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亡谷驚夢

空靈悠遠的聲音不停的在腦海中迴旋，像是咒語一般的來回重複著：「逃不掉的，捉妖師，逃不掉的，捉妖師。」

「向歆，向歆？」小玉甜甜的嗓子正焦急的叫著我的名字。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刺眼的陽光照的我睜不開眼睛，直到青蘿在我腳邊剛好擋住太陽光，我才能勉強睜開眼睛，旁邊的虎哥一臉調笑的問道：「你是什麼毛病？大半夜夢遊？好好地帳篷不睡，跟著大爺守夜來了？」

我踉蹌著起身，只覺得身體疲憊不堪，嘴巴里乾的出血，腦袋也像是要炸開一般疼痛難忍。我環顧四周，可不是么，我怎麼睡在了這休息室的牆根底下？

大爺端著剛燒好的熱水拿過來遞給我：「娃娃這是遇到山靈了，還好還好，娃娃命大，不然哦……嘿嘿。」那老頭鬼笑了一聲。

我接過水也顧不得燙，一口接一口的往下吞，像是多少年沒喝過水一般。旁邊的小玉問道：「山靈？什麼山靈？」

「嘿嘿，自然是美女狐狸精啦，看這小子渴的，指不定做了什麼春夢呢。」一旁的虎哥壞笑著逗我。

那老頭臉色一沉，揮起手裡還燃著的煙袋鍋子沖著虎哥的屁股就是一下子，虎哥一下子火就上來了，罵罵咧咧的大叫道：「你這老頭子做什麼？你那煙袋鍋子還燃著火呢！你丫的發什麼薏症？」

打完，那老頭便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面朝著崑崙雪峰的方向叩拜，嘴裡還嘟嘟囔囔的念念有詞。四眼湊上前去，想聽清楚那老頭說些什麼，可惜說的好像是藏語，聽不懂。

一旁的虎哥也嚇了一跳，他沒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能值得老頭這樣，當真是有什麼山靈出來？虎哥心裡害怕，顧不得屁股疼，也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學著老頭子的樣子沖著昆崙山祭拜。

半晌，那老頭匍匐在地上便不動，也不出聲了。虎哥自然也學著樣子，低著頭匍匐在地上，那是高原的早晨啊，太陽剛升起沒多一會，地上還微微的泛著薄霜，虎哥扣了沒沒多一會便凍的腦瓜仁子生疼。他心一橫，跳起來叫道：「老子不拜了，任那什麼山靈鬼怪，儘管來索我的命好了。草！」虎哥罵罵咧咧的在一旁起身拍著身上的灰，又一把搶過我喝光水的熱茶杯放在腦袋上暖和。

四眼拍拍虎哥的後背，讓他消消氣，隨即便蹲在那老頭子前道：「老爺子，這天涼，叩一叩心意表就行了。山靈啊，會知道的。」說著便去扶老爺子。

誰知四眼剛一碰到那老頭子，便縮了手回來。我們幾個發現情況有些不對，便都湊上前來。四眼定了定神，又試探著伸出手去推那老頭子。誰知那老頭卻咔嚓一聲脆響整個胳膊被四眼生生的推掉了，斷面處血肉模糊，但血液卻像是紅色的寶石一般的鑲嵌在斷面上，沒有絲毫流動的模樣。

幾個人見此也都大吃一驚，四眼更是嚇得連忙扔開那老頭子斷掉的手臂，連連後退。

「誒呦我的乖乖，這是什麼玩意。」虎哥驚呼著連忙跑到房車旁邊，臉上不知道是因為凍的還是因為嚇的，慘白慘白的沒有血色。

就在眾人連連後退之時，青蘿倒是緩步上前，輕輕點了打火機燒那老頭子的斷臂截面，只見通紅的血水一點一點的順著衣裳留下來，青蘿輕輕起身，轉過頭冷冷的說道：「這老頭，看樣子，是凍成冰坨子了。這裡不是什麼良善之地，我們還是快走吧。」

