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攝政王心中禍水

第六十五章 攝政王心中禍水

「此話當真?」清葵滿面欣喜,連帶著蒼白的臉龐也多了幾分紅潤。「袁傲行真的會幫我們?」

「不錯。」連成碧見她氣色好轉,心下寬慰。「袁傲行自會想辦法護住天水門,阻止越鳳少陽。」

「那就好。」清葵垂下眸,看似鬆了口氣。「成碧,多虧了你。只要天水門沒事,我就是死也甘願。」

連成碧皺眉。「別說這樣的話。什麼也比不上你的性命重要。」

「北都那邊情況如何了?」清葵有些擔憂。「陛下如今病重,朝中事務繁忙,你離開這麼久不會有問題么?」

「聽說你出了事,我什麼也顧不上了。」他苦笑一聲,忽然執起她的手。

她微僵。他敏銳地察覺到了,鳳目微傷。

清葵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從前刻意對他曖昧,絲毫也不覺得難堪,為何現在卻無論如何也裝不出來了呢?

也許是因為他難得顯現的真心,反而令她無所適從。她可以利用那個心機叵測的宋成碧,可以毫無猶疑地對付那個心狠手辣的連成碧,517Ζ卻無法欺騙眼前這個為了她放下一切千里迢迢跑來的男人。

「雖然袁傲行會想辦法保護天水,但你受了傷,留在這裡始終還是不安全。」連成碧思忖片刻。「不如暫且跟我回北都,等這一切過去之後再回來罷。」

她安靜地想了一陣子。「好。」

對於她答應得如此快,連成碧頗有些意外。「你——答應了?」

「你為我做了這麼多,我很感激。」她柔柔地嘆息一聲,終於反握住他的手。「待這一次事件平息之後,我便會為天水門安排下一任的門主,從此不再過問天水門的事。」

連成碧驚訝地睜大了眼。「當真?」他雙目閃亮,唇角也不自覺地上勾。

「真的。」清葵點頭,毫不猶豫。「實際上,我已經尋得了繼任者。一個人支撐這個門派令我身心俱疲,也是時候放下了。」

連成碧心中的喜悅幾乎快要滿溢。

「成碧,雖然我願意暫且隨你去北都,但北都不會是我的久留之地。那個地方並不適合我,你應該明白。」她好心地提醒了他。

連成碧微愣,隨即微笑。「我明白。一切由你自己決定。」

一旦她去了北都,他便會用盡所有方法留她下來。沒有了郁沉蓮,沒有了天水門,他一定可以贏得她的心。

攝政王的車騎來得快,去得也快。然而他們的動靜早已被李樂水和褚炎看在眼裡,使得他們對這場陰謀深信不疑。另一方面,袁傲行亦在猶豫中。連成碧忽然提出要他撤銷之前的計劃,然而那些挑撥李樂水對天水門下手的話已經說出來口,難不成讓他再收回么?

袁傲行在營帳內煩躁地走來走去,無計可施。而此時偏偏李樂水和褚炎又不約而同地來找他商量對付天水門的事。

李樂水提出為何遲遲不發動進攻,袁傲行只以先前天水門主遇刺,遲遲未給對通牒給出答覆為由來搪塞。

「難不成她一直不好,我們就一直在這山腳下等著?」李樂水十分不滿。「盟主,我們也算是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就這麼守在天水宮外不動作,會讓人看了笑話以為我們怕了天水宮。」

「正是。」褚炎附和道:「盟主,這麼等著也不是辦法。究竟是攻是撤,你倒是給個說法呀!」

「兩位掌門,不要心急。」袁傲行心煩意亂,顯然也有些不耐。「我之前得到消息,說是這門主傷勢已經好轉,應當很快便會回應關於沉蓮公子一事。」

李樂水似笑非笑。「回應了又如何?難不成她能交出個活生生的沉蓮?」

袁傲行踱了幾步,眉頭緊鎖似在思考什麼。

此刻他心中面臨著艱難的抉擇。若要遵守攝政王的命令,此刻他就該勸李樂水跟褚炎打道回府。然而此番他前後不一言而無信,難免大大減低作為盟主的威信。更何況李樂水根本不會善罷甘休。若是按原計劃進攻天水門,便是違背了攝政王的意思,一定會令他大怒。

