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說著一行人就上了船頭,沈瓊樓和太子坐的沉香位置最好,離八角亭也最近,柳毅連連催促船家,要靠近了瞧瞧這兩人。

沈瓊樓是一心看歌舞表演,殷懷瑜壓根沒往心裡去,因此兩人誰都沒靠近有船劃了過來,倒是常永他們瞧見了,卻怕擾了主子的興緻,只暗暗戒備,並不開口。

柳毅等離近了才瞧清兩人,船上的少年一雙瀲灧秋水眼,容色如畫。

另一個身形有些豐腴,雖然穿著男裝,但胸前卻婀娜起伏,明顯是個姑娘,一對兒上挑桃花眼,眼尾帶著微微桃粉色,眉毛斜飛入鬢,冶艷中透著清逸,假以時日臉上的嬰兒肥褪去,定是個百里挑一的美人。

這兩人容貌相似,不光容色上乘,而且身上的衣料配飾也都低調華貴,顯然是哪個豪門大家尊養出來的兄妹倆。

不管古人今人就沒有不看臉的,柳毅早就把方才的不快拋到腦後了,恨不能上前結交一番,對著身後的眾人感嘆:「這船要是讓尋常濁物坐了,我定然是要計較的,不過既然坐的是這一雙璧人,那反倒是這船的榮幸了。」

又艷羨道:「難怪方才那說話般恣意輕狂,果然是風流人物。」

要是沈瓊樓聽見這話定然要笑噴,長得丑的找事兒那叫惡霸,長得俊的找事就是風流人物,當真是個看臉的時代。

眾人紛紛稱是,男人沒幾個不好美人的,就算他們自詡君子,目也光都不約而同地落在『沉香』上坐著的少女身上,見那少女目眸光清正,氣韻磊落,恍如光風霽月,自有一番清冽風骨。

就連許御也忍不住偏頭去看,一邊暗忖,這女子倒像是在哪裡見過似的,竟有些眼熟。

殷懷瑜和沈瓊樓當然沒想這麼多,他倆正站在船上探頭瞧湖裡的各色錦鯉,這些錦鯉都是上品,骨肉勻稱,色彩艷麗,遊動時姿態極美。

殷懷瑜扭頭問道:「宮裡的金水湖也養了好些錦鯉,你說……這些魚能吃嗎?」

沈瓊樓仔細想了想:「能吃應當是能吃的,但味道估計不怎麼樣。」

殷懷瑜忍不住道:「那也未必,不是說鯉魚味道鮮美,肉質細膩,錦鯉既然佔了個鯉字,那味道應該也差不到哪兒去吧?」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咽了口口水。

湖裡的錦鯉們見船上人窮凶極惡地對著自己流哈喇子,嚇得忙做鳥獸散了,任憑殷懷瑜怎麼撒魚糧也不見回來。

沈瓊樓想吃魚了,正要再叫一盤水晶魚膾,就聽見不遠處的一艘船上朗聲道:「這位公子,魚糧不是這麼撒的。」

殷懷瑜轉頭去看,就見柳毅手裡抓了把魚糧,隨意一揮,一群錦鯉就聚集了過去,他只看了一眼便轉開頭,只當這人腦子有病。

沈瓊樓則滿腦子吃魚,壓根沒去看,自然也沒瞧見原身那倒霉未婚夫。

柳毅搭訕不成,登時失落,轉向許御道:「伯御兄,咱們這些人裡頭就屬你容貌最好,氣度最佳,文才最盛,你幫著去打聽打聽那對兒兄妹的家世姓名,咱們也好結交一番。」

許御想到那少女的風采容貌,略略一怔,沉吟道:「現在去未免有些唐突,不如尋個合適的時候再去打聽。」

這邊上菜也是划船送過來的,沈瓊樓心滿意足地喝了口魚湯,這時候若梅大師來獻舞,就在八角亭中翩然而起飄飄而落,實在是精彩至極,就連殷懷瑜杜瞧得目不轉睛。

她腦子裡突然冒出句酸詞,順嘴就遛了出來:「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旁邊的殷懷瑜很給面子的鼓掌:「這詞不錯,你做的?」

