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她也有被打臉的時候,話音剛落,就有個刺客趁亂摸到轎子邊,一把掀開帘子,抽出短刀就刺了過來!
沈瓊樓也是一怔,順手揚起桌案上茶壺,一把砸了過去,裡頭滾燙的熱水澆了他滿臉,他下意識地閉起眼,不過這人也甚是悍勇,不但嘴裡沒吭一聲,手裡的短刀仍舊直直地刺了過來。
她心裡暗罵了一句,側身避過短刀,在他手肘上重擊了一下,他胳膊一麻,手裡的短刀噹啷一聲掉了下來。
沈老夫人大喝一聲:「樓兒,動手!」
沈瓊樓知道她的意思,心裡仍舊膈應,但那邊摸進來的刺客已經探手再要傷人,她只好撿起地上的短刀,照著他肚腹就捅了過去。
這地方並不致命,她也沒想取人性命,沒想到那刺客竟如瘋了一般,不但不後退,反而拼著加重傷勢也要扼住她喉嚨。
沈瓊樓被他這瘋勁兒弄得心頭火氣,撿起地上的碎瓷就給他脖子上劃了一下,這下他是真死透了,嘴巴開合幾下,直直地倒在地上。
沈瓊樓是頭一回殺人,血濺的滿臉都是,明知道那是個壞人,還是坐在車裡頭暈眼花手足亂顫,為什麼她好好地一個良民百姓要幹這種事兒啊!
沈老夫人和陳氏也嚇了一跳,不過現在也不是矯情的時候,沈瓊樓哆嗦了會兒就拎著短刀下車守著,反正砍一個人也是砍,砍兩個也是砍,權當自己在殺豬。
她雖然知道沒啥用,還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大聲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知道這是誰的車隊嗎?!」
為首那人冷笑一聲:「豫王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沈木怎麼說也是打過仗的,見情勢不好,立刻轉頭對著身邊人喝道:「想法子跑出去一個求援吧!」
殷卓雍原本嘉明殿里和首輔次輔商議朝政,兩人對他顯然也並不認同,不過這兩人都是久經風浪的老狐狸了,自不會像那些愣頭御史一般直接說出來。
朝上的事忙的人焦頭爛額,他過了許久才偏頭看了看更漏,見已經過了午時,這才想起來要陪沈瓊樓去接沈家人的事兒,匆匆忙忙站起身:「我有事要出宮,回頭再商議吧。」
他正要抬步往出走,內侍急匆匆來報:「王爺不好了,王妃娘娘在京外大王山遇刺,已經遣人來求援了!」
殷卓雍指尖一顫,當即抬步往出走,立刻吩咐三寧道:「命人去通知京郊的兵馬火速趕往大王山,你先帶人跟我去。」
三寧忙道:「卑職去營救王妃,您不能以身犯險啊……」
殷卓雍連話都沒功夫跟他浪費,騎著馬直接奔出了宮門,三寧不敢再耽擱,也帶著人起快馬去了。
等他趕到大王山的時候,沈家的護衛已經只剩下一半了,團團圍成圈,面前護著車裡的主子,沈瓊樓連矯情的功夫也沒用,提著刀加入了戰團,左胳膊差點沒被人削下來,饒是她動作飛快地避開,胳膊上也挨了一刀。
殷卓雍老遠就看見她大半的袖子都染紅了,慌得心肝齊齊顫了起來,這輩子頭回這麼失態過,她後頭還有人揮刀要向她砍下來,他一把搶過三寧背著的長弓,張弓射箭,箭矢帶著凌厲的疾風洞穿了那人的太陽穴。
沈瓊樓怔了怔,瞧見是他來了才鬆了口氣,殷卓雍帶的兵馬很快趕到,來的刺客就不夠看了,他們還想負隅頑抗,但很快被消滅了個乾淨。
她連忙看看家裡人,男人都身上帶傷,女眷倒是毫髮未損,只是滿臉的驚容,他走過去上下打量著她,見她胳膊上的傷還在流血,忙一把拉住她,又令人去請大夫過來。
行兵打仗大都習慣隨身帶著金瘡葯,殷卓雍找了一瓶聞了聞,見能用才給她敷上止血,臉上掩不住的擔憂:「你沒事吧?」
沈瓊樓默了會兒才道:「我沒事。」
她想到沈家一家人的差點喪命在這裡,肚子里的怨氣就止不住地往外冒,卻不知道該向誰發,殷卓雍又不知道有人在這裡埋伏。
他見她滿臉疲憊,伸手把她摟在懷裡,卻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吩咐人略休整一會兒就往京里趕,沈府如今還空著,只好現在王府安頓下來。
沈瓊樓打打殺殺了許久,又流了不少血,面色蒼白,躺在床上就睡了過去,起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殷卓雍在她床邊眼睛眨也不眨地守著,見她醒來面色緩了神色。
他探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聲音溫柔:「你醒了,冷不冷?餓不餓?要吃點什麼嗎?」
沈瓊樓搖搖頭,啞著嗓子道:「我渴了。」
殷卓雍轉過身給她端了盞加了蜂蜜的溫水,她就著他的手喝了半盞嗓子才覺得舒服歇了,他扶她躺下,緊皺著眉:「已經著人審問過了,那些人是沖著我來的,一開始是想殺我,後來見我不再,又著意拖延時間想引過來。」
她低頭恩了聲:「也多虧了你我爹娘他們才平安無事。」
殷卓雍道:「要不是我,你們也不會遭這份罪。」
兩人久久無言,她似乎是長長地嘆了聲:「殷卓雍,我喜歡你。」
他不由得怔了怔,雖然清楚她的心意,但聽她說出來還是頭回。
她似乎在思索該怎麼往下說,頓了會兒才道:「你籌謀了這麼些年,我沒打算勸你放棄,我說想讓你高興就好的話並不只是說說,你若是得了皇位能快活,我也願意陪著你,就是你哪一日敗了,我也跟著你到地下……」
她忽的又緊緊握住他的手:「但是不要牽連到我家裡人!」
殷卓雍拍了拍她的手人,放緩了聲口安慰她:「我不會讓人傷了他們的,更不會讓你傷到你,你好好休息養傷,什麼都不用擔心,都交給我。」
他拍著她哄了好一時,她才又沉沉睡了,他幫她也好被子,只看著她的睡顏就覺得無比滿足,歲月靜好。
可惜事兒不由人,沈瓊樓才剛躺下一會兒,外面又有人來報,他怕把她吵醒了,皺著眉走了出去。
來的人是東廠的二檔頭,東廠這些年被西廠欺壓的狠了,自打他開始對西廠下手,這群人就立刻貼了上來,可以說是目前朝里對他最忠心的。
來人叫六安,薄唇塌鼻,相貌再普通不過,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然後才道:「王爺,您讓我們督主審的事兒已經審問出來的,再硬的漢子都抵不過東廠的刑罰,咱們東廠……」
殷卓雍不耐聽他吹噓,指尖點了點扶手:「說正題。」
「是是是。」六安呵著腰道歉,然後才道:「那些人是軍隊裡頭的,京城東西大營的參將都司合謀做下此事,請王爺定奪。「
殷卓雍眉梢微微一挑,淡淡道:「這群人倒是好本事,當初老三進京的時候不見他們有何作為,這時候倒動起手來了,真是能耐了啊。」
他眯起眼思量:「這事是不是太子暗中派人做的?」
六安遲疑一瞬,搖頭道:「小的審問過了,並不是……」他邊覷著殷卓雍神色邊道:「這些人受了旁人躥騰,要,要誅殺亂臣賊子,謀逆之臣……」說完他就跪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