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一念之間

她不舍嗎？

她不過是怕，高麗真把林夕打出了事，要但責任而已。

是嗎？

心裡另一個聲音響起，帶著嘲諷的音。

「倩倩，媽今天想了一上午，如果你說的是事實，這事，還真的不能全怪林夕，你也有責任。」

葉倩倩上掀了眼瞼，看向高麗，高麗又繼續道。

「還有，媽第一眼看見葉落兒，就知道她是林夕的孩子。」

「那張臉完全就是縮小版，你如何瞞的住，教落兒說她只有兩歲？」

葉倩倩雙眸一睜，瞳孔徹底放大。

「倩倩，落兒她雖沒有直接張口要爸爸，但她是渴望爸爸的。」

「她剛剛吃飯時，還問我，外婆，爹地在月球上也吃米飯嗎？」

葉倩倩睫毛輕顫，是的，她的女兒，常常會把爹地掛著嘴邊。

就像今早一樣。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說，夢見爹地。

有一次，小傢伙想吃炸雞了，醒來便對她說，「媽咪，我夢見爹地了，他說帶我去吃炸雞。」

葉倩倩心裡一酸，「媽，你的意思，也是讓我接受林夕嗎？」

高麗順了順她的髮絲。

「媽說這些，不是要你即刻做出什麼選擇，而是要你面對自己的心，看到落兒需要爸爸的事實。」

「女兒，一念之間，一生過。」

聞言，葉倩倩咬住了唇瓣，沉吟片刻后，開口。

「可是，媽，如果林家認為當初是我不辭而別，反對我進門，但又要，要走落兒，怎麼辦？」

高麗一怔，原來她女兒，擔心的是這個。

「倩倩，這就要看你是不是愛錯了人，媽當初是不是真的看錯了人。」

……

醫院

林夕緩緩睜開雙眼，一片潔白入目，頭有些暈，他抬起的手，落到額頭。

燙！

他思緒回籠。

昨晚，他在車上待了一夜，所以只好開著車窗，雖也開著空調，但冷風依舊灌進。

而且，早上也沒吃早餐。

早上……

倩倩？

他一個翻身坐起，扯動了手背上的輸液針，他眉頭一皺，伸手便要拔掉針頭。

恰在此時，沐雲慧的嗓音響起，「你要幹什麼！」

林夕抬頭，微轉，「媽？嘉嘉？」

「哥。」林嘉正欲上前，被沐雲慧攔住，「去，給我把門關好，我看誰敢出去。」

林嘉摁下腿側按鈕，轉身兩步，關上房門。

「媽……」林夕抽回拔針的手。

「別叫，聽著心煩。」沐雲慧將手裡的皺，往矮柜上一放。

「我是想說，你把門這樣一關，醫生進不來。」

沐雲慧：「……」

「沒事，等你燒退的差不多，我們就回去，家裡的救護車已經在路上了。」

林夕聞言，將目光投向林嘉，林嘉點點頭，表示媽說的是真的。

她們走的急，都快到了，才想起給自家醫院打電話。

此時救護車，確實在路上了。

林夕抿了抿唇，「媽，我這小感冒，你讓救護車來，傳出去，會被笑話的。」

沐雲慧攪著粥，聞言，冷哼一聲。

「你還知道會被笑話，我看你一遇到那個女人，東南西北都忘了。」

聞言，林夕眸色一深，他知道老媽，是知道了。

「媽，我想靠靠。」

沐雲慧攪這粥的手一頓，「少給我來著套。」

說著，餘光瞟了一眼床畔，又繼續道。

「當初是她自己不辭而別的，這種去而又復的女人，是進不了我們林家大門的，你趁早斷了這個念頭。」

林夕伸手拔掉針頭，沐雲慧的說辭，在他意料之中。

「你幹什麼！你想用你身體威脅你媽，門都沒有，啊！」

沐雲慧言語雖硬，但人已急步跨去。

林夕見她在床畔坐下，趕緊將頭靠了過去。

「我只是想靠靠，媽不過來，我就只好過去了。」

一旁的林嘉，看見，掩住嘴，低低一笑。

這招，是她和他哥，用的慣用伎倆。

見沐雲慧瞪過來的眸光，她眉目一斂，「我這就去找醫生，回來給哥重新紮針。」

說完，轉身便走。

沐雲慧甚至沒來得及，阻止。

她將目光，從呼叫器上收回，正好看見，林夕微張的唇。

「要靠就別說話，要說話就別靠。」

林夕唇角一勾，從衣兜里，抽出一張照片，遞出。

「媽，當初她的不說辭而別，都是因為我……」

林夕將當年的情況，簡單的複述了一遍。

沐雲慧瞳孔微放，「你的意思是說，她以為你和……，所以為了成全，懷著你的孩子離開的？」

林夕咽了咽喉頭，「嗯。」

沐雲慧眸色微凝，「當年，她住的是我們自己家醫院，可沒人告訴我，她懷孕了。」

「當初，醫院有多少人，能知道她懷的是您孫子，還去告訴您？」

林夕說著，又把照片抬高了一些。

沐雲慧眼角斜去。

其實就最初那一眼，她就已經確定，這孩子是他兒子的骨血。

女兒，本就像爸。

她輕吐出一口氣，「孩子是我們林家的，我們只是要認，我會找律師要回孩子的撫養權。」

林夕立直了身，「媽，您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心裡明了的那個意思。」沐雲慧說著便要站起。