若非那妖女在攝政王面前要求,又怎會令他改變了主意?他心中憤憤。自跟隨連成碧以來,他一直將他視作眾皇子中最值得跟隨的良主。這些年來,他看著連成碧如何忍辱負重,韜光養晦,如何一步一步地接近那個位置。他從來行事決絕,做出的決定絕不更改,唯一的例外便是那個女人。

這個女人,便是他唯一的軟肋。

袁傲行終於下定了決心。「好。通知弟子們,三天之後,拿下天水宮。」哪怕是違背他的命令又如何?他決不能眼睜睜看著一位明主毀在妖女的手裡。

李樂水和褚炎對視一眼,交流著只有他們才懂的信息。

「果然不出清葵所料,袁傲行根本沒有撤銷進攻天水的計劃。」郁沉蓮站在映水樓台之上,朝北方舉目遠眺。

尹春捧著一碗糖栗子,丟了一個到嘴裡。「這丫頭太聰明。太聰明。小蓮子,你怕是這輩子也壓不住她了。」他用手肘碰了碰郁沉蓮的手臂,擠眉弄眼。「不管在哪一方面。」

郁沉蓮臉一冷。「前輩說得太篤定了點兒。」

尹春把手裡的糖栗子遞給他:「來一個。」

郁沉蓮瞥了一眼,又轉過頭去。「不必了。」

「還裝?」尹春不滿。「你這孩子,就是太愛裝。這可是清葵千叮萬囑一定要交到你手上的。我只吃了一個,不,兩個。」

郁沉蓮唇角微勾。「是她準備的?」他又看了一眼,有些急切地伸手搶了過去,緊緊抱在懷裡。

「哎——讓我再吃幾個——」尹春發了急。

郁沉蓮側身擋住他。「想吃,自己去做。」

「小氣!」尹春怨憤不已。「知不知道什麼叫尊老愛幼?再說,以後你還得喚我聲爹爹!」

郁沉蓮斜睨他一眼。「以後再說。」

「以後再說,以後再說……」尹春咬著牙團團轉。「你就等著我替小葵再物色幾房側室吧,氣死你!」

郁沉蓮沒有理會他,雙眼依然望著北都的方向,墨瞳微澀。「他們現在應該已經過了蘄州。」

尹春瞟了他一眼,又將剛剛的不滿拋諸腦後,一臉八卦地問:「既然你不放心,幹嘛不跟去?一個人深入虎穴替你取得巫人術,她堅持,你就真讓她去了?」

郁沉蓮沉默許久,最後才不緊不慢地說:「我得替她守住天水門。」

雖然李樂水和褚炎已經在籌劃要如何對付袁傲行,但在他們的對抗中天水門會受到怎樣的衝擊,尚且是未知數。為了任何一絲可能發生的意外,他必須留在這裡,守住她珍愛的事業,她的心血。

丹君代表天水門,回應了武林盟發出的通牒,稱郁沉蓮早已離開天水宮,失蹤一事與天水門毫無關係。若武林盟眾人還要咄咄逼近,天水門只能奮起反抗。

當然,這席話,早已拉不回武林盟的腳步。

三日之後,武林盟分為三路朝天水宮挺進。袁傲行負責往東,領著昆吾弟子穿過密林。這是三條路中最為艱險的一條。雖然之前已經探過路,但他們仍然遇到了意外。林中的道路忽然變得難以辨認,將他們牢牢困住。正當眾人驚慌之時,一陣薄霧襲來,最早沾到的那一圈弟子昏頭轉向,不一會兒便暈倒了下去。

