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沈瓊樓現代人的眼光一時改不過來,聽的目瞪口呆:「祖母,我才十四歲啊。」擱現代才上初中。
沈老夫人倒沒覺著年齡有什麼不對,她老人家自己也是十四歲定親十五歲出閣,撇嘴道:「十四歲怎麼了?魏朝十四歲生孩子的都比比皆是,又不是讓你即刻出嫁,這不是先商議著呢。」
沈瓊樓想到這麼早要結婚以後還要生孩子就頭皮發麻,忙擺手道:「陳家兩個表弟好是好,但是我真沒那意思啊,祖母您別說這個了,我還是先好好工作吧。」
近親結婚生下來的娃能看嗎!她想想就腦仁疼。
沈老夫人道:「女人家總歸是要嫁人的,行走官場你以為容易呢?瞧瞧你爹你大哥如何殫精竭慮的,你就知道難處了。」
她老人家有些思想已經算很開明了,但終究擺脫不了相夫教子的框架,不過這也屬常事。
她想了想,又狐疑道:「你該別是還是惦記著那姓許的吧?咱們家別的沒有,這點志氣還是有的,人家既瞧不上你,你就少做些顯眼的事兒,不然我都要瞧不上你了。」
這哪跟哪啊,怎麼沈老夫人這麼能腦補?沈瓊樓抽著眼角回話:「您扯到哪裡去了,我是真的只拿他們當表兄弟待,跟大哥二哥是一般的。」
沈老夫人皺眉道:「既然你沒那個心思,對他們那般殷勤妥帖做什麼?」
沈瓊樓冤死了:「不是您叫我好好待客的嗎,再說我也沒幹什麼啊。」
沈老夫人哼了聲:「有事沒事送吃食過去,時不時噓寒問暖,聊得也投機,這還叫沒什麼?」
沈瓊樓面癱臉綳不住,拍腿叫屈:「我待大哥二哥,爹娘和您還有外祖父外祖母不也這樣嗎,怎麼到他們這裡就成了殷勤了?!」
她說痛快了卻猛然想起幾件事,她上輩子雖然面上冷淡,但對身邊的妹子也挺細心的,比如她們大姨媽來了冒雨幫著跑出去買葯,再比如她們傷心的時候講段子逗趣,好些妹子知道她性別的時候哭的死去活來的,知道她是同性也放不下。
還有太子,她對太子不也是如此,虧她還覺得納悶為啥自己魅力值這麼高,現在聽老夫人一說才隱約明白原因,原來錯還是在她身上!
果然,沈老夫人耐心跟她分說:「待客周到是一回事,咱們魏朝風氣雖開放,但男女有別,有些事兒還是得注意著,你既對人家無意,這般妥帖就怕讓人誤會了。」
沈瓊樓沉浸在自己是個渣的悲痛中,還是個撩完人就跑的渣!
沈老夫人見她神情也知道她無意了,強扭的瓜不甜,幸好這事兒只是彼此心裡有意,還沒拿到明面上說。
她老人家搖搖頭,揮一揮衣袖走了,留下沈瓊樓獨自思考人生。
幸好她癸水已經結束,明天就要繼續回王府上班,也思考不了多久就去睡了,早上起了個大早便趕去豫王府,才走到長史院子,就見到宋喜蓬頭亂髮地埋在一堆公文里,眼下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她一見沈瓊樓就像是久旱逢甘露,不顧兩條腿還突突地打顫,一個箭步衝過來,激動道:「沈長史,你終於來了,你再不來我可就要抹脖子了!」
沈瓊樓見她兩眼布滿血絲,還以為她真出了什麼事兒,嚇了一跳扶住她:「宋長史,你怎麼了?」
宋喜幽幽地看著她:「你不在,原本是你的活兒都交到我手上了,我最近三更眠五更起,忙的都長白頭髮了。」
宋喜是個聰明人,但聰明人也分很多種,她就是那種不愛攬事只想享清閑的脾氣,要是擱在有上進心的人身上,肯定得抓住這次機會在王爺跟前露露臉,偏她煩得要死,恨不得找陳河打一架。不過要不是這種性子,也不會在王府安生留這麼多年。
沈瓊樓乾笑:「宋長史還年輕,就該趁著這時候多歷練歷練,王爺是看你辦事得力,這才派下活給你的,得好好乾方才不辜負王爺的期望。「
宋長史晃著膀子唉聲嘆氣:「年輕什麼啊,我要不是當著差,現在孩子都能說親事了。」
沈瓊樓正想再勸慰幾句,就見外頭有人來報:「沈長史,王爺吩咐了,您來了就去正院一趟。」
沈瓊樓想到幾天前的尷尬事,警戒線拉的老高:「王爺有什麼事兒?」
外頭那人一怔,幸好殷卓雍也給了理由:「王爺說是幾樁關於擴府的事想要問問您。」
既然是公事……沈瓊樓立刻轉頭看向宋長史:「宋長史,我也有幾日沒來了,對擴府的進度不大了解,要是耽誤了王爺的正事就不好了,不如咱們一道去?」最重要的是,找個人陪著省得尷尬啊!
