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秘客人
?劉鶴翔沒有猜錯。青雲莊主早獲悉雪花山莊的魔咒,這次傾巢而出就是圖謀掃平名垂百年的雪花山莊。求婚僅是託詞。青雲山莊三公子性子急躁先拿雪花山莊低等雜役開刀卻是預謀之外的事情了。他也想宰殺個雜役探探雪花山莊的底線。他無心放過劉紫菱,若非大哥追風再三交代留活口,饑渴的劍鋒指向的恐怕不是低等雜役而是尊貴的二小姐了。歐陽清水輕浮卻不是紈絝子弟,手底下功夫還真了得。江湖豪門的後代功夫自有獨到之處姿勢矯捷如脫兔「燕子低徊」使得更是令人拍案叫絕。不但輕巧避開劉紫菱錯落的散花掌,還借一溜之便施展出青雲掌劈向低等雜役面門。眼瞅一掌擊斃小雜役,鬼知道後背寒氣逼人。稍微有點江湖經驗的人都知道是厲害的暗器。孤傲的歐陽清水自視能震碎雜役卑賤的腦袋后再回手接住陰險的暗器。多番考慮決定兵行險著,在天下第一山莊露出妙絕天下的輕功暗器功夫必將轟動江湖,為青雲山莊的再度崛起打一場漂亮的前哨戰。千載難逢的機會怎能錯過?
怪只能怪他太自信了。暗器速度之快簡直到達不可思議的地步。就在最後的緊要關頭不得不撤掌自救沒能實現一廂情願的功成名就實在汗顏。
寒光閃閃的小物件披著陽光而來變幻莫測力道驚人遠在驕傲的歐陽三公子能力之外,他叫苦不迭身子魚兒般翻轉雙掌合併硬生生夾住暗器觸手冰寒直透骨髓。張開手掌一看空無一物只是掌心濕漉漉的。陡然大驚失色破口叫出來,「破冰神針!」更加丟人的是,暗器造成的衝擊波勢頭不減,竟然施展出渾身解數才勉強站穩腳跟沒有露乖獻醜。性情孤傲冷酷的歐陽三公子遭此慘敗羞得滿臉通紅更是半晌說不出話來。一天之內連遭兩次失敗,還是敗在同一暗器之下。羞憤之下狂吼,「有本事真刀真槍的幹上一場未必會輸給你,出來。」
歐陽清水家學淵源天賦聰穎弱冠揚名那受得了如此挫折。放眼天下半空變換身形的輕功高手不會超不過十個,而他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和劉紫菱一樣不過井底之蛙而已。天下隱匿之高手多如牛毛生長在江湖豪門的溫床里哪能體會,平日聽說是青雲家的公子大部分都避而遠之。環顧四周,靜悄悄。破冰神針可是鏡湖門的獨門暗器,難道連鏡湖老人也來湊熱鬧?要是那老東西這個仇別想報了。歐陽清水頓感氣沮。褚雲峰迷迷瞪瞪在鬼門關繞了一圈。短短半個時辰迭遇兇險,若非皇天庇護厚土保佑只怕腦漿迸裂早屍橫當場了。
聽到外面大呼小叫,兩大莊主飄身趕來身法之快宛如驚鴻一瞥。很快隧道口的高台聚集不少人,巡邏的護院也聞聲趕來。他們只看到憤憤不平的歐陽清水和失魂落魄的二小姐及奄奄一息的「丫鬟」。
「怎麼回事?」劉莊主當先發話。
「有刺客,」歐陽清水揚起手掌,「破冰神針。」
眾人面面相覷,難道鏡湖老人重現江湖?