「早知道天水門的秘葯厲害,沒想到還有陣法。」袁傲行令幾名心腹弟子穩住眾人,令他們以水沾濕衣服捂住口鼻,自己則環顧四周,拔劍往一顆手臂粗細的櫻桃樹上一砍。

「陣眼已破。大家看清路,繼續往前走!」

眾弟子恢復了信心,但之前已遭到迷煙襲擊昏迷過去的那些人依然沒有醒來。袁傲行吩咐將他們留在原地,隊伍繼續往天水宮的方向前進。

走到一半時,忽聞得凄厲陰冷的笑聲陣陣。「武林盟的弟子們,休要被人利用,丟了性命可不值得!」

那聲音忽近忽遠,忽男忽女,伴隨著陰風陣陣聽得人們毛骨悚然。不少弟子們已退縮,再加上這次進犯天水名不正言不順,亦有不少暗中早已反對之意,聽上這麼一段詭異的言語,便悄悄地後退,不願再前行。

袁傲行見狀,怒道:「平日里號稱俠客行俠仗義,到關鍵時刻都成了縮頭烏龜么?!都給我朝前走!」

眾人皆猶豫,弟子們竊竊私語,就是不肯朝前走一步。

「真沒用!」袁傲行憤然,沒想到這些弟子們還未到天水宮,就被這些小伎倆給嚇退。所幸此番並不需他們動手,否則還有什麼好指望的?

密林中滿是參天大樹,外頭雖然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林中卻猶如黃昏拂曉。此番陰冷的告誡之後,前方忽明忽暗飄過來兩道人影,更令眾人不敢往前一步。

這兩道人影一黑一白,吐出鮮紅的舌頭足有三尺長,一人面色漆黑,一人面色雪白,漂浮在半空之中,忽上忽下。

「再往前一步,就拿……命……來……」鬼魅入骨的聲音從兩道人影處遙遙傳來,又似在耳邊低語,十分邪門。

「這-這不是黑白無常嗎?!哎喲我的娘咧——」人群中不知是誰起了個頭,隊伍瞬間打亂,爭先恐後地朝外頭逃。

「早就說這天水門邪門兒,果然!」

「快跑才是正經……」

袁傲行強行鎮定下來,卻見這兩個影子似虛似實,根本不像活人,難怪會令眾人驚嚇。他正凝神望去,卻見那白色的人影一個趔趄。

混蛋,根本就是騙術!袁傲行氣得說不出話來。「給我看清楚了,哪兒來的黑白無常?」他舉劍朝那兩個人影刺去,就那麼一瞬間的功夫,兩道人影都沒了蹤跡。

他來不及疑惑,氣聚丹田吼道:「昆吾弟子,休要妄動!」

可惜隊伍一散,只剩了幾個心腹還忠心耿耿地守在他周圍,其他人逃的逃昏的昏,散成一盤沙。

不遠處的隱秘樹洞內,黑白無常二人交頭接耳。

「沒想到前輩這一招還真有用。」黑無常秦峰取下假舌頭,擦了擦汗。「經過咱們這一拖延,越鳳和少陽應該能趕在昆吾之前到達。」

白無常尹春賊笑一聲。「那當然。咱們月氏的化妝——不,易容技巧,根本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一般兒人根本扛不住。」

「前輩高明!」秦峰敬佩道:「剛剛你假裝絆了一腳,也是為了引起袁傲行的注意么?」

尹春嚴肅地沉默了一下。「不錯。不過此事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尤其是丹君。」

「為何?」

尹春滿臉鄙棄地看了他一眼。「丹君知道了,一定會告訴小葵。小葵要是知道了——總之不大妙。我這麼個做前輩的,自然要低調謙遜些。」

「晚輩當然不會說。」秦峰恍然大悟,又想了想。「就怕傳出去了,人家還當前輩輕功欠佳,令前輩的聲譽受損。」

尹春恨鐵不成鋼地給了他一顆爆栗。「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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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美人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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