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錯點鴛鴦
?錯點鴛鴦
殘陽如血。
秋海棠零落成泥,孤獨的花枝沉浸末日醉飲,秋日最後的狂歡如一曲纏綿悱惻的晚歌唱出世間滄桑輪迴痛楚。劉鶴翔的正龍殿也染上冷峻的色調,彷彿蒙了層寒霜。生命將逝萬物都那樣蕭索,喪失活力,造成這一切的到底是眼睛的無助,還是心靈的蒙塵。
劉鶴翔望著滿園的海棠花瓣黯然神傷心底無端冒出一個抽象的問題,人為什麼會死?這個遙遠而終極的命題橫亘在人類的歷史長河中,古往今來又有幾人能夠抽絲剝繭給出圓滿答案。少年成名,江湖縱橫。無限風光的背後是雪花山莊跗骨之蛆的魔咒。自從樓蘭寶刀遺失的那個時代開始,多舛的命途便如幽靈般詛咒著歷代雪花莊主。同樣的踏上父親的遲暮悲涼的老路,絕望之路。「雪花刀法」的驚天秘密就像長滿刺的玫瑰,有其美艷,有其陰毒。好像一場約定的末日審判,不早不晚的到來。
劉鶴翔離開貴賓室時沒讓任何人跟著。是該冷靜下來好好思考如何化解雪花山莊臨頭的危局。正龍殿高出紫煙閣幾米視野開闊,憑欄遠望,青石大道像一條綠色的巨蟒靜靜躺在落日餘暉里冥思苦想。群山綿延,霞光淹碧。大好河山逐漸消失於暮色蒼茫之中。群雄已雲集山腳即可就要上來,隱藏暗處的邪惡勢力也蠢蠢欲動。好戲也罷,壞戲也罷,該上場的總是要上場。
這場變故足以顛覆雪花山莊,足以摧毀整個江湖。
修習獨步武林的雪花刀法需要付出的巨大代價絕不是凡夫俗子所能承受的。撼動武林的雪花神功更是一把無情的雙刃劍,締造輝煌,毀滅榮耀。世間的許多事情不都是這樣的,等價交換。雪花內功每增加一分功力便消減一分陽壽。劉老莊主修習「雪花心法」的第一天起,乃父就鄭重其事的告誡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任何東西都必須付出一定代價才能得到,絕世的雪花刀法也是如此。當時懵懵懂懂,現在刻骨銘心。雪花山莊的幾位公子哥武功稀鬆平常難以躋身超一流高手的行列正是因為得到刀法精髓——雪花心法。驚世的刀法,沒有內力為根基與普通刀法無二。沒有訣竅神髓即便習練得滾瓜爛熟也發揮不出威力來。劉家公子們的刀法便是沒有雪花刀法的神髓,徒有其表。遇上真正的高手只能任人宰割。當然這樣也並非壞處,至少不用透支陽壽可以多活上幾年。而「雪花刀法」的訣竅神髓便是最後一式天魔飛花,只有榮膺雪花莊主才能修鍊。所以雪花莊主繼任前都要閉關三個月修習雪花心法,直到突破天魔飛花。這一式就像鯉魚龍門衝破玄關境界全開,功夫可以說一日千里,要不然永遠都是一條資質平平的小鯉魚。然而,衝破這一關要耗費巨大的精力,需要依靠副作用極強的衝天散。衝天散可以將人的潛能激發出百倍,正好能衝破玄關。
九天的鳳凰需要涅槃萃取,精純的刀法需要精元透支。可以說沒有天魔飛花,「雪花刀法」與武林中一般刀法無異。歷代雪花莊主能躋身絕代高手行列,實則是拿命來換的。正因如此歷代雪花莊主都只能活到六十歲。
石室就隱藏在卧室里。床頭邊的牆壁上掛著巨大的山水畫,後面就隱藏著機關消息。這是一幅意境悠遠的水墨畫,白雲繚繞,林木森森,隱約處可以看見低矮的房屋顯得清幽而祥和。線條分明,好像出自名家之手。嗯,應該是當代的畫中大豪的手筆。劉鶴翔三顧茅廬花重金購買來的。淡薄寧靜的山野生活正是這位權傾天下的武林豪雄深深嚮往的。
豪門江湖就像是跳上爭名奪利的甲板進退維谷。靜靜的觀賞片刻從肺腑發出沉重的嘆息,這是要吐出幾個世紀以來的悶氣。似乎山林觸手在望,茅舍近在眼前。