「前輩既然光臨寒舍就大大方方出來喝杯晚輩的壽酒如何?」青雲莊主見不得小兒子吃半點虧,護犢之情油然而生火氣上來便想替兒子出氣。管他是不是傳說中的人物哩。他一直堅信傳說是用來打破的。昨日之傳說未必是今日之傳說。今晚過後他也將成為傳說,成為領袖江湖的青雲莊主。
歐陽清風胸口起伏不定,俏臉憋得紫漲大口喘息。剛才拼盡全力卻低擋不住敵手的一點冰水,要是真刀真槍的幹起來更沒取勝的希望了。難道是鏡湖老人?江湖名宿不會藏頭露尾。鬼鬼祟祟一定不是好人。他睚眥必報連遭兩敗還能忍,一雙祈求的望著穩如泰山的父親。青雲山莊今日之威勢還怕區區鏡湖門么?以前只是沒招惹上罷了,否則百里鏡湖早成一片廢墟。狂傲的少年徹底被憤怒沖昏了頭。他的世界里只有不可一世的青雲山莊,根本不將天下人放在眼裡。
護短的歐陽莊主最明白不過兒子心思,憤怒的驅使下開始謀划著怎麼利用雪花山莊將此人剪除。太歲頭上動土,管他是不是鏡湖老人或者他的門人,只有死路一條。他要告訴天下人青雲山莊的人都不是好惹的。於是,計上心來。
「沒出息的東西,大叫大嚷成何體統,雪花山莊的主人家都沒發話,你猴急什麼?皇帝不急太監急么?不管是誰,主人家都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對不對呀,表哥。」
「嘿嘿,進門都是客什麼放過不放過的,雪花山莊又不是強梁盜匪,有道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進門都是客。」
劉老莊主捋須輕笑隻言片語就化解一場危機。青雲莊主的小把戲昭然若揭。鏡湖門驟現江湖實在有些棘手,會不會是隱伏的第二股黑暗勢力?要不是雪花山莊亘古不滅的魔咒束縛,也未必會眼前的尷尬局面放在心上。然而今非昔比,雪花山莊江河日下風雨飄搖。近日江湖上猛然出現的兩股邪惡勢力叫他寢食難安。不用多想其中一股勢力就是蠢蠢欲動的青雲山莊,那麼另一股更加險惡雄厚的力量來自何方?真的是鏡湖門么?
他冒著極大風險利用六十大壽廣邀天下英雄正是想化解這場江湖罕見的浩劫。關乎天下安危的大事不得不謹小慎微。但願不是鏡湖門,江湖從此風波惡,腥風血雨。
歐陽天水叫回氣急敗壞的小兒子,陰險的側頭看著泰然自若的表哥暗罵,「老東西,夠油滑的。」拍拍袖子穩健的走到侄女面前溫言道,「世伯替你出氣。」
劉紫菱正想破口大罵一股難言的熱力迅速沖入體內,口齒突然變得笨拙只能眼睜睜望著可惡的青雲莊主獰笑。原來歐陽天水出其不意運勁食指破出凌厲的真氣擊中劉紫菱腹部的商曲穴,若一般人准想不出這麼陰險的招數來。可憐的小侄女腹內翻騰氣血阻滯,腳步不穩摔倒在僵硬生冷的地上。褚雲峰見心上人摔倒拚卻性命撲過去攙扶,卻不想雙腿僵硬得無法動彈晃悠悠倒向前方,正好吻上二小姐可愛的櫻桃小唇。劉紫菱感到有團軟綿綿的香肉在嘴唇上來回蠕動,兩個小孔不斷噴出熱氣搞得嬌嫩的笑臉一陣青一陣白,彷彿遭到雷擊般難受,又好像沐浴般舒暢。想掙扎又沒力氣急得清淚縱橫。
褚雲峰做夢都不曾想到能一親二小姐芳澤,驚恐萬狀小腦袋陷入甜蜜的幻想,像一隻貪婪的小豬忘情的拱食,多麼美妙,多麼柔和。片刻以後,他反應過來想滾到一邊擺脫眼前的尷尬場面苦於身子動彈不得。偉大的青雲莊主替他做出明智的決定出手如風點了扭曲蠕動的低等雜役。這下儲雲峰不用糾結要不要逃離開了。
隧道口閃過一道光芒,怒氣沖沖的雪花少主劉雪峰豁然出現在高台中央。眾人不及細看,一道閃電迅疾如風激射而出。貌似憨直的雪花少主嗷嗷叫,不分青紅皂白照著低等雜役胸口幾齣一記相當誇張的重拳。可憐的雜役輕飄飄飛出老遠,奇怪的是沒有感到疼痛,竟是軟綿綿的舒適很像一盆溫水潑在胸口上。英明神武的劉老莊主搖頭唏噓,如此沉不住氣怎能肩負雪花山莊的千斤重擔。
少主劉雪峰寡言少語向來低調,這樣的驚魂的亮相實在令人扼腕嘆息。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雜役能有多大本事?想必在場諸人都是這般心思。他的一奶胞弟劉擎天抱胸冷笑,用父親能聽到的音量說,「丟人現眼。」
