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金鯉

龍滄市南平區公安分局，網路監察科辦公室。

幾名警員正在盯著設備屏幕，聚精會神地操作著。

其中一個電腦屏幕上，開著一個聊天群，此刻，一個警員正點開那個叫做「六哥」的群主，和他私聊著。

「六哥，齊活兒了。」

這一條訊息是十分鐘之前發出去的，對方一直沒有回應。

旁邊的幾名技術幹警一直在等著對方發送消息，來確認對方的IP地址，方便定位。

現在的這個企鵝號，就是昨晚在李菁家被被趙旭在抓住，交給警察的那個小偷的。

和趙旭交代了的事情，他到局子里也全都招了，包括那個聊天群。

對警察們來說，這算是個意外之喜，因為「六哥」這個名號，已經不止一次出現在一些案子的背景調查里了。

可以說，對於「六哥」，警察們已經盯了一段時間了，不僅僅是龍滄市一個地方的警察，別的省市也有他的案底，只可惜這個傢伙反偵察意識極強，一直沒能抓住他。

「錢隊呢？」一個兩鬢斑白的警察捧著茶杯，喝了一口枸杞茶，問一旁穿著便衣的警察。

整個辦公室現在就他們兩個人站著「圍觀」，看樣子應該是來等結果的。

「臨江路那邊出事了，發現兩具浮屍，他去現場了。」便衣警員答道。

「你們隊長都去忙了，你為什麼這麼閑啊？」老警察瞥了他一眼。

「這不是聽說有了『六哥』的新線索嘛，頭兒他讓我留下來看看，一有情況就和他說。」便衣警員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

「喲，你們刑偵隊的消息挺靈通的嘛。」老警察笑了一下。

「吳局，您就別開玩笑了。」便衣警員說道：「那不都仰仗您的特許嘛，兩年前您開會的時候就答應了錢隊，整個局不管哪個科室，一有『六哥』相關情報，就告訴他。」

「唉……他還是沒放下啊。」老警察將茶杯放到嘴邊，嘆了口氣沒喝：「當年那個案子……這些年，苦了這傢伙了，生生把他從一個180多斤的胖子，熬成了120斤的瘦子。」

「吳局，對方回消息了！」

就在這時，前方監察科的警員喊了一聲。

電腦屏幕上，「六哥」回話了：

「下午15:30前，城南火車站，候車大廳3號男廁，蹲坑最裡間廁紙簍，東西密封好。」

「很好，ip定位了嗎？」吳局問旁邊的技術人員。

「……ip地址在北非共和國。」技術人員答道，「對方偽裝了ip地址，對於自己的屬下都這麼小心謹慎，這傢伙太狡猾了。」

「哼，果然還是老一套……」吳局並沒有多驚訝，和這傢伙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下午派人去火車站蹲點！」

……………………

「磐龍居」是龍滄市最古老的建築之一了，當然了，「古老」是相對而言的，這座大都市的大部分建築都是近30年來，陸陸續續剛建成的，而像「磐龍居」這樣的老式建築，都是民國時代留下來的，有了近百年歷史了。

與一般的四合院不同，這裡是「六合院」，六座門房圍攏形成一個大院子，院子正中央，是一座三層的小樓，青磚白牆，很有些古典的味道。

「磐龍居」的背面，就是一個人工的小湖，小湖中央有一座小小的湖心島，島上搭著一個金色琉璃瓦的涼亭。

亭子邊的石凳上坐著一位老人，這老人的頭髮已經白了大半，可是眉毛和鬍鬚卻是烏黑髮亮的。

這個時節雖不是臘月寒冬，但也不是夏日，天氣已經轉冷了，可這老人卻穿著單衣單褲，直接坐在冰冷的石凳上，手裡提著一根翠綠的竹竿，耐心地釣著魚。

「爺爺！」

一個清脆的聲音從涼亭外面傳來，打破了這裡的寧靜。

老人轉過頭，看到一個年輕的女孩從小船上跳上小島的台階，像孩子一樣跑了過來。

在她身後，一個白髮佝僂的老太太也跟了過來，只不過這老太太腳步穩健，一點也不像個老人家。

「是娜娜啊。」老人臉上露出了笑容。

「爺爺，我來看您了。」慕容娜娜跑到了涼亭里。

「哈哈，聽說我的乖孫女兒剛從學校畢業，正在找工作呢，怎麼有空來看爺爺了？」老人看著自家的孫女，面色慈祥。

「孫女出馬，一向手到擒來。」慕容娜娜並沒有說面試遭到的「婉拒」，一副理所當然地表情，像只驕傲的小孔雀。

「呵呵，是啊，這世上沒什麼事能難住我的乖孫女兒。」老人沒有懷疑什麼，讓自己的孫女坐下，好好打量了一番。

「爺爺今天又來釣魚了？讓我看看釣了幾條。」慕容娜娜坐不住，站起身來，要看老人的魚簍。

「哇！好大的鯉魚。」慕容娜娜看到魚簍里躺著一條金色的大鯉魚，朝著爺爺豎起了大拇指：「爺爺好厲害。」

老人笑了笑，沒說話，收起魚竿，將魚簍拎給一旁的劉姥姥：「拿回去片了，今天中午我和娜娜一起吃醋魚。」

劉姥姥恭敬地接下，徑自坐上船，朝著「磐龍居」劃去。

她看了看簍子里的金鯉，這魚兒很大，約莫十來斤，和普通的鯉魚不太一樣，這魚的魚唇上面，多了兩條長長的須子，腹下的魚鰭，也更加飽滿，像是四條沒長成的四肢。

「老東家對大丫頭是真的寵啊！」劉姥姥看著魚兒，莫名感嘆了一聲，划著船走遠了。

………………

在公司吃完午飯，趙旭下午請了假，他要回去找物業開門，然後換鎖，再去補辦手機卡、重買手機。

到移通營業廳補辦好手機卡，並且就地隨便買了一台合約機，然後離開了。

手機開機、激活之後，趙旭的手機就響了，是他媽打來的。

「趙旭，怎麼回事？從昨晚開始你手機就打不通？」電話那頭傳來了趙旭媽媽的聲音，他媽媽可不會喊他什麼乳名小名的，從來就是直呼姓名。

「老媽，我手機丟了，剛重買的。」趙旭答道。

「還是大公司的小領導呢，瞧瞧你這德行！手機都能弄丟，你的頭怎麼沒丟了？」媽媽的嗓門一如既往地洪亮：「懶得說你了，打電話找你，是因為你爸說他要去看你，還不讓我說，要給你個驚喜，我驚他奶奶個腿，他就是不想麻煩你去接他……他下午就到龍滄市了，帶了老多東西給你，最重的那一大包香腸我剛鹵好，足足75斤重，你小子別忘了去接他，知道嗎？」

「……知道了老媽，你怎麼不提前幾天說啊？還有，為啥就他一個人來？你也來耍幾天嘛！」趙旭說道。

「我不喜歡聞你那城市的汽油味，一聞到就想吐……」電話那頭的聲音說道，趙旭知道這是哄他的，老爸老媽從來不喜歡讓自己煩心，就算他爸今天來了，明天也是肯定走的，攔都攔不住。

「我知道了，等不忙了，我回家看您。」趙旭感覺自己很像個不孝子。

「別……除非帶著兒媳，否則別讓我看見你！」電話那頭老媽喊了一句，很直接地掛了電話。

「……」趙旭呼了一口氣，苦笑道：「我說老媽，你倒是先告訴我老爹幾點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