「一切都屬妄想,多麼不切合實際,」劉鶴翔掀開山水畫右邊一角,手掌輕輕放在雪白沒任何瑕疵的牆壁上。說來奇怪,咔嚓一聲輕響,厚重的牆壁緩緩向兩邊移動露出漆黑深邃的甬道。深吸一口氣,跨進去後放下山水畫。往前走出一步身子剛隱沒黑暗裡,牆壁馬上合攏。甬道不長,走出十來步右拐,就看到不遠處閃閃發光。嗯,石壁上一盞長明燈醉醺醺的燃燒著。石室的入口就在懸挂長明燈的下方。
劉鶴翔輕輕敲擊三下石壁,咔嚓一聲,又是一扇石門打開。敲擊的順序不對,立馬引發機關消息。狹窄的空間無法騰挪只有死路一條。如此慎重,石室存放的東西必定是雪花山莊視若生命的寶物。
石門開啟的同時,石室四個角落上懸挂的油燈立馬亮起來。能夠看得出,裡面格局單調,一張石床,兩條石凳。正前方則是金光燦爛的供桌,藍田寶玉的刀架子上橫放著模樣古怪的大金刀,刀身如水,刀柄如山。刀把上一顆碩大的藍寶石周圍雕刻著兩條纏繞的小金龍,龍頭爭搶寶石,赫然是雙龍戲珠。油燈照耀下,散發出咄咄逼人的寒氣。雖然靜靜躺在上面,依然能感受到傲視天下的氣魄。華貴中盡顯鋒芒。不錯,這把大金刀赫然是轟動江湖的雪花神刀。神刀無敵,所向披靡。寶刀配英雄,只有這樣尊貴無比的曠世神兵才配得上領袖武林的雪花莊主。
刀架的上方是極盡奢華的尊貴空位。很明顯,這空位將要擺放的寶貝比雪花神刀還有價值。正是歷代雪花莊主無窮遺憾,遺失的絕代神兵樓蘭寶刀。找尋寶刀有了些線索,可喜也可悲,不小心引來無數宵小之輩。
供桌後面的牆壁上懸挂著雪花山莊歷代莊主的畫像,斯人不在仍可從眉宇之間感受到那雄霸天下的英氣。可以追慕他們當年領袖群倫的英姿與風範。
撫今追昔,感慨萬千。雪花山莊的千秋大業風雨飄搖,隱伏經年的魔君即將再現江湖,可是雪花刀法的魔咒偏偏這個時候發作。劉鶴翔也想效仿先輩締造一個神話時代。算啦,這就是遭受詛咒的山莊,這就是身受魔咒的後裔。繁華如夢,還不如平平淡淡過完一世;功名浮雲,還不如庸庸碌碌了卻殘生。
劉鶴翔突然感覺身體發乾就像涸轍之魚,絕望的躺在烈陽下等死。千秋萬代的負擔太重,藏在心裡的秘密太重大。足以顛覆天下第一山莊乃至天下武林的秘密如同爆發的洪水猛獸吞沒了一切。最近江湖暗涌的兩股黑暗勢力明顯是沖著樓蘭寶刀來的。據說寶刀中隱藏著西域皇族富可敵國的財富,還有傲絕天下的武功。
——樓蘭瀟瀟,寶刀出鞘;金戈鐵馬,橫掃天下。
劉鶴翔低吟詩句,頓時覺得血脈賁張。
「宿命的審判,放下執念,放下權位,則雪花山莊無憂矣,」乃父臨終遺言反覆浮現。歐陽天水逼宮雪花山莊不是偶然,雪花山莊的百年基業岌岌可危也並非巧合。隱伏黑暗的力量不斷逼近,都證明一件事,錯上加錯。早點放手就不會鬧成今日之僵局。不遵照父親臨終遺訓更是大錯特錯。可是他死後雪花山莊人才凋敝,沒有可造之材。雪峰愚鈍,擎天狡黠,幼芽天資聰穎卻年齒太小。萬事方休。真後悔該早做準備早立新莊主。若有足夠的時間來調教幼芽歷史將改寫,然而歷史無法改寫,事已至此不得不認命。
世事多變幻,身體一天三變。早晨神清氣爽,子午虛脫無力,傍晚則頭昏眼花。前任莊主臨終陰鬱的臉龐又幽靈般的漂浮在劉老莊主的腦海。哎,的確,時間對任何人都是公平的,雪花心法透支旺盛的精力,自然需要付出慘重的代價。世間事總逃不過公平二字,尤其是生死之事。雪花山莊的榮耀與華光都是歷代莊主用生命換來的,多麼珍貴。只可惜要毀在他這個不孝子身上了。
這種痛,誰能體會?