劉雪峰放下心頭大石瞞天過海的計策初見成效。暗黑力量越來越近,鋒芒畢露必然導致身死國滅。只有在暗中查訪幕後黑手才能挽回山莊的危機。為了雪花山莊百年基業隱忍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青雲莊主掛著奸計得逞的嘴臉站在遠處,冷眼旁觀等待著威名赫赫的雪花山莊掀起一場江湖罕見的腥風血雨。他等待著。洶湧的暗涌已在鼓盪,現在要做的僅僅是看一出鷸蚌相爭漁翁正好得利好戲。風起雲湧的風暴在即,只需拋出一塊磚頭等著玉石上鉤即可。
「呀,神秘客兇殘成性,暗箭傷人,大家全身戒備呀。」歐陽天水故意大喊。
局面幾度失控,連劉莊主也誤以為是神秘客暗箭傷人。歐陽天水做得巧妙趁表哥四處搜索神秘目標時做的手腳。「紫衫內功」想偷雞摸狗簡直輕而易舉。
「進門都是客不用鬼鬼祟祟哩,」劉莊主說。
騷亂過後是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凝神等待著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心臟似乎都停止了跳動等待著席捲天下的暴風驟雨。沒有律動,沒有迴音。破冰神針彷彿來自天外。是呀,它何時屬於過人間?或許有血有肉的江湖豪雄還不如一灘化作飛煙的寒水逍遙自在哩。勾心鬥角的江湖情仇葬送了多少人痴夢,當繁華褪盡一切煙消雲散,不都是無蹤無際的一池煙水嗎?晚霞如血,山莊靜好,彷彿古色古香的隧道口從未發生過驚心動魄的打鬥,那不過春夢一場而已。只有褚雲峰切實感受到那不是夢,神遊回來骨痛欲裂宛如萬蟻咬噬。值得慶幸,他沒死。值得悲哀,他還活著。
紫菱羞愧難當短短一刻鐘好像幾個世紀那麼漫長。她的初吻就這樣葬送給一個卑賤的低等雜役。男女授受不親之見淡薄,可畢竟是黃花大閨女如何能受得了。也沒準備好接受卑賤的肉體。她嚮往真英雄大豪傑,要像父親一樣是能呼風喚雨的一代宗師。縱然不濟也該是少年英傑,可是她的初吻竟斷送在朝不保夕命在頃刻的低等雜役嘴上。她憤怒,她憂傷,她絕望。
劉雪峰憐憫的望著呆若木雞的二妹警惕的注視著四周動向。
「失身」的少女突然升起惻隱之心,關切注視奄奄一息的「輕薄之徒」,他要死了嗎?好像一吻定情,她迫切想知道低等雜役的命運如何。或許,這一生這一世的命運算毀滅了。她雖是江湖兒女,卻也是處子之身。不管將來如何,褚雲峰不能死,不然以後如何嫁人。掙扎著晃悠悠爬起來關注「狂徒」的傷勢。劉雪峰早解開了她的穴道,只是手腳不靈活。
劉雪峰不但沒傷害褚雲峰還為他灌注了一些真力護住心脈,也算因禍得福。歐陽天水下手毒辣幾乎要了他的命。小雜役是為了雪花山莊吃盡苦頭。誰能想到挑起天下大戰的導火索是名不見經傳的低等雜役哩。但願父親能懂得他的良苦用心。雪花山莊少主打傷手無寸鐵的雜役必須要救治。經過這樣的創傷,但願能抵消輕薄二妹的罪過。雪花山莊一旦和鏡湖門人開戰得利的必然是江湖上暗藏的兩股邪惡勢力。二妹的舉動贏得了他的讚許。他扶著二妹過去看雜役,又掏出一粒清新活血丸塞進傷患硬邦邦的唇齒之間。
「唉,暫且保住心脈吧,」劉雪峰說。
紫菱臉色煞白,莫名的恐懼爬滿周身。同時心中又燃起強烈的慾望救活可憐的褚雲峰。他那炙熱的眼神,那怯生生的動作,那奮不顧身的拚命,都如彩色的筆墨在她薄如蟬翼的宣紙上繪製成一幅色彩斑斕的畫卷,如此絢爛,如此美妙。天地間沒有了爭鬥,沒有了榮辱,沒有貧賤。彷彿進入無極的冥想,憂戚的冥想。哎,造化從來弄人。或許小雜役也不錯哩。
不像春心蕩漾的二妹,劉雪峰關心著局勢的發展。無疑雪花山莊遭遇前所未有的災難。近些年來,躲在暗處更深切的察覺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態勢。神秘客的破冰神針僅僅是開始,好戲還在後頭。回首望向白玉般的父親,飄逸的鬚髮超脫物外難以看出他此時的心境如何。是淡定,是平靜,還是波濤洶湧。
劉雪峰四下搜索,不管對方是敵是友總歸要解決的。不找出神秘客雪花山莊臉面無存。歐陽清水敢在天下第一山莊逞凶必有所恃,不曉得父親知曉情況不?