「誒呦，妹子，你膽子可真夠大的。」虎哥豎起大拇指稱讚道。

小玉則是嚇得抓緊了我的胳膊，其實我心裡也是怕的發毛，可是在小玉面前，我只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漢，我一邊安慰著她，一邊回頭去尋昨夜那間走不出來的紀念品超市。

可來回來去打量了好幾圈，我不禁又是一身冷汗，那光禿禿的休息站哪裡有什麼紀念品超市。我強裝淡定的低著頭問挎在我身上小玉道：「誒，這兒不是有個紀念品超市么？」

小玉仰著頭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問我：「超市？哪裡有超市？」

我心裡又是一驚，想起昨天最先說看到有小超市的是虎哥，我便輕輕放開小玉去拍虎哥的肩膀問道：「虎哥，昨天這裡是不是有個小的紀念品超市？」

虎哥沒回頭，而是緩慢的說道：「怎麼，你是想見那裡面的什麼人么？」說著，虎哥慢慢的轉過身來，我驚訝的發現他那龐大的身軀上，竟頂著那怪臉婆子的臉，那蜜黃色的瞳仁正直勾勾的盯著我，像是要把我的魂魄吸走了一般。

我連連後退，招呼著小玉，四眼，青蘿過來看那虎哥的臉。

我死死的盯著虎哥的臉，直到幾個人圍上來，我看著他們對著虎哥的臉越貼越近，直到三個人的臉都快貼到上面去也不停腳步。更令我不解的是，他們絲毫都沒有覺得這樣的行為有多麼詭異，身子也開始了一種鬼氣森森的狀態。

我拍拍旁邊小玉的肩膀。

「小玉？小玉！」小玉沒反應。

我又拍拍旁邊四眼和青蘿的的肩旁，他們都沒有反應。

我有些慌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心底湧出來，突然，他們三個人開始慢慢的一起轉過臉來，像是一種機器，那種緩緩的，又詭異的轉身。

看到他們轉過來的剎那，我只覺得頭皮發麻，心跳加速，嚇得差點尿了褲子。小玉，四眼，青蘿的臉，統統都成了那沙纍的模樣，兩隻貓頭鷹的眼睛正瞪得圓圓的不停的調整著焦距，臉上的五官也都沒了，正常的皮膚顏色也成了沙土黃，眼睛上的荔枝似的薄膜一刷一刷的，令人看了手腳發麻。

我大叫了一聲，踉蹌著退後，身體開始變得薄涼，如墜入冰湖之中一般。眼前的天地開始混沌，怪臉和那些沙纍開始慢慢扭曲，陽光開始變成一種幽白的詭異顏色，遠處的聖潔高貴的崑崙雪山如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天地萬物攪拌，然後無一例外的吸入深淵，我閉著眼睛死命的抓著身後休息站的承重柱子，但一切開始扭曲，意識開始模糊，彷彿靈魂和肉體皆已經歸順，耳邊是那綿長悠遠的葬歌，像是某種神秘而古老的咒語，正一步一步的將整個世界征服……

「誒，你再睡一會就睡回家了！有這麼熱么，這汗出的……」

「他可能是著涼了。」

「呵呵呵，估計是被那神奇土寶寶嚇到了，哈哈哈。」

我慢慢的恢復意識，覺得身體似乎恢復了些人類的溫度。一隻溫暖的小嫩手輕輕的覆上了我的額頭，我慢慢的睜開眼，和煦的陽光透過房車寬敞的窗子照進來，我正橫躺在椅子上，眼前愈漸清晰的是小玉那雙可愛又五官齊全的小臉，此時正蹙著眉頭關切的眼光看著我。我這才發現，人類的五官，原來看起來這麼舒服。

「誒，這部分真真是無人區了」四眼有些興奮，關掉了音樂，開始專心的開車，時不時還和旁邊的胖子討論討論沿途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