望著重達56斤的神兵利器散發的寒光,彷彿躍躍欲試想飲盡天下英雄的熱血。多麼不甘寂寞,躺在枯燥乏味石室里凡十個春秋。揪心的渴望正如劉鶴翔重整山河的希冀,英雄老矣,尚能飯否?不行,不能這樣抱著威震八方的寶刀長眠。困獸猶鬥,何況坐擁天下武林寶座的雪花莊主?對,尚有一線生機。鏡湖門人驚崖就是那根救命稻草。
劉鶴翔手中唯一的籌碼就是他的掌上明珠劉紫菱。如果可以和鏡湖門徒聯姻,眼前的危機就能平安度過。為著雪花山莊百年基業只能忍痛割愛,委屈二女兒了。
劉鶴翔越想越興奮能夠與歐陽天水拆招二十而未現落敗之跡,驚崖的確是少年輩中不可多得的人傑。假以時日,一定會青出於藍,大放異彩於江湖。加上鏡湖雪花兩大江湖豪門,天,一統天下都指日可待。
沉思往事,歐陽天水與他爭鬥半個世紀,這場表演也該落下帷幕,讓年輕人登場了。
劉鶴翔抖擻精神,恢復往日雄風大步邁出石室,走向甬道。漆黑的甬道此時也燃起了兩盞油燈,嗯,又是精巧的機關搞的鬼。腐朽的身軀煥發早春的氣息就像久病之人吞下靈丹妙藥頓時活力四射。突然覺得一切都如揚州路上吹過的十里春風處處散發著盎然的生機。
「爹爹。」
劉鶴翔放下水墨畫剛走到卧室門口,迎面碰上三兒子劉擎天。心情愉悅之下也沒有細細思量兒子怎麼到他卧室來,拉著劉擎天的手往屋裡走興高采烈說,「哎呀,正好,告訴你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劉擎天滿臉木然,迷惑的摸著後腦勺。雪花山莊都火燒眉毛,還有高興的事情?
「你二姐呢,低等雜役安置好沒?」
倆父子在卧室的桃木方桌旁座下,劉鶴翔問起二女兒的情況來。
劉擎天父親矍鑠的眼眸中感受出一絲不祥。心下惴惴不安,腦袋裡難免胡思亂想。雪花山莊面臨巨大的困局老東西是不是要交出權利之柄,問二姐幹嘛?。
劉擎天一直暗中留神,父親神色匆忙的離開貴賓室就灰溜溜的尾隨其後。這個時候,誰能在父親身旁誰就可能掌握天下第一山莊的權柄。大哥不知去向,四弟又和群雄遠在山腳下,真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沒看到,或許在紫煙閣吧,我去找她來,」劉擎天心不在焉回答。斜睨父親白玉般的老臉,竟然流露出一絲亢奮。
劉鶴翔沒有察覺三兒子語氣不善,所有的思緒都在想重整山河的問題。三兒子的出現一時動搖招胥的決心。是否該給字輩們一個機會?死馬當活馬醫。看看擎天能否挽狂瀾於既倒。世間事,本來就難以捉摸,既然在這個時候出現,或許不是偶然。
劉擎天不露神色,江湖以武力為王,局勢不等人,雪花山莊的權柄到底交不交出來呢?要不要逼宮?嘿嘿老東西這個時候不會還想著四弟能趕回來吧。
兩個人兩種心思,即便是父子也有可能尿不到一個壺裡。
「雪花山莊危機重重,是時候讓你承擔起重任了,」劉鶴翔不死心將雪花山莊的百年基業寄託於外人手裡。任何人都不會甘心,無論成功與否都得試上一試,「跟我來。」
劉擎天喜出望外,又有點愧疚,剛才還罵父親呢。不過愧疚之感立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怨毒。為何不早點想通,事到臨頭才來抱佛腳。
劉鶴翔又掀開山水畫手掌放在牆壁上,牆壁又緩緩向兩邊移動露出漆黑的甬道來。這次,不再齟齬獨行,而是和兒子攜手共進。感覺沉重,又帶著一絲希望的喜悅。就如同當年跟著父親一起走進甬道,進入石室,舞出迷幻的雪花刀法。往事歷歷在目,不勝感慨。
目注眼前的甬道,劉擎天悔恨交集,怎麼就沒想到父親的卧室里還有這麼個機關呢?甬道的盡頭是什麼?會不會藏著雪花心法的秘籍?捏緊冒汗的手心緊緊跟在後面,走過甬道右拐,石門開處亮如白晝的燈光逼射過來。揉揉眼,才看清一切。不過是一件陳設簡單的石室,父親何苦處心積慮的建造這麼個地方。
「我不得不破壞祖宗規矩,這間石室只有歷代莊主才能進來,事情緊迫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劉鶴翔神情嚴肅沒有把話說完。但願兒子能爭口氣成為下一代雪花莊主,這樣就不算違背祖宗遺訓。至於能不能度過眼前的危機就要看個人造化。
