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27章 雪厚千丈,難阻心中所想
「大人,我反對。」
一聽顧同要親自帶兵打頭陣,陳季常擔心他安危,說什麼也不同意顧同的安排。
「反對無效。」霸道地將陳季常的反對之聲一氣給壓下,顧同對著眾人說道:「我是監軍,指揮使大人走之前將軍中事務全權相托於我,所以,我方才所言便是軍令,你們,只有服從和執行,若有二話,便依軍法處置!」
「可、、、」陳季常還想說什麼,結果被羅通拉到一旁,羅通怕他頂撞了顧同,真的被軍法處置,於是勸解道:「你也不要太過擔心,我也在前方探路,到時候將監軍大人往後擠擠,將他護在身後,決計不會出事的。」
羅通的話,讓陳季常放心不少,雖然還是有諸多的擔心,可是他也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的道理,囑託了羅通幾句護全大人安危的話,便領了軍令,整頓後方人馬,安排顧同吩咐的事情去了。
陳季常的關切,顧同焉能不知?
不過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他不想將太多時間浪費在路程之上,搜救到王仁傑所率眾人,於他而言,那才是正理。
待羅通將一個十幾人的探路小隊挑選完畢,顧同並著羅通,與眾將士一道,手執一桿長槍,便順著嚮導記憶中的路子向前摸索了起來。
天空之中,鵝毛一般的片片雪花,不一會兒就將顧同他們走過的道路掩埋的與其他地方一般無二。
不僅是顧同,所有參與搜救的人員都知道,他們沒有退路,上蒼只給了他們前進的選擇,至於退後,不要說國法軍紀擺在那裡,就是大雪沿路,後退怕是也不容易。
深一腳、淺一腳的踏在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路還是萬丈懸崖的雪地之上,若說自己不害怕,那絕對是唬人。可是顧同比陳季常還有羅通更知道搜救的意義所在。
他不擔心王仁傑等人會因為大雪封山而餓死在這茫茫雪玲之中,更不擔心他們會渴死、凍死,因為在秋訓之前他就讓陳季常給王仁傑所率部屬全都是將過冬的帳篷還有足夠的火鐮供給了過去,加上前幾次聯絡兵回來報告,說是王仁傑帶領的人馬獵取了無數的山珍野味,據說還有一頭老虎,這就讓顧同不會為了被困人員會餓肚子而擔心。他擔心的是,哪些人會在這樣的一片蒼茫之中,喪失對生存的信念。
畢竟,面對著幾尺厚的大雪,前不見人,后不著村,一點點兒的希望都看不到的話,人對生存的渴望就會漸漸失去。等到了那個時候,不管被困人員是自尋出路還是繼續原地等待救援,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亡。
顧同也不知道自己揮舞著一桿長矛在雪地之中戳了多少下,哪怕是這個時候,每一次起落都會帶動手臂的酸疼,可是他還是不願意放手。
「咯吱、咯吱。」
一雙牛皮軍靴踩的層層雪簌簌作響。
天空之中,雪花依舊紛飛,像是要吞噬人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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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突然一名士兵沒有踩穩腳步,身體一滑,整個人隨人腳下的雪就往一側的懸崖溝谷中滑了下去。眼看就要喪命於此,身旁挨得最近的顧同也不管自己能否抓得牢,一邊疾呼小心,一邊便施手搭救。
一把抓住那名快要滑落下去的士兵,顧同猛地一使勁,就想將人一把給抓上來。
可是他忘了,這是在雪地中,他的腳下也是齊膝高的大雪。
人是抓穩了,可是他自己的身體本就廋弱,被那名士兵的下滑一帶,整個人也跟著滑到往懸崖那頭落下。
「快來人,救大人!」
還好羅通眼疾手快,一個反身縱越,整個人仆倒在地,牢牢地抓住顧同的雙腳,以阻止他的下滑。一邊沖周遭士兵大聲疾呼道,他可是答應了陳季常的,決計不能讓顧同出半點差池的!
有了羅通的搭手,局面頓時好轉,其他士兵也在這個時候都反應了過來,紛紛前來施手將滑倒的兩人往起拉。人多力量大,有了這些人的幫助,顧同還有那名滑落士兵,都有驚無險的被拽了起來。
跟在後方的陳季常這個時候也跟了上來,他先是將顧同身上的雪花一一拍打完畢,然後就黑著一張臉,開始訓斥羅通:「羅娃子,你讓我說你什麼好?我將大人的安危交給你,你卻好,讓大人險遭困境,你等這次見了王大人,定要讓他治你個護全不周的罪名。」
「季常,沒、、」
「你也別說話,下面這段路老老實實的在後面跟著,我和羅通帶隊探路。」
顧同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一看陳季常黑著那張臉,愣是將一個二十七八的俊朗男兒弄得像一個威嚴的小老頭一樣,滿臉煞氣,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將目光看向跟他一樣鬱悶的羅通身上,大概是說:兄弟,不好意思,連累你跟著挨罵咯!