紫菱恨透歐陽天水。老東西恬不知恥敢暗算她來栽贓神秘客。不行,要告訴父親。她拉拉大哥的長袖惡狠狠瞪著歐陽父子。
「老東西暗算我的,和神秘客無關。」
劉雪峰比二妹更清楚,搖頭不語。
歐陽父子心腸何等歹毒,如果山莊的低等雜役無辜冤死,江湖上必定謠言四起信守諾言的名門山莊失信,也就等於失信整個江湖。那樣的風暴不是雪花山莊能經受得起的,況且數百群雄正在上山的路上。歐陽老兒覬覦天下第一庄的名頭不是一兩天,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要收拾歐陽父子也不用急於一時,換過眼前危機慢慢調理他們。
劉莊主有兩個危險的短板,神秘客和低等雜役。風牛馬要不相及的兩個人竟約定雪花山莊未來的走向。神秘客悄悄離開,則雪花山莊威信全無。低等雜役默默死去,則雪花山莊失信天下。唉,魔咒呀,困擾雪花山莊歷代莊主的魔咒,多麼可恨的魔咒。不死鳥何日才能重現人間?彌補雪花山莊武學上漏洞。表面平靜如水,實則思緒混亂如麻。劉鶴翔心力交瘁真想回到卧室躺著好好休息一番,真的很累。
劉擎天迷惑不解父親作為雪花山莊之主這時候還能沉住氣?這樣的處事風格難怪雪花山莊淪落如斯。不如早早讓賢的好。
歐陽天水眼瞅挑起的烈焰漸漸熄滅,劉氏兄妹只顧關心奄奄待斃的低等雜役,表哥古井不波比會客廳的圓柱還沉穩。他們似乎不怎麼關心雪花山莊的榮辱。側看小兒子煞白的嘴唇心生怨怒倒有坐卧不安了。難道他判斷錯誤?神秘客也好,低等雜役也罷都不足以引起軒然大波。沒道理,必須推波助瀾一把。
「獐頭鼠目,不敢見人么?」歐陽天水施展「紫衫心法」的最高法門——獅子功。
他中氣十足氣壯山河,震得青石大道上的香樟樹葉簌簌而落,震得躺在石板上的褚雲峰心膽俱裂。紫菱煩悶的捂住耳朵。高台上都是江湖豪士倒無所謂,倒霉的雜役哪能承受之重,五內翻騰。幸好褚雲峰事前服下了清新活血丸,稍微減緩一震之力的霸道衝擊,否則不死也掉一層皮。
歐陽天水老謀深算,看出攻破雪花山莊堅固堡壘的薄弱環節正是這貌不驚人的低等雜役。幸好看穿奸計的劉雪峰左手搭在倒霉蛋的肩上輸入真力搗亂。破壞了他的聲東擊西的毒計。
褚雲峰鬼使神差又成為兩大高手較量的棋子。一來二去他的骨頭幾欲散架。瘦小如他,卑賤如他,在光耀天下的豪門貴族面前變得那樣渺小而飄忽,如同將死之螞蟻,僅僅是將死之螞蟻。
主人家的事情當下人的不要管。二伯反覆叮囑的話是多麼尖銳深刻。豪門恩怨豈是低等雜役該摻和的?唉,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可他幾時又想參和?不是被迫的么?
歐陽天水還有一層含義敲山震虎,想看看能否撼動表哥的雪花真氣。事實表明他有足夠的力量挑戰雪花山莊的權威。表哥越是不動聲色越顯示出他的羸弱。他向來喜歡反向思維,可不會認為雪花莊主是隱忍之輩。當年一起闖蕩江湖時表哥脾氣暴躁火辣,一言不合就開打。現在怎麼了?事到臨頭倒成縮頭烏龜了。表哥的隱忍再一次使他堅信雪花魔咒的真實性。獐頭鼠目環顧四周,怎麼低等雜役還不死。逼迫表哥出手似乎順理成章,低等雜役的生命真夠頑強。神秘客現身與否倒不是重要事情,反正雪花山莊的臉丟得夠大了。既然殺不死低等雜役靜下來看好戲也行,看錶哥怎麼收場。
「嘿嘿,果然是鼠輩!」再一次施展淫威,歐陽莊主好不得意。
依舊沒有律動,依舊沒有迴音。如果有,那是褚雲峰的低微呻吟。「紫衫內功」的威力實在驚人。縱然有雪花少主內力幫助相抗衡,耳朵里也流出兩條血線。昏悶的腦袋真心炸開,不似自己的。
「哈哈,看來青雲山莊的面子也不夠大呀,堂堂江南鐵獅子歐陽莊主人家也不放在眼裡呢,」雪花莊主淡淡幾句話,圓滑的卸掉責任將皮球推給表弟,腳步沉緩向前邁出兩步。