聽到父親的話,劉擎天激動得雙手顫抖多年的夙願就在眼前。若沒猜錯父親打算交出雪花山莊的權利棒,也不枉處心積慮的支開大哥和騙走四弟。至高無上的權利只需要往前輕輕跨出小步就可以獲得,這種驚喜足以讓平常人窒息。心懷鬼胎的劉擎天迫不及待的奔進石室左顧右盼找秘籍。
叫人大失所望,劉擎天完全不敢相信雪花山莊的核心之地竟然這麼簡陋沒有半點王者之氣。除了四盞要死不活的煤油燈死氣沉沉的燃燒,其餘的擺設單調的想哭。誰會睡硬邦邦的石床?石凳也沒有坐墊怎麼坐?天哪,供桌的晦澀暗淡更是令人髮指,沒有香爐,沒有香燭,只有一把死屍一般的大刀。牆壁上掛著的人像是誰?花花綠綠的,難看得要死。
「拿起來,」劉鶴翔指著供桌上的雪花神刀。
劉擎天收回起伏不定的思緒大步流星奔過去。站在供桌前對著咒罵過的畫像假模假式的頂禮膜拜幾下。接著吃力的拿起沉重的砍刀。心裡一個勁咒罵,好重,不曉得哪個莽漢用的刀。
「來,施展『雪花迷蹤』,」劉鶴翔一臉肅然。
劉擎天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麼重的刀施展雪花迷蹤沒有開玩笑吧。父親榆木腦袋是不是讓驢踢傻了。如此重的刀施展「瀚海闌干百丈冰」倒是能把威力發揮出來。
「雪花迷蹤」以輕巧靈快見長,所用兵器越輕越好。一招使出來就演變出幾十招,分別從不同角度刺殺敵人,一時間亂花飛舞叫敵人摸不著頭腦。若是用沉重的兵器,不但使不出這招來,反而弄巧成拙漏洞百出。
「別啰嗦,快,時間來不及了,」劉鶴翔催逼。
劉擎天被逼上絕路開口出聲,叉開雙腿將真氣凝聚四肢百骸雙手緊緊握住刀柄。努力試了幾次都失敗,好不容易提起揚威天下的神器。胸口就憋悶得厲害,那裡還能使出成名江湖的「雪花迷蹤」。即使施展「瀚海闌干百丈冰」都很相當吃力。豆大的汗珠不斷往下流,身體彷彿被掏空搖搖欲墜。這種感覺別提多難受。
雪花神刀重達56斤,而雪花刀法輕盈飄逸。所以,這套刀法的最大優點正是舉重若輕。劉鶴翔能用雪花神刀橫空切斷頭髮絲。豆腐上切肉,而豆腐絲毫無損。刀法的精髓全在於一個巧字。江湖中人卻不知道內力才是雪花刀法的法門。
劉擎天貪戀女色內力不純,根本無法領悟雪花刀法的精髓。註定與霸業無緣,註定庸碌無為,註定平凡一生。投機取巧攫取權利之柄也會敗亡。
看著汗流浹背的三兒子,劉鶴翔絕望嘆息。雪花山莊的百年基業後繼無人。這檔口,也沒空讓兒子們都來試煉刀法。胸口憋悶得厲害,死神正步步逼近。看樣子驚崖是最後的希望。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貪戀權位造成。
「算了,放下吧,內力的事情勉強不來,」劉鶴翔無奈的搖頭。
劉擎天不甘心還想試,然而力氣不濟神刀脫手,哐啷一聲,曾經渴飲天下英雄熱血的雪花神刀如同沒有生命的枯木跌落在地上發出不滿的嘶鳴。
「撿起來吧,放回原位,」劉鶴翔意興闌珊,更多是悲涼的絕望。感謝上蒼憐憫,送來驚崖,鏡湖門的高徒。少年人一身功夫一定能扭轉雪花山莊頹敗的勢頭,抵制青雲山莊的步步緊逼。鏡湖門威懾天下的力量也一定能破敗隱藏黑暗的神秘力量。
劉擎天腦袋嗡嗡炸響。什麼情況?難道就這樣和統領天下的威權失之交臂?只是因為力量不濟?老東西是不是找麻煩?有這麼辦事的嗎?雪花刀法向來以輕巧為主,嘿嘿,他倒好弄把這麼把破刀來選繼承人。分明找事嘛。真後悔沒趁老東西不注意時痛下殺手。婦人之仁遺恨無窮。這個想法瞬間擴大,差點演變成行動。幸好劉鶴翔處在悲傷之中,不然肯定能看齣兒子內心起伏不定的變化。劉擎天心亂如麻,就這樣錯失良機,江山如此多嬌,英雄就這樣折腰。
劉鶴翔白玉雕塑的臉倦怠不堪,一絲絕望爬上眉間額角,「走吧,群雄要來了吧。」
劉擎天無力的坐在硬邦邦沒有坐墊的石凳上。盡量收攝心神,現在不是翻臉的最好時機。時間不會長,隱藏黑暗的力量馬上就要爆發出來。當黑暗降臨,大地陷入沉寂,所有阻擋前進腳步的絆腳石都將遭到毀滅,包括眼前的至親血肉。
劉擎天跟著父親戀戀不捨走出石室,走出甬道。劉鶴翔身體虛弱,剛才的短暫時間彷彿經歷幾個世紀。
「你覺得驚崖怎麼樣?」劉鶴翔慘痛的決定雪花山莊未來,只好退而求其次找個外姓人來充數。只要不是青雲山莊和邪惡的黑暗力量主宰江湖就行。經歷生死,雄厚也宏大起來,江湖不能再成為滿足個人私慾的工具。
