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殷卓雍目光陰冷,唇角卻揚了起來:「但凡跟這事兒有關的,都抓起來颳了。」
六安面色更為猶豫,低聲道:「我們督主讓我帶句話給您……他說這些人殺了自然合情合理,並無不可,但若是王爺能放過他們,只奪了他們手裡的軍權,其實更有好處……」
他沒聽見殷卓雍說話,膽子更大了幾分,接著道:「一來可以就勢把京郊四個營的兵權趁機收到手裡,二來更可以彰顯王爺的仁厚寬宥,對以後榮登大寶大有好處……他還說,娘娘此次遇刺利大於弊,是件好事……不如以此為籌碼,就勢攬權。」
聽這話就知道那位東廠督主為何這麼多年都被蘇沅壓在底下了,朝斗的本事是有,可惜察言觀色的本事實在太差。
他聽說別人只想著拿她差點被人殺了的事兒換取好處,心裡冰寒一片,他真怕自己以後也成了這樣,能夠眼睛都不眨的犧牲她為自己換取好處,這種事想想都如同身在阿鼻地獄一般,冰冷絕望。
別人都還罷了,他的乖乖怎麼能被當做籌碼呢?
他沉默了許久,似乎只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又像是轉眼幾天,久到六安驚得兩股顫顫。
他緩緩地開了口:「你們東廠好大的膽子……誰告訴你們,我想當皇上了?如此挑撥天家情分,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嗎?」
這話說出來,竟覺得全身輕飄飄的,壓在心頭的大石瞬間就去了。
打發走了六安,他繞過屏風回了內室,就見沈瓊樓已經醒了,撐起身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他淺淺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吵醒你了。」
沈瓊樓躊躇一瞬:「我以為你會應下的,畢竟我也沒受什麼傷。」
他難得嘆了口氣:「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但這只是個開始,我怕我一旦應下,以後會越來越不在乎你,何況我也不想應下。」
他笑了,眸子里流光溢彩:「你知道為什麼嗎?」
沈瓊樓奇道:「為什麼?」
他眼波盈盈如春江水:「我原來一直以為最重要的是皇位,遇到你才知道,最重要的其實是你。」
他傾下身吻了吻她的眉心:「你喜歡閑雲野鶴,我只能陪你海闊天空了。」
沈瓊樓不知道他怎麼莫名其妙地想通了,聽了這麼窩心的話感動之餘更多的是擔心,面帶猶疑:「你……真是這麼想的?」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你不是一直不想讓我當皇帝,怎麼這時候躊躇起來?」
她抱著被子正色道:「我想不想是另一回事,我更不想為這個干涉你的決定,你今天或許是因為這事兒覺得對不起我才下了這個決定,萬一你日後後悔了呢?會不會開始記恨我?」
殷卓雍哭笑不得,原來她哪裡會操心這麼多,現在真是被近來的事兒搞得神神叨叨的,他坐在她床邊伸手摟了她:「你放心,我能這麼說自然是自己想開了。」
沈瓊樓還帶了三分不信,他卻曖昧地笑了笑:「不過也不是平白把皇位拱手送出去,自然得好好利用一番才能換給太子。」
等過了些時候她手臂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沈瓊樓還以為他又要搞什麼陰謀詭計,等到被按在皇宮裡的御桌上,身上被剝的只剩肚兜和褻褲才反應過來,大罵道:「我擦你腦子有毛病啊!大白天的在金鑾殿里,傳出去咱倆真的得上天了!」
她猜想過殷卓雍交出皇位之前還要利用龍椅做什麼,沒想到他的用法竟然如此的……簡單粗暴。
他毫不留情地褪下她的褻褲,藕荷色的褻褲鬆鬆垮垮掛在腳踝,他傾下身一手探入兜衣里,在頂端摩挲逗弄著,又湊過來吻著她耳垂,比平時略重的氣息吹拂著她的鬢角,讓她眼神都迷亂了幾分。
他聲音喑啞地抱怨道:「咱們好長時間都沒有行周公之禮了,你難道都不想要我嗎?」
沈瓊樓無力地掙扎了幾下:「……我不是泰迪謝謝,不會幾天沒日天就忍不住的!」
他對她的胡言亂語習以為常,手滑過她柔韌的腰肢時捏了一把,又探到最柔軟處興風作浪,沈瓊樓用盡全身阻攔他,邊喘息邊道:「你……冷靜……萬一有人來呢!」
他嫌挪騰的地方不夠大,把桌案上的摺子筆墨全都掃到地上:「不會有人過來的,我已經交代下去了。」然後挺腰動作起來。
沈瓊樓莫名緊張,身體卻又莫名興奮,摟著他的脖子不住吟哦。
那天的具體過程她不想回憶了,反正從桌案上又被放到龍椅上,兩腿架著……她已經對龍椅產生心理陰影了,她腰桿都快被弄斷了,等完事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整個人都在懷疑人生。
殷卓雍幫她整理好了衣裳,確定她除了面頰潮紅雙腿發軟之外全身上下都一絲不苟才攙著她出去,輕笑道:「你最近的耐受力越來越強了。」
沈瓊樓連話都懶得說,抖著嘴唇有氣無力地瞪了他一眼,她現在終於理解為啥上輩子有的女人會因為老公那啥太強離婚了……
邪事做完了就該辦正事了,殷卓雍當初對皇位有想頭當然不會讓太子入京,如今看開了自然就無所謂了,撂開朝政不管,首輔次輔頭大如斗,和一眾文武百官抓緊迎太子入京了。
太子被迫在陪都呆了那麼多天心裡自然有火氣,本來還想擺擺架子的,但被催的緊了也只得急急忙忙趕回來,然後就是舉行登基大典。
他還是能體察民意的,吩咐登基諸事一切從簡,按著規矩走完了流程,然後就是帶著文武百官去太廟告祭天地祖宗,殷卓雍也帶著沈瓊樓去了。
殷懷瑜穿了玄色冕服,底下配了大紅下衣,行禮叩拜的時候額上的玉珠連晃都沒晃蕩一下,當初的小小少年已經顯出了天子威儀。
他行完了大禮,突然轉過頭看著殷卓雍,帶著幾分疏離挑釁:「前些日子勞煩王叔擊退亂黨,掌理朝政,只是遲遲不離京歸蜀,究竟是何意?莫非是京城太過繁盛,讓王叔樂不思蜀?」
這話翻譯過來就是『叔,你在京城待的爽不?咋還不回去呢』
殷卓雍的高明之處在於,不管他的野心多大,明面上絕對不會落人口實,他的登位之心縱然許多人都知道,但從他嘴裡你是絕對聽不到一句的。
就算有人試探著問起,他也是一副『我忠君,我愛國,我是幫侄子辛苦管家,你無情無恥無理取鬧瞎說什麼的』表情。沈瓊樓腦補了上述內容,莫名其妙地想笑。
因此要答這話就簡單的多了,殷卓雍揚唇,嘴邊漫出一個散漫卻不失禮的笑:「京中餘孽未清,臣擔心皇上安危,想幫皇上剷除三皇子餘黨,所以才遲遲不敢離京。」
他說完又滿臉的憂國憂民,卻綿里藏針地刺了殷懷瑜一句:「況且皇上當初走的太急,朝政亂成一攤,臣只得先挑幾件緊要事解決了,譬如河南蝗災,若是不及時處理,只怕會釀成大禍。」
當初三皇子打的太急,他也是措手不及才從京中撤出了,早就視為平生的奇恥大辱,要是擱在以往殷懷瑜早就氣的指著鼻子罵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