歐陽天水大吃一驚,表哥的臉怎麼蒼白得那麼可怕。沒有絲毫血色好像一塊吸干水分的玉石,嗯,聲音也有些顫抖。修鍊雪花神功全身透亮潔白實屬正常。但表哥流露出病態的白,白的微弱,沒有光澤,白的孱弱,沒有血色。隨即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來。雪花魔咒應驗啦。嘿嘿,真是老天恩賜得來全無費工夫省卻了不少麻煩。
劉雪峰放開妹妹橫身擋在父親身前護衛,儼然英勇的禁衛軍。韜光養晦的少主劉雪峰自然心裡明鏡似的,憂心忡忡起來。
「表哥都不急,想我一個外人沒事也別做那不討好的太監,對不對呀,哈哈,」歐陽天水幾句話撇開關係。言下之意很清楚縱然神秘客猛然現身出來搗亂,也有足夠的理由不插手外人的事情。後退一步露出狡黠的微笑,愛子受辱事小蕩平雪花山莊事大。萬古功名就在眼前啦。山腰的炸藥一響赴會的群豪全軍覆沒,奪取天下還不探囊取物。
「表弟咋變成外人了?我們可有血緣關係哩。兩大山莊同氣連枝向來榮譽與共,不分彼此的喲。」劉鶴翔暗罵老狐狸急著撇清關係。神秘客敵友不辨,表弟又心懷叵測,氣息不順真氣無法正常循環一個周天,外患未除內憂又至,如之奈何。難道六十歲真是雪花山莊周而復始的噩夢?難道山莊的每代莊主都陷入輪迴的痛楚里?不死鳥剛有點眉目死亡之神卻如約而至,命哪。並非想長壽不死,只是黑暗即將籠罩大地,血雨即將飄灑人間,只有儘快聯絡江湖群豪同仇敵愾才可能共同闖過武林的這場百年難遇的浩劫。斜陽隱匿,氣血翻湧。
他腦中閃過一絲不祥之兆,難道神秘客真是另一股邪惡勢力的先鋒大將?若真如此,上起遼東,下到江南,東臨渤海,西至崑崙能夠力挽狂瀾於既倒的只有青雲山莊主人,這位全權傾江南的陰謀家。或許天下落入他手裡也算幸事。肥水不流外人田。此刻不能撕破臉。垂垂老矣,大限將至,豪氣也消磨殆盡。
表面上看,劉雪峰性情粗魯不堪大任。劉擎天老於世故卻武藝稀鬆,不可能將「雪花狂刀」練至登峰造極。劉幼芽天資聰穎,可惜年未及冠。怎不叫暮年的雪花莊主揪心。
「嘿嘿,呵呵,嗯嗯,」歐陽天水不置可否。表哥的圈套太過拙劣,聰明人是不會上當的。聰明人有聰明人的辦法最好的辦法就是緘默,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樂得袖手旁觀看好戲。揪出神秘人再搞點是非出來。彼時看老東西如何收場是敵是友都不好應付。而作為雪花山莊的座上賓只需靜待轟動天下的表演大戲開場,搗毀雪花山莊萬世不拔之基業。雪花刀法出神入化的確沒十足的把握取勝,既然這樣撿個現成便宜吧。「青雲劍」的剋星正是雪花神刀,真是晦氣。每次想到雪花刀法的精妙就不自覺望而卻步。
褚雲峰天旋地轉沉沉睡去,再也不用忍受塵世的痛苦悲歡,再也不用遭受豪門的唾棄鄙夷,唯一遺憾的是不能擁二小姐入夢。二小姐聖潔的魂靈不容任何形式的褻瀆。多麼美妙的睡眠,管他山河變色,管他馳名天下的山莊傾覆,一切都不重要,一切都是虛無。
主人家的事,做下人的不要管。
紫菱訝異父親的容忍,難道傳說中的雪花魔咒是真的?惶恐不安的情緒蔓延神經末梢。照常理來講,青雲山莊、神秘客,只要對天下第一山莊褻瀆的宵小之徒都將受到最嚴厲的懲罰。父親怎麼了?置愛女受辱於不顧,置山莊安慰於不顧,竟然與無恥狂徒簽訂垓下之盟。傷心憂愁的心緒使少女無端泣下。難道天下第一山莊真要變作斷壁殘垣?當年以一把雪花刀橫掃天下的父親,那顆凌雲壯志的心真會隨年歲的衰老而消亡殆盡?難道天下第一山莊真到了日薄西山榮光不在的時候?一日之內變故迭生,雪花神刀也黯然失色了嗎?紫菱心都碎了。所有的事情都找不到答案。嗯,沒那麼容易,大不了與雪花山莊共存亡。
「父親,我去把他揪出來,」劉雪峰裝傻充愣的表演技術越來越高超簡直不露絲毫痕迹,不露絲毫聲色。不曉得父親是不是身體有癢,這個時候作為雪花山莊的長子,無論怎樣都該站出來表態。
「胡鬧他自己不會出來,多事,還不滾下去。」劉鶴翔搖頭嘆息這樣不爭氣的長子,雪花山莊怎能不敗亡。怎能將天下第一山莊的掌門印信放心交與他手?幼芽呢?去哪裡了?這時候他在身旁或許情況會好些,哦,對了,他正在山下接待到來的群雄。