「提他幹嘛?難道……」劉擎天預感到危險。沒在石室解決老東西後患無窮呀。也不曉得黑暗勢力幾時襲來。若讓鏡湖門和雪花山莊聯手後果不堪設想。別說攫取雪花山莊的寶座,小心像喪家犬被人轟出家門死無葬生之地。不行,必須想辦法阻止。沒有觸及雪花神刀還好,此時真是喪心病狂六親不認了。邪惡念頭洶湧滋生。
「怎麼樣?你覺得他怎麼樣,」劉鶴翔追問,真元已開始渙散時間越來越緊迫。白玉般的面容也變成一塊沒有色彩的石頭。
「一表人才,不過……」劉擎天思欲言又止。
「好,做你姐夫很合適,」劉鶴翔沒說出後半句話,做雪花山莊的莊主也很合適。
「什麼?哦,確實,總比嫁給歐陽世兄好,」劉擎天怨毒的斜睨父親。這是要做什麼?二姐的婚姻大事就這麼草率決定,嫁給素昧平生的廢材。沒那麼容易,走著瞧吧。雪花山莊易主之時就是老東西喪命之時。到時候看你怎麼興風作浪。
「驚崖還在貴賓室么,」劉鶴翔急不可耐,「走,貴賓室。」
劉擎天支支吾吾推脫岳陽樓有點事情急需處理,一會兒去找二姐商量。
劉鶴翔不悅說,「關鍵時刻有什麼東西比雪花山莊的前途命運更重要哩。要真有重要東西叫李天去拿就是了。」
劉擎天無可辯駁只能遵命,老東西主意已定,還商量個屁。
父子倆走出正龍殿,步下石階。幾片槐樹的枯葉從蕭索的枝丫上輕飄飄掉落下來,在劉鶴翔胸前炫舞。沒心情看這些無聊的東西,隨手撥開大步往前走。換做平時,他順手接住仔細端詳半晌,然後感慨一番。
沒走多遠,台階下兩名蹲守的僕役迎上來問安。嗯,是老莊主的貼身侍從,沒收到命令只能在階下等候。劉鶴翔吩咐他們叫二小姐去貴賓室有要事宣布。並且再三囑託不要有任何拖延,一定要親口告訴二小姐。兩名僕役惴惴不安,轉身一溜煙竄出第一深巷又鑽入第三深巷。
深巷寂寂。
晚風從入口冷颼颼的灌進來。腳下的青石板奏出鏗鏘有力的節奏。劉擎天故意放緩腳步。這一次比蝸牛似的父親還慢。而父親一改慢騰騰的性子出奇的快。這樣很快就拉開距離。
劉鶴翔並未等女兒紫菱一同前往貴賓室。情況緊急,不容有失。深吸一口氣腳步如飛,胸前漂浮的鬍鬚使勁往後扯,很快就跳上隧道口的高台,回頭看去,三兒子還在巷口徘徊。此時的青石大道空寂無人,所有的防衛力量都調往貴賓室附近。所有豪雄都會雲集在那裡共商大事。
劉鶴翔發一聲喊,「快點,磨磨唧唧,如何成大事。」
劉擎天加快腳步追上去。劉鶴翔已鑽入隧道。在隧道出口,劉擎天總算追上父親,不過,喘息也粗濁起來,面色發紅。
「平日里對你二姐太過嬌慣,這次由不得她的性子胡來了,關乎山莊命運前途的檔口任何人都要出一份綿力,」劉鶴翔拍著三兒子的肩頭說,「別怪爹爹心狠。」
劉擎天假裝擠出幾滴鱷魚的眼淚小聲啜泣。這樣的安排二姐決定不會同意,等著瞧吧。難道雪花山莊要靠外人的力量才能挺過這場危機嗎?黑暗就快來臨誰也逃不掉,還不如歸順隱世魔君呢。古往今來的集大成者,天下最實至名歸的王者。
劉鶴翔心急如焚,時間越來越急促,必須儘快促成婚事。
兩根大理石柱子在夕陽下如同兩個暗淡的老人,舉著的牌匾也喪失往日英豪。門前的石獅子也沒有王者的氣度,活像兩隻失魂的小狗乖乖的趴在那裡。走進會客廳,嗯,僕役們忙的不亦樂乎。沒有停留,倆父子徑直走向貴賓室的石門。推開石門,肥胖的管家迎上來。一臉媚笑活像撿到寶。「歐陽老弟和驚崖賢侄怎麼不在貴賓室?」
「哦哦,他們出去散步了。」管家恭謹回答。
劉鶴翔擺擺手示意他去找倆人回來,然後就幫著招呼即將到來的群雄,恐怕四公子一個人忙不過來。
管家應聲出去。
跟在身後的劉擎天心情沮喪。鏡湖門與雪花山莊締結連理對魔君來說是致命打擊。沒有足夠的力量同時對抗天下五絕,苦心策劃多年,難道要毀於一旦。觸摸過雪花神刀,對至高無上的權利的嚮往更甚。更可笑是還要將本來唾手可得的權利交給外姓人,該死。
人總是這樣,沒有任何希望的事情從來不會做過多奢望,但是一旦有一絲希望內心的渴望就如同洪水猛獸迅速吞噬壓抑的慾望,最後釀成山崩地裂的毀滅。更可怕是一場飄渺的希望,註定沒有結果的希望。
劉擎天屬於后一種情況。武功平平也不是那麼容易戲耍的,老東西走著瞧,看你能如願否,如果先前尚有顧及,現在則是破釜沉舟,「你不仁別怪我不義了。」
