六雲宗原本的道法作為基礎，再與他十多年的遊歷感悟，以及與四海高人比試后的心得揉合，再以上古流行的五行學說為基礎理論，最終成功創造出一種獨一無二的修鍊道法，讓我們六雲宗從此鯉躍龍門，成為天下第一宗門。

小藍，你要曉得，天地間的生機之氣，其實不是一種純凈的生氣，而是各種生氣的集合。關於這一點，古人已經認識到，可是卻並沒有人對它的成分有過分析與總結，更沒有人認識到，可以把它們與道法結合。我的師父，天道真人，在深入地觀察、分析與總結后，這才發現，天地生機之氣的特性，居然與古代提出的五行理論相通，所以他才以五行學說為基礎，把天地間的生機之氣，分為五種，分別是：金系生機之氣、木系生機之氣、水系生機之氣、火系生機之氣和土系生機之氣。

這五種生機之氣，每一種生機之氣，都有屬於自身的特徵：金系生機之氣具有很強的殺傷性；木系的生機之氣擁有堅韌與作育的特性；水系的生機之氣擁有冰冷向下的特性；火系的生機之氣則是灼熱升騰；土系的生機之氣凝固可變。根據生機之氣的差異，道法也由此而分成了金系道法，木系道法，水系道法，火系道法與土系道法。各系的道法，都與生機之氣相對應，特徵也是各有差異。大概而言，火系道法注重攻擊殺傷，土系道法主要是防禦，金水兩系的道法，都可攻可守，而木系的道法，則是富於變化跟靈性。

了解到五行的生機之氣后，天道真人這才發現，原來六雲宗一直修鍊的，正是駕御木系生機之氣的木系道法。而正是因為青木生烈火的特徵，所以當木系道法能夠修鍊到極為高深的時候，就能夠駕御火系的生機之氣，從而使出火系的道法來。

天道真人發現了五行生機之氣的原理后，並沒有停止，而是繼續深入地研究，力求摸索出能夠駕御其他生機之氣的方法來。花了十多年時間的研究，天道真人終於從原來六雲宗道法的基礎上，研究出一種能夠駕御五行生機之氣的獨特心法，而他的修為，也借著這一套五行功法，達到了古人沒有辦法達到的地步，成為了修仙界沒有人可以否認的第一人。之後，他把這套心法傳授給六雲宗其餘的弟子，六雲宗人的修為也是個個大進，六雲宗也因為這樣，實力大幅度增強，從原來一個默默無聞的修道門派，成為天下修道界的第一宗門。

不過，天道真人認為，六雲宗弟子都是從原來六雲宗的道法中修鍊而來，沒有辦法發揮出那一套全新心法的真正力量。所以，他再一次遊歷天下，找尋能夠完美地修鍊他那一套全新心法的弟子。他在大陸上不斷尋找，花費了二十多年時間，終於找到了五個各有五行天賦的弟子，分別傳授他們五行道法，六雲宗從此也分成了五脈來傳承。

由於六雲宗本就是以修鍊木系生機之氣為主的宗派，木系的道法最為完備，也最容易練出高深的道法來。所以，五脈之中，木系這一脈，修鍊的人數最多，勢力最大，是六雲宗的嫡系，核心力量，木能生火，修鍊木系道法的人，也容易修鍊出火系的道法。所以六雲宗中，修鍊火系道法的人略少，僅次於木系一脈，是六雲宗之中的第二勢力。其次則是金水這兩脈，而我們土系一脈，由於土系道法的威力最小，修鍊的人也自然稀少，所以我們土系一脈，在六雲宗中，勢力是最為微弱的。

在六雲宗，木系一脈的弟子有數百人，而其餘四脈加起來的人數，才跟木系一脈差不多。我的師兄青樹真人，能夠接掌掌教之位，自然是由於他的道法在我們五人當中是最為精深的，但是木系一脈勢力極為龐大，佔據了六雲宗的半壁江山，也是十分重要的理由。說起來，也幸好青樹師兄得到修為是我們五名師兄弟之中最為高深的，否則的話，我的師父也會在選擇掌教繼承人上面煩惱。

咳咳發現在不知不覺之中，自己好像有點離題了，黃沙真人不由得咳嗽了幾聲，這才道，金木水火土的意思，為師已經向你說明清楚了，那麼，對於道法的意思，小藍你又知不知曉呢？