「快點把你四弟找來。」
「是,」劉雪峰挨了頓罵悄悄溜下高台。正愁找不到機會離開哩。敵暗我明諸多掣肘。還是快點下山找四弟幫忙,正好一鼓作氣解決隱藏雪花山莊的黑手。去看看吧,歐陽天水自鳴得意的炸藥是否還有引線。趕來高台之前,隱伏山腰正在埋炸藥的刺客已全部解決。
「紫菱把可憐的雜役帶下去好好看看傷勢,」劉鶴翔不愧是天下霸主何等老練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就支走了子女,簡簡單單化解了尷尬的困局。奇怪,小小雜役怎麼引來眾多高手?叫女兒好生看待是準備此間事了再來好好盤問。老驥伏櫪的劉老莊主憐憫的望著渺小卑微的雜役。
褚雲峰實在無辜,從早晨挨那頓打起到現在,真是禍不單行福不雙至,簡直比竇娥還要冤枉。腥風血雨的江湖,他算什麼?簡直是皓月下的螢火蟲而已。或許造化從來弄人錯誤的時間遇上錯誤的人將會釀成滅頂之災。何況遇上的全是掌握江湖權柄的豪門貴族。
紫菱從渾噩中清醒過來,父親的吩咐無疑解決掉一個天大的難題,左手夾著昏迷的褚雲峰奔向紫煙閣。兩旁的香樟樹不斷向後移動古色古香的味道亘古未變,變的是人心。
「前輩,現在總可以現身了吧,」劉鶴翔對著西邊靠圍牆的大榕樹抱拳道。也就是日頭探出頭來的剎那,全身真力奇迹般的活絡起來。大榕樹微微晃動,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側耳傾聽,果然,神秘客隱藏在榕樹末梢。好高的輕身功夫。高台兩旁種滿花草樹木濃蔭密布顯得山莊的神秘而莊嚴。沒想到山莊威權的象徵成為神秘客的藏污之處。
歐陽天水倒吸一口涼氣。難道情報有誤?老東西功力沒受折損?剛才是在以退為進。幸虧沒貿然行事。若他知道剛才錯過最佳時機會不會氣得吐血?劉鶴翔比他還緊張,剛才實是兇險到極點。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便是一輩子,天底下的事就是這樣,機遇不會永遠在那裡等著的。這一生,歐陽天水只有屈居第二永遠低雪花山莊一頭。這便是命,人有時候得信命。
兩大莊主緊緊盯著大榕樹。果然,一條紫色人影電光火石般飄落地上。嗯,是一個相貌清秀的少年人,眼睛不大,稚嫩的小臉上傲氣十足散發著鄙夷天下的味道。落地之前連續施展「鷂子翻身」「燕子低徊」,輕功之曼妙自不必說。
見到是個少年人,劉鶴翔不由得面紅耳赤。剛才還一口一聲前輩呢。
「劉老叔好。」
紫衫少年左拳右掌合抱起來微微躬身作揖,態度誠懇恭謹。
「公子與鏡湖老人什麼關係?」雪花莊主微微還禮。
「晚輩第一次下山,代家師前來祝壽,」紫衫少年瞟向歐陽清水意味深長的壞笑,「這位仁兄想必是青雲山莊少主歐陽公子吧,真是一表人才,你的鷂子翻身不簡單,厲害,厲害。唉,紫煙閣的寒冰好吃不。」
原來紫煙閣偷放暗器的就是這位少年。
歐陽清水滿臉通紅想動手又打不過只好悶聲生大氣眼巴巴望著父親。
「果然是鏡湖老人的高足,」劉鶴翔說。
「什麼高足低足,家師可沒說過,我是他老人家最小的徒弟啦,」紫衫少年言語頗為無禮。
「嗯,」劉正鵬和青雲莊主齊聲道,「難怪。」
鏡湖老人的高徒才有配有這樣的氣度,才配有輕身功夫和暗器之術。
「名門正派該有名門正派的風範,」歐陽天水想到愛子受辱之仇更想挑撥雪花山莊與鏡湖門人大幹一場,鷸蚌相爭他這個漁翁好從中得利。還有那段鏡湖受辱經歷,此生難忘,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此時湧上心頭怒道,「偷偷摸摸,說居心何在?」
「祝壽,」紫衫少年冷漠說,「總比有的人暗地裡搗鬼強。」