劉鶴翔頹然坐在近旁的靠背椅上。一路奔波,真元渙散很快每根筋骨都在抽搐。劉擎天則面無表情站在身後。
這時,藍色衣衫的高等雜役快快端上香氣四溢的茶水。片刻,另一個淡藍衣衫的僕役跑進來說山下傳來消息,群豪片刻就到。群雄對四公子的才好讚不絕口。劉鶴翔又喜又悲。為何老天不能多給他一點時間呢?向來穩重如他也不免在僕役面前露出疲倦頹廢之像。任何人在殘酷的命運面前都有其脆弱性。
鏡湖門的江湖影響力和驚崖卓絕的武功是最後的救命稻草。沒有可靠的婚姻作為籌碼,山莊的前途和命運堪憂哩。古有皇帝和親,今有劉鶴翔嫁女,嘿嘿,滑天下之大稽。婚姻不過是權貴們相互利用的籌碼而已。
劉鶴翔深知這些道理。
咚咚,沉重慵懶的腳步聲傳來。劉鶴翔抬頭看去,不禁大失所望。是暈頭暈腦的大兒子劉雪峰。眼帘低垂,一副小家碧玉情態。若論演技,這位雪花山莊嫡長子真是天下無敵。內斂凝重,連朝夕相處的父兄都看不出來。
「來幹嘛?」劉鶴翔不由得怒火中燒。
「嗯,」劉雪峰不置可否。
「紫菱還沒來去叫她,這裡沒有你能幫忙的,」劉鶴翔說。
劉雪峰唯唯諾諾,轉身離開。劉鶴翔不在看他,想著招胥的心事。
一盞茶功夫,歐陽天水和驚崖風風火火趕回來。倆人情態親昵,好像多年的老友。劉鶴翔心下不悅,難道他們結成同盟了?
相互客氣寒暄一番,彼此就坐。乖巧的藍衫僕役快速端上茶水點心。驚崖拿起一塊放在嘴裡吃起來。歐陽天水喝了口茶。
靜默片刻,劉鶴翔實在忍不住打破沉寂,說出本意。劉擎天幾次搗亂都未能奏效。
「賢侄娶妻否?」
「娶妻?」
「對呀,家中可有妻小。」
「沒……沒,世伯怎麼無端提起這事?小侄初入江湖還……」
驚崖在妓院逍遙了一把,深諳男女苟且之事。只是這個時候不便於表露出來,故作羞澀,以掩人耳目。
歐陽天水一聽就覺得不對勁,表哥這是要招胥呀。前面推三阻四,現在又把女兒送上門去,難道真的以為青雲山莊好欺辱?言念及此,不由火冒三丈。捂著肚皮喋喋怪笑起來。
「老弟,何故發笑?」劉鶴翔聽到表弟的笑聲陰毒猶如滲透骨髓。稍微靠前挪動以掩飾心中不安,雪白的鬍鬚在胸口起伏游移極為不自然。氣氛相當尷尬。
「表哥想嫁女的要命了吧,我大兒子追風很快就到,他是人中龍鳳天之驕子配賢侄女綽綽有餘啦,」歐陽天水說。
「追風賢侄是少年輩中的佼佼者可惜小女才疏識淺攀不上高枝,」劉鶴翔回答。
「託詞,完全是託詞。小侄女蕙質蘭心與追風天造地設,表哥別棒打鴛鴦了,」歐陽天水有氣。
「是不是鴛鴦待定,何來棒打?」劉鶴翔反唇相譏。
歐陽天水鐵青著臉端著茶杯放到嘴邊覺得燙,氣不打一處來兩指用力陶瓷茶杯瞬間碎屑紛飛。茶水濺了一地。對於老成持重的江南霸主來說,實在失態得很。
劉鶴翔並不放在心上,輕聲招呼僕役清掃一地碎屑。狗急跳牆了,這下總算攻擊到表弟要害。這是絕地反擊豈是兒戲。
歐陽天水看出表哥是破釜沉舟魚死網破,豪門傾軋即便是掌上明珠地位也不見得有多高,可憐的侄女就這樣成了犧牲品。一時間思潮起伏,他們真要是強強聯合,青雲山莊的崛起之路又多了塊絆腳石,難以撼動的絆腳石。
這個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裝聾作啞,驚崖裂開嘴巴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嫻雅的品評茶水。師父對於茶道相當有研究,耳濡目染也學會不少。一邊品茶,一邊看兩個老東西鬥嘴倒是挺有趣,你一言我一語爭鋒相對,滑稽死了。實在過意不去淡淡勸一句,「有什麼事好好商量呀。」
歐陽天水投來感激的眼神,正好就坡下驢免得下不來台。劉老賊是鐵了心嫁女,要破壞這門婚事得另尋出路。
劉鶴翔也不想浪費口舌無論表弟如何反對都改變不了雪花、鏡湖兩大豪門聯姻的事實。時間緊迫不容繼續夾雜不清。沉重的身體突然輕飄飄的如墜雲霧之中每一份功力都在消失。語氣也不在和善,甚至怒不可遏。劉擎天幾次想插話,見到雙方劍拔弩張那裡還敢吱聲。
「賢侄,小女紫菱你已經見過,覺得如何?」劉鶴翔不在理會表弟的阻攔。
驚崖一百個願意,第一眼見到劉二小姐就產生了愛慕之意。紫菱豐碩勻稱的身體宛如鏡湖裡的蓮蓬,容顏如蓮花綻放,搖曳的裙擺更像風擺荷柳,美哉。天底下有這等好事,不是掉餡餅么?