宋長史秒慫,立刻捂著腦門子做昏倒狀,一邊咳嗽一邊道:「我……咳咳咳,咳咳咳,我這身子……咳咳不大成了,還是你去……」
沈瓊樓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邊說:「那我背您過去。」一邊撈起她的胳膊架著就往外走。
宋喜:「……」
殷卓雍那邊正在問話,神情懶散,但想到等會就要見到人,唇邊不自覺地泛出笑意:「三寧,沈府這幾日有什麼動靜?」
他手頭自有能動用的人,三寧一身不起眼的灰衣短打扮,欠著身答話:「沈府向來平靜,只是這幾日沈二夫人的父母來了。」
他挑了下眉梢,懶洋洋地道:「哦,國丈和國丈夫人啊。」
三寧想了想,又補了句:「還帶了陳家的兩位公子。」
殷卓雍蹙了蹙眉,似乎想要追問,但聽到院門已經有動靜傳過來,抬手讓人下去。
兩人就這麼半拖半拽地往正院走,殷卓雍瞧見她來,唇邊的笑已經泛了出來,但見她還架了個人,笑意微淡,皺眉問道:「這人是誰?」
沈瓊樓和宋喜:「……」這可是在你府上當了八年長史的人啊,就是只蛾子都該臉熟了吧!
沈瓊樓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噎了半晌才道:「這是宋長史,您不是要問擴府進度的事嗎?我這幾日不在,不大了解,所以把宋長史帶過來方便您問話。」
宋喜老胳膊老腿被她一通扯,無奈瞪了她一眼,才理了理袍袂行禮道:「見過王爺。」
殷卓雍略略一怔:「是個女的?」
宋喜:「……」哎,習慣就好。
沈瓊樓:「……」不是女人難道是變性了?
殷卓雍對宋喜顯然沒甚興趣,瞥了眼沈瓊樓,也知道她把人帶過來的意思:「你也歇了幾天,身子大好了嗎?」
沈瓊樓當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尷尬地含糊道:「謝王爺關心,臣已經大好了。」
殷卓雍眼如星光粲然,輕輕遞過來一個眼波:「你是我唯一的長史,我不關心你關心誰?」
宋喜:「……」其實她是死的吧。
沈瓊樓招架不住,擺了平時的端正冷臉,拱手道:「謝王爺厚愛。」
幸好殷卓雍沒再說什麼,不知道是顧及宋喜在場還是真有正事,只是把這幾日擴府進度的卷宗和賬目給她讓她幫著瞧瞧紕漏,自己再施施然坐著看一些信箋。
沈瓊樓見是真有正事,也肅了神色低頭仔細核對,倒是宋喜閑著杵在那裡比較尷尬,她現在有點後悔把宋喜硬拉過來,抬眼遞了個安撫歉疚的眼神過去,又物盡其用,老實不客氣地把賬本分了一半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