「老哥,我替你教訓教訓這無知狂妄的少年,」話未說完,青雲莊主如離弦的箭激射而出。也不管宗師身份竟一言不合與晚輩動起手來。其中玄機劉鶴翔清楚,剛才口口聲聲置身事外現在會這麼好心?可惡,心機之重實在叫人切齒。說話間,青雲莊主錯手上擊少年面門下切其小腹。招式看似平平,實則蘊含「紫衫內功」的無窮威力。被無端掃中一下,不死也殘廢。
歐陽天水意在挑起兩大豪門的戰端,出手毫不留情招招致人死命。出手快捷無倫不容紫衫少年有機會還手或者逃脫。紫衫少年暗器和輕身功夫了得,但受年齡限制內力略顯不足,而且心浮氣躁也沒能靜下心好好修習內功。歐陽天水則不同,青雲山莊的功夫以內力見長。然而他對暗器之類的下門兵器嗤之以鼻耳目不算靈光,所以才沒能第一時間察覺紫衫少年藏身之處。此時出手才見出青雲莊主雄霸江南並非幸至。
紫衫少年身形飄忽就是無法退出戰圈,叫苦不迭才知道天外有天,一山還比一山高。初出茅廬便遇上如此的強敵,真後悔沒有聽師父之言好好清修,獨個兒偷偷溜出來惹上這麼個煞星。此時沒辦法脫險,只能硬著頭皮死扛,能挨一刻是一刻。
三十招過後,歐陽天水嘿嘿冷笑知道再有十幾招,紫衫少年必定斃於掌下。天下第一山莊要外人幫忙方能解除危機,嘿嘿老東西,到時看你如何收場。鏡湖門人死在雪花山莊,到時看你如何向鏡湖老人交代。這筆買賣,怎麼都不算虧。
紫衫少年迭遇險招,近身肉搏輕功暗器的優勢全變成劣勢。再不想點辦法只能任人宰割了。初涉江湖,花花世界還未走一遭便死在這麼個糟老頭手裡真不值當,早知如此就不該多管閑事。雪花山莊也真是不知好歹恩將仇報。
劉鶴翔實屬無能為力眼巴巴干望著,兩大高手對決哪有那麼容易插手。受制於雪花魔咒自保尚且不能,何況救人。當真都起手來固元守一的真氣散掉,怎麼辦?
紫衫少年急中生智合身撲向歐陽清水。既然硬骨頭啃不動,捏捏軟柿子也行。大意失荊州遭了歐陽老賊的道。此時同歸於盡的打法已是江湖流氓所為,為了活命也顧不得許多顏面啦。
愛子遇險,歐陽天水放緩攻勢翻身回援。紫衫少年得隙急忙躍出戰圈。
「劉老叔,這是你的山莊嗎,誰做主?」
紫衫少年言語切中要害。如果他死在山莊,雪花山莊休想置身事外,只怕會惹上巨大麻煩,尤其在這多事之秋。鏡湖門人豈是那麼容易打發的。劉鶴翔抓住機會走上一步,笑呵呵出來調停。
「表弟,住手,話還未問完呢?怎麼動上手了,瞧你這火爆脾氣,」劉鶴翔也看清楚了紫衫少年的功夫的確有獨到之處,只是內力欠缺。若不是表弟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想佔到便宜可沒那麼容易。
「表哥,不好意思宣兵奪主,還望恕罪,」歐陽天水看出無法迅速解決紫衫少年又不想徹底撕破臉皮調整心態強忍怒氣。
「既是鏡湖門下,請內堂入座進門都是客,老夫六十壽誕,公子不會介意寒舍淺陋吧,」劉鶴翔言語客氣卻容不得紫衫少年拒絕。天下第一山莊的主人懂得如何取得平衡。天下一山莊自有其威嚴與榮光,有其尊嚴與威勢。容不得半點侵犯。
鏡湖門收徒嚴苛,鏡湖老人又是化外之人不理俗世。鏡湖門徒很少在江湖上行走,這次重現江湖可不是好兆頭。無論敵友表面上都要過得去才行。亂花漸欲迷人眼,江湖要進入新篇章啦。
或許,雪花山莊能做天下第一山莊,靠的不是驚世的功夫而是懂得如何取得平衡。現在青雲山莊想要挑戰這種平衡就是挑戰雪花山莊,然而劉鶴翔顯得力不從心英雄老矣。雪花山莊的宿命如此奈何,英雄遲暮,不慎唏噓。
雪花山莊很講究排場,喝茶也安排的十分隆重。紫衫少年顯得有些局促,鏡湖老人清心寡欲平日里粗茶淡飯,這次算大開眼界。朦朦朧朧明白世人為什麼對名利二字如此看重。花花世界,雪花山莊雄偉氣派架勢徹底俘獲少年人不安分的心。
「鏡湖老人坐不住了,哈哈,江湖從此多姿多彩了,天下遲早是他的,」歐陽天水還不忘挑撥離間,武的不行就來文的唄。
「家師無心俗世,只是晚輩貪戀紅塵,歐陽老叔見笑啦,」紫衫少年把青雲山莊查了個底朝天。全怪他那個不爭氣的小兒子歐陽清水在煙雨樓逍遙時泄露了行藏。