方才程天藍不懂裝懂，硬要解釋五行的意思，遭到師父的嘲笑，程天藍此刻臉上還覺得火辣辣的，也就不敢不懂裝懂，連忙躬身道：弟子愚昧，不懂道法之真義，請師父解釋。

黃沙真人微微頷首，對於程天藍沒有再強加解釋而十分欣慰，朗聲道：所謂道法，也就是我們修道者憑藉精神，駕御生機之氣，從而生出攻擊敵人，防禦敵人攻擊，製造幻象等等的效果來。當中，道這一個字，指的就是我們身體之內包含著的生機之氣與對生機之氣的感應能力，兩者結合在一起，就稱作法力，如果要勉強打個比喻，就跟武功之中的內功相仿。而法，就是指我們駕御天地間生機之氣的技巧，嗯，大概就跟武功當中的招式差不多。法力是根本，而法術不過是末節。如果修鍊者有足夠強大的法力，就可以發出道法來。而越是強大的道法，所需要的法力則是越多。倘若修道者使用了自身的法力沒有辦法承受的道法，那不僅無法把道法使用出來，還會反噬自身，極為危險。對於這一點，小藍你一定要牢牢記住，絕對不可使用自身法力無法支撐的道法。不過，法力儘管極為重要，是根本，可是法術也不能完全不練，倘若法術使用得法，常常也有意料之外的好處。當然，道法道法，還是要以法力為主修內容，法術為次要輔助，關於這一點，小藍你一定要記住，絕對不能本末倒置。

是！師父。程天藍連忙躬身應道。

黃沙真人話鋒又是一轉道：小藍，你可曉得五行生剋的原理？

程天藍這陣子讀過不少書，對於這個道法的根本理論，當然曉得，連忙回答道：我知道，師父。五行相生，就是指木能生火，火能生土，土能生金，金能生水，水能生木。而五行相剋，就是木能克土，土能克水，水能克火，火能克金，金能克木。

黃沙真人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小藍，你這番話，既可以說對，也可以說不對。

程天藍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怔：師父，這是為什麼呢？

黃沙真人右手手掌一翻，他的手心，旋即出現了一團紅艷艷的烈火，接著，只見黃沙真人伸出左手的一根手指頭，對著熊熊燃燒的烈火。一滴水珠，從黃沙真人的左手指尖掉下來，落到他右手熊熊燃燒的火焰當中。

哧——

熊熊燃燒的大火，不僅沒有被那滴水珠澆滅，反而是哧的一聲，竄起一堆火苗，燃燒得更加激烈。

小藍黃沙真人笑問道，你來回答一下，為什麼水珠沒有把大火澆滅呢？

嗯程天藍皺眉想了一想，回答道，是由於水太少了，無法剋制烈火，反而被烈火吸取了力量，更加壯大了自己。

不錯，就是這個道理，這個原理，在五行理論當中，稱之為反克。黃沙真人解釋道，要想發揮出水能克火這個五行中正常的相剋現象，那就必須要有足夠多的流水，才能把熊熊燃燒的火焰澆滅。道法上的較量，也是這個道理。倘若當中一方的法力要遠遠強於另外的一方，那麼無論他們使用的是哪一系的道法，都無法跨越法力之間的差距，必然是法力強大那一方獲勝，法力弱小那一方落敗。可是，倘若彼此雙方的法力差距並不大，那麼雙方所修鍊的道法系別，他們各自掌握的法術的多少，在使用法術方面的經驗與熟練度，還有法術之間的搭配，使用法術的時間，對方的心理、氣勢的營造等等等等，都會起到決定勝負的作用。

總而言之啊，小藍，道法比拼，涉及到法力、法術、五行生剋、心理、時機、戰術等等因素，十分玄妙，我也難以言盡，日後你修鍊有成，與人比試道法，那時候你方能明了這個道理。

黃沙真人這一席話，讓程天藍聽得目眩神迷。通過黃沙真人的話，他這才真正感受到道法的神奇與奧妙。

好了，小藍，道法上的原理，我就先說這麼多，下面，我就正式把我們六雲宗駕馭五行生機之氣的獨特功法——九轉五行變，傳授給你。黃沙真人臉容肅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