也就在此時，林嘉帶著醫生而進。

醫生檢查一番后，讓護士重新輸液，就在針尖，快要沒入血管時，林夕一個抬手，伸手一下扯開。

「都給我出去。」冰冷的音質，像是從千年寒潭而出。

小護士嚇的不輕，醫生是知道他們的身份，將目光遞想沐雲慧。

沐雲慧看著林夕，胸膛微微起伏，根本顧不上醫生。

最後，還是林嘉示意，讓他們先出去。

林夕強支著身體，從床上站起，昏沉的腦袋，讓下地的他，如踩棉花。

「媽，我要孩子，我更想要孩子的媽。」

沐雲慧唇瓣緊抿，看著兒子這樣，她不心疼是假。

見僵持的兩人，林嘉伸手，推了推沐雲慧，可毫無進展。

無賴的她，只好一個傾身，將嘴湊去，她把聲音壓的很低，低的只有沐雲慧才能聽清。

就在林嘉張翕的唇瓣間，沐雲慧眼瞼微動，眸星在其中漸放。

話畢，林嘉倚回原位。

沐雲慧默了片刻，轉身拿起矮柜上的手包，「你們長大了，我是管不了了，愛幹嘛幹嘛。」

說完，朝門口而去。

林嘉彎起的嘴角，抿著得意的笑，看向林夕。

垂在身側的手，剛比出一個剪刀，就被沐雲慧的突然回身，給嚇的趕緊縮回去。

「先把粥喝了。」沐雲慧的嗓音緊繃，順帶瞄了林嘉一眼。

林嘉趕緊撈起自己的包，追了出去。

在回過身關門時，還不忘給林夕比一個加油的手勢，順帶指了指粥。

「媽，哥已經遵從意旨，失去了一份摯愛，如果這次，還要被迫和嫂子分開，他會瘋的。」

這便是，剛剛林嘉對沐雲慧，所說的話。

……

小區門口

林夕仰頭，將手裡還剩一半的礦泉水，一飲而盡。

用水的冰涼，來刺激神經，讓自己保持清醒，也以此來舒緩，全身的滾燙。

他的身後，不遠不近的地方，一輛黑色的轎車，司機剛拉上手剎。

沐雲慧眉頭緊擰，手已經扣住門把手，卻被林嘉一個伸手攔住。

「媽，媽……」

沐雲慧回頭，「我都已經妥協了，他就不能等自己身體好了，再來嗎？」

林嘉，額……

「其實，我倒是覺得哥挺聰明的。」

沐雲慧睜眼一瞪，完全不想再和她這個小女兒，說下去的想法。

但林嘉抓著她的手，就沒有鬆開的意思。

「媽，媽，我說的是真的。」

「你看，這女人的思維，它就得趁熱打鐵，在她暈暈乎乎的狀態下，一舉拿下，這時間一長，她要偏激一想，那怎麼辦，是吧？」

林嘉眉眼一挑，「而且，我哥這生著病，感情牌就已出，我嫂子一個不忍，這不就事半功倍了嘛。」

沐雲慧白她一眼，完全不知道自己女兒，在瞎扯一些什麼，亂七八糟。

兩人拉扯間，目光又齊齊的頓在了車窗上，因為林夕，正朝一個中年女人走去。

「媽，我來拿。」林夕上前，欲去接高麗手裡的東西。

高麗一個側身，打開林夕伸過的手，「別亂叫，擔不起。」

林夕一頓，趕緊跟手，手再度伸去，但又再次被打開。

這個過程，高麗就沒有給過他，一個好臉色。

這樣的場景，坐在車上的沐雲慧，再也忍不住了。

他兒子長這麼大，她都沒捨得這麼對過他。

林嘉見狀，是攔不住了，直接「嘶」的一聲，雙手捧住自己的腿。

沐雲慧見狀，趕緊轉身，一臉焦急，「怎麼了？哪裡疼？」

「這兒……」

林嘉五官緊皺，指著膝蓋處，發現指錯了，又向上移了幾分。

沐雲慧立直了身，唇瓣一抿，「別再裝了。」

林嘉的腿，膝蓋及膝蓋以下，是不可能有感覺的。

林嘉嘿嘿一聲，抬頭，兩手握拳，比到頭兩側，「小侄女兒，小侄女兒……」

「媽，你不是老怨，哥長的像你，卻是個兒子，我是個女兒，卻長的像爸，現在小侄女兒正好滿足你所有的要求。」

聞言，沐雲慧的眸光，柔和了幾分。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