紫衫少年偷跑出來無處可去。糊裡糊塗的被拉進煙雨樓,正巧碰上歐陽清水大搖大擺的走進來,立刻所有花枝展展的姑娘蜂擁圍上去。看樣子,無端少年是這裡的常客揮金如土,這引起了紫衫少年的興趣。跟著言笑晏晏的婊子躲在歐陽清水隔壁房間偷聽。果然半夜裡有人敲門。紫衫少年自小熟練暗器功夫耳聰目明,吸一口真氣凝神傾聽。驚天的陰謀聽得清清楚楚。哈哈,圖謀雪花山莊。意圖在劉鶴翔六十大壽時,在山腰埋上炸藥,打算將前來祝賀的群雄一鍋端。隨後,又尾隨歐陽清水偷偷溜進紫煙閣。歐陽清水與劉鶴翔小妾私通的光景盡收眼底。
紫衫少年救褚雲峰只是不願意歐陽清水的奸計得逞,卻不是憐憫這個雜役。或許還為了貌若天仙的紫菱。小小雜役的死,名門之後怎麼會在乎?反正都得死,遲早的事情。早死和晚死又有什麼差別?再說人有高低貴賤之分,窮人該死活著浪費糧食。攪和歐陽天水的奸計並非心存善念,只是第一眼見到歐陽清水覺得不舒服,不喜歡而已。紫衫少年缺乏俠義心腸全是鏡湖老人清心寡欲的生活害的,養成怪異的性格做事率性而為,不問是非,這是鏡湖老人始料未及的。
武林神話卻不懂得如何訓導門下弟子,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或許和鏡湖老人做事風格有關,喜歡的事就是對的,不喜歡的事就是錯的,包括殺人放火,只要他喜歡就是對的。
「一切都是那個小雜役引起的,表哥,怎麼說?」歐陽天水又回到原點打算從雜役身上找到突破口。紫衫少年行為乖巧不易下手。
「雜役的性命,不用太看重,死了也算解脫,」紫衫少年冷道。
歐陽天水投去讚許的眼神。臭味相投的人總是能一拍即合。
「是呀,小小雜役,何必在意,你們是何等身份,為了卑賤的螻蟻自降人格不值當,」劉鶴翔淡淡說。
「明日江湖上會說老哥管教無方,連小小雜役都收拾不了,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老哥連家務事都處理不好,怎麼領袖武林?」歐陽天水說得刻薄,無論劉鶴翔怎麼做都一樣,結局都是天下一山莊失信天下難以統領武林。
紫衫少年冷冷的看著兩條老狗互相撕咬,心裡說不出的開心。反正誰勝誰敗,對他來說都不重要樂得看一場好戲。師父不思進取,不想入主中原。江湖紛亂在即,正是好男兒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香車怒馬,佳人美酒,快意江湖,白衣勝雪,何其美哉。煙雨樓短暫的逍遙日子,到此刻還回味無窮。男人就該如此行樂及時,左擁右抱。今早有酒今早醉,師父他老人家為什麼頑固不化非要守著清苦的日子?實在想不明白。大好的辜負一生驚世的絕藝。江山美人,才是一個男人,一個真正男人最好的歸宿。
「直到現在還未請教賢侄貴姓哩,瞧我這老糊塗,」劉正鵬轉移轉移話題,再糾纏於低等雜役沒有半點好處。最好的談話方式就是轉移目標。
「驚崖。」
「表哥,雜役怎麼處理,」歐陽天水鍥而不捨,好不容易找到攻破雪花山莊的契機,怎能如此輕易放棄。
「隨你,」劉鶴翔心情煩亂氣息翻湧上來,整個身體都不舒服。黑幕真的降臨人間,末日真的襲擊大地。唯一清晰的思緒是回卧室好好睡一覺,或許一輩子不用醒來的覺,山河破碎也引不起半點注意,「你們自便,我有點不舒服,管家好好招待貴賓們。」
肥胖幹練的管家堆著笑臉迎上來。自始至終,他都守在老莊主身後。
歐陽天水竊喜,表哥的一句「隨便」很可能葬送雪花山莊的遠大前程,側頭給小兒子歐陽清水傳遞惡毒的眼色。
歐陽清水會意匆匆走出去。
「賢侄,陪伯父出去走走,像你這樣的少年才俊,將來必定大放異彩,」歐陽天水情態親昵的搭著少年,望著天邊漂浮不定的浮雲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從心底深處升起一絲滿意的微笑。
「好,」驚崖答應爽快。
倆人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