「漂亮非常,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只是……」驚崖竟然口乾舌燥,身體微微晃動搖擺。
「沒什麼只是了,只要賢侄答應今晚就下嫁與你,」劉鶴翔不再猶豫。
驚崖完全無法相信自己靈敏的耳朵。這不是做夢吧?怎麼如此不真實?目光呆愣竟無言以對,端著茶杯的手臂不停顫抖。
座中最驚訝的人莫過於歐陽天水,突然意識到後果的嚴重性,兩大豪門真聯姻,對於青雲山莊絕對是致命打擊。天,老東西如此迫不及待連夜要舉行婚禮。難道他發現了什麼?追風怎麼還未消息?清水也不來彙報到底準備得怎麼樣了。前所未有的壓力直逼胸口幾乎喘不過氣來,「好好,你不仁休怪我不義。」
「表哥,不對呀,我們不是說好親事了么?」歐陽天水故意提高聲量。
「老夫幾時說過呀,表弟會不會記錯了?絕對沒有,」劉鶴翔狡辯。
「說過的,再說,做你的乘龍快婿,武功人才一定得舉世無雙才對,門當戶對很重要,」歐陽天水一再證實。
歐陽天水靈光一閃,突然找到攻擊表哥的突破口——武功。武功蓋世才能匹配雪花山莊的小龍女呀。看老東西怎麼回答只要將婚事推到群雄面前屆時鹿死誰手就未可知了。端起藍衫僕役又奉上的茶水猛烈的咂一口,嗯好茶。上好的西湖龍井。
驚崖天性孤傲,尤其見不得別人說他武功不行。鏡湖門徒向來自視甚高。歐陽天水的一句話刺激了潛藏心底那一抹強烈的自尊心。本還顧及師門,顧忌師父的訓誡,這下徹底不管不顧了。倒要讓天下英豪看看鏡湖門人精湛絕世的武藝。壓制澎湃起伏的心緒鏗鏘有力的回答青雲莊主言語帶刺的挑戰。
「論出生,驚崖賢侄是鏡湖老人的得意門生,論武藝,老弟怕是已經領教過了吧,論相貌,驚崖賢侄品相出眾,哪一點都符合雪花山莊擇婿的標準。吾意已決,汝休再言,」劉鶴翔連忙補充,又叫驚崖不要意氣用事,這不是橫生枝節么?
「井底之蛙,天下英雄輩出,表哥何獨看重驚崖?難道另有深意?別告訴我是想攀上鏡湖門的高枝,」歐陽天水越說越難聽,故意打亂表哥的如意算盤。有些話挑明的說更具威力。這一招果然奏效。
劉鶴翔面色微變坐立不安,表弟一語擊中他的要害。目前的情況下,確有攀高枝的嫌疑。可時間不等人,大婚後還要說出不死鳥的秘密哩。讓天下人都眼紅的不死鳥的秘密。
「歐陽世伯未免信口雌黃了吧,什麼叫攀高枝?是在指桑罵槐嗎?對,小侄無名小輩,初入江湖就蒙劉老前輩看上想納為女婿?怎麼這您也看不上眼了?」驚崖覺得很不是味道,連忙申辯。
「賢侄哪裡的話,老夫是怕你受人蠱惑犯下大錯,」歐陽天水淡淡說。
「表弟何意?想說我欺誑賢侄?有見過用自己女兒欺騙他人的嗎?未免滑稽,說話注意哪,」劉鶴翔怒不可遏。
話不投機半句多,歐陽天水豁然站起來佯裝要走,眼睛卻隨時留意表哥臉上表情。
劉鶴翔裝作沒看到似的繼續同驚崖交談。驚崖畢竟年輕連忙起身拉住老奸巨猾的青雲莊主,「歐陽老叔,別激動嘛,何必鬧得不歡而散。」
歐陽天水順勢坐下說,「賢侄人中龍鳳,不會害怕敵不過前來挑戰的群雄吧。」
「笑話,」驚崖傲然道。
驚崖哪裡是老謀深算的歐陽天水對手幾句話就被治得服服帖帖,哪裡曉得已掉入對方設下的圈套之中。現在騎虎難下說什麼都為時已晚。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歐陽天水竊喜,目的達到。驚崖是魚,雪花山莊是水。若讓他們締結姻親正是如魚得水。鏡湖門和雪花山莊聯盟無疑會成為他稱霸江湖心腹大患。雪花山莊人才凋敝眼看後繼無人,正是青雲山莊崛起之時。沒想到老東西竟想出如此狠毒的陰招,情願外人攫取雪花山莊的權利之柄也不願他的表弟發揚光大。真是絕情絕義。
「好,那就比武招親,」歐陽天水順著驚崖話頭下去。
「比武招親?」劉鶴翔眼珠子差點凸出來,表弟真是要趕盡殺絕片甲不留。不說出這句話則已,說出來必然要施行。