沈瓊樓沒想到這首詩居然沒出來,不過她也不至於干剽竊這麼沒品的事兒,再說才女也不是這麼好裝的。搖頭道:「不是我,是……是我聽一位叫晏幾道的詞人吟的。」

殷懷瑜正要說話,就見方才有人搭話的那艘船更離近了不少,船上有位穿天青色直綴的俊秀公子開口道:「實在是難得的好詞,不知道姑娘是否有這首完整的鷓鴣天?」

沈瓊樓聽見這低音炮,不由得怔了怔,抬頭去看,就見許御站在船頭,神情淡然溫雅,風度翩翩。

許御離得近了才瞧出不對來,這少女容貌極美,但眉眼卻很熟悉,倒像是在哪裡見過,他是謹慎之人,在心裡仔細想了一遍,忽然滿臉不可置信地驚聲道:「你是沈瓊樓?!」

沈瓊樓淡淡地挑了下眉梢:「正是。」

這下不光許御不能相信,就是站在他身後的一眾文人公子都懷疑自己眼瞎了。

都說沈瓊樓生的貌若無鹽,性子跋扈暴躁,眼前這少女性子暫且不知,單論容貌,是萬萬擔當不起無鹽這份殊榮,若說她無鹽,滿京只怕沒幾個美人了。

跟在他身後的柳毅按捺不住,驚道:「你怎麼可能是沈瓊樓?聽說她生的……」他才意識到當著人面評價長相太過失禮,忙忙地住了嘴,眼裡卻掩不住的驚色。

殷懷瑜差點樂了:「她不是沈瓊樓,難道你是?」

柳毅才知道自己問了個傻問題,這京里冒充誰不好,冒充沈瓊樓?他想完又忍不住看了眼許御,就算她脾氣差了些,可哪有男人捨得拒絕美人,更何況還有錦川侯府這個岳家。許兄好定力啊!

沈瓊樓也覺著挺鬱悶的,吃個飯吃出這麼多事兒來。

許御抿了抿唇,適才生出的半分傾慕欣喜之心頓時化為烏有,他也不理旁人驚詫的目光,徑直問道:「你為何又在這裡?」

鑒於原身這個痴漢女經常跟在許御後面亂轉,經常是他前腳到一個地方,沈瓊華後腳就跟到了,所以他下意識地以為這回又是她跟著自己過來的。

沈瓊樓瞥他一眼:「吃飯。」

許御深吸幾口氣,面上已經恢復了平靜,只是話里透著幾分譏誚:「世上竟有這麼巧的事兒,我每每去哪裡,你就『碰巧』也到哪裡,真是讓許某長見識了。」

他在碰巧上加了重音,沈瓊樓言簡意賅:「我先來的。」

許御微微語塞,確實是沈瓊樓先來的沒錯。他薄唇微抿,神情又恢復了一貫的溫雅淡然:「既然如此,是許某失禮了。」

沈瓊樓恩了聲,又把目光落到八角亭上,顯然跟他不願多說。

柳毅古怪地瞧了兩人一眼,又伸手用力一扯許御的袖子,許御這才想起方才的話頭,繼續道:「方才沈三小姐念的那首詞,不知道你是否有完整的,我想抄錄一份,拿回去仔細品讀。」

語調驕矜淡然,彷彿跟沈瓊樓說話是對她的恩賜一般。

沈瓊樓這才轉過頭來:「有。」

許御眉毛微微一揚:「那……」她慢吞吞地道:「不給。」

許御眉心屈起,往常他對她送的東西要麼轉身扔了,要麼轉手打賞下人,從沒想到自己主動討要也會失利:「三小姐這是何意?不過一首詞而已,況且又不是你自己作的。」

說這話臉得比盆大。沈瓊樓說話還是不急不緩,反問道:「你為何覺著,我非得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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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的三寶妻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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