羅通比陳季常要小三四歲,也只比年方二十的顧同大四歲,加上從軍比陳季常晚,所以雖然兩人平級,但是陳季常想批評他,他也只有埋頭硬挨著的份。
這邊訓斥完羅通還有顧同,陳季常就像是一個護犢子的老牛一般,又氣沖沖的對前方跟著探路的將士們說道:「平日里你們不是都挺厲害的嗎?這個時候比起監軍大人都不如?我看你們這幾年兵也白當了,一群龜兒子,都滾到後面去,換一撥人上來。」
也是,第一波的探路小隊,這個時候也是雙腿酸軟的厲害,是應該換上一換,這個問題,卻是顧同沒有想到的。
一旁的顧同見陳季常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切安排好,把自己晾在一旁,就帶著羅通和新一波的探路小分隊沖了上去,無奈之下,他只好接替陳季常的位置,負責後面大軍的行進。
「同是革命,何分彼此?」
顧同心中不由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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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步的向前摸索著,天空中,大雪還猶自下個不停。
也不知道這一路跌到了多少,險些從懸崖邊滑落了多少,顧同此時只明白,這一路行來,真的太過不易。
何止是他,簽軍每一名戰士,此時可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狼狽。
雪越來越厚,路也越來越難走了,有一些地方,甚至就是進山的獵戶和砍柴人踏出來的一條小徑。
山路越來越難走,沒了法子之後,眾人只好在嚮導的帶領下順著河谷走,好在冬季河谷中的小河都乾枯了不少,裸露出來的河床正好為簽軍提供出了一個絕佳的路途。
「羅通,翻過這條嶺,離靜峪腦還有多遠的路途?」
行走了一天,月華漸上,出於安全的考慮,顧同只好下令眾人與平坦處紮下營寨。
正在指揮手下兵勇認真安營紮寨的羅通,一見是顧同,連忙放下手中活計,轉身向顧同答道:「今天趕了一天的路,才堪堪走出太白山,進入到鰲山,前面還有首陽山,過了首陽山才是靜峪腦,只怕是像今天這般速度,得要到後天正午才能趕到靜峪腦。」
羅通也知道,自己這番話說的太過理想,且不去說後面的兩天時間戰士們能否保持第一天的體力和行進速度,就是天空中還在飄個不停的雪,要是整整下上一夜的話,等到明日起來,怕都要埋過小腿了。要是真有這般的厚度,他們的行進速度,無疑又要大打折扣了。
當然這一切是基於前面的路他們都能確定無疑的走對。
要是出那麼一點點的叉子,那麼不僅是王仁傑、符虎所率領的步營千人,就是顧同自己所帶領的五百兵馬,怕是都要埋身於這皚皚白雪之下。
「大人,這雪能停嗎?」羅通抬頭望天,帶著几絲希望說道。
「會停的,一定會停的,就算是天不讓雪停,我也不會停下自己的腳步的,你們是我顧同的兄弟,我把你們帶進來,就會把你們帶出去,不僅是你們,還有王大人,虎頭他們。」
「大人,你才來的時候,我、、、、」
「好了,我都知道,都過去了,你我日後一同共事,相處的時間還長著呢,要是有得罪之處,你可不要往心裡去哦!」
「大人,怎麼會呢,說實話,這一次出來,羅通還有眾位兄弟都十分佩服大人您,現在下面都說大人您也是個好漢子,要是日後羅通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你儘管批評就是了,某都聽你。」
對於羅通這番心思,顧同自然是喜出望外,他也沒想到自己的本性流露會讓發這些大好男兒這麼敬愛,怪不得前世的時候,一直聽人說真正的兄弟是一起嫖過娼、一起扛過槍,現在他與簽軍眾人可不是正是一起扛槍?
帶著幾分激動,顧同心似火一般熱的說道:「好兄弟,就沖你說的這些話,就算是前途再難,就算是大雪千丈封路,我,顧同也一定會把你們,簽軍的所有兄弟一個不留的都帶回長安城裡,日後,我還要和你們一道上戰場殺敵,建立咱們簽軍的赫赫英名!」