「賢侄意下如何?」歐陽天水窮追猛打,表哥不見得立馬下決心比武招親,可驚崖少年意氣一定會同意。正主同意就行。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的一雙鐵拳倒要試試群豪的手段,」驚崖冷笑。
「好好,這麼決定了吧。表哥您意下如何?」歐陽天水大喜。
劉鶴翔翻著白眼無言以對,不說話就算同意了。
歐陽天水招呼藍衫僕役找管家來交代事宜。劉擎天看出便宜來,也忙活著張羅起來。
很快,管家進來聽候吩咐。管家擺動兩隻肥大的手臂,走起路來虎虎生風,一雙張飛眼掃向貴賓。劉擎天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好。邊點頭,邊媚笑,然後退出貴賓室開始忙活起來。很明顯又是一個不平常的夜晚。
群雄陸續趕來,四公子也夾雜其中,正好來參加空前盛大的比武招親。
劉鶴翔了解歐陽天水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主兒,沒有好處的事情從來不會做。比武招親,嘿嘿,難道他早想好對策?青雲山莊有少年高手敵得過驚崖?如果說有,歐陽追風倒算得上一個。不過他並不在此間。難道他已潛伏山莊?歐陽天水有什麼陰謀?怪不得見不到歐陽追風的影子。第一次感到背脊骨發涼,每件事都失控了。
冷靜下來狂妄的少年生出一絲怯意,背著師父溜出來已是大罪,不經他老人家同意擅自與他人婚配更是罪大惡極。這下又來個比武招親,如何是好?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死拼到底,總之不能墜了鏡湖門的威風。而且,天下第一山莊的權利與財富何等誘人,足以讓天下英雄鋌而走險。這不正是揚名立萬的好機會嗎?管他清規戒律先逍遙快活再說,成為雪花山莊主人後,師父也不能拿他怎麼樣,清湯寡水的日子真太辛苦。
劉擎天歡天喜地張羅忙活起來。群雄到來會客廳,偌大的大廳立馬顯得擁擠起來,喧囂嘈雜叫人厭煩。
劉擎天在這些方面相當優秀。很快,演武廳里搭建起一座高台,四周張燈結綵亮如白晝。大紅色的地毯,深紅色的帷幔,脖子粗細的松木錯落有致捆綁在一起。距離高台兩丈遠又搭起一座觀禮台供主人家及有身份地位的江湖豪雄落座。一切都顯得喜氣洋洋,沒有半點危機之感。高台周圍擺設無數長條凳,群雄坐上面交頭接耳滿臉喜氣。這樣的場面不亞於武林大會。群雄覺得奇怪不是來祝壽和商討殲滅邪魔外道的大事的嗎?怎麼比武招親了?
劉鶴翔端坐觀禮台中央的主位,歐陽天水諱莫如深的端坐右首,驚崖坐在左首神態安然。其餘以此是少林空智上人,武當真虛子,崆峒真管子,荊門大豪劉鐵錚。這幾位都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長者,與劉鶴翔私交甚好。劉擎天主持比武招親諸項事宜。這種場面,韜光養晦的劉雪峰去哪裡了,每人知道。紫菱還沒現身,恭請她的僕役也沒回來,劉鶴翔只能讓剛回來的劉幼芽去找二姐。這場戲,她才是主角。
雪花山莊真是雙喜臨門,前來參加壽宴的武林群豪歡呼雀躍。有的是湊熱鬧,有的卻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既能抱得美人歸,又能坐擁雪花山莊權利巔峰的交椅,如此誘惑足以引得天下英雄競折腰。
群豪竊竊私語,紛紛議論坐在劉鶴翔身旁的年輕人是誰?竟能與天下第一山莊的莊主和青雲山莊掌門人並排而坐,來頭一定不小。
一切準備就緒,劉擎天登上高台朗聲說話。
這時,劉幼芽神色匆匆趕回來,附在父親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老莊主臉色大變。
「還不快去找!」
這麼關鍵的時刻,紫菱無故失蹤,難道天要亡雪花山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