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銀杖精靈

鞋城位於廣東路黃金地段，四段街區皆經營鞋帽服裝。廣東路曾經領導這個城市的時裝潮流達二十年之久，也造就了為數眾多的名噪一時的百萬千萬富翁。最有名的當屬容二，89年進入市場，92年資產達五百萬，95年轉戰寧夏銀川，99年壯志滿懷，2oo1年一場大火把八層百貨大樓燒成瓦礫，上了開年的央視焦點訪談，蹲了幾年大獄，回來腦頂頭掉沒了。走過坎坷的容二哥樂觀大氣，可見當年揮斥方遒的風采，當然是在幾杯酒下肚之後。二哥說一個人一生有多大財運和是否美滿的姻緣都是命里註定的，掙不來別人也搶不走。我命里註定擔不住許多財，才也有限，也怪自己太貪，步子太大劈了胯，沒了迴旋餘地。小兄弟，記住，人活著，火候的拿捏是門學問，對人事不外乎尺度。為了這句話，我與二哥連撞三杯，吐了一地肝膽。我與達子是小，十二年前有賴於達子的提攜我從廣東路掘得了第一桶金，之後才有了些許展。近兩年由於整個大市場的不景氣，銷售業績有些下滑。非常階段需要非常的經營理念，也需要有創意的人才。可一將難求啊！真的有能耐誰又肯屈居人下不自己創業呢？

我把車停在二十八層康樂下面大廈停車場。一身泊車戎裝的臧明快跑過來，腳後跟咔一碰，敬禮，說，肖哥好。我笑說，不帶這樣的，哥受不了這個。哥，我這是自內心的尊敬，對有些人，我就是要折他的壽。臭小子，話兒忒多，我說，從車裡拿盒煙扔給他。謝了肖哥，他說。車照看好嘍啊，剮一旮兒，揪你腦袋。放心，咱還有三十畝地賠給您。

上了過街天橋，點一支煙。街道車輛穿梭，街旁店鋪人流不斷。此地人氣之旺確非別處可比。天時地利均在生意不好可真是白日見了鬼。

鞋城是一千多平的三層樓，二段兒一色此等規格的門市二十四家。瞿穎正站在門口熱情迎接進門的每個顧客，笑容可人十分有親和力。指揮營業員及時清掃門前臟污。我進了對門的維達鞋城，坐在落地窗邊的角落觀察對面。維達的老闆韓翰沖我點了點頭。一支煙的功夫，瞿穎走出來，比比劃划，後面跟著老營業員張麗，嘴裡不斷說著什麼，態度很嚴肅。我打電話給馬棒，馬棒說你都看見了吧，一個領班有啥權利開出員工，他都不帶跟你商量的。怎麼回事，你不知道？馬棒說，還不是因為你獎罰不明。誰都知道領班應該張麗做，你說人家心裡能平衡嗎？結果是消極怠工，對顧客態度粗暴，我跟她談過，沒啥效果。錯歸錯，總得有點兒人情吧。況且......是，怪我！我跟張麗許諾過，我說，那你說怎麼辦。怎麼辦？看著辦！馬棒哈哈哈笑說，你還是問瞿穎吧。你媳婦白后臀！我罵馬棒。

以退為進，我先走之，看看再說。

當我與達子還有他的那個小情人品嘗完天橋一家著名小吃開車行駛在高公路上時，馬棒打來電話說解決了。瞿穎對張麗說，一，你知道這行的規矩，對待顧客的態度是你犯得最大也是最不應該的錯誤。二，你不知道我跟肖總的關係，領班這崗位你競爭不過我。三，做這行兒你歲數大了，早晚有這一天兒的事兒！晚不及早你何不另做打算？四，你也算老人兒，就這麼走，你心裡不平衡肖總也沒人情，所以準備給你一些經濟補償。你先想想，明天你再來給我答覆。怎麼樣？馬棒問我。我說絕了。馬棒說，她什麼都想看看，絕不僅僅想當領班，我也得做好心理準備，你在哪踅摸這個寶貝來？她啥學歷？我說，不知道，但你放一百個心，她走我也不會讓你走！連我都瞞著嗎？馬棒問。我說，真的不知道，咱倆認識她的時間一樣長，對她我也一無所知。白話，你就白話，馬棒說。我說說了你別笑話我。好，說來聽聽，馬棒說。

「就因為她像我的夢